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洋牡丹

小小的淡黄色花一簇一簇地开在深绿的枝叶里,秦以灯探头探脑地凑近闻了一下,其实九里香的香味儿很浓郁,猛地一闻还有点冲。

她小时候,奶奶就养的有九里香,夏天能起到驱蚊的作用。

陈斯屿开车闻了一路,知道九里香的香味走的是什么路数,也没让她闻太久就把人带走了。

“你刚才说的两个小时有点不够数,怎么办?”陈斯屿一只手放在她腰后说。

秦以灯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亲昵,总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提着一样,心脏里面好像住了一只蝴蝶在胡乱扑腾。

“那我给你补齐。”秦以灯让他开着车去了他家,进门前还看了眼院子,给九里香找好了安身的地方,说让他明天找人移栽一下。

陈斯屿看着她穿着小短褂的样子一走一动就挺像个小蝴蝶,在北城耳机里都是她的声音,本想着他多大个人了,怎么睡觉还得听人讲故事,也觉得她不会真有那么神,试着有两天没听都是跟着家里人吃过早饭才能躺回床上唤起一点睡意,他这次真真是遇见贵人了。

秦以灯看他一脸莫名的笑,一转身就进了房间,去换鞋的时候发现她之前穿的那双大拖鞋不见了,之前来的时候穿的拖鞋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但是是那种比较中性的款,她穿着还长出来一截,松松大大的,今天鞋柜里多了一双粉色的拖鞋。

去追烟花这一趟折腾回来也到凌晨了,他靠在吧台,秦以灯打了个哈欠走了过去,被他抱着去了二楼。

“想住哪间?”陈斯屿轻声问她,好像是不想把她那点困意赶走。

秦以灯眯着眼睛随手一指,手刚伸出去就听见他笑了,她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其实他怀里很暖,暖烘烘的让她的困倦又加深了几分现在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瞧他在笑什么。

陈斯屿往她随手指的那个房间走着,很好心的为她答疑解惑,“那是我的房间,你指到了那就跟你分享一下也行。”

秦以灯瞬间就醒了,眼睛黑亮亮的看着他,他把她放在了他房间的沙发上,又折回楼下给她拿了刚才在吧台给她热的豆奶。

她又不困了,看了眼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书,打眼一看是讲历史相关的,她对历史确实了解的浅,除了上学老师讲的她没有自己去主动了解过,还看过几个历史纪录片的片段,几个平常上课插科打诨的男生会考前哄着历史老师地理老师在自习课给他们放了几集纪录片。

陈斯屿上来的时候看见她趴在沙发扶手上,细绸裹着曲线,她手里拿着书,回头看他,顾盼生姿。

他过去把人捞起来放在腿上,旗袍开叉会因为动作往上延伸几分,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拽了条毯子盖她身上,嗓子倦的有些发哑地说:“这书不是什么正经书,又香又艳的,敢不敢看?”

秦以灯这会儿熬过了那股困劲儿精神的很,清晰地答他:“敢。”

不是敢看他手里的书,是敢跟他共赴一场风月。

秦以灯借着台灯看他,不知道那书艳不艳倒是觉得他挺艳的,一种挺拒人千里的艳,引人深入却又不得,只能站在远处欣赏。

后来她才知道那书是讲古代制香的,有些名香多少会提及到帝王家,毕竟制作过程还挺烧银子的,也有提到名香失传多久后又在谁的年间被复刻查遍古籍恢复的,至于艳,离不开另一种香,香跟美人分不开,也跟花分不开,色彩浓烈的花成丛盛开,自是另一种艳色,书里也提到了古法怎么从花中提香。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胡扯了很久,秦以灯最后选了他隔壁的卧室睡觉,躺下了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这里太黑太静了。

厚重的遮光窗帘遮光效果极好,可以遮到她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环境太过陌生,身边也没有一点响声,要是突然有个响声说不定还会把她吓一跳。

她失眠了,硬生生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两个小时,身上是昨天去睡觉前拿了他的一件短袖,轻手轻脚的起来了却发现旗袍上有了褶皱穿不成了。

秦以灯正皱着眉看着旗袍,不知道身后站着个人,那人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里,一把本就清越的嗓子这会儿发声有点低磁,“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秦以灯吓一跳,吸着一口气,腰部都绷的紧紧的,她腰本就纤细现在更不盈一握。

“走吧,再睡会儿。”陈斯屿把她牵到他的房间,他盖的是昨天晚上沙发上她盖过的毯子,秦以灯拥着他的被子,胸前拥着一大块被子把脸埋在了里面。

陈斯屿的手就放在她两个蝴蝶骨中间的位置,他手大,放在小骨架的秦以灯身上像是在包着她,手轻轻拍着,秦以灯的睡意才重新升起,让她逐渐阖上了眼睛。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中午最盛的太阳光已经穿透那条窗帘缝打在了被子上,秦以灯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顿时浮现一片酡红,肩头还搭着他的手,她想起来小时候见过的奶奶家祖屋的书房里挂着的白瓷毛笔,他的手就挺像白瓷的,冷白皮的肤色,匀称的指骨,能让她想起夏天猛然握上那支笔时沁人心脾的凉意,但他的手握上去是暖的。

陈斯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红着脸盯着她的手看,神情庄肃的像是在博物馆里看带着历史厚重的器物的展览。他却没那么正经,手已经抚上小姑娘的脸颊,还作恶的揉捏了两下。

等她再出来就看见旗袍已经好好的挂在楠木衣架上了,旁边柜子上摆着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洋牡丹。

“你是南方哪里人?过年是要穿旗袍的?早知道我也换身正经些的衣服了。”秦以灯挺喜欢听他慢条斯理地说话的,有的时候听他身边的人讲话会感觉情绪挺重挺压人的,听他温柔的说,会有种可以慢慢走的感觉。

正月十五元宵节,秦以灯半下午的时候让他开着车去了那个买花瓶的集市,她带着他去看小夜灯,这几天她还是按照平常要来他这里直播的时间来找他的,不过都是他去接的她,开的车几乎没有同辆的。

这还是秦以灯出的主意,让他换着车开,害怕陈佳佳认出来,结果陈佳佳在这边其实也没跟她哥见过几面。

陈斯屿知道她怕黑,但是提出的建议是把她拐到他房间休息,他有的时候睡沙发上,有的时候盖着毯子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还没在房间里见过打扫的人,不过每天去床单都是换的新的。真真是做到酒店式公寓了。

秦以灯淘到了一个玻璃砖样子的小夜灯,玻璃面上有细碎的裂纹,里面像是水晶矿一样有深有浅,光发散出来的时候也是有远有近的,像极光的形状。

不过这个灯是太阳能的,可以白天放在室外蓄能,晚上再拿进屋子里,秦以灯把这个任务交给陈斯屿了。

归途上,秦以灯的脸变得越来越白,陈斯屿看她捂着小腹把脸侧到了一边对着窗外,膝盖放在座椅边上,整个身子蜷缩的像个熟透了的虾米。

“是痛经吗?还是别的地方不舒服?”陈斯屿眉心一蹙,把车停在路边问她。

“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两天要来的。”秦以灯还是侧着身子,忍痛忍得看起来很艰难,鼻尖上都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打个止疼针?”陈斯屿拿纸擦去了她脸上冒出的汗,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没事,等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先回去吧。”秦以灯瞄了眼中控台上的屏幕,已经快到直播的时间了,如果再去医院拐一趟肯定来不及了。

陈斯屿听完她的话就开车加速往回走了。

到了车库,陈斯屿探进副驾把秦以灯抱了起来,秦以灯还是闭着眼睛皱着一张秀气清冷的脸。

不过她开口说话时有点别扭,她一只手抵在他肩上说:“你等会儿看一下我有没有把车弄脏。”她本来也不想使唤他,可是她现在实在有点无能为力。

陈斯屿只是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把她搂紧了点,“好,我等会儿去看看,哪里就脏了,一点也不脏。”

进了家门把她安置好,陈斯屿就端来了偏热的温水和止疼药,那天晚上的直播是他播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主播缺席的原因后给大家念了一首诗。

秦以灯霸占了他平常用的躺椅,小腹上放着他找来的一个带盖的玻璃杯,耐高温的材质,里面灌了热水。之前她想着买花瓶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过这个玻璃瓶,好像是一位很著名的设计师的新作,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一个这么实用的玻璃瓶。

他给大家念诗的时候对相关步骤实在是有点生疏,不过他的发音实在是无可指摘,秦以灯裹着毯子看着他嘴角悄悄的弯了一下。

他一边读她也没闲着,在手机备忘录上写写删删,是她对于这首诗的翻译,很多时候翻译诗作其实比翻译什么研究报告和论文还要难,因为要去理解诗人想要表达的意境和内容是什么,把整体理解好才能翻译好。

陈斯屿关了设备坐过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她屏幕上的内容,看她脸色好了一点才跟她说话。

秦以灯感觉到他亲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心里有点湿哒哒的,自己这么难受的时候有人这么任劳任怨的陪在她旁边已经是差不多五六年前的事了,是奶奶还在的时候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读研可以换个方向?”陈斯屿的声音在她头顶闷闷地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过年每天都有新鲜事冒出来,没加更成功,以后都给大家补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