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的温度

楼逢川头晕了晕,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刚刚被睡过的地方还很温暖,热乎乎的,是属于姜韫的体温。

姜韫躺在一边没说话。这张床对一个人来说,很大,足够伸胳膊蹬腿,或者横着睡,竖着睡。劈叉着睡,但它毕竟不是双人床。

楼逢川跟姜韫躺在一起,中间没有太大的空隙,盖着同一床被子,共享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姜韫翻身时,脚和腿会不小心蹭到他,触电一般,立刻就缩回去了。过一会,又忍不住伸展开,往楼逢川这边轻轻挪一点,或者拽一拽被子。

楼逢川就偷着笑。难得一见,原来人前那样游刃有余的她,也有如此小女孩的一面。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儿,试探一般地夺取更多的空间,还带着一点理直气壮的无赖。

姜韫的呼吸逐渐平缓,大概是睡熟了,她无意识将一只胳膊压在了楼逢川胳膊上。衣服太宽松,一抬手就滑到了小臂,于是楼逢川很直接的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有如此紧密的肢体接触,两年前的那晚自然也是,只不过在楼逢川这里不能作数。酒后的一切都很模糊,至今他也没想起更多细节。

楼逢川讶异。他禁不住诱/惑伸手轻轻捏了捏。女性的身体居然这样软,像棉花,暖,又细嫩。

跟朋友说的一模一样。

从前,他的大学室友谈了恋爱后,喜滋滋地回来同他说:“女孩子的手是软的。”

“你牵手了?”楼逢川有点羡慕。

“不止牵手,还亲了呢。”室友笑的鸡贼,一个大男人脸上居然泛起了不太明显的红色,“嘴也是软的。”

那时候的楼逢川显然不太相信。

室友忙着去跟女朋友甜蜜蜜地煲电话粥,懒得跟他解释,一扬手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

这个以后,居然一过就是快十年。

楼逢川小心翼翼地贴近姜韫,凑过去闻着她发端的味道。凌冽的雪气伴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发丝间冷却,他摆弄了一会,感觉两年来郁结在心的烦与怨好像都消失了。

姜韫醒来,突然伸出手把头发从楼逢川手里拽回来,嗓音喑哑带着睡意:“别闹。”

楼逢川当然不听,趁机贴的更近。她的背几乎挨在了他的胸口上,因为太瘦,突出的骨头非常明显。

姜韫半睡半醒,知道身后的家伙在趁机揩油,不由得有点好笑,这时候的他,一点也看不出跟方才那个故作深沉冷傲的男人是一个人。她并不抗拒这种接近,但铺天盖地涌来的属于楼逢川的味道,就好像入侵的信号,让她还是微微地感到别扭。于是她警告地说:“差不多行了。”

楼逢川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

姜韫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地回道:“我还怕你做什么吗。”

楼逢川没了话讲,无奈地笑笑。她知道他是有原则的,不会强行占有或者逼迫,所以对他不设防,又因为心软,叫他来坦荡的同住一床。尽管他非常、非常想要亲一亲她,或者抱住她,但诸多念头,最终还是被他强行按下。

楼逢川鼻端萦绕姜韫的味道,叫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不止一次地梦见姜韫,笑意盈盈的,稳重的,活泼的。他也时常梦到初遇那天的酒店,喜欢看她睡在丝质的被间,喜欢看昏暗灯光下,曲线起伏,夜奔向玉色。

思维猛地被姜韫的翻身拉回现实,楼逢川叹了口气,哀怨地说:“你总是知道如何拿捏我。”

他一晚上没怎么睡,一来是姜韫睡相不大好,有时候会拱来拱去,二来心脏老是跳的很快,被她叫起来跟着上楼时那种激动不已的心情,似乎一夜并不足以冷却。

屋外隐约响着鼾声,楼逢川也怕自己打鼾吵着姜韫,睡的很不安稳。

大学时候,他的三个室友都打鼾,像牛一样,此起彼伏的。

按照楼逢川的形容就是,他好像住在马戏团里。他总是被吵的睡不着,日子久了生出很多经验来,拿卫生纸团成团塞在耳朵里。第二天同室友抱怨,他们全都抵死不认。

“我怎么会打呼?肯定是你听错了。”

非要等楼逢川拿着古早的手机录下来,如实播给他们听,一群大男孩才肯悻悻地说,那我今晚小点声。

后来他跟这些室友联系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几乎都已成家,其中有一个孩子都二胎了。

满月酒的时候,楼逢川收到了请帖,见到了室友瘦瘦的妻子,还有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小家伙又红又小,看起来几乎一碰就会碎掉,室友嚷着让他抱一抱,沾沾喜气,楼逢川连连摆手,推托不过,还是小心地接过来。没什么重量,小孩子闭着眼睛,睡的很香。

他夸赞:“真可爱。”

室友说:“是啊,女孩就是比男孩乖很多。又贴心又好带。不像我家老大,小时候天天哭。”他指指旁边满地打滚的大儿子,言语虽然是抱怨,但不难听出带着宠溺。

楼逢川给室友的一双儿女都准备了大红包,小男孩躲在爸爸身后,犹犹豫豫地探出头打量,接过红包老老实实地道谢,然后立刻跑走了。室友笑的合不拢嘴:“还是你小子仗义,替我女儿谢过了。等你结婚了我一定到场,给你包个更大的。”

语毕又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快点也找个对象,热热闹闹过日子啊。”

楼逢川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姜韫,脑海里回荡着室友的话。他倒是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可惜他从来拿不准姜韫的心思。

她的心好像凌晨的街灯,总是高高的亮着,蒙着一层薄雾,风怎么也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