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Andre。”恩里克神采奕奕地下楼，叫着楼逢川的英文名，跟早早就坐在餐桌边的人打招呼。“你起的真早。 ”
“凑合吃点早餐吧。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你们来，没有太多食材可以准备。”
“已经足够多了，谢谢款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客气了。”楼逢川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放晴了。”
“昨晚还狂风骤雪，像是要把人生吞，今天就出了太阳，这里还真是有意思。”恩里克咬了一口煎培根，打开了话匣子：“我朋友跟我推荐的时候，只说上山景色不错，很适合一些年轻小女生拍照和游览，没有太多游客，也安静。他当时可没说这里天气总是变脸。”
楼逢川问：“你朋友？就是雷顿？”
“是啊。这家伙真不讲义气，早说会遇到这种情况，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女朋友上山的。“恩里克笑着抱怨了朋友几句，“昨晚可真要命。”
“这种突发状况难以预料，何况圣莫里茨的天气经常阴晴不定。有时候会莫名来一场雨，没多久就停了。我猜，是我住在山坳里的缘故。”楼逢川说。
“幸好有你收留，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逢川在咖啡里加了很多牛奶，端起来喝了口，状似无意地提起姜韫：“那姜韫呢？你们是沿途偶遇，还是约好了一起去的？”想了想这样问太过明显，他补充道：“我看她并没有什么探险或者攀登的经验。”
“你说Hern啊。”恩里克说，“她确实不擅长这个。只是我女朋友说她平时不爱出门旅游，这次一定要她跟着来，希望跟她多拍几张照片留念。可惜，也没顾上。”
“Hern？”
“哦，是姜的英文名。”
楼逢川搅了搅咖啡，暗暗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
赫恩，一个挺大众的名字，怎么偏偏到她这里，就变可爱了呢。
姜韫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天已经很亮了，外面铺天盖地的雪，映的屋子很白，亮堂堂的。摸摸身边，被褥已经冷却了，不知道楼逢川什么时候起来的。昨夜惊心动魄一整晚，放松下来自然睡得很沉。她打开手机看了眼，熟练地点掉满屏的消息，又打开ins刷了会。
一个互关的朋友艾特了她好几条，不出意外地是裤子乱飞，嗷嗷叫着要她去看帅哥。姜韫粗略瞅了两眼，胡子拉碴显得太过英朗，手臂线条太粗没什么美感，腹部的肌肉也显而易见的没有楼逢川的看着结实。另外几个，有五官比楼逢川更精致，笑的更无害更喜人的，但整体…都没有楼逢川看着顺眼。姜韫摇摇头，迅速回复几个表情示意“已阅”，就要退出软件的时候一愣。
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把他们跟楼逢川做对比？
姜韫自己也有点迷惘，在床上呆坐了会，又拿起手机，切号，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楼逢川的首页。
他的账号一如既往热闹，堆满了照片和点赞。只不过相比最初的官方，现在他时不时会上传自己拍摄的日常照，分享生活。
点开某一期的杂志拍摄花絮，三分钟的视频里，楼逢川看起来一直很疲惫，没什么精气神，坐在凳子上出神。姜韫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手指上，盯着那一枚很小的戒指。
评论区也有人发现了，问他为什么带戒指，谁送的。
姜韫勾勾嘴角，在心里回复，我送的。
最近的一张照片，时间显示今早七点，也就是说，他睡的那么晚，七点却已经起床出门了。内容简单，是一只飞鸟，白色的羽翼上有黑色的纹路，姜韫不懂鸟，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后面是虚化的山头，高大远阔，覆着白色的雪，一片苍凉。
楼逢川似乎非常喜欢看鸟，姜韫浏览了他的主页内容，除了杂志图片就是各种各样的鸟，海边的、山上的、沙滩里打滚的、抢人吃的飞远的，不一而足。
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个爱好。
周陶下来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剩的东西已经不多。牛奶和咖啡还冒着热气，烤的焦边的面包片上涂满了融化的芝士，中间留着一小块空地，填上碎火腿，最上面一层是半凝固的蛋液。面包侧边还沾着很多酱料，味道很不错，周陶美滋滋地吃着，又自发收拾好餐桌的垃圾，端着盘子往厨房走。
这间厨房临着后院，水槽上有一方小窗，平时透气用的，后院有塑料棚顶，寒气进不来，并不冷。
周陶洗着洗着一抬头，看到了姜韫的背影，对着屏幕正说些什么，笑成了一朵花。
她看了一会，推门出去，蹑手蹑脚地靠近，偷偷摸摸往屏幕看。
姜韫说：“我看最近天气热了，但早晚温差大，记得出门玩还是给她带件外套。”
对面的男声低沉，笑着答：“好。”
“你就惯着她吧，就知道这家伙一撒娇你就服软。”姜韫叹气，“别天天出门玩，还有，少给她吃糖。”
“妈妈，柿柿知道啦！亲！”接着是个小宝宝的声音，唇齿还不太清楚，说话有点黏糊。
“你女儿啊！”周陶惊喜地问。
“嗯。”姜韫闻言往她身后看了看，不着痕迹地挂了视频。
“真是人生赢家。”周陶说，“事业有成孩子可爱，羡慕啊。”
“事业没成，孩子也很难带。”姜韫笑笑，“外人看着风光而已。”
“楼逢川真不是你男友？或者前男友？”她话题一转，开门见山，“别糊弄我，我长眼睛了，你俩相处那样子，可绝对不是陌生人。”
姜韫说：“普通朋友，合作过一次。”
“瞎讲。普通朋友，知道你爱吃溏心的蛋，爱吃烤的快要糊掉的面包？”
周陶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早餐，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姜韫并不怎么挑食，什么都吃，但有很多细节方面的喜好。比如她不爱吃完全煮熟的鸡蛋，偏爱蛋清凝固、蛋黄还是流质的那种，喜欢把面包弄得很脆，四周涂上千岛酱，撒一点点糖霜，放进烤箱四周撒上芝士碎，中间卧一点火腿玉米粒或者是肉松，烤成很酥脆的三明治。
上学时，姜韫得闲就会做很多，包好分给朋友。她用料扎实，面包外酥里嫩，每次都被人争着抢着吃。
而今天，周陶在楼逢川这里吃到了近乎一样的东西。
除非是有固定的菜谱照着做，不然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但她清楚地记得姜韫说，没有菜谱，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姜韫愣了愣。
“今早的早餐是楼逢川做的？”
“对啊，不然还有谁。”
可是……她从未跟楼逢川提起过，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爱吃这类食物的。
周陶耸着肩：“兴许是你说过忘了？”
“不可能。”她跟他之前一共才见过几面，还次次都闹得几乎无法收场，哪里有闲情逸致坐下来谈论彼此喜欢吃什么。
“这么说的话…难道是他一直在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