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背靠着窗户,听见他这么问又转过身看着窗外,屋里欢声笑语的,都在庆祝第一锅饺子出锅啦,好像是完成了什么很厉害的挑战,秦以灯嘴角也不经意地噙着一抹笑说:“再分你两个小时。”她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离新的一年也就只剩两个小时了,赶不上了。
两个小时还不够路上一来一回折腾的,如果他还在他家里那她跑一趟也正好两个小时,去把花瓶给他。
她正想着怎么胡乱搪塞过去今年最后的两个小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秦以灯顺着窗户往外看,看见那个大大的烟花把夜里山脉模糊的轮廓都照得清晰可见,开出了最大的那一朵还不够,落下去的每一簇都重新迸发出了散落的小花,像是在夜幕里洒了一把金色的小星星。
秦以灯后来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完烟花就低头去看街景,如果没看街景是不是就看不见他了。
可他们还打着电话,电话里都有“砰”的一声骤响,所以她今天还是会看到他。
烟花很美,但它来的猝不及防又转瞬即逝。
昏昧的暖黄色灯影下,他穿着驼色风衣站在灯柱和车身之间,可能他也看了眼烟花,现在还抬着头,一转头和窗子里的她对上了视线。
屋外那一群人也被烟花引走了注意力,一个两个听着动静都要往客厅的露台上挤。
秦以灯慌了,害怕他表妹也瞧见他,目光追随着楼下的人她在楼上近距离指挥着,“你,你先藏起来,先坐车里。”
陈斯屿很听话,听见贵人吩咐他就打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
露台上的推拉门被拉开时,陈斯屿已经坐进了车里,她看见他驼色风衣一角被风卷起又跟着他藏进了车里。
“你等一下,等我二十分钟。”秦以灯站直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小钟表,拉了把透光的纱帘跟他说。
屋里被路上的路灯照的暖洋洋的,心脏却一点也不平和的砰砰直跳,好像她背着外面那一群人干了什么坏事儿一样,其实一个陈佳佳就够她应付的了,还要找借口出门。
秦以灯没有围在露台上跟大家一起看烟花,她跑去厨房煮饺子了,蓦然想到他那个十全十美的外号,秦以灯数着饺子个数煮了二十个饺子。
季惟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点着走了进来,“哟,下锅啦,我可等了好久了,他们几个人包的丑,不想吃。”
秦以灯知道他是典型的看什么都要先合眼缘才行,再通俗点说他就是个视觉动物,玩游戏都是挑画面好看的才玩才想着去充值。
“我等会儿要出门一趟,这个得给别人送去,那边的你自己下,想吃多少都行。”秦以灯指了指那边撒了面粉的大盘子,她一边教学一边动手包了有六十多个,剩下的肯定够他吃了。
季惟明手指麻木的在屏幕上点着,苦哈哈的笑了一下,答她道:“成成成,我直接给包圆了。”他看着她今天穿着旗袍的背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楼下的那个人,没再说什么。
秦以灯趁饺子煮着又跑回房间补了下口红,刚才吃东西嘴唇上的口红已经晕了点,显得嘴唇好像更饱满了些。耳垂上戴着一对儿正圆形的珍珠耳钉,这是她的第一对儿耳钉当初是奶奶送给她的,她每年过年都要戴上,奶奶说她耳垂饱满圆润有福,戴正圆的耳钉也是祈愿新的一年在她的福气上更添圆满。
秦以灯跟陈佳佳交代了一声让她接着招待大家,说是要跟那个让她最近有了想谈恋爱的想法的人出去约会。
等陈佳佳把拎着饭盒的秦以灯送出门就看见季惟明手上的动作停了,她走过去拍着他肩重重拍了两下,这两位以前都是把大海当家的常客,最近才想上岸歇歇,有什么想法都是看的很清的人,看破不说破,心照不宣罢了,只不过他没想过这个岸这么难上。
陈斯屿坐在车里掐灭了烟,他一转头,看见了这么明媚的景。
秦以灯穿着一身水葱绿颜色的旗袍,祥云状的盘口丝线制的带着锦光,耳朵上也缀着两颗有光泽感的小珍珠,上身还穿着一件对襟短褂,提着饭盒下来脸上带着笑,饶是过眼太多花团锦簇的陈斯屿也暗叹自己今天幸亏是来了。
秦以灯坐进副驾看着他,车窗玻璃摇到底散着烟味,凉风习习,也吹散了她的摇摆和犹豫。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她自己给自己织的陷阱,从开始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身在阱中了。
秦以灯看着他,好像瘦了点,怎么回了趟家还水土不服了?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话音刚落天边就又炸开了一簇烟花。
“想去追烟花。”秦以灯从懂事开始就没有说过这么天真的话,可此刻感受着他的温柔也算是一种自然流露。
“成,去追。”陈斯屿说着发动车子真的奔着烟花腾飞的方向去了。
走走拐拐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地方,一条小河边上,河滩上都是小石头,秦以灯穿的小高跟,可是这个地方实在是难以下脚,她索性脱了鞋踩上了河滩,陈斯屿刚刚提出要抱她走过去,她还是想自己走。
脚下的石头凉凉的,风也凉凉的。
秦以灯没让他抱,倒是把身上的小褂脱了让他给她拿着,她伸直手臂迎着风站着。
过了一会儿陈斯屿把衣服往肩上一搭,让她伸手勾着衣服不要掉,手穿过她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坐进后排座椅让她坐在另一头,他握着她小腿给她擦脚,等擦干净了秦以灯的脸也红透了,不过陈斯屿这人惯会乘胜追击,秦以灯注意到他的视线直接转移了话题,伸手拿了饭盒过来。
饭盒保温效果还行,饺子白胖白胖的有几个挨得太近难舍难分,陈斯屿倒也都不在意慢条斯理的吃着,秦以灯还准备了两种蘸汁,一种辣的,另外一种只有醋。
陈斯屿刚刚还没用筷子的时候先夹起一个饺子,蘸了只有醋的汁伸到了她嘴边,秦以灯接受了他的好意,心里想到这算不算是沾了点他的十全十美。
等到吃好,她手里又被塞了瓶豆奶的热饮。
秦以灯抬头看他,他眉眼间分明也有倦意,可能睡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问题。
她不想呆在车里,这里的空间太小,她害怕自己更会被他看的一览无余。
到了夜里河边风大,他靠在门上,秦以灯站在他对面两步远的地方,看着手上的腕表数着秒针等新一年的来临,她的腕表一直是国内的时间。
还有二十秒的时候,秦以灯抬头看他,他有所感应,伸开了手臂,她朝他走了过去,把这两步的距离缩成了零靠进了他怀里。
“新年快乐,祝你万事如意。”秦以灯试探着或者说是她单方面谨慎的颤颤巍巍的搂住了他的腰跟他说吉祥话。
陈斯屿回以两吻,第一下吻在她发顶,第二下吻在她耳垂,伏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耳根子别这么软了,别谁说什么都信。”
秦以灯揪他衬衣的力道狠了些,她痒的想躲,却像是被他放在她背上的手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
“冷了?”陈斯屿贴近问她。
秦以灯摇摇头,不过她背后的蝴蝶骨还在轻轻的颤着,像是刚钻出来的初生蝴蝶要振翅,只不过对猛然接触的外界还是恐惧,只能试着去感受。
陈斯屿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了想要振翅的蝴蝶,其实他的手很规矩,如果不是两个人距离很暧昧,他的手放的位置就像是一个礼貌性打招呼的拥抱该放的位置,可他似乎带着点什么魔力,这几下轻抚也引得秦以灯心潮澎湃,还在害怕这么近的位置会不会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几天前,秦以灯在他的书房里做直播的时候,没盖笔帽的钢笔从桌子上滚落,钢笔摔落在木地板上摔出了一些墨水,秦以灯拿纸去擦,墨水波及的范围却更大了,她当时挺慌的,怕要换地板要把这整个屋子的地板都撬了就浪费了。
陈斯屿走过来把她拽了起来说:“你看这像不像半边蝴蝶?”
墨渍洇开的范围就像是蝴蝶的半边翅膀,墨渍在两边摊开,还有一边墨渍有一滴滴的比较远,刚才一擦就延展开来,像是有的蝴蝶翅膀下端多出来的那一点,他想象力倒是丰富。
他的手还在背后有规律的拍着,秦以灯躲在他怀里挡风,平视着他,正好看见他的喉结,像是一块带着利刃的骨头就这么抵了出来,她闭着眼睛凑上去用嘴唇碰了下,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秦以灯听出了点危险的意味,不过她连躲都不知道,就怔愣在了原地,像是要任他处置。
背上那只手把自己朝他压了过去,陈斯屿刚才看着她光着脚往河边走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纤细却又笔直的背影,他这次一点也不讲礼貌,伸手拂着她的脊沟,他把短褂披在她身上,手在衣物的遮掩下感受旗袍面料的柔软顺滑。
“今天晚上好像还没直播,主播,我想看现场版的。”
秦以灯看见他开了后备箱的门,越野车的后备箱空间更大一些,后备箱里站着一盆九里香。
作者有话要说:九里香花语——爱情的俘虏。来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