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紫罗兰洗头店的老板娘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骂了一声,妈的,是谁呀!
她不想去接电话。老板娘使劲地踢了丈夫一脚,快起来,去接电话。
丈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放电话的地方,拿起了电话。
他听了一下就对老板娘说,是找你的。
接着,他就把电话拿到了老板娘的床头。
老板娘一听电话就跳了起来,朱雀儿,你再说一遍,你在哪里?……什么?在派出所?你他妈的怎么搞的!……你找死呀,什么,两千块罚款?……你这个臭婊子,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做这种事,你偏要去做!……你在哪里做的?……不是在店里?你要是在我店里做这种事,看我不杀了你!……我哪里有这么多钱,房租也刚交过,你要我去抢呀……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他妈的,你哭什么呀,敢做就敢当!……你不要哭了,好吧,你不要哭了,我马上过去,我的小姑奶奶,你真是该死!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了,你这样折磨我,老给我找麻烦?……好了,你别哭了,我马上去!老板娘放下电话,骂了一声很难听的话,然后说,这不要我的命吗!两千块,我到哪里去找呀!
老板娘又踢了一脚倒头便睡的丈夫说,死猪,你有没有办法,快去给我弄两千块钱!
她丈夫说,我到哪里去弄!
老板娘想了想,连忙拨起了电话,她心里着急呀,她得赶快找人借两千块钱去救朱雀儿出来,否则,朱雀儿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十分担心朱雀儿。
矮马坐在那块绿地中间的香樟树下,回忆着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内心十分的羞愧,觉得对不起小舞。矮马醒来后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他想他会找到她的。可他找到她后,该对她说些什么?矮马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人,他从小就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结果,他们都抛弃了他,包括他的父母亲。矮马从那个部队的看守所回家后,他的父母亲就愤怒地把他赶出了门,他的兄弟姐妹也不认他了,他是个给他们带来耻辱的人。矮马觉得自己又一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该怎么办?没有人会给我指明一条道路,我为什么不和唐娜一起离去?我不知道在尘世的另一边,唐娜会不会接纳我,我会不会找到她?还有,我会不会在那里碰上我的父亲?他还会不会成为我的父亲?……矮马想到这些就心乱如麻。
那股浓郁的尸体的腐烂气味在矮马醒来后变得越来越浓。
矮马被很多事情困扰着,为什么这个夏天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难熬?他的心承受着太多的负担。他想,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负担?为什么?谁能回答我?
矮马坐在香樟树下,这个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矮马突然看到了宋正文,他正准备走下地铁站。
宋正文像往常一样用针尖一样的目光刺了他一眼,矮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心里说,宋正文,你是杀害唐娜的凶手!他想冲过去抓住宋正文,他想为唐娜报仇,但是矮马没有这个勇气!
宋正文站在那里,朝矮马看了一会儿。
矮马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和仇恨过这个平常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
矮马眼前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这是雷鸣电闪的一个风雨夜,好像也是夏天的一个晚上。在这个晚上,他肯定是逃离了治安亭,他记不起自己去了哪里。
有一个男人进入了唐娜的房间。
唐娜那时正洗浴完毕,她在镜子前梳理着湿湿的长发,然后用电吹风把那头秀发吹干,她穿的睡袍是白色丝绸的,胸前绣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唐娜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苹果的香味,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体香。
那个男人进入唐娜家里之后,看到了镜子前的唐娜,他被唐娜无与伦比的美吸引住了。
男人的眼中出现了饿狼般的光芒,他朝唐娜扑了过去,男人撕碎了唐娜身上的白色睡袍。唐娜在男人的魔爪下挣扎着,她的喊叫声被窗外的雷声淹没了,男人掐住了唐娜的脖子,直到她口吐白沫而亡。
男人看着唐娜死后还美丽无比的躯体,他的眼光变幻着各种不同的颜色。他已经毁灭了一个美丽的生命,他要把这美丽的躯体也毁灭掉……男人一刀一刀地疯狂地砍着唐娜的躯体,血肉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窗外雷声大作,仿佛在掩盖一个人的罪恶,又仿佛在为一个美丽生命的消失而鸣不平……矮马不能断定那个雷雨之夜闯入唐娜家里的男人是谁,也许真的是那个令他害怕的宋正文,也许就是他自己。
宋正文下了地铁,矮马已经看不到他了。矮马站了起来,他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往那片老居民区里走去。矮马被那股浓郁的尸体糜烂的臭味吸引着,一下子不能自拔了,他暂时挥别了那些纷乱的情绪,坚定地朝那个老居民区里走去。矮马心里说,矮马一定能到一个地方,找出那腐烂味的源头。
矮马不知道那种神秘的力量来自何方,也许是来自他脆弱的内心深处。
矮马从凡人东路地铁站的地下通道穿了过去,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时就到达了古美菜市场。
古美菜市场吴肥婆的那个摊位还空着。
矮马听到有人在说,今天怎么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有人说,你看到了吗,矮马过来了,可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这么热的天,他说不定一个夏天都不洗一次澡,身上没有臭味才奇怪呢。
又有人说,不可能吧,这种臭味很奇怪的。
矮马没有理会他们说的话,他们说的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矮马要从李老二拉面店的那条巷子进入老居民区,他感觉到那股腐臭味就在那里面。矮马经过紫罗兰洗头店时,洗头店的门还紧闭着,矮马想,那个叫朱雀儿的洗头妹不知有没有闻到腐烂的臭味。
矮马走入了巷子,巷子里冷冷清清,和大街相比,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仿佛有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某种味道。
矮马在路过李老二拉面店时,李老二叫住了他。
李老二说,矮马,你干什么去?
矮马说,你难道没有闻到那股臭味吗?
李老二说,闻到了呀,不知道哪来的臭味,今天一开店门就闻到了。
矮马说,不知道。
李老二奇怪地看着矮马,矮马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李老二在他身后说,矮马,你让小舞来我这里做吧,我家里的母亲生病了,我老婆要回老家去照顾她一段日子。
矮马想,此时小舞会在哪里?
矮马顾不了小舞了,此时,他的目标是那腐臭味的发源地。
矮马在老居民区里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栋两层楼的老楼面前,这栋两层楼的小楼不就是吴肥婆的家吗?他有些吃惊。
这腐臭的味道真的是从吴肥婆的家里散发出来的,矮马站在吴肥婆家的门前,可以感觉到那腐臭气味正从吴肥婆的门缝里往外冒。
矮马大声地喊,吴肥婆——
没有人答应他。矮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吴肥婆家里腐烂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吴肥婆死在里面了?
矮马于是就大声地喊着吴肥婆的名字。
矮马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他希望能把吴肥婆给喊出来。
吴肥婆对他不错,矮马最初来到这里捡垃圾时,这里的几个捡垃圾的外乡人欺负他,是吴肥婆帮他出头让他们不敢放肆的。那时的吴肥婆还是真正的肥胖的女人,比小舞还要胖,而且个子又高,往那里一站,确实能威慑住人,就连男人也会惧她三分的。不知怎的,她会变成这么瘦,那种奇怪的病折磨得她不成样子了。
哪怕矮马喊破了嗓子,里面也没有人回答他。
矮马没有把吴肥婆喊出来,却惊动了许多吴肥婆的左邻右舍。他们走出来质问他,矮马,你在这里瞎喊什么呀?
其中一个老太婆对矮马说,矮马,吴肥婆不在,她走了。
矮马说,她去哪了?
老太婆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矮马又问,你们闻到腐臭的味道了吗?
有人说,闻到了,好像是死老鼠的味道吧,这里老鼠那么多,有这种味道也是很正常的。哪一天我们折迁住上高楼了,就自然闻不到这种死老鼠的味道了。
矮马倔强地说,你说错了,这不是死老鼠的味道,而是死人的腐臭味。
吴肥婆的邻居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矮马又说,说不定吴肥婆死在里面了,你们还蒙在鼓里呢。
那些吴肥婆的邻居们都十分的惊惶,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矮马很自然地把这腐臭的味道和前几天的血腥味联系在了一起。矮马于是提议大家把吴肥婆家的门弄开,到里面看个究竟。
吴肥婆的邻居们意见不一。
有的同意矮马的意见,有的不同意,他们认为这样进去,要是没发现什么,吴肥婆的儿子阿三回来他们不好交代,因为阿三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矮马说,你们快拿个主意吧,你们希望这腐臭的味道一直在这片地方存留下去吗?
大家都认为矮马说得没错。
有一个人说,报告派出所吧。
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矮马心里却有一丝不快,他不喜欢见到派出所的人。
黄小初送走朱雀儿和她的老板娘之后,回到了办公室。朱雀儿让他头痛,这个女孩子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拉客,被派出所的一个便衣抓住了。黄小初罚了她两千块钱就把她给放了,还教育了她一番。朱雀儿不想在紫罗兰洗头店里干了,但回乡身上又没有钱,她平常赚的那点钱早花光用光了,不弄点钱回乡觉得白来了一趟,就萌生了去拉客的念头,没想到就碰到了枪口上。基于朱雀儿没有案底,又没有拉到客构成卖淫的事实,他还是以教育为主,放了她。这一点上,李大维所长也和他的意见一致。
朱雀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她那样子让黄小初心里很难过。
他送她们出派出所大门时,还对朱雀儿说,你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做人。
朱雀儿连连点头。
老板娘不停地骂她,黄小初还让老板娘不要骂她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好好改正就可以了。
黄小初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报纸,电话铃突然响了。
他接了电话。他一听,马上做了记录。做完记录,他马上来到了所长办公室。
李大维一见黄小初,就笑着说,小黄,有什么事吗?
黄小初说,老居民区那里有人打来电话,说吴肥婆家里发现了尸臭。
李大维皱了皱眉头,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说,你赶紧带一个人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赶紧报告。
黄小初说了声,好的,我马上过去!
李大维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小黄,矮马那边怎么样?
黄小初说,他不愿意参加工作,他好像习惯了现在的这种生活。
李大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吧。
黄小初和另一个警官来到吴肥婆家门口时,吴肥婆家门口围满了人。黄小初他们挤了进去,他看到了矮马。
有人对黄小初说,矮马说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黄小初问矮马,你怎么知道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矮马一见到黄小初,就神色慌张起来,但他又不能不回答黄小初,他说,吴肥婆家里散发出尸体腐烂的气味,我就断定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黄小初也闻到了那股尸体腐烂的臭味。他说,把吴肥婆家的门撬开吧。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就去撬吴肥婆家的门了。
门很快就被撬开了。
黄小初让所有人都在外面,不要进入。他和同伙两人就进入了吴肥婆的家。吴肥婆破败的家里结满了蛛网,一看就有一段日子没有人打扫了。那股浓郁的尸体腐烂的臭味充满了整个房子。
黄小初走到楼梯口时,看到了楼梯的底下有一大摊凝固的血,血当初是顺着楼梯流下来的。
他们忍住尸臭引起的恶心,一步一步上了楼。
他们看到楼板上全是凝固风干了的血块。
阁楼上乱七八糟的,那张古老的大床上躺着一具腐烂了的尸体,尸体上还有蛆。
黄小初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他看到了这具尸体,这不是吴肥婆是谁?他看到吴肥婆的心口插着一把剪刀。吴肥婆的确死了,但她是怎么死的,目前还是一个谜。
他马上给所里打电话,报告了这一死亡事件。
黄小初只有等法医过来鉴定之后,才能知道吴肥婆是他杀还是自杀。
黄小初和那个民警下了楼,走出了门口,他们把现场保护起来,等待所里的人赶过来。黄小初出门后,在寻找矮马,可他没有在人群中发现矮马。
矮马呢?他问一个人。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人们就开始寻找矮马,但他们谁都没有找到矮马。
矮马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谁也不知道矮马跑到哪里去了。
黄小初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吴肥婆的死会不会和矮马有关呢?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心惊肉跳,如果是矮马杀了吴肥婆,那么,矮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他那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会有勇气把一把剪刀陷入一个老人的胸膛?
黄小初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吴肥婆的儿子阿三,他此刻在哪里?那个混蛋曾经把他母亲打伤过,黄小初还因此抓过他。黄小初甚至想,也有可能是阿三把他自己的母亲给杀了。这个想法更让黄小初心惊肉跳。
宋正文坐在办公桌前,他在一张白纸上涂写着什么。桃子看他脸色苍白,眼睛血红。这种样子让桃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宋正文这段时间明显地消瘦了。刚才,宋正文和老板吵了一架,弄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觉得奇怪,宋正文吃了豹子胆,难道不想混了?怎么敢和老板吵架!况且,他也从来没有和老板吵过架,老板也对他不错。
宋正文和老板吵得很凶,可大家都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人分析,宋正文是在家里碰到什么问题了,加上最近自己的业绩不好,就和老板干上了。但谁也分析不出来宋正文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宋正文工作之外的情况。桃子想和宋正文说几句话,但她不知怎么开口。
她没开口,宋正文却对她开了口,桃子,你和我共事了这么久,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桃子看着宋正文,宋正文边在那张白纸上写着什么,边和她说话,说话时,他头也没抬。桃子笑了笑说,宋经理人不错,对我又很关照。
桃子说话时,心里对他还是有所戒备的,所以桃子不敢说得太多。
宋正文又说,桃子,如果我哪一天离开了,你还会想着我吗?
桃子考虑了一下说,宋经理,你不会离开的,你要是离开了,我可怎么办呀?
宋正文说,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你会想着我吗?
桃子说,那还用说吗?我一定会想着宋经理的。
宋正文说,真的吗?我真的会让人那么记着吗?
桃子说,真的。
宋正文说,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很多人离去,如果都记着,是不是心里的负担大沉重了?人心里的空间能有多大呢?有时,就那么一个人就把它填满了,它应该留给你最重要的人的,所以,你记着,桃子,如果我离开了,你还是把我忘记了吧,千万不要记着我,我不是个能让人记住的人。
桃子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揣摸着宋正文话中的含义,但她怎么也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宋正文又说,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都是孤独的、无助的。
桃子还是没说话,他觉得今天宋正文的话特别多。宋正文不说话了,他在写着他的东西。
过了约摸二十分钟,宋正文写完了那份东西,他把那张纸交给了桃子,面无表情地对桃子说,桃子,我走了。你帮我把这份东西交给老板。
说完,他就开始收拾一些东西,他把收拾好的那些东西放进了那个黑皮包,然后就出了门。他刚走出门,又折了回来,站在桃子的面前,声音有些凄凉,桃子,我最后和你说一句话。
桃子有些发呆,她不知道宋正文为什么会这样,他最后一句要和自己说的话是什么?
她听见宋正文说,桃子,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忘记苏茜黄酒吧,忘记那个地方,忘记一切你不该记忆的东西,包括过去的痛苦和欢乐,那样你会活得更真实,更解脱。
这次,宋正文就真切地走了。
桃子呆立在那里,她觉得宋正文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的真诚,好像是肺腑之言。在那一瞬间,桃子产生了把他最后一句话记下来的念头,但她没有那么做。桃子呆呆的都忘了跟宋正文说一声再见。宋正文真切地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桃子在宋正文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才记起宋正文嘱咐自己的事,她才记起自己的手上还拿着宋正文给她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她坐了下来,看起了那张写满字的纸,她轻轻地读了起来:尊敬的洪总,我在你的公司里干了两年多,你对我的栽培让我永生难忘。每个人心里或者都有一段隐秘的历史,这段隐秘的历史随时都会重现,会左右他的一切。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那段隐秘的历史。洪总,我走了,我不希望你记着我,因为我是一个不值得他人记忆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你忘记我。特别是在夜晚的时候,请你一定不要想起我,那对你而言是一种灾难。天空的颜色总在改变着,我的天空此时是一片漆黑,我希望再次迎来一片晴空,但看来是不可能了。我离开后所做的一切都和你以及你的公司无关了,从你看到这封信起,我已经不再是你公司的员工了。洪总,多多保重,我多么希望和你以及所有正常的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呀,可这不可能了……桃子读完这些文字,马上站起来,冲出了办公室。
她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来不及敲门就闯了进去。
洪总有些吃惊,他的口气有些责备的意思,桃子,你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桃子把那张纸递给了洪总,说话时因为紧张有些结巴,洪总,你,你看,这,这是宋经理留下来让我给你的。
洪总说,什么东西呀?
他接过了那张纸,看了起来,他边看边神情凝重起来。他看完了那张纸后,拿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声音也颤抖着,宋正文这是怎么了?他走了吗?
桃子说,他,他走了,宋经理今天很反常的,其实,这段时间,他都是和往日不一样的。
洪总马上拿起电话,拨宋正文的手机。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洪总默默放下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他不知道宋正文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朝桃子挥了挥手说,桃子,你回去工作吧,这事对谁也不要说起,切记,切记!
桃子的眼睛扑闪了几下说,洪总,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对谁也不会说这事的。
王芹觉得自己的眼皮老是跳,一会儿左眼一会儿右眼,她弄不清这是什么兆头,是灾还是福,或者什么也不是,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王芹知道今天晚上凡人东路这一片要停电,她让宋正文回来时要买一些蜡烛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她知道宋正文这些天总是精神恍惚。她拨通了宋正文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她问王芹找哪位。
王芹说,请帮我找宋正文接电话。
那女人说,对不起,宋经理走了。
王芹问,请问他去哪里了?
那女人说,不知道。
王芹放下电话后,又开始拨宋正文的手机,可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王芹想,宋正文这家伙会到哪里去呢?他在外面会不会还有女人?说不定他去那女人的怀里叫妈了……想着想着,王芹就烦躁不安起来,王芹觉得宋正文心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她一无所知的秘密。王芹的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和宋正文过下去了。
孩子突然哭了。王芹赶紧抱起了孩子,撸起了衣服,给孩子喂奶,孩子一叼上母亲丰肥的乳房马上就不哭了。王芹突然发现儿子吮吸她奶头的样子和宋正文特别的像,她心中哀鸣了一声,这孩子可是宋正文的亲骨肉呀!
她想起自己在没有怀上孩子的那些日子里,宋正文尽管在夜里做出一些让她恶心的事情,但他们的婚姻生活应该算是美满的。她觉得现在变了,一切都在改变,她不知道这改变的根源在哪里。她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了,就把他放回了婴儿床,她坐在儿子的旁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她站起来,出了房门,来到了宋正文的书房里。她在宋正文的书房里翻着东西,希望找到一点宋正文背叛她的蛛丝马迹,但她的内心深处,又希望什么也找不到,她真的希望自己对宋正文的猜测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书房里,宋正文的抽屉都没上锁,她挨个挨个地翻着。
几个抽屉他都翻遍了,连日记本里夹着的小纸片也检查过了,就是没有找到任何她需要的东西。
最后,王芹打开了宋正文的手提电脑。她在宋正文的手提电脑里寻找着她需要的东西,她一个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看,什么也没有。
王芹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己难道错了?真的错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此时的宋正文内心正在产生质的变异,一场危险在向她们母子悄悄临近,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又那么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