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章徊已经上班一个多月了,她教初一的学生,自认为和学生们的关系处的还行。
同事之间也挺和谐的,但日子过得越舒坦,章徊越不安,她从小就发现了,只要有一段时间过得太顺,紧接着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不是一次两次了,章徊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还是巧合。
她摇摇头警告自己别乱想,坏事没发生前,日子该过还得过。
前两天她还给徐晏辞发过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他吃饭。
可惜这信息也石沉大海了,徐晏辞没回她。
章徊竟然偷偷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样不仁义。
可是要真的请徐宴辞,肯定不能去那种便宜的地方,太贵的她肉疼。
虞晴笑话她就是个守财奴,章徊不反驳,现在钱多难挣啊。
“知道知道,章大小姐现在对金钱的欲望达到顶峰了,给你介绍个兼职要不要?”虞晴在微信上问章徊。
“什么兼职?”章徊现在课并不是很多,还是有业余时间做点其他事的。
“昨天有个学姐找我,有一个中国金融十四论坛的讲话需要翻译,但我现在没时间,你要接吗?”
章徊当然不可能拒绝:“等酬劳到手,姐姐请你去吃麻辣烫。”
“……抠死你算了。”
寝室四人,章徊和虞晴关系最好,两人性格相似,彼此说话没什么忌讳。
虞晴动作很快,当晚就把章徊和学姐拉进群。
学姐了解了下章徊的基本情况,章徊英语专八,但因为没有翻译资格证和硕士学历,是不符合要求的。
学姐说因为是虞晴介绍的,她信任章徊,可是价位就没那么高了,千字四十,问章徊能接受吗?
这价位在行业内属于欺负新人。
章徊也知道这价位低,可她能认清自己现在的情况,蚂蚁腿也是肉,狠狠心接了。
学姐很快和章徊签了电子合同付了定金 。
因为是急稿,要求四天内完稿。
章徊看着五十多页的文件,倒吸一口冷气。
当天晚上章徊就开工了。
她忘了一件事,这里面很多专业词汇她不懂,只能去官网查,但有些还是吃不准。
比如Options,Futures and other Derivatives 在章徊的理解里应该是选择,未来和其他派生物,但她总觉得不对劲。
章徊查了几遍,也没查到正确答案,一下子卡到这儿了。
她也没个学金融的同学能问……不对!她怎么把她“大侄子”忘了。
章徊记得樊佳迈说过徐晏辞是搞金融的。
她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应该还没睡吧 ?
章徊没有上来直接问,先打了招呼,删删减减半天,打了一句Hi发了过去。
过了五分钟,徐晏辞才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章徊抓紧机会,把自己的问题发给了他。
“期权,期货和衍生品。”徐晏辞这次回复的比较快。
“谢谢。”章徊回完又觉得这两字说的干巴巴的,没什么诚意。
人家毕竟帮了自己好几次了,要不要再“邀请”他一次?他不来那是他的事,反正自己礼数到了。
但这话怎么说合适呢?两人这身份有点尴尬,自己毕竟算他一个长辈,说得太谄媚她自己丢份,要不直白点?
章徊顺手给徐晏辞微信备注大侄子,一边琢磨这事。
脑子跟手同路了,以至于她打出的字是:“大侄子哪天休息?请你吃饭。”
刚发完,她还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两分钟都没收到徐晏辞回信时,她再看手机,人已经“疯”了。
可惜过了那个时间段,微信已经撤不回来了。
章徊一慌张选了个最笨的方式,连发了四五个表情包,祈祷把那句话刷上去。
也祈祷徐晏辞没看见。
章徊像亡羊补牢似的,最后画蛇添足加了句:“不好意思啊,手机刚被我压到了,嘿嘿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
等了半天没看到徐晏辞的回复,章徊悬着那口气才落下。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了,谁知道等她洗澡出来,微信有两条未读信息,来自大侄子。
第一条是张截图,就是章徊喊他大侄子的那句被特意标出来了。
第二条又是个问号:“这也是压过来的?”
章徊:……
她庆幸此刻人没在跟前,要不然她又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章徊的字打了又删,最后豁出去了:“不是。”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按辈分……叫你大侄子也没错。”
网络壮了章徊的怂人胆,这要是当面,这话她肯定说不出口。
但打完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章徊还是有点脸红。
手机另一边的徐晏辞正和朋友钟祁在喝酒,看到这个回复气笑了。
到底没忍住回了她:“准备什么时候请大侄子吃饭?”
章徊总觉得徐宴辞这“大侄子”三个字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她喃喃回复:”等你有空?”
“明晚七点,荣记。”
章徊的对话框,一直正在输入,等了半天,她的消息也没发过来。
这在徐晏辞意料之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翘了起来。
“啧啧啧,老房子着火了啊,哪位小姑娘啊,让我们徐总春心这么荡漾?”钟祁说着话伸头要去看手机内容。
徐晏辞关了手机,顺势放到了旁边桌上,睨了他一眼:“今天这么闲?”
钟祁撇撇嘴,抿了口酒:“是呗,哥们现在彻底成闲人了。”
徐晏辞和他碰了下杯子:“怎么回事?”
“老大回来了,我这颗棋子就没用了呗,”钟祁自嘲道。
钟祁是外面生的,十几岁才被允许回钟家,只当个备选培养。
毕竟钟家孩子多,主要培养的还是正房大儿子。
钟祁说完瞥了眼徐晏辞,声调算不上高:“老头子这段时间在接触成东医疗的黎恒。”
徐晏辞垂眸低笑了声,淡声道:“这是好事啊。”
钟祁和他碰了下杯:“谢了。”一口干掉杯子里剩下的酒。
钟家是做家电起家的,前些年钟家老大一意孤行,进了房地产行业,结果可想而知。
至此老大被流放了一段时间。
钟家涉及的领域比较广,一三年上市之后,钟家就开始进行组织构架调整,业务也扩展了,前些年还进军了新能源汽车行业。
外界都以为是钟家老爷子眼光比较毒,实际上这条路是徐晏辞给钟祁指的。
钟祁也没辜负他,三年时间就开始盈利了。
现都知道新能源是朝阳行业。
钟家老大坐不住了,马上回来摘了桃子。
钟祁痛痛快快让贤。
因为这些都在徐晏辞和钟祁预判中,当初做汽车板块不过是用来转移钟家资金的。
现在团队,技术专利,资金都在钟祁手里。
新公司已经成立了,徐晏辞占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而钟家那边只剩个空壳子,为了彻底绝了那边的路。
徐晏辞给钟祁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他引进医疗,钟家老头子不会放过这机会的。
徐晏辞预估,钟家想接手成东医疗,至少要拿出二十三亿左右。
钟家不可能动主营产业,这个资金只能从汽车板块出。
现在一切都按着两人的想法来的,钟祁反而有点郁郁寡欢,总觉得自己坑亲爹有点不是人。
徐晏辞烦他当婊子还立牌坊这一出,起身走了。
“欸欸,你这人真没劲,你还不允许我感慨两句啊。”钟祁在后面追上来
晚上是钟祁司机送两人回家。
在车上钟祁嘴也没闲着:“前两天老头子给我介绍一姑娘,你猜谁?”
“谁?”徐晏辞靠在后座低头看手机,回的有点漫不经心。
“邢晓韵!你说这圈子多小,兜兜转转你那前未婚妻要成我的了,你说这婚我同不同意?”这话要是别人说那是挑衅欠揍,但是钟祁知道徐晏辞对邢晓韵没想法。
“结呗。”徐晏辞看着手机里章徊的回复,有点想笑。
章徊想了半天就回了他一句,能换地址吗 ?原因是她离得有点远。
“没事,接你。”徐晏辞当然知道章徊心疼的是钱,但他就喜欢“强人所难”。
章徊看着徐晏辞回复的四个大字,心彻底死了,她呈大字状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算了算自己的银行卡资金,咬咬牙认了。
这一晚上章徊的觉都没睡踏实,做的梦乱七八糟,早上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梦到了什么。
到办公室,同事 调侃她昨晚当夜猫子去了?黑眼圈有点重。
章徊对着桌子上的小镜子开始给自己补遮瑕。
抹了两遍才勉强遮住。
章徊刚把遮瑕膏放包里,对面同事就叫了一声。
“我去,现在这女明星是真厉害,谈恋爱都不背着粉丝了。”
有人问怎么了。
同事把手机给对方看某博爆了,直接点名女星和富二代交往,有视频有照片的。
章徊心里咯噔下,不会是樊佳迈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同事就点名了樊佳迈。
章徊低头假装去看教案,眼睛一个字没看进去,耳朵倒是听了同事不少八卦。
“这真的假的?”
“都有视频应该假不了,我比较好奇这二代是哪位啊,给女生的照片都是放大的,怎么男的模糊处理啊。”
“怕呗,这狗仔以前都是先放预告,等着艺人那边打钱封口,这次怎么直接放大招了?”
“偶尔也得放两个真炮呗,这视频照片怎么看着像近距离偷拍呢?”
“狗仔不是说了吗,这料就是樊佳迈身边工作人员爆的。”
“太缺德了吧。”
章徊心脏砰砰砰跳,她越想这事越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她偷偷给樊佳迈发了微信,问她没事吧?
直到下班把,樊佳迈都没回复她信息,当然也没回复关于网上的爆料。
听说媒体给经纪公司打电话,那边只说艺人私事她们不清楚,关于所谓的爆料者她们也正在调查。
章徊深呼吸两口气,尽量不去想这事,回到公寓静下心后开始翻译。
刚翻译到第二页,徐晏辞微信发过来了,让她发定位。
章徊把公寓定位发给他。
“等十分钟。”
章徊:……
这么快的吗?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开始冷了。
章徊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下身一件白色拖地裤,带了一个毛线帽子,脖子上围了围脖,给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才下楼。
章徊在穿衣服上,她没有什么审美,怎么舒服怎么来。
幸好个子高,所有的衣服上身都不显得难看,反倒有一种松弛感。
徐晏辞到的时候,章徊已经在楼下吹了五分钟的冷风了。
上车时边给双手哈气,边和徐晏辞客套:“又麻烦你跑了一趟,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经过昨晚那一句大侄子,章徊此刻面对徐晏辞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直视他,只能强行找话题。
徐晏辞在调头,睨了她一眼,扬唇懒懒道:“接长辈应该的。”
就这么一句,又把章徊拉回了社死现场,她偷偷将额头贴在车窗上,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晏辞看她那样,便没继续再逗她。
恢复正常后,章徊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今天穿得挺休闲的,显得还怪年轻的。
以前几次见面,徐晏辞总是西装革履,导致章徊总以为他比自己大好多似的。
其实细想想,他也才二十九而已。
栗子头硬朗的五官,配上一米八几的身高,这配置真高。
徐晏辞车里开着暖气,章徊把围脖拿下来装包里了,她发现徐晏辞车里从不放音乐,也没有个广播之类的。
就这么静静坐着,章徊还挺尴尬。
就在她以为要一路安静到餐厅时,徐晏辞淡淡开口了,问章徊从香港回来后有找心理医生吗?
章徊老实的点头:“找了。”
等红灯时,徐晏辞偏头问她:“没用吗?”
章徊惊讶:“你怎么知道?”
徐晏辞指了下她眼睛:“萎靡不振。”
章徊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直起了腰,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腹诽,这大晚上能看清什么啊。
但转头却对着徐宴辞苦笑:“是吧,我也觉得那钱白花了,唉,一个刚上班的穷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浪费在这上啊。”
这哭穷是指望徐宴辞一会儿下手轻点,别点太贵的。
而然她还是太年轻了,指望徐宴辞“有人性”那是做梦。
徐晏辞眉头微挑,没说话,等下一个红灯时,他抬手开了内饰灯。
靠在椅背上歪头,轻描淡写道:“这客还请吗?”
这话问得直白又粗暴。
暗黄的灯光下,章徊显得有些无所遁形,她眼神躲避着徐晏辞,忙道:“请请。”
徐宴辞闷笑了声,转头不咸不淡道:“带钱了?”
“当然!”章徊回答的肯定,偏头对上徐宴辞的那双似笑非笑眼睛,心跳突然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