1937年11月20日
外务省美洲局局长吉泽私下告诉我,11月18日我转达的赫尔先生致广田先生的口信中有些词句和精神其实被误解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为了保证能够准确地按照电文传达赫尔先生的信息,我先把它写下来,然后再去见广田,实际上是念给他听的,并没有插入临时口头传达的内容。口信说,赫尔先生衷心感谢广田先生愿同美国保持友好关系的愿望。为了这个目的,五年来赫尔先生也在不断努力;但赫尔先生仍不得不善意地、坦率地表示忧虑,深恐建立和发展这种彼此都关心的友谊的事业会因目前的远东局势而受到损害(大意如此)。
口信末尾的这句话是带刺的,可是广田听了非常高兴,并请我向赫尔先生致谢,所以我当时就有点诧异。广田问我可否把我写的和念给他听的这一份留给他。我推托说,这张纸所记的只是一份粗略的记录,我回使馆后将立即给他送一份较整齐的抄本来。这样做的理由是,我不能把原本留给他,因为那是照密码译出来的,而且上面还有一些我不想给他看的附注。我一回到使馆办公楼就给他送去一封私函,附上一份非常符合电报原文意思的译稿。
今晨陪马慕瑞去访广田时,见面我便问他,是否收到了我的信。他说没有,还想打电话找我要。我说,两天前就已寄出,就是紧接着我们上次会晤之后,我要查一查。我们刚走出广田的办公室,便碰见吉泽拿着我的信走进来。他说信先送到了档案局,所以给耽搁了。吉泽要杜曼下午来找他,并说广田先生对信息有不同的理解:他以为赫尔先生是说,尽管远东局势如此,他还是在为美日亲善做工作。广田显然是误解了“忧虑”一词的意思。
按广田自己那样理解,这个信息曾使他高兴得不得了,以至于忙着将此事电告一些驻在外国首都的外交使节。现在收到了我的信,就看出来他的理解和信息的真意之间的显著差异了,他便感到有点为难:要不要向外再发文件以更正错误呢?吉泽认为不必,也许听其自然还要好一些。这一切都只怪广田先生对英语掌握得不够,也说明绝不能相信纯粹的口头转达。但至少有一点值得我欣慰,出此误会,不是我这方面粗心大意造成的,因为我是据原文逐字逐句念给广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