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我开,要想从此过,前章补起来。
被电击中的血雾僵直落地,在他们脚下砸出一道道零碎的血痕。
这些血雾腐蚀性极强,也是形成了生命体的异化怪物,即便在高强的电击下被打散得仅剩稀疏的残片也会在缩水后重新聚拢。
连阙在周遭漫天的血雨中望向黑洞,他的目光中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滴落的血液却始终未沾染他的衣角半分。
藤蔓在身前人的五指间穿过,他如同一道最坚固的城墙,捍卫着身后的方寸领地。
连阙的视线远远落向黑洞中的人,在那人愤怒的目光中反而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操控着一切的地狱使者终于愤怒到了极致,他踏过扭曲空间中产生的黑洞,血雾也如有感召一般重新回到他身边,围绕着他凝结成一道道暗红的水线。
身前的男人将手中导电后变得焦黑的藤蔓丢下,戒备地打量着渐渐走近的地狱使者。
“……你的能力很有趣。”地狱使者微眯起双眸:“拥有这样的能力……你也是地狱使者?”
连阙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眼前的人实力未知,如果因双方处在同一阵营免去这一场交手当然再好不过。
连阙这样想着,却见地狱使者将伤口重新撕裂,血液瞬间自他的掌心滑落,在藤蔓的躁动中围绕在周身的血雾瞬间涨成一排燃烧的颗粒,窜起赤红色的火光。
他自怀中摸出的枪直指向二人,语气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杀了你,我就能夺取你的能力。”
周身闪动着红色暗芒的机械枪身带着奇怪的凹槽,话罢,飞旋燃烧的血雾颗粒竟井然有序地化为子弹,一颗颗嵌入凹槽,随着他开枪的动作向着两人飞来。
连阙与身侧的人一同堪堪避开飞射而来的子弹,接二连三的子弹却陆续随之扫射而来。
裹挟着血色火焰的子弹打入周遭的藤蔓,立刻便在贯穿藤蔓的弹孔处留下一圈焦黑腐蚀的痕迹。
这些子弹洞穿藤蔓后却没有埋入地面,竟在半空飞旋后如有固定轨迹一般重新散成血雾再次回到了地狱使者身边,整齐地嵌入枪体随着下一次扳机扣下飞出枪身。
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循环,子弹永远取之不尽。
连阙观察着目前的战局,虽然他对这些所谓的能力一知半解,不过从几人的描述大概可以猜到,他们两人的能力与副本和人们身上的动植物变异不同,是地狱使者可以拥有的能力。
如果那个人身上的能力是雷电,那么另一位地狱使者的能力可能与血液或火焰有关。
这样的能力或许会受到某些限制,不会当真无穷无尽。
限制的框架无非是时间、消耗和触发条件,如果触发条件来自血液,说不定消耗的限制也来源于血液。
如果子弹上的火焰是被召唤地狱使者的能力,而这样能力的开启既然与血液有关,想破解就要从血液的方向入手。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连阙这样想着视线瞥过地狱使者身后的黑洞,与身侧的人交换过目光后,两人不约而同再次分开。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再适合一同行动,两人分开行动后,地狱使者被那人分走了精力,连阙应付掉追逐而来的血雾,再次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黑洞中那张闪烁着暗芒的卡牌。
与连阙拉开距离后,黑衣男人似不再有所顾忌地避开子弹,慢慢向着地狱使者的方向移步。
地狱使者未料到他竟会这样轻松避开自己的子弹,在恼火中再次划破掌心。
血液一滴滴自他的伤口处涌出,向着他身侧悬浮的子弹飞去。如同干柴入火,一颗颗子弹被血液引燃,火光顿时窜高数倍。
数颗子弹裹挟着爆烈的火光向着那人的方向飞射而去。
那人的目光却始终未有半分波澜,他如同计算最精妙的机器,灵巧地与所有子弹擦身而过,转瞬间便已逼至地狱使者的身前。
在这阵枪林弹雨中,他只有肩膀和脸侧留下了一道极浅的伤口。
地狱使者的额边流下细密的汗珠,看着那人已至眼前当即闪身避开。
然而这一切却如同早就在那人的预料之中,在他侧身的一瞬间,那人的一拳便已如闪电般呼啸而至。
这一拳的力道极重,竟生生将他震飞,跌落入一旁的藤蔓。
地狱使者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他微低着头似怒极般低笑了一声,将口中的血液连同碎牙一同啐在脚边。
下一秒,他便似怒极地抬起手,血液如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一滴滴自他的掌心飞出后盘旋而起,汇集成如有生命一般的悬浮液体。
如同感受到了血液中沸腾力量的召唤,四周的血雾再次聚集而起,在遮天的血色中再次凝聚为七颗流动着暗芒的子弹。
在他的脚下盘踞的藤蔓也随之躁动起来。
子弹一一飞入地狱使者的枪中,他抬手嗤笑着抹去唇角的血,面颊之上已染上了病态的苍白。
他抬起枪口,对准戒备中再次向他冲来的黑衣男人,未有半分犹豫地连扣扳机。
只见两颗被红色火焰与黑色雾气缭绕的子弹划破空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目标飞去。
那人立刻俯身自脚下的荆棘边滚落,避开两颗射速极快的子弹。但他堪堪站稳便觉身后危险的气息逼近,对于危机的意识让他再次侧身躲避,果然,刚自身侧穿过的两枚子弹竟调头险险自他身侧飞过。
这两颗子弹如刚刚的血雾一般穷追不舍,只是速度比血雾快了数倍。
他在闪躲间穿过藤蔓丛,两颗子弹竟直接打穿了错杂的藤蔓,速度丝毫不减地向他飞来。
他略一沉吟后再次扯起手边的藤蔓,在地狱使者轻蔑的目光中抬手扬起。但下一瞬,他手中的藤蔓却并非扫向追逐的子弹,而是向着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地狱使者而去。
地狱使者未料到在自己子弹追踪下的人还能分出心神,待他反应过来时藤蔓已至身侧,被甩至身侧的藤蔓更是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之气,顺势牢牢地缠在他的身上。
地狱使者本欲向后避开,这才发现脚下的藤蔓也不知在何时悄然缠上了他的脚踝。
这些藤蔓如今没有意识,本不该这么快找到他的位置,但是……
“利用血液吸引藤蔓困住我?”
地狱使者侧头瞥过脚下早已被吸食得一干二净的血液,又看向同样受了伤,却轻松在藤蔓间穿行没有受到半分阻挠的人。
不知为何,眼前人的血液并没有吸引藤蔓,这样的发现让地狱使者在藤蔓一圈圈紧锁中露出了一抹饶有兴味的笑。
他从未见过眼前男人这般身形敏捷、对战斗有着如此嗅觉的人,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子弹也已将其逼得再无暇分心。
这些藤蔓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液,随着对面男人收紧藤蔓,尖刺在他的身上划出了道道血口,愈加浓重的血腥气立刻吸引了更多藤蔓的窥探。娇嫩的花朵张开漆黑的巨口,向着他的手掌咬去。
地狱使者一把抓住了扑食而来的花茎,不屑地一点点扯下这些缠附在他身上、正向他手心伤口处钻去的藤蔓。
握枪的手渐渐露出,他却连手都没抬就径直再次扣下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崩开了枪口缠绕的藤蔓,明明是向着地面开的枪,子弹即将打入地面的前一秒却突然转了弯,如同已经锁定了猎物,向着正忙于应付两颗追踪子弹的男人飞去。
那男人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他的动作迅捷得不似人类身手,随着他一次次跃过荆棘,三颗子弹亦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即便是他,此刻额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动作无意识地抬起手腕,却似想到了什么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地狱使者胜券在握地打量着穿梭在荆棘中的身影,一点点将身上的藤蔓扯落,就在他打算好好欣赏眼前人挣扎逃窜的模样时,却猛然想起……这人的同伴去了哪里?
对方躲避血雾时表现平平,他便只让几片零散的血雾去应付,但自刚刚开始他就被吸引了注意,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记起……这片血雾中还有另一个人。
地狱使者戒备地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愤怒中无意间被引离黑洞,被他忽略的人甩开了身后的血雾,正纵身跃入诡秘而扭曲的黑洞。
那人的面上还带着困倦未消的冷漠,让他俊美的五官也如同染上了一层寒霜。肆虐的血雾追逐逼近,但他已然稳稳落入黑洞之中,匕首的寒光径直向这黑洞中心刺去,在这片黑洞的中心——
正是那张闪烁着暗芒的卡牌。
听见同伴戒备的声音,红唇女人这才停下探听的动作。
“你没有感觉到吗?这个副本不太对劲。”红唇女人的目光却并不是紧张或恐惧,相反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她观察着房间的屋顶与墙壁,似还在侧耳倾听。
“这个副本太复杂了,明明有这么多新人,怎么会到现在还一个关键性线索也没有。如果按照评级推算,这个副本的难度应该只有C级,虽然没人有副本经验,但C级副本会这么难解?会有这么难对付的BOSS?”
她的话让同伴的眉心不自觉的皱紧,似也在回忆这两日副本的种种。
“你是说……可能有人是S级?”
“不止。”红唇女人笑得眼尾弯弯:“恐怕这里有不止一个S级。”
同伴的面色刹时变得苍白:“你疯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咱们得尽快想办法除掉最少一个S级,否则副本评级最低也会是A级,到时候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可能通关!”
“不急。”红唇女人微微皱眉,似并不赞同同伴这样的想法,她转头看向火光未消的窗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说法,如果一个副本的评级超过A级,副本内就有机会产出A级甚至S级的卡牌道具。”
“S级?”同伴的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你是说……召唤卡牌?”
“虽然十九狱的规则是如果副本中存在S级的参与者,为保证副本的公平性,S级死亡会降低该副本的难度,但是一旦副本难度降低,副本内的随机卡牌道具也会随之消失。”红唇女人意味深长的望向窗外的火光:“咱们要在那之前尽快找到卡牌。”
就在这时,十二点的钟声在此刻突兀地响起。
……
整点的钟声回荡在公馆的每一个角落,也截断了A4房间内两人紧绷的气氛。
连阙收回目光戒备地快步走到门前,原本畅通的门锁此刻却如铜墙铁壁一般不可撼动半分,连阙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无声地走过了十二点。
女童没有来。
她没有将这间房间判定为单人房,又或者是……
在这个闪念划过连阙的脑海时,身后始终静立在角落的人也似想到了这一点,他微微垂下头,高大的身影也随之融入房间的黑暗。
就在这时,连阙却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正欲消散的人狠狠地摔在身侧的门板上。
“你到底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来人打得措手不及,直到被连阙提着衣领按在门板之上,那人才堪堪回过神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你到底是谁?”见他不语连阙再次重复问道:“有什么目的?”
连阙的眼底不见半分戏谑,褪去了这几日人前懒散的痞气,竟染上了令人战栗的威压。
摒弃了浪荡伪装后令人胆寒的目光带着窒息的压迫感,男人僵硬地微垂下头才终于错开了他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样毫无掩饰的戒备,男人并未如往常一般消失,他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将目光落向他的眼睛。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连阙攥紧他衣领的手再次施力:“都最好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暗中男人的视线亦落在他身上。
就在连阙以为他会像前几次一般不做回答时,眼前的人却微微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