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行坐在我们对面,背对西窗,聊天在我们3个人之间进行,老太太退出了谈话圈子,不知隐身在哪个角落里。
雄鸟为了吸引雌鸟会展示自己的歌喉和羽毛,尤其雄孔雀见了自己中意的异性会开出绚丽夺目的彩屏,所以聊天就应该是我“开屏”的过程。此时的我已非当年吴下阿蒙(见前文“邂逅”、“恋爱岁月”),在漂亮姑娘跟前再不会怯场,照样谈笑风生。
在谈天说地中,我“不经意地”透露鄙人是学物理的大学毕业生,大凡女生见到物理课都有点望而生畏,这就是我亮出的第一根羽毛:“聪敏”,太笨的人物理专业毕不了业。当然不能吹麦克斯韦方程、测不准原理之类的专业内容,否则,不仅听众会昏昏欲睡,弄不好还被人认为是一个“书蠧头”。所以接下来我聊的全是工厂里的好笑见闻,不仅雨中行被逗笑了,南山也笑了,正好我转过身去,见到了她的笑容:好一口雪白崭齐的贝齿。我还注意到她穿的是深藏青色两用衫、里头是一件红白格子衬衫(后来知道这叫作朝阳格,当时是很时尚的),又雅致又得体。
第二根羽毛“风趣”展示完毕,我打算进入文学话题,这是本人自认为的强项。所以将要亮出的羽毛就叫“博学多才”。此时谈话已被我完全主导,不愧为当年查理所封的“沙龙骑士”。我刚刚把欧·亨利短篇小说的话匣子打开,才起了个头,忽然南山起立告辞,边对大姐告别边走出去,于是雨中行也跟了出去。我听到后边老太太的声音:“走啦?再白相一歇好来?”
“辰光不早了。我路远呀。姆妈再会噢。”
由于她走得突然,我没有思想准备,又是一个行动远远落后于思维的人,所以她走时我没有站起来,我站起来时她已经在过道边走边和胡伯母道别(她坐在桌子外侧,一步就到后间),雨中行送她下楼梯出去了,没人提醒我应该送送她。
雨中行回来了,一脸心事重重,她对我和胡伯母说:
“我问过南山了,她对国庆侬的印象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