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洋洋的太阳光。
一半脸被照亮,一半遮在阴里,表情有点惊诧。
“贺遥啊,你去那边干什么?我早跟你讲了,你祝叔叔两年没回家住了!”
杜筠心的声音从后边赶着过来,碎碎的脚步也跟着过来。
“人都不住这,哪儿来的什么动静,八成是哪儿来的小流浪猫找——”话语蓦然顿住。
杜筠心盯着祝在看,一开始似乎还有点没认出来,脸上神色满是恍惚。怔了怔,视线顺着她的手看去,竟然搭在一个小女娃身上。小女娃戴着口罩,看起来倒是蛮水灵的。
她眉毛往上扬,惊喜道:“崽崽回来了?”
崽崽是杜筠心对祝在从小到大的爱称,不过这个称呼祝在算不上有多喜欢。
贺遥曾经颇为嘴贱地说,如果崽崽前面再加个祝姓,听着就是猪崽崽了。
“杜阿姨。”祝在忙把放到祝好身上的手拿下来,跟杜筠心打招呼。
笑容明媚大方,内心无比紧张。
都怪贺遥这个扫把星,来就来,还把杜筠心给引过来。
杜筠心笑道:“几年不见啦,你之前都去哪儿了?一声不吭就离家,别人问起,我们这当邻居的都不知道,搞得神神秘秘。——哎!今天晚上来我们家吃个饭哈。”
“不用了,杜阿姨。这两年……我是去英国了,工作。”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贺遥,又移开目光,笑道:“我们这刚搬回来,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就不去给您添麻烦了。”
杜筠心摇摇头感慨道:“这小姑娘真是长大了,以前天天蹭饭也不羞的,现在还跟我客气起来了。既然是工作……那也挺好的。就是国外到底比不上自己家好。有空还是回国发展。”
“好,以后考虑考虑。”
“你哪天忙完了再过来吃饭,阿姨跟叔叔都可想你了。”
“谢谢杜阿姨。”
“刚才贺遥听到你们的动静,以为有人过来偷东西,我们才来看看的。这屋长久都没人,平时我跟你叔也不过来。”
“这屋好几年都没住人吗?”祝在讶然道。
“你不知道?”杜筠心疑惑地看着她,眉头微蹙,“你爸没跟你说啊?”
祝在不以为意地淡笑:“你也知道我俩的关系,就那样。”
杜筠心倒也是个情商高的知性女人,知道现在人多,有些贴己话只适合两个人背地里说。
她慈爱地看着祝在,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你爸专心搞研究呢,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我也没去看过,听人家说就十来平米。十来平米能住个什么人?你抽空了得去看看他,赶紧叫他回来住。”
祝在抿唇不语。
十来平米,祝教授的日子竟然已经过得这样清苦了么?
明明家里还是有些资产的。
她转头看向祝好,尽管戴着口罩,却还是担心被杜筠心看出点端倪出来。
祝在连忙给杨妈使个眼色,让她趁机溜走。杜筠心却恰好在这时注意到杨妈怀里的祝好。
她伸手摸了摸祝好,朝杨妈笑道:“杨妈,您孙女都这么大了啊?”
“这是亲戚家的小孩,帮忙照看几天。”杨妈到底是个人精,谎话圆得无比顺畅。
杨妈膝下无子无女,结了婚又离异,这事儿鲜少有人知道。
当年祝在一声不吭地出国,杨妈便辞去了在祝家的工作,准备告老还乡。时隔几个月,等到祝在分娩期快到的时候,她才接到祝在的请求,远赴国外去照顾她的起居。
“大热天,怎么还戴着口罩?”
杨妈回她:“孩子体质敏感,家里灰尘多。”
杜筠心点点头,夸了一句:“长得还挺漂亮的,戴着口罩都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贺遥听了她的话,朝祝好看去。
小女孩儿虽然戴着个白色口罩,但依旧可以看出,她白得像块软玉。浓密的眼睫下,两颗跟刚洗葡萄般的圆眼睛痴痴盯着他看。
光看着就觉着香香软软。
杜筠心倒是只匆匆扫了两眼祝好,没过多关注,反而转头专注向贺遥表达自己的殷殷期盼去了。
“你说你,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出来就好,我跟你爸可劲羡慕别人家了。”
贺遥将视线从祝好身上移开,回道:
“那玩意儿是我一个人能生出来的?”
“什么叫那玩意儿,那叫小生命,叫家族的希望,祖国的未来!”杜筠心恨得往他身上拍了一巴掌。
就他这种态度,能今年生上孩子就奇怪了。
尽管他们催得急,贺遥却依旧不痛不痒,表情厌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不喜欢小孩,闹腾,烦人。”
这话听到祝在耳朵里,就跟一碗好面煮得稀巴烂了一样,吃进嘴里时,口感全是糊的。
谁稀罕他喜欢。
她实在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讥诮的意味。
只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在别人听来不过是一声不置可否的轻笑。
既然这谎都已经圆过去了,再让杨妈抱着祝好走到公交站去坐车已经没必要了。
她忙打电话给网约车司机,“司机师傅,您往车站旁边的路口进来就成。在第二个路口右拐,有栋房子门口有紫花楹,您就停在那儿。”
杨妈神色诧异地看着她,小声问:“不是说修路吗?”
祝在面不改色:“我才想起可以从后面那条路绕过来。”
“是吗?”
杨妈将信将疑。祝在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毛病,通往安平巷的路确实挺多,她刚才也是没问哪条路在修,又加上很久没回国,人老糊涂搞忘记了。
“这是要去哪儿?”杜筠心猜出她要坐车出去,热情地问她,“这刚回来呢,就出去?怎么不叫贺遥送你们!”
祝在笑笑,“不用麻烦了,杨妈带着祝……带着这位小宝宝出去玩会儿。”
其实祝在猜得到。
如果她说实话,告诉她是为了躲避灰尘,按照杜筠心那性子来,肯定要她直接进他们家去坐坐了。
一个谎得用无数个谎来圆。
“好吧,那你们赶紧去,记得去点凉快的地儿。”
“嗯。”
贺遥全程没跟祝在说话,表情有点冷淡,祝在不知道他那副高冷劲是要装给谁看。
在场的哪个人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其实,贺遥心里更多的是怨念。眼神也是怨念的。
只是祝在鲜少关注他。
"那我先走了。"
杨妈朝大家点点头,转身刚要离开,祝好却嘴巴一咧,哇哇地哭了。
她朝着祝在的方向伸出双臂:“妈妈——”
祝在眼皮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抱她。可看到贺遥和杜筠心微愣的表情,她又立刻收住动作。
杨妈反应快,立刻拍拍祝好的肩膀,解释道:“这孩子是想妈妈了。”
话音刚落,祝好又对着贺遥伸出手,大喊了一声:“爸爸!”
浓浓的哭腔。
祝在嘴角抽了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看向贺遥和杜筠心,微笑道:“这孩子是个单亲宝宝,见谁都叫爸爸。”
此话一出,杜筠心和贺遥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杜筠心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句:“可怜见的。”
送走杨妈和祝好,祝在可算松了口气,倚在门边,脊背都在发凉。
汗水像条蠕动的虫,缓缓从背上滑落,冷森森的。
“崽崽,那我就先走了啊,家里还得给你叔叔做饭呢。”杜筠心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祝在回头,朝她摆摆手:“好,阿姨您忙去吧。”
“我让贺遥留在这里,给你帮帮忙,待会儿要是饿了,你俩直接过来吃饭。”
说完,她不容置喙地把贺遥推了过来,转身头也不回地从他们两家之间一直没修缮的那个破洞窜回家了。
祝在:“……”
贺遥:“……这就是你说不修墙的后果。”
祝在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不好意思,给你造成麻烦了,我明天就修。”
说完便转身提着行李箱进卧室了,留贺遥站在门口,一愣一愣的。
那面墙本来是好的,有一年鹭城台风来了,门口的绿化树吹得东倒西歪。有一棵树正好砸在他们两家之间的那堵围墙上,墙便坏了一截。
从此两家之间就好像没有了壁垒。
本来两家人都商量好了资金对半,找水泥匠去修葺一番。可祝在串门时偏偏偷懒不走大门进,非要往那破墙过去。要修的时候还犯轴,哭着闹着说不同意。
杜筠心见两家关系好,她又把祝在当亲女儿一样,总归只是一道破墙罢了,不修就不修,便一直就没再叫人修。
因为这事儿,祝在的母亲为了不让祝在养成任性的小性子,便让她独自把那些破裂开的板砖清扫干净,当初贺遥还被杜筠心怂恿着去帮她。
“你得叫人修好一点,加固一下,不然要是哪天来台风,又倒了。”
贺遥追着她去卧室,心口不一地朗声说道。
听起来还有几分急切。
其实,他没想要祝在把墙修好。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多和祝在说点话。
只不过,嘴笨这事儿,似乎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祝在将行李箱打开,一个个把里边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出来。
她一边忙一边没好气地对贺遥道:“你放心,我不仅加固一下,我还得加高、加宽!”语气逐渐变得恶狠狠。
贺遥忽而弯身攥住她的手腕,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你睡完我翻脸不认人也就算了,还对我这个态度?”
祝在笑意盈盈地回道:“又不是我逼迫你的。”
他的眸子里也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是你蛊惑我的。”
祝在索性将行李箱里拿出来的保湿霜放到梳妆台上,侧过身来。空闲出来的手忽然慢慢接近贺遥,抚上贺遥的胸膛。
隔着夏日薄衬衫,她微凉的手在他肌肉上描摹,似乎根根分明,又似乎软软的一团凝在一块儿。
贺遥呼吸一紧,眼神沉下来。
喉结滚了滚,他低声问她,有些警惕:“你又要干什么?”
“蛊惑你啊。”
声音娇滴滴的,让贺遥一怔,从而不禁联想到那晚,下着雨的大开曼岛的那晚。
她双腿似细嫩藕节,交叠着缠绕在他腰腹间,淋漓的汗水从额际滑落。
那时,她也是这般叫他名字的。
听得耳朵都要酥了半边。
祝在将略微失神的贺遥抵在卧室门框边,随后趁他失神之际,铆足了力气,抵着他的胸膛便狠狠一推!
温软的声音中溢出几许恶作剧般的笑意。
“贺先生,出去吧,可别站在我这里碍事。”
“砰”的一声,房门猛然被阖上。
一阵风扑上贺遥的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的文《交换一下身体就能收获六眼吗》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以下文案——
【综,主咒回】
我,换装系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某天绑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毛宿主。
当时,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又翻了翻他的衣柜。我很满意他的品味,并且自信我们俩搭档完美。
于是在他的配合下,我给他发布一连串适合他的任务:收集咒灵,掉落道具
我的宿主便陆续得到:
【十年后火箭筒】:随身携带、可装饰在头发上,令头发更松软卷翘的道具。可以与十年后自己交换五分钟;
【横滨的守护神】:一条有些年代的红色围脖。港口的BOSS都喜欢它,也是Boss身份的象征。因沾染了上一任主人的异能这条围脖异变成了异能道具。可消除超能力等异常的影响。
……
某天,打咒灵的时候随机掉落S级道具:【互换身体】您可以与任意目标交换身体
等、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装扮成可爱猫猫的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只见我那宿主手指按在‘确定’上,看着我的时候蠢蠢欲动:“一直都想知道,当系统是什么样的感觉。”
等等!这个道具是这样用的吗?
他缓缓点了下去,我浑身毛炸起,尖叫出凄惨的猫叫——
然后,我看着镜子里的白毛少年。
——我成了我的宿主。
*
《系统日记》摘选:
某年某月某日,天气晴
互换身体以后,我后知后觉发现我一个只需要嚎666的系统,被迫跟变成了猫咪还在卷的大猩猩宿主,一起卷起来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现在还在健身房。
我出不去了,我明明只想躺的,可为什么身体就是停不下来啊!
救命——
我哭得好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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