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导师站起来，他们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向来人。
称尹远为她“十二月下旬的老公”的那个同学，今天凑巧两个人又是挨着坐的，她拿指头点秦以灯腰侧，“Crystal，我怎么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见过，是不是我老公那个公司要捧的新人？”
秦以灯怕痒，今天只穿了件灰色薄羊绒线衣，身体侧着向一边躲，身后的椅子还是那种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移动的，不知道怎么就绊住了椅子腿。
陈斯屿路过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借着他的力重新站稳了。
柔软的长发散着，秦以灯低着头呢喃般跟他说了声谢谢，他撤开手去跟指导老师握手了，坐在旁边的同学脸上带着点歉意觉得不该闹她不过眼里还闪着另一层意味的精光，秦以灯没注意，还在回想刚才她道谢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陈斯屿示意他们继续讲，他就坐在她身后的那排椅子里旁听，秦以灯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的忘了给钢笔灌墨，她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笔记，钢笔的墨迹逐渐变浅眼看着就要没墨，同学全神贯注的敲着键盘修改初稿她嘴唇张张合合还是没有出声叫她，一只匀称修长的手从她身侧递了支笔过来。
刚刚还在脑子里重复了好几遍的那句话她急着要记下来，回去重点修改，那支笔好像带了什么魔力一样，怎么她一接过笔就把那句话给忘了。
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问号，打算等散会了再问问同学，这种小组合作的项目她怎么着也不能拖人后腿。
等讨论会散了，陈斯屿倒是和坐在里面没走，看了她一眼，秦以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打招呼，仓促收了东西就跟着同学出了门。
刚出门把手机从静音模式恢复正常就看见平常直播用的那个软件上有个红点，红点上写了个一。秦以灯把初稿的复印件本子还有笔记本电脑都挪到了一只手上夹着，有些许狼狈，出来就是空荡荡的走廊目之所及没有地方放东西。
同学们走得快在前面一点，她不想叫人再折回来，换作平常这种情况她不会急着看消息，但就是心里闪过了一丝什么东西，还是想看一眼。
点开一看，这次真的不是官方发的什么活动信息。
【等我几分钟】——Chen
秦以灯又单手拿着那些东西坚持了几秒给他添了个备注，把“Chen”换成“陈斯屿”，输入法一点也不拖后腿，打出那三个字的首字母出来直接就是他的名字。
会议室的百叶窗没拉开，她看见他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长腿随意的伸展着，手里拿着他刚才递给她的笔在把玩，好像那是个什么稀罕东西，在他手里转过来再转过去丝滑也不掉。
收回眼睛又看向周围，想找个地方放东西，看到了转角对面的位置有个小桌子就往那边去了。
陈斯屿跟人聊完出门找人，看见秦以灯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上的钢笔，对她来说一开始就转钢笔有点重了，很难保持平衡也转不动，她一只手还在旁边准备着接，也没拦住钢笔一次又一次“啪嗒、啪嗒”地掉在本子上。
“你倒是也不心疼摔坏了。”陈斯屿走过来，想伸手帮她提电脑，秦以灯没让，只是迅速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双手抱着东西站起来了，跟他一起往外走，才发现这个转角跟出口是反方向，要是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绕还不知道要绕多久，这个公司规模不小。
“考虑的怎么样了？”陈斯屿清劲的声音响在耳边，似是拍上这金属感十足的电梯壁再进入她耳朵里，电梯壁是银色的，看着就很凉，他倒也不是让人觉得冷，就是不带什么温度地说。
秦以灯看见自己借阅的那两本关于睡眠的书在他手上，在会议室里她没有直接把书放在桌面上放在自己后腰跟椅子靠背之间了，出门急，忘了拿，他给带出来了。
“谢谢。”秦以灯伸手去接书他却不给，下巴点了下示意她回答他的问题。
“我还没考虑好。”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会很注意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唯独跟他视线躲躲藏藏。
“还在考虑就成。我帮你拿着先，等会儿给你。”陈斯屿嘴角微勾，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你逗一下，她动一下，你不逗的时候却发现她还在看着你，她眼睛很圆本就像猫，不过骨相生的清冷，像一只高冷的小猫。
今天圣诞已过还是白天，街边店铺里的圣诞树都熄了灯不再闪烁，昨天半夜秦以灯完成了初稿又检查了两遍发给了负责汇总的同学，查各种论文资料的界面还没退出，她想查一下关于睡眠的资料却无从下手不知道该从哪些方面查，随便输入了几个关于睡眠的词条，相关资料浩如烟海。
影响睡眠的因素太多了，她也查了一些关于声音治愈方面的资料，她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的直播能对他的睡眠起到什么好的帮助作用，说不定还会耽误他及时就医。
她看见了陈斯屿眼底的一抹青色，想来睡眠不好应该是真的，他也没必要诓她。
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换了一辆迈巴赫的黑色小轿车，秦以灯在这边还挺不适应做别人副驾的，跟在国内的位置不一样。
座椅很舒服，刚才坐的时间太长腰酸背痛的，现在稍微缓解了些。
她打算有话直说，心里顾虑很多，但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这么凑巧的再碰上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本就没打算有什么结果，那再见到已经是赚了。
“我觉得我的直播可能对你睡眠起不到什么帮助的作用，要是睡眠方面确实有问题可能看医生会比较好。”秦以灯这次倒是扭过来看他了。
他却没应她的话，上下扫了她一眼“东西放后座吧，抱着也不嫌沉？”
秦以灯侧身把东西放过去又重新系好安全带，他的手才扶上方向盘拐弯出车位。
“看过医生了，医生没看出来。”陈斯屿恣意一提，好像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他知道半夜里无声的房间只剩下他越跳越快的心跳声是什么感受，还不如痛快一点，不过那次听过她的直播后，第二天睡觉时睡得比较深，对周围的感知淡化了些。
秦以灯认真的给他接着想办法，“那要不再去看看中医，不知道这边好找不好找？”
“中西医都看过，心理医生也看过，身心无恙。”陈斯屿看她纠结地咬唇，他倒也不是个强迫别人的人。
“没事，合作这种事，本来就是有成有不成的。”打算把人安安稳稳送回家就算了。
秦以灯看见前面的红灯变绿，速度悄然提升，下了个决心，“陈先生，我能加你的微信吗？你哪天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具体谈谈合作的内容。”
陈斯屿倒挺意外的，本想着这猫太怕生，估计也是逗不乐的，没想到这猫会自己往前走。
“那天留的电话号码就是我的微信号。”他指头轻敲方向盘皮套，想起，好像还没互相交换过姓名，他倒是听到了她好几个名字，知道她姓秦，直播间的名字是Moli，刚刚她同学叫她Crystal，对人家来说太不公平。
“还没自我介绍，陈斯屿。”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秦以灯刚好搜到他，他微信名就叫陈斯屿。
心跳漏了一拍，想她刚学钢琴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准那个节拍，拿不稳那个节奏。
“秦以灯，以为的以，灯塔的灯。”秦以灯看着他说，他没看自己，顿了一下才极淡的笑了下，“好名字，都是亮的。”
已经接近下午两点，正是饭点，秦以灯早饭吃的不怎么规律有的时候去赶课拿片吐司就去学校，今天早上一点东西也没吃就喝了几口水。
这边肚子应景的跟着叫了一下，秦以灯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咱们找家饭店坐下来聊？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陈斯屿闻声想再跟一句，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倒也没再出声逗她。
锁车进店他手才得闲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微信头像不是那些P的甚至都有些失真了的自拍照，就是一个立在海里的灯塔，夜里的海看着颜色很深。
除了牛排，秦以灯点的都是甜口的菜，侍应生还多给她送了份餐前面包的奶酪酱。
点完单等菜的时候陈斯屿发现她给自己转了钱，备注是“车费”。
秦以灯看他看着手机不过自己这边一直没有转账被接受的信息，开口解释：“既然要合作，甲方乙方之间的账还是算明白的好。”
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衣，浅色可能会把人衬的气场更温和些，他明明不是那种会迫切的希望别人能和他合作的人，一般不都是别人来找他或者求到他这里来，她却觉得他今天莫名的好说话一点。
等她说完他就收了她的转账，侍应生正好过来给她送橙汁也送来了他结账的卡，陈斯屿接过卡看她，“这是我合作的诚意。”
秦以灯没再给他转账，默默抵扣在了合作的费用里。
她抿口橙汁壮壮胆，“谢谢你的诚意”话锋一转，“不过我接下来提出的条件可能会有点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