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再拖延尽快与查德重新互通消息的事。我们刚才已经知道,他对戈斯特利小姐讲,他想向她打听这年轻人是否不在巴黎。而促使他立即行动起来的原因不仅在于已经得知查德确实不在巴黎的消息,而且在于需要使他的行动符合另一个目的——他已向她描述过的他极想离去的动机。如果他要离去是因为他留在这儿所牵涉的一些关系,那么从继续逗留这个角度来看,他对这些关系的冷淡态度就显得十分迂腐。他必须两件事都做:必须见查德,但也必须离去,他越是考虑这两项任务中的前者,就越感到要坚持后者。当他坐在一家清静的小咖啡馆里面时,这两件事都引起他深刻的思索。他是在离开玛丽亚的阁楼之后随意走进这家咖啡馆的。使他未能与玛丽亚外出共进晚餐的那一场雨已经停了。但此时他仍然感到这个傍晚的计划好像是被打乱了,尽管不可能完全是被这场雨打乱的。他离开咖啡馆时还不算很晚,无论如何也还不能直接就回去睡觉。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在迈榭比大街周围绕了一个大圈。最初出现但对他产生了最大影响的一件小事,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件事就是,在他第一次拜访此地时,小彼尔汉姆出现在神秘的四楼阳台上,并影响了他当时对前途如何的感觉。他回忆起他当时如何观看、等待,以及那陌生青年男子如何认出他来,促成了当时的气氛,引他随即上去。这些事为他直接向前迈出一步铺平了道路。自那以后他有几次经过这所房屋,但都没有进去。不过每当他从它旁边走过时,他都会感觉到它当时给他留下的印象。今晚当他走近它时,他突然停下来,仿佛他的最后一天十分奇怪地与他第一天的情形一样。查德的公寓房间窗户向阳台开着,其中有两扇正亮着灯光,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他的姿态与小彼尔汉姆一样。他能看见这人的香烟头发出的火光,这人靠在栏杆上俯视着他。然而这并未表明他年轻的朋友已重新出现。不过在这并不太黑的夜晚,这人却很快显现出查德那壮大的身影。所以当他走到街中招呼时,他很容易地引起了查德的注意,于是从空中立即传来了似乎充满着欢乐的声音——这正是查德招呼他上去的声音。
不知怎的,在斯特瑞塞看来,这个年轻人以这种姿势出现,表明他曾离家外出,而且默不作声,正如戈斯特利小姐所说的那样。此时电梯已经停开,我们的朋友在每一个楼梯间的平台上喘气,思索这事的含义。他已经外出一周,到很远的地方,而且是独自一人;但他比从前更急于回来,斯特瑞塞的到来使他惊奇,这种态度表明,他返回巴黎不仅仅是归来而已,显然是有意识的投降。一小时之前他才从伦敦、卢塞恩、霍姆堡或不管哪一个地方回来(虽然楼梯上这位来访者发挥其想象,很想一一列举出所有那些可能的地名)。他洗了一个澡,与巴蒂斯特交谈了一会儿,吃了一顿精美的法国冷餐(灯光下仍然可见剩下的纯粹巴黎风味的食品),然后又走到阳台上吸烟。当斯特瑞塞走过来时,可以说他正在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他的生活,他的生活!斯特瑞塞在最后一段楼梯上又停了下来,最后一次气喘吁吁地思考:查德的生活与查德母亲的使者有什么关系呢?竟然弄得他在这深更半夜吃力地爬人家的楼梯,在这大热天里迟迟不能上床睡觉,并且把那简单、精妙、方便、始终如一的东西(已经同他一起经历了他自己生命的岁月)改造得面目全非。他为什么应该关心查德要加以巩固的这种令人愉快的习惯和方法:在阳台上吸烟,以凉拌菜为晚饭,感到他的特殊条件已令人满意地自行确立,在比较和对比之中恢复信心?这样一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只是他实际上仍然在探寻,也许他从来不曾有现在这么多的认识。这使他感到自己的衰老。明天他要去买火车票,无疑他会感到更加衰老。然而与此同时他却为了查德的生活,在没有电梯可乘的情况下,半夜里爬了四段楼梯,包括阁楼在内。这年轻人已打发巴蒂斯特歇息去了,此时他听见斯特瑞塞上楼的声音,于是便站在门口,所以斯特瑞塞能完全清楚地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查德——使他吃力地爬上四楼后仍气喘吁吁的原因。
像通常一样,查德对他表示欢迎,既亲切又恭敬,其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在他表示希望能留他在此住宿之后,斯特瑞塞便完全掌握了(可以说是)弄清楚最近发生的情况的关键。如果说他刚才认为自己衰老,那么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他更老,他留他在此住宿,正是因为他衰老而又疲乏。绝不能说这房屋的主人对他不好,如果主人确实能把他留住,也许还要做更彻底的准备工作。事实上我们的朋友有这样一个印象:稍加鼓励,查德就会提议他无限期地住在这里。这印象似乎与他自己觉得的一种可能性相吻合。德·维奥内夫人也希望他留下,这不就是令人欢喜的吻合吗?他可以住在他的年轻主人的客房里,度过余下的日子,而且还可以拖延下去,并由他的年轻主人支付他的花费。为此他感动万分,流露出空前强烈的符合逻辑的面部表情。然而奇怪的是,他突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这想法在头脑里持续了一分钟之久):他在做戏,但是因为他只能做戏,他必然前后矛盾。他所服从的内在力量真正团结在一起的迹象是,因为总是没有另外的事业,所以他应该加强防守以促进这善良的事业。这些就是在最初几分钟时间里陆续出现在他头脑里的一些想法。然而一旦他提到他来访的目的之后,这些想法几乎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是来道别的,但那只是部分目的,所以从查德接受了他的道别之时起,已经有所肯定的事便让位于其他事。他开始谈到余下待办的事情。“你知道,你如果抛弃她,那么你就是一个畜生,犯了最令人不能容忍的罪行。”
在这安静肃穆的时刻,在充满了她的影响的地方说这番话,就是他余下要办的事。一旦他听见自己说完了这番话,他立即感到他要说的话过去从未说出口。这就立即使他目前的拜访显得理由充足。而其结果是,他因此能利用我们称之为关键的东西。查德一点也不显得尴尬,自从他们在乡下相遇之后,他却一直为他而感到烦恼。他为他的安适而担心,并且满腹疑虑。他好像只是为了他而感到不安,于是主动外出以减轻他的烦恼,使他尽量放松(如果不是使他振作起来的话)。见他筋疲力尽,他便兴高采烈地出来迎接他,因此斯特瑞塞立即看出,他一定会始终充满信心。这就是来客在那儿时两人之间的情形。他发现不仅不必重提业已过去的旧事,而且他的主人对一切都热情地表示赞同。看来对他说他会变成一个畜生那句话,不可能太过分。“啊,当然啦!——如果我做出那样的事,我希望你相信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希望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斯特瑞塞说道,“你知道,我不能再多说,而且我也不知道,除了我已经做到的以外,我还能再做些什么。”
查德愚笨地以为这是一个直接的暗示。“你已经见过她了?”
“啊,是的——向她道别。如果我怀疑我对你讲的话是否真实……”
“她已经消除了你的疑虑吗?”查德心里“当然”很明白!这甚至使他沉默了片刻,但是他又说,“她一定令人赞叹不已。”
“她是这样。”斯特瑞塞坦率地承认道。所有这些话都指的是上一周那件事所引起的一些情况。他们似乎要对这些进行回顾。这表现在查德接着所说的那番话里。“我一直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过去根本不知道,因为任何有关你的事似乎都有可能发生。不过当然——当然……不是因为慌乱不安,而是因为充满了感情。”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接着说道,“毕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当初对你说的话是不得不说的。关于这样一些事情,只有一种办法,不是吗?但是,”他微笑着说出了他最后的看法,“我知道这不要紧。”
斯特瑞塞与他目光相遇,心中思绪万千。是什么使他在旅行归来之后,在这深更半夜,仍显得这样青春焕发呢?斯特瑞塞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是这个事实:他又比德·维奥内夫人年轻了。他自己没有立即说出他的想法,却说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你确实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到英国去了一趟。”查德立即高兴地说道,但他没有进一步讲他旅行的事,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有时一个人应该出去走一走。”
斯特瑞塞并不想了解更多的事,他只想说明他的问题有道理。“当然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过我希望这一次你并不是为我而去。”
“不是因为确实太麻烦你而深感惭愧吗?我亲爱的朋友,”查德大笑道,“有什么事我不愿为你做呢?”
斯特瑞塞对这问题的答复是,这正是他来这里所要了解的一种意向。“你知道,即使会妨碍你,我也要有一个明确的理由才来见你。”
查德明白这话的意思。“啊,是的,为了使我们在可能的情况下造成一个更好的印象。”他站在那里快乐地倾吐他的全部心思,“我很高兴你感觉到我们已经成功了。”
这句话含有愉快的讽刺意味,但是他的客人却毫不理会,因为他心有所思,不愿离开话题。“如果我过去感到需要多余的时间——她们仍然在这儿的时间,”他继续解释道,“那么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需要。”
他像一个站在黑板前面的教师一样态度严肃,口齿清楚,而查德则继续面对着他,就像是一个聪明的学生。“你希望全部事情已经结束。”
然后他又停顿了片刻,什么也不说了。他把视线移开,两眼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黑暗的夜空。“我将从银行打听到她们现在把她们的信件转往何处,因此我的信她们很快就会收到。到了早晨我就要写下我最后要说的话,她们会把它看成是我的最后通牒。”当他的两眼重新转向他的同伴时,他脸上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懂得他所说的“她们”指的是谁。他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继续说道:“当然我必须首先要证明我将要做的事是正当的。”
“你已经证明得很充分了!”
“这并不是劝你不走的问题,”斯特瑞塞说道,“而是绝对阻止你走,如果可能,甚至阻止你考虑这事。因此我要以你奉为神圣的一切来向你恳求。”
查德露出吃惊的神情。“是什么使你认为我能够……”
“你不仅可能成为我所说的畜生,”他的同伴继续说道,“而且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查德的目光更加锐利,好像在估计他受到怀疑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认为我对她感到厌倦。”
斯特瑞塞也不大知道,因为对于富于想象的头脑来说,这样的印象太精微,太漂浮不定,难以当即说明其理由。然而就在他的主人暗指是一种可以想见的动机时,他感到有一点儿不祥的预兆。“我觉得她还能为你做很多事,而这些她都还没有做。与她在一起,至少到她做完的时候。”
“然后离开她?”
查德一直微笑不停,然而斯特瑞塞的表情却有些冷漠。“在这之前别离开她。当你已经得到能够得到的一切时,”他有些严厉地补充道,“我并不是说那就是恰当的时候到了。不过由于从这样一个女子那里,你总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得到,所以我这番话并不是对不起她。”查德让他继续说下去,对他毕恭毕敬,不过对那尖锐的语气却流露出好奇的神情。“你知道,我还记得你过去的样子。”
“我那时像一个讨厌的傻瓜,不是吗?”
这回答脱口而出,好像他按了一下弹簧。如此迅速的反应甚至使他感到畏缩,所以过了片刻他才能答话。“你那时的样子似乎当然不值得你给我招来这一切麻烦。你改进很大。你的价值已经增大了四倍。”
“喔,难道那还不够吗?”
查德大胆地开玩笑说,但斯特瑞塞却仍然毫无表情。“够了?”
“如果一个人想依靠他的积蓄来生活呢?”然而说完这话后这年轻人见他的朋友对他的笑话反应冷淡,便把它随便抛开了。“我当然昼夜不忘她对我的恩惠。多亏了她,我才有了一切。我以名誉做担保,”他坦率地说道,“我对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厌倦。”听了这话之后斯特瑞塞只是注视着他。青春能表现自己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令人称奇。他没有恶意,虽然他有能力作恶。然而当他说“厌倦”她这句话时,几乎就像是说厌倦烤羊肉当晚餐。“她从来不曾有片刻时间使我感到厌倦,也从来不像最聪明的女人那样时而缺乏机智。她从来不曾谈到她的机智(而她们有时却要谈这一点),但她总是十分机智。”他宽厚地提出他的看法,“她从来不曾像最近这一次那样表现得那么机智。”然后他又谨慎地补充道,“她从来就不是我可以称为累赘的人。”
有片刻时间斯特瑞塞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带着更加冷漠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嘿,如果你对不起她……”
“我就是畜生,是吗?”
斯特瑞塞没有花时间说他会是什么,显然那会使他们离开话题太远。然而如果没有其他任何话可说而只有重复说过的话,那么重复就不算是错误。“多亏了她,你才有了一切。你欠她的比她欠你的多得多。换句话说,你对她负有义务,而且是最明确的义务。我不知道有什么别的义务能比这更重要,虽然别的义务也摆在你面前。”
查德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你当然知道别的义务,是吗?因为正是你把它们指出来的。”
“是的,大部分,而且是我尽最大的能力指出的。但不是全部——从你姐姐取代我之时起。”
“她没有取代,”查德回答道,“萨拉当然已经就位,但是从一开始我就看出,她的位置绝不是你那个位置。我们当中没有哪一个会取代你的位置。这是不可能的。”
“唉,当然,”斯特瑞塞叹息道,“这我也知道。我相信你说的对。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异乎寻常地严肃。而我就是这样,”他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对这样的情况非常厌倦,“我是被造就成这样的。”
查德似乎在考虑他是如何被造就成这样的,因此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结论是赞成这个观点。“你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改善你。从来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这么做。他们办不到。”这年轻人说道。
他的朋友迟疑了片刻。“请原谅。有人已经这么做了。”
查德表示怀疑,但颇觉有趣。“那么是谁呢?”
斯特瑞塞向他微微一笑。“女人们。”
“两个?”查德睁大眼睛并且高声笑道,“啊,做这样的事,我相信只能有一个人!所以证明你真是太好了。”他又说,“无论如何,最糟糕的是失去你。”
斯特瑞塞已开始打算告辞,但当他听见这话时却停下来说道:“你害怕吗?”
“害怕?”
“害怕做错事。我的意思是在我看不见时。”在查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他又接着说,“当然,”他大笑道,“我这个人有些稀奇古怪。”
“是的,我们干了这一切蠢事,都是因为你把我们宠坏了!”查德的过分强调可能使这句话显得太随便了,但是十分明显,它充满了安慰之意,且表达了反对疑虑和主动执行诺言的愿望。他在门厅口拿起一顶帽子,同他的朋友一道出来,抓住他的手臂,亲切地扶他下楼梯,如果没有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年迈体衰的老人,那也像是对待一个应该细心照料的高尚的怪人。他一直陪他走过一个又一个街道拐角。“你不用告诉我,你不用告诉我!”当他们一道前行时,他又一次表示希望斯特瑞塞放心。而在分手时的友好气氛中,斯特瑞塞最终不必告诉他的,却是有关他想知道的任何东西。查德确实突然感觉到他完全知道,他一一记录下了他的誓言。他们一直想着这件事而慢慢前行,就像他们第一次会面的那个晚上他慢慢走到斯特瑞塞的旅馆那样。此时斯特瑞塞尽量吸收他能得到的一切,因为他已经给出他不得不给予的一切。他已经山穷水尽,好像花光了口袋里最后一枚硬币。然而在他们分手之前,查德觉得有一件事似乎需要商讨一下。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同伴不必告诉他,但是他自己可以提出:他已经得到有关广告艺术的一些消息。他突然提出这事,使斯特瑞塞感到纳闷,不知是否因为他这重新恢复的兴趣他才到英国去了一趟,并且有了奇怪的结果。总之他似乎一直在深入研究这个问题,而且已经获得了启示。科学经营的广告业已表明它是一股巨大的新力量。“你知道,它确实有效力。”
他们面对面站在街灯下,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那样。斯特瑞塞看上去毫无表情。“你的意思是,能影响做广告的商品的销售?”
“是的,影响特别大,确实远远超过了人们的设想。当然我的意思是,必须把它制作成在我们这个突飞猛进的时代里它能被制作成的样子。我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与你第一个晚上向我描述的差不多,你当时的描述生动极了。那是一种艺术,就像一切艺术那样永无止境。”好像是为了开玩笑,又好像是因为他的朋友的面部表情使他觉得好笑,他继续说道,“自然必须有一位能手来掌握。必须由恰当的人来负责。有了恰当的人来操作,其前景将不可估量。”斯特瑞塞仔细看着他,仿佛他在人行道上无缘无故地跳起花式舞步来。“你认为根据你的想法你自己就是恰当的人?”
查德已经解开了他的轻便上装,并把两手的拇指插入背心的袖孔,其余的手指则上下扇动。“嗨,当你初次出来时,除了你自己以外,他们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
斯特瑞塞感到有一点发晕,但他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喔,是的,毫无疑问,有你这些天赋,你和你父亲有很多共同之处。当今之时,广告显然是贸易的诀窍。如果你专心致志,完全可能大有作为。你母亲要求你专心致志,这正是她最有力的看法。”
查德继续摆弄他的手指,显出有一点泄气的样子。“唉,我母亲的事我们已经谈过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么你为什么要提这事呢?”
“只因为那是我们最初讨论的一部分。那么就在我们刚开始的地方结束吧。我的兴趣是纯理论的。无论如何,事实——关于可能性的事实,就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它可以赚钱。”
“哼,让它赚的钱见鬼去吧!”斯特瑞塞说。他见这年轻人脸上的呆笑似乎变得更加奇怪,于是又说,“你有了它赚的钱可以把你的朋友放弃了吧?”
查德继续保持他那怪模怪样的漂亮笑容和其他表情。“你这样严肃,不够友爱吧,我不是已向你充分表示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我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什么?不就是对她忠诚到底,死不变心吗?”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唯一的问题是,坚守忠诚时,一个人不得不看清楚死神从哪儿进来。不过别为那感到害怕。”他继续发挥道,“用脚踢贿赂物时‘估量’一下它的大小,同伴一定会感到愉快。”
“喔,如果你所要的只是可踢的东西,那么这贿赂物一定大得出奇。”
“好。那么你看,我开始踢了!”查德猛力一踢,把那假想的目标送入了空中。于是他们好像又一次抛开了这个问题,重新回到真正与他相关的事情上来。“明天我当然要与你见面。”然而斯特瑞塞几乎没有留心听这个打算。他头脑中的印象仍然是那毫不相关的号笛舞或快步舞——并不因为那模拟的踢腿动作而变得淡漠。“你烦躁不安。”
他们分手时查德回答说:“喔,你令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