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撞晕应该没做吧,沈欣茹心里思索,可这话他一个女子没法问,能问的……沈欣茹抬眼看齐越。齐越站在花丛边,负手而立笑着颔首。
沈欣茹敛衽屈膝,带着宫人离开。沿青砖路走出去,进一道依山而建宝瓶门,进去就是御花园东北角。
进了园子,青砖变成鹅卵石。褐红、松绿、青蓝、乳黄,扁圆不一的鹅卵石铺出甬道,两边各色花木参差高矮。
鹅卵石高低不平,走上去有点硌脚,但齐明喜欢在这玩,高低错落的花木里,可以给他很多有趣的惊喜。
沈欣茹沿着鹅卵石路走到湖边,湖里荷叶连成片,荷花开的娇艳,好像胭脂晕染出的。
晴空之下,碧波、绿叶、荷花,簇拥着汉白玉桥连向水榭。
沈欣茹提裙踩上九曲桥,一路蜿蜒到水榭。水榭里茶水点心早已收拾干净,只剩下光可鉴人的圆桌圆凳。秀珠先一步掏出帕子,擦拭圆桌圆凳:“长雅去安排茶点了,马上过来。”长雅是落雁宫二等宫女。
沈欣茹走到围栏边看湖面,流火的天气,即便在湖面,风力也带着些燥热。不知道齐越问的怎么样了,不过沈欣茹觉得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就算真有男女之实,也是被迷/奸的,芸芝会原谅的,一对有情人还能相伴,挺好的。沈欣茹想如果是自己,齐越被……
沈欣茹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有什么可想的,齐越不就栽到周玉梅手上了。而且她和刘芸芝情况还不一样,周玉梅时,她还没和齐越定情,她管不到。
再想一想,她和芸芝的相公,一个芝兰玉树,拳脚还行的皇帝,一个七尺男儿,正五品禁军将领,都被……迷/奸过,沈欣茹心情有点微妙。
“爱妃想什么呢?脸色那么奇怪,像吃了酸梅干?”齐越带着一身阳光,笑着走进水榭。
嗯,宽肩细腰、眉目俊朗,可惜被……过,沈欣茹收敛心思,微笑起身:“陛下问的怎样了?”
齐越撩袍坐下:“你这笑容也很奇怪,怎么带点悲天悯人的怜悯?”
“……”沈欣茹换上平静样子“魏将军和他表妹如何?”
齐越叹息:“朕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臣子,他不知道,醒来时晕头涨脑还没反应,刘芸芝就冲进去。”
刘芸芝冲进去,看见床上衣衫不整,睡在一起的两个人,气炸了,直接甩了黄凤明两巴掌,转身就走。魏青慌得要死,胡乱穿上衣裳去追,所以也顾不上感受自己身体情况。
也就是说,魏青确实不知道自己做没做,沈欣茹哑然,这要怎么和芸芝说。
齐越帮妻子分析:“魏青既然晕过去,就应该没做。”
沈欣茹一双清亮的眼睛,带着审视和好奇,打量齐越,你不是也晕着被人……
!
齐越头皮发炸:“想什么呢,朕那是中了迷药!”
“陛下,娘娘,奴婢长雅送茶点过来。”皇帝语气有点恼羞成怒,宫女不敢直接过来,远远停在九曲桥上。
齐越忍了忍,带着帝王威仪:“呈上来。”
秀珠连忙出去,帮长雅摆茶点,然后和长雅一起退下,皇帝和皇后的话,她还是别听。
等水榭再没有别人,齐越向沈欣茹那边侧身,咬牙切齿低声:“朕那是中了迷药,并没有晕,朕以为自己在做梦!”
齐越羞恼的眼神告诉沈欣茹:不一样的好吗!
沈欣茹坦然而坐,一双眼睛清清亮亮:不都是被女人迷/奸了。
齐越仰天无语,他不想说话了。
嘴唇碰到温热茶杯,齐越拿眼去看,沈欣茹正伸着胳膊,举杯到自己唇边:“陛下辛苦许久,喝杯茶去去暑气。”说话的女子眉眼带笑,笑里满满都是爱意。
齐越不由自主弯起嘴角。
事情没打听出来,沈欣茹还是去寿康宫,告诉刘芸芝原委。刘芸芝听了,当下抱着沈欣茹‘呜呜’哭,她十年感情没有错付。
沈欣茹轻拍刘芸芝后背:“也有可能魏青撒谎。”
刘芸芝从沈欣茹怀里出来,沾沾眼角破涕而笑:“不会的,魏青不会为骗我。”
沈欣茹沉吟道:“不然宣陈妙玲进宫询问?”
这件事让暗龙卫调查,最快最准确,可暗龙卫是国之重器,除了守卫皇帝,还有更多秘密任务。也可以申诉到京兆府尹,可是那样魏家就会名声扫地,再怎样刘芸芝也还是魏家妇。
沈欣茹的思虑刘芸芝明白,脸上露出轻蔑笑容:“询问什么,直接让验身嬷嬷,给她验身。”
未婚女子验身,是非常屈辱的事情,可陈妙玲自己不要脸,也就别怪旁人,把她脸皮踩在脚底下!刘芸芝半分同情都没有。
沈欣茹扬声吩咐外边人:“带陈妙玲进宫验身。”
宫人领命而去,刘芸芝忽然不好意思,低声:“能不能宣魏青进宫,让太医看看,他撞了头我不放心。”
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一个外男为了避嫌,就由太后召见,刚好刘芸芝也住在这里。
寿康宫,太医收回手指和脉枕,温声询问魏青:“将军之前是不是容易眼前发黑?”
魏青依依不舍把眼神,从刘芸芝身上收回,对太医十分客气:“您说的是,半月前时不时眼前发黑,现在好了。”
刘芸芝心揪起来,捏紧丝帕看向太医,太医倒从容:“头部经脉有些淤塞,不过现在恢复的不错,不用吃药扎几次针就好。”
刘芸芝送上红包再三道谢,太医客气几声,笑着收了告辞。虽然魏青官职不高,可刘芸芝是皇后挚友,太保千金又得太后宠爱,宫里没人敢轻慢。
等人走了,魏青眼眼都是刘芸芝:“阿芸~”
刘芸芝心里忽然轻松起来,傻瓜:“咱们去给太后请安。”
也顺道会会那个不要脸的陈妙玲,想起那个女人,刘芸芝眼里闪过冰冷锋芒。
太后和皇后在正殿闲话,正殿十分高阔,四下里几座冰山,有宫女慢慢扇来凉风。三个孩子由奶娘陪着,在地衣上玩耍。小皇子很有哥哥样子,拿着一个拨浪鼓,一边摇一边哄妹妹爬。
齐嫣九个多月,正是学爬的年龄。
魏宁就憨傻许多,划拉许多玩具在自己身边,玩一个丢一个,丢一个玩一个。
魏青看到小儿子,眼睛都拔不出来,只是凭着本能行礼:“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一看就是个厚道的孩子,老太后印象不错,笑道:“起来吧、赐座。”
沈欣茹对秀珠微微点头,秀珠会意,招呼奶娘带孩子们下去。老太后见了笑吟吟:“今年时节比往年都热,孩子们也就在这里凉快会儿。”
皇子们太小不能用冰,沈欣茹心疼孩子,跟太医再三商讨后,只在白天开阔处用冰。
魏青连忙站起来回话:“娘娘慈心。”
吴嬷嬷从外边进来,启禀太后:“娘娘,陈妙玲验完身了。”
“如何?”陆太后问。
吴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娘娘还是亲自问吧。”
陆太后看了一眼吴嬷嬷,脸色冷下来:“带陈妙玲上来。”
陈妙玲是魏青舅家表妹,陈家祖上有人出仕,现在是殷食商户。陈妙玲很羡慕姑姑家,更喜欢表哥,年纪轻轻就是将军。尤其表嫂,常常从宫里带回各种赏赐。
御用的东西,哪怕是片衣角,刘芸芝给了她,就够陈妙玲回家,跟姐妹们炫耀许久。
陈妙玲很会盘算,她对表嫂一向毕恭毕敬小意伺候,又对表哥频频示意。按她的想法,自己不是要坏,两夫妻情分,只是一心恋慕,想一个小小角落伺候他们夫妻。
做妾就好,生下孩子表嫂就是嫡母,能带宁哥儿进宫,也应该带自己孩子进宫才公平。她会仔细教自己孩子,怎么讨好皇长子皇后,将来一飞冲天!
陈妙玲想的很好,可惜她的殷勤,只能让刘芸芝反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不管她怎样讨好,刘芸芝待她不过面子情,魏青就更讨厌,完全不解风情,媚眼抛给瞎子。
在陈妙玲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表嫂黄凤明找到了她。
红墙金瓦高大开阔建筑,悄然无声的宫人,皇家气派威严逼得陈妙玲不敢抬头,但是,她握紧手指,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能回头,更何况她那一日……她手里有筹码,足够自己进陈家。
陈妙玲不敢抬头,一直走进一座高大宫室,宫里幽幽冷香萦绕,听宫人屈膝称呼太后,陈妙玲扑通跪下,趴在地上:“太后娘娘给民女做主。”
刘芸芝恨得眼睛红,沈欣茹淡淡凝眉,胆子这么大?
太后也有些意外挑眉:“你让哀家做主?”
陈妙玲哀哀戚戚:“民女自幼爱慕表哥,但是表哥心悦表嫂,民女不敢奢望,只是月前表哥醉酒,误认民女是表嫂……”
沈欣茹淡淡听着,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民女虽然极力挣扎,但是表哥是武将,又醉酒……”
“胡说八道!”刘芸芝气的一脚踹倒陈妙玲,怒斥“魏青都晕了,怎么强迫你?”
陈妙玲抬起头,满脸泪痕一幅不可置信模样,看向魏青:“表哥,你这样和人说的?”
眼泪应景两行蜿蜒在脸上,陈妙玲很痛苦的样子:“表哥,明明是你强迫了妙龄,为什么翻脸无情,妙龄……”哭的抽抽噎噎,陈妙玲一狠心,大声哭道,
“妙龄已经把女儿身,给了你呀!”
“芸芝,退下。”沈欣茹清声阻止发怒的刘芸芝,淡淡看向泥一样趴在地上的陈妙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