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点什么？”
“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楼逢川犹犹豫豫地问。
“还不错。”姜韫答的毫不犹豫。短短两年多，她过的比前半生都精彩。接受突如其来的小柿，笨手笨脚从零开始学着当好一个妈妈，用时要兼顾对公司越发复杂的人事关系留心，苦与乐都很明显的两年，现在想来充实的令姜韫本人都讶异。
有过很多无助又疲惫的时刻，但因为小柿的存在，这两年多无疑是幸福的。说起来，走入人生新的阶段，姜韫还必须谢谢眼前的男人。
“你呢。”她反问。
“我过得也很好。”楼逢川盯着远方院墙柱子上一闪一闪的光球，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意又涌上来了，味道跟今天喝的酒很相似，一样的苦涩难言。
其实他这两年过得一点也不好。浑浑噩噩，迷茫惘然。
姜韫突然走入他的生活又离开，就好像把他的热乎气也一并带走了，他如同离群的雁，在层层迷雾里失去了航行的方向。
找到她，跟她在一起，好像成了生命唯一的目标，除此之外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姜韫说。
“不知道。也许过几天就走，也许再待个半月。”
“忙着工作？”
“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夜风轻轻吹过，凉气蹭着脸，吹的姜韫鼻尖冰凉。
她跟他相安无事坐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或者可以说，很少。她看了看远处模糊的雪山轮廓，突然很想用眼睛把这一刻永久定格。
两人沉默的坐了半小时后，天色越发朦胧。姜韫有点冷，站起来随口道别，准备回屋。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背后声音响起，楼逢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姜韫离去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她疑惑地回头：“什么？”
“我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楼逢川并未留给她思考或者拒绝的时间，站起来迅速的将她揽入怀里。
夜很凉，他的怀抱却异样温暖。男人厚实的胸膛抵住了姜韫的鼻子，那种温度渐渐从她的因寒冷而僵硬的鼻尖传递到全身。
“我就抱一会。就一会。”他像讨糖吃的孩子一样，低声呢喃。“别走，好不好？”
见惯了镇定自若，他每一次服软，姜韫都难以招架。“我没走。”姜韫别别扭扭地被他抱着，难得选择了纵容。抱的太紧，她的脸贴着他的胸，他的头埋进她的肩膀。
姜韫感受到他的心在腔子里跳的过于激烈，好像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
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猝然站直，一把捏了姜韫的脸，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一秒也没有犹豫地，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
“……”姜韫猝不及防被拉进，对这近乎无赖的吻表现得极其抗拒，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可惜楼逢川就像预料到她会躲避一样，大手轻而易举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姜韫愤怒地挣扎，用手肘去怼他的胸，努力在两人间撑开缝隙：“松手！”
两人悬殊的身形和力量差让姜韫的挣扎毫无作用。楼逢川的唇温柔地在姜韫的嘴角摩挲，像是贪恋她的气息，并不急着攻城略地，只是轻轻地蹭，痒痒的，像是刚断奶的小猫抱着奶糕哼哼唧唧地啃咬，却因为牙齿稚嫩而没留下什么痕迹。
姜韫心下恼怒，用力地踢着他的腿弯。楼逢川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生气，几乎算得上是拳打脚踢。只是她的味道叫他欲罢不能，只是闷哼了一下，手上钳/制她的力道减轻了，唇与唇仍旧是贴近的。他感受着她唇的起伏，喜欢这种不顾一切的勇敢，楼逢川这一刻听到了自己很明确的心声。
他喜欢姜韫，甚至可以说是贪恋。
柔软的躯体因为紧张崩的很紧，楼逢川知道姜韫有些害怕。是以他浅尝辄止，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维持着贴近的动作，尽可能地延长这一刻温存。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姜韫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几乎停止挣扎后，楼逢川松开了手。
姜韫立刻后退几步，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凉而潮湿的空气。
“没有下一次。”她的脸因为愤怒和害羞而通红，看起来像是颗水润饱满的苹果。楼逢川看着有点想笑，又意识到这一刻的笑无疑会加剧她的愤怒，只好强忍住，一本正经地回道：“抱歉，一时失态。”
“你最好是失态。”姜韫看着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不会有逾距的举动，至少不会罔顾她的意愿逼迫做什么——果然还是高看了男人。色字当头，菩萨来了都不能掉以轻心。
姜韫愤愤然离开。她的味道似乎若有似无地还在楼逢川身边萦绕。
楼逢川把兜里的那只口红拿出来，笑了笑。在机场想方设法描述的口红，居然真的没买错，原来不是口红，是唇膏。他将小管在手心搓了搓，姜韫喜欢的就是这只，唇上的味道，熟悉之至。
即使被踢的腿还痛的厉害，手腕和胸前都被姜韫狠狠地掐出了印，但楼逢川仍旧笑意不减。朝思暮想了两年多的味道，突然重新尝到，实在是不能不为之心花怒放。
不自觉地伸出手摸摸唇，甜的。
他今天说了几次谎话。
其实他这两年过的很不好，因为想她。
其实他喜欢甜一些的葡萄酒，因为……
姜韫是甜的。
此刻遥远的大洋彼岸，正坐在地上翻画册的小柿，突然一摇头打了个喷嚏。
家里的私人幼教和姜韫的母亲婉毓茹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事，紧张兮兮奔过来看，只见小家伙仍旧乖乖的坐在原地傻笑，这才放下心来。
幼教老师很年轻，头发挽的整整齐齐，脚上的鞋套走起路吱吱作响。她弯下身指着画册对小柿说：“宝宝，这本书讲的什么呀？”
小柿含含糊糊地说：“讲的是爸爸妈妈还有家里其他人。”
“对。是讲家里的人，这叫亲戚。小柿真棒。”老师把圆乎乎的小家伙搂起来抱在腿上，“跟着老师读好不好？”
“好。”小柿乖觉地点头。
“妈妈的妹妹叫姨妈—— ”
“妈妈、的妹妹、叫姨妈～”她缓慢地咬字。
老师说：“姨妈的孩子，小柿知不知道要叫什么？”
小柿愣了一会儿，“表哥表姐，表弟表妹。”
“对了。那爸爸的妹妹呢？”
“叫呜呜。”
“是姑姑。姑、姑。”
“知道啦。”
“小柿有姨妈吗？有姑姑吗？”老师笑眯眯地捏着她的脸。自打被姜韫雇来教孩子，她就格外喜欢这份工作了。不为其他，小柿非常聪明，长得又漂亮可爱，跟以前带过鼻涕眼泪纵横，口水和食物残渣齐飞的孩子很不同。上班的时候还能撸几下小脸蛋，快哉乐哉。
“不知道耶。”小柿鼓起脸蛋努力思考，妈妈把各种亲戚教了个遍，连外公的弟弟叫叔公小柿都清楚，但妈妈没教过她什么是姑姑。
“不着急，以后慢慢学，好不好？”
“嗯。”小家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她抬起头，想告诉老师，妈妈说过自己其实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干爸爸。她也不知道干爸爸跟爸爸有什么区别，要不要问问老师呢？
正要张口，老师已经拿了几本绘本过来。是小柿最喜欢的全景视觉大发现，姜韫给她买了全套，中文和德语版本的全都有。她特别喜欢里面的小小人儿，有时候能入迷的看一下午。
小小孩子的注意力一瞬间被吸去了。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瞬间消失在她的脑海里，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申签通过了，好意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