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他通风报信了!”迈克尔大吼道。
面对他的吼叫,女人退缩了,不敢看迈克尔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庞。他想要晃动她直到她的大脑受损。
迈克尔和萨姆回到了村落,再次把琳达逼到角落。鲁斯科探长告诉他杀手从琳达给他们的住址处消失了,莱西也从同一个现场失踪了。
那该死的哈珀去哪儿了?
迈克尔曾经放心让这个男人陪伴在她身边,如果他知道哈珀照顾不好她,他绝不会离开城里。
迈克尔不知道他究竟在生谁的气,是眼前这个颤抖的女人还是那个脸蛋漂亮的前任警察,是那些笨手笨脚的州警察还是把自己置于险境的莱西。他本应把她送到泰国、挪威,或随便什么地方。
萨曼莎拽了拽他的胳膊,想让他在两位杀手的母亲面前不那么紧张。他看了一眼萨曼莎的脸,她皱着眉,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琳达。萨曼莎冷静而泰然。他本打算甩开她的胳膊,但平静的力量却顺着她的手流进他的胸膛,他做了个深呼吸。
萨曼莎不知道他在忍受多大的折磨,他没有和她解释过自己和莱西的关系,也不知如何描述这段关系。她同时是他的前女友和最好的朋友。
“你给他打过电话了。”萨曼莎说道。
女人点点头,继续躲避着迈克尔愤怒的绿色眼睛。
“为什么?”
她耸耸肩,心怀期许地看着萨曼莎,迈克尔想起当他们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萨曼莎对她说的话作用更大。
“他是我的儿子。”她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但语气却很坚决。
“他现在在哪儿?”萨曼莎问。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迈克尔爆发了。“你难道不知道他正在杀人?我从没见过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法!而现在他抓走了一个我爱的人!”他向前威逼了两步,瞬间失去了冷静,声音越来越高。“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因为你……”
“迈克尔!”萨曼莎把他拉了回来,挡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的胸膛。“里拉,你的儿子还有可能藏在别的什么地方吗?哪儿能让他关押人质又不让邻居发现?”声音里虽然透着愤怒,但萨曼莎仍然控制住了情绪。
琳达故意无视着迈克尔,看向萨曼莎。萨曼莎问起关于邻居的事时,琳达那死气沉沉、空洞无物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微光。
迈克尔明白她想起了什么。“在哪儿,琳达?”他低吼着。
她舔了舔绷紧的双唇。“你们可以去他名下一栋老的狩猎小屋试试。我从没去过那儿,但我大概知道它在哪儿。”
她又在耍什么鬼花招?“那是你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地方吗?”
她低下头。“只有那个地方没有外界干扰,你知道他喜欢……”
“他喜欢干嘛?”迈克尔厉声质问道,掏出了手机。
“他喜欢在那儿操练收藏的武器。”
迈克尔准备拨号的手指悬在半空。“怎样的武器?”
女人盯着地板,迈克尔不得不凑近她才能听见她的说话声。“任何军用设备或者不寻常的武器,老式手榴弹、手枪、刀具,他还会自制炸药。”
“像管状土制炸药那样?自己做的那种?”萨曼莎猛地倒吸一口气。
女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仿佛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有时候是,他喜欢做陷阱,做些装置把它们引爆。”
“老天爷啊。”萨曼莎紧闭上眼,一只手搭在迈克尔的手臂上。
“该死。”迈克尔按下了快速通话。
昏暗的灯光下,莱西盯着一个熟悉的轮廓。她以前见过他,那就是莫拉拉区那位热心的邻居,那个杀手,鲍比·德科斯塔。
“凯莉,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们好久没见了。”他的声音冷漠而不失礼貌,仿佛偶遇了一位无聊的熟人。
莱西转过身去看着她的朋友,她的两个猜想都得到了证实,鲍比和凯莉认识对方。凯莉是自己离开克里斯和女儿的。而不是遭到了绑架。
感觉到莱西的视线,凯莉用唇语说:相信我。
莱西张口,还没来得及发问,疑惑就化作了震惊。凯莉往前一推,莱西猛地跌向泥地,狠狠撞到了鲍比的双腿。她的脑子里迸发出强光,膝盖和手腕撑在地板上,她无法呼吸。
“哦哦,该死的婊子!”男人大喊道。
凯莉把特大号的手电筒丢向鲍比,活像在扔一个羽毛球拍,在他被莱西绊倒时击中了他的太阳穴。鲍比倒下了,凯莉消失在门后。
鲍比踩着莱西的头发和肩膀慌忙地爬起来,他恼火地追着凯莉跑了三步突然停住,转身看见莱西在地板上扭着身子想要喘口气。“哦,不,你别想。”他走到她面前,沉重的靴子踢向她的锁骨,把她翻到一侧,再一次朝她布满淤青的头部重重踢了一脚。她只觉得胆汁冲上喉咙,在地板上呕吐起来。
“上帝啊!”他本想走上前去再踢一脚,但看见呕吐物溅在靴子上,便止住了脚步。他恶心地踢了一脚她的脑袋。她看见靴子朝她砸过来便转过头去,靴子落在在她的颅骨后方。伴随阵阵恶心而来的是刀割般的剧痛,他又骂了她一句,便夺门而出。莱西听见迅疾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她在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警察不会让杰克接近现场,杰克很清楚这一点。他当机立断,告诉亚历克斯向右急转弯,在轮胎在光滑路面上打滑时稳住了平衡。杰克曾在这个城市及城郊地区巡逻过,他突然模糊地想起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得找到一条避开警察通往小屋的路。他的手机响了。
“什么?”他又一次打开了扩音器,声音里带着怒火。
“哈珀。”信号很不好。
“你他妈的是谁?”听声音不像是梅森或雷。
“我是布罗迪。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莱西呢?”
“我不知道。”杰克吼了回去,“他把她关起来了,我们正在去找她的路上。”
对面沉默了一阵。“你也去?你和警察在一起?”
“不是。”
“听着,”迈克尔说,“我要把刚才告诉梅森的事告诉你。那个疯子的妈妈说他喜欢那些‘玩具’。各种各样的刀和枪,或者任何能点火的东西。他喜欢布置陷阱,会发生致命爆炸的那种。接近他的房子就像走进战区,你可得小心。他妈妈说他在那里待过很久,一次会待几个月,谁都不知道他在那里搞出了什么事。”
亚历克斯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在废弃的泥土路上停了下来。两个朋友相视思考着迈克尔的话,他们没办法在不经过全面思考的情况下闯入未知的环境,尽管杰克几乎完全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他感到莱西正在离他远去,把她营救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这个地方也许早被设了埋伏?
她的腿很痛,双脚在地面上猛烈的颠簸让莱西的意识恢复过来。有人正把她的手夹在腋窝下拖着她走。
“凯莉?”
回答她试探性问话的是一阵大笑。“你的朋友走了,有些所谓好朋友,拍拍屁股就走人,根本不管你死活。”
她仍然在鲍比手里,意识到这一点,她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几乎要哭出来。凯莉走了。她会及时赶到警察局吗?没有其他人知道鲍比把莱西带到了什么地方,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苏珊娜头骨上两个空洞的眼睛在她脑海中萦绕,那些悲哀的弃骨。有一天,是否有人也会被她的尸体绊倒,把她放到一张蓝油布上把它们复原?会不会由于残缺部分太多而一筹莫展?
至少苏珊娜被爱着她的人识别出了身份。眼泪顺着莱西的脸庞滑下,她想起了苏珊娜的视频和她的婴儿。
“婴儿在哪儿?”她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婴儿?”鲍比把她拖进小屋的主卧,背朝后拖向壁炉。
“那个婴儿,苏珊娜的婴儿。”他把她的头转向壁炉,她看着噼啪作响、烧得顶旺的火光。温暖神圣的火光照着她的脸,她几乎要哭出声来。
“哦,那个婴儿。她早就不是个婴儿了。”他嘟哝着,把她的身子一侧转向壁炉,背靠着墙。莱西第一次仔细观察了她的绑架者。他身材精瘦,手臂却很粗壮,她总觉得他的夹克衫下肌肉很结实。他的眼睛是很浅的淡蓝色,和他黑色的头发对比鲜明。那双眼睛在路障边上时显得那么热心和善良,但现在却充满了愤怒、憎恶与不满。在他脸上能看出戴夫·德科斯塔的影子,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莱西绝不会认为他们是两兄弟。这个男人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在审判过程中从未抬起过头的头发蓬乱、身材瘦削的小男孩儿。
她?那是个女婴?莱西眼前浮现出一个身穿镶褶边小裙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儿。她是否也一头金发,有和母亲一样美丽的容颜?
“她去了一个好人家。”鲍比冷笑了一声。
“在哪儿?她在哪儿?谁领养了她?”
“至少我当时觉得那是个好人家,现在就不好说了。那位母亲好像出了点问题。”他又在她脚踝上系了根绳子,打上复杂的结,拴在地上的铁圈上。莱西盯着圆环,那看上去像是一百年前用来拴马的东西。她的视线朝左边移去,三英尺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圆环,然后又是一个,然后……
它们是专门装来绑缚人的。
哦,上帝啊。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闭上眼,努力想抹去脑海中浮现出的恐怖画面。他刚才说什么?那位母亲?
鲍比皱着眉,走开几步拨弄着火堆,把另一片刚切下来的木片扔进了火里。“好吧,首先,她刚朝我的脑袋扔了一个手电筒。”
是凯莉?凯莉抱走了小女孩儿?莱西倒吸了口气。
杰西卡。
杰西卡原来是苏珊娜的女儿。
现在她想起来了,那个漂亮女孩儿的眼睛和苏珊娜一模一样。莱西那么喜欢她是不是一种本能?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格外宠爱杰西卡。
凯莉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谁吗?
她当然知道。
莱西靠在小屋的粗糙墙壁上垂下了身子,释然和绝望同时吞没了她。小女孩儿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平安无事。
为什么凯莉会同意做这件事?她的丈夫克里斯又怎么会支持她的决定?
克里斯必须得知道杰西卡的身世。莱西闭紧眼睛,努力回想苏珊娜消失后那混乱的一年。让一切按正常方式运转很难,莱西始终受抑郁的折磨,经常服药过量。为了避免与朋友们见面,她休学了一学期。凯莉和克里斯也曾闹过分手。
但几个月后他们又复合了。
这对完美夫妻一起熬过了这段艰难的时光。凯莉前往西海岸,为两人的关系留了一些空间。而她回来时,带着一个婴儿。杰西卡。
克里斯一定以为杰西卡是他和凯莉的孩子。
但未解开的疑团依然太多了。
她睁开眼,看见他正微笑着仔细端详着她,很享受她的困惑,观察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他浅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她撕裂的心。
“凯莉知道吗?她知道关于苏珊娜的事吗?她知道你对苏珊娜做了什么吗?”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他站起来,朝她被绑起来的脚踝踢了一脚,大步走出主卧,在身后摔上了门。
盯着火焰,莱西泪如雨下,刺骨的阵痛一次次从脚踝涌上腿部。她的手腕仍旧用原先那些粗壮的绳结绑着,搁在膝上抽搐。火堆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摇晃着金桔色的微光。她发着抖吸了口气,想要集中精力。
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梅森在思考。
一百码开外的地方,越过黑夜、密林和比车子都大的巨石,一个杀手正关押着坎贝尔医生。
他们必须在鲍比杀死她之前把她从那儿救出来——如果他现在还没有下手的话。
梅森把大衣拉紧了些,挡掉冰凉的小雪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边人的谈话上。在发电机供电的探照灯光下,他盯着一张铺开在卡车车罩上的粗略的地图。州特警小队帕蒂森指挥官边说话边用一根手指划过地图,帕蒂森从前当过海军,总是有充分准备应对警方给他的部队下达的各种任务。卫星图像拍摄出的陡峭山地的地形图已经在一小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中间传阅,他们在听帕蒂森讲话。在雪夜中,四周的一切看上去都完全变了样。梅森看着地图,摇了摇头,传给了下一个人。帕蒂森详实的手绘地图还更精确一些,它显示出小屋的位置和周围的地形,三个圈起的X标识出戴夜视仪的狙击手在矮楼上用来福枪瞄准的位置。
“谈判专家会先行动,看看我们能不能在不进屋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帕蒂森摇了摇头,“但愿我能知道那地方都有什么,你刚才说他对武器着了魔?”
梅森沉默地点头。无法控制局面的感觉在他胸口愈演愈烈,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会出错,会酿成大祸。
“他还喜欢炸药。”雷补充说。
“该死!”帕蒂森看着他的部队,“詹森还没到?其他人是不是都没有遇到过炸弹?”一群人发出了否定的喃喃声。
“你看见哈珀了吗?”梅森低声问雷,扫视四周,强光照得他眯起眼睛,他想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些。
“谁?”帕蒂森停止训话,皱起眉头。
坏了。梅森闭上了嘴。“一个普通平民,坎贝尔医生是他的女友。”
“他知道这个地方?你告诉他了?”帕蒂森直起身咆哮道,自己也环视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梅森嘟哝着,“他以前是个警察。追捕对象从他的鼻子底下把坎贝尔医生抓走了,我知道他肯定会在这儿的什么地方出现,前不久在电话里杀手想用人质和他做个交换。”
“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帕蒂森简直要把武器对准梅森,“谈判专家知道这点吗?”
梅森的怒火直往上冒。“我在这儿才几分钟,我们过来以后你就一直在那儿关于地图、狙击手、人质三类问题大谈特谈,你什么时候给我时间说话了?”他把身子倾向比他矮的男人,想利用身高优势震慑住他,但帕蒂森毫无惧色,他把鼻子靠得离梅森更近了。
“一旦我踏进这片区域,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服从我的指挥。让你这顶廉价的牛仔帽和激素过剩的搭档从我面前滚开,我们会在需要你们知道的时候通知你们。”
梅森眼里通红,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感觉到雷抓住了他的胳膊,用蛮力把他举了起来,放到了三英尺开外的地方。
“梅森。”雷的警告让他一下子摆脱了暴怒。
梅森冷静下来,朝拿着地图的倔脾气男人投去一个冷冰冰的“一切没完”的眼神。帕蒂森冷淡地扫了梅森一眼,便转过身去无视了他。
“天杀的锅盖头,我会汇报给……”
“闭嘴。”雷大喊。
梅森恼火地闭上了嘴,他想把雷痛打一顿,但还是平复了情绪专心寻找哈珀。如果他胆敢在这儿露脸,他一定要给这个多管闲事的混蛋戴上手铐,把他扔进警车后座。哈珀会毁了这一切。
“他在哪儿?”梅森再一次仔细察看了周边区域,指望在某棵树后面发现哈珀,“赶紧给哈珀打个电话,免得他先被狙击手击中了。”
也许这个主意也不是太坏?
“再把他的样貌和穿着通知给狙击手。”
雷无声地把梅森看紧,仿佛他随时会冲上前去对着帕蒂森挥上一拳。梅森回看向他。雷满意地把担忧的目光从梅森身上移开,掏出手机拨号。
杰克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无视了它。他蹲坐在雪中,一丛茂密的野生杜鹃花替他挡住了森林中凛冽的寒风。他看不见亚历克斯,但知道他就在他身后二十码以内的地方帮他盯梢。他的小手电快没电了,橘色的微光勉强能照亮脚下。他又冷又累,昨晚他几乎整夜没睡,今天又经历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而且这一切都还没结束。他的压力快飙上天去,脑海中始终思考着杀手提出拿他和莱西做交易的条件。那一定是些胡说八道,因为这个混蛋只想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但如果他提出能让他和莱西做交换,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往火坑里跳。
落雪发生了变化,雪花不再是轻盈的绒毛状,而变成黑暗中掉下的扎人的小雪球,如针扎般落在他的两颊。
莱西现在冷吗?
也许电话是她打来的呢……他看了一眼手机,满心希望能看见最后一个来电显示是她的号码。然而,在他眼中闪烁的却是雷的号码,他的心沉了下去。真是个愚蠢的念头,警察几天前的那晚已经拿走了她的手机。他不想再被雷教训一通,便把手机插回了口袋。
这件事绝不容许出半点岔子。不然,布罗迪会把他勒死,杰克自己也会这么做。
他把小雪球从眼里掸去,试图估算现在的位置与亚历克斯卡车之间的距离。如果他前进的方向无误,那么再走两百码应该就是小屋。他会撞到警察布下的警戒线吗?
也许应该接一下雷的电话。
他回拨过去,看着信号忽强忽弱。
“哈珀。”雷的声音很轻,“你在哪儿?”
杰克把将熄的手电指向杜鹃花丛。“在一大片灌木丛旁边。”
“该死,快离开那片区域,三个狙击手已经瞄准了小屋,他们很可能先斩后奏。”
“告诉他们我穿棕色皮外套和牛仔裤,亚历克斯穿黑夹克,头戴黑色烟囱帽。”
“你们两个都来了?”
“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过来的?”
雷没有理会这个问句。“你带武器了吗?”
沉默持续了好长一阵。“没有。”他摸了摸身上的肩枪套,那是他从亚历克斯的卡车上下来时绑在身上的,他还把一把刀插在了靴子里。这是他离开莱克菲尔德警局后第一次佩戴武器,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手里拿着一把枪,脑中思考着如何杀死一个人。
而他却还能保持冷静。
“胡扯,想都别想靠近这个地方,梅森会把你揍翻的。”
“在我开始移动前,我给你三十秒钟把我的特征通知给特警部队。”他合上手机,怀疑自己离小屋只有五分钟不到的距离,而且还是在前方地势和他刚才经过的一样崎岖不平的情况下。
“坚持住,莱西。”他小声说。
咒骂着自己忘了戴手套,他搓着双手,冻僵的手指在握枪的时候会有些麻烦。他有强烈的预感,觉得更敏捷的手指一定会派上用场。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精神状态,都还正常。事实上,枪的重量并没有令他反胃,反而让他感觉更好,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从掩护的灌木中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看了一眼脚下的橘光,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夜视眼镜。那个男人喜欢布置机关。他必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否则很可能身首异处。确实如此。
他没有走远,莱西能听到鲍比在隔壁房间踱步。她不安地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出现重影。她慢慢吸气,胸口的刺痛令她颤抖,大概是在地下室他踢她时断了几根肋骨。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火焰,尽量不伤及肋骨。她能够到一块燃烧的木片吗?实在太远了。她四处张望,想找到任何能够点火的东西,在他接近她时能够作为武器,哪怕是能割断绳子的锐利物品,或是一把被他遗忘的手枪都好。
很不走运。
她虚弱地揪着脚踝上的绳结,她的双手已经派不上用场,唯一能做的只有无力地摩擦着绳子。以这种速度,她想磨断它们大概需要……哦,可能要一千年。她把脸埋进了膝盖,根本无能为力。
凯莉走了。
迈克尔在俄勒冈州东南部。
警察还在莫拉拉一座空房子前闲逛。
杰克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除了凯莉,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拜托了,让凯莉带着警察回来吧。
凯莉求援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她是否带着手机?她的车停在附近吗?
莱西看不到其他任何希望。
火的温度驱散了让她牙齿打战的寒冷,她暂时忘记了隔壁房间的凶手,瞌睡起来。虽然裤子仍是又冷又湿,但火光从寒冷的空气中透过来,她的肌肉放松下来。神圣的温暖。
对不起,杰克,我不是有意让梅洛迪受伤的。
她不该睡着的,脑部受撞击后入眠不是个好的选择。这种感觉却是如此舒服,她只想让自己放松一小会儿,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能感受到温暖的火光呢?在无能为力的环境里,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她应当节约些精力和能量,她之后也许会用到它们。
她只睡几分钟。
他们不停给他打电话。
罗伯特接起第一通电话,和谈判专家聊了几分钟,要求提供四个大汉堡和一品特“胖丈夫”牌冰淇淋。他告诉他们这儿没有任何食物,如果他们能让他的肚子不再咕咕直叫,他就有可能听他们的话。他挂断电话,咧嘴笑起来。
又争取到了一些时间,离这儿最近的麦当劳也要一小时才能到。
第四次通话以后,他关上了不停震动的手机。如果每五分钟就要打断他一次,他根本做不了计划。他只会冷淡地答上一两句,询问自己的食物到哪儿了,为的只是让他们相信他愿意谈判。如果他们认为能说服他走出屋子,就暂时不会开火。他会一直陪他们周旋,直到他准备好为止。
他悄悄打开通向主卧的房门,查看人质的情况。莱西睡着了,背靠着墙,头挨在膝盖上。她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性感了。他皱起眉,她浑身是泥,脏兮兮的。她对他的吸引力陡然下降。
在那次募资晚宴上,她身穿一袭黑裙,那么美艳动人,不可接近,而他是那么想触碰她。他回忆起她裸露的光滑背部,血管中情欲暗涌。她需要洗个澡,然后又会妩媚如初。
凯莉跑到哪儿去了?他检查了主卧,满怀期待地希望看见凯莉又想解救自己的朋友。关于凯莉,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永远忠于自己所爱的人,比如她的女儿。
他的笑中带着挖苦,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凯莉一路追踪他的原因,她害怕他暴露自己的女儿。
她的假女儿。他只消说上几句,就能毁灭他们的婚姻。单单是告诉她丈夫杰西卡不是他的孩子就能把他逼疯。要是他这么做了,她会杀了他吗?怎么个杀法呢?毫无意识地用手电筒把他打死吗?他摇了摇头。凯莉行事不是毫无计划,她必须深思熟虑,而不是感情用事。
她对杰西卡爱到了会为她杀人的程度吗?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从没从这个角度出发思考过这件事。为什么他起初听说凯莉失踪时没有想过这一点呢?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摧残她的身体,毕竟他欠了她那么大的人情。但她一定觉得如果警察在追查前几桩谋杀案时把他捉拿归案,他会透露出杰西卡的消息。凯莉必须保证他不会说出去。
他哼了一声。小凯莉觉得自己可以拿下一个职业杀手。他不再去想凯莉,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莱西身上。
莱西的头发在火光中发着光,尽管她的头发全乱了,他仍想把手指伸过她的头发,感受它们的触感。当他把她丢进牢房时曾匆忙地感受过一次,但那还不够。他那时太匆忙了,况且天色又黑。现在他有大把时间,可以好好摸索。
他最爱事物的质感,各种质感。
她柔软的头发垂在他赤裸的大腿上是什么感觉?
他悄悄走进房间,全然忘记了对付警察和特警小队的计划,眼里只有在火光边倒下的女人。
她的呼吸声舒缓而平稳,除了火焰间或的噼啪声,那便是整间房间唯一的声音。外界没有噪音闯入他的王国,周围逼近的警察消失了,在此处只有他和她。
他穿过房间时,想象着她的头抬起来睡眼惺忪地朝他笑着,刚睡醒的眼睛温润如水,对他毫无惧色。他心里翻腾起激动的火花。他会把她稍稍松绑,她会感激他,对他感恩戴德。她会明白如果自己表现得好,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他站在莱西面前等待着,享受着这寂静的时刻,此处的一切都宛如天国。他蹲下来伸出手悬停在她的金发上,品味着抚摸到她之前充满爱意的这一刻。他随即爱抚了她的头发,手指滑进去感受着柔软愉悦的触感,发丝挑逗着他手指上敏感的部位。
她轻轻叹了口气,慵懒地转过头来,让他能够触摸到她耳后的部分。血管中飙升的兴奋让他头脑发热,他知道一切都会美妙绝伦。
“莱西。”他低语道,靠得更近了。
她的手从膝上微微抬起,慢慢睁开眼睛。
“杰克?”
她看见了他的眼睛,尖叫起来。她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想要逃走,她的尖叫没有停下来,张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憎恨和恐惧,她靠着墙瘫软下来。
这和设想中的不一样!
愤怒涌上他的神经,愤怒的血丝布满双眼。他从地上站起来,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朝后拽,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然后又是一巴掌。
“闭嘴!闭上你的臭嘴!”
她猛地闭上了嘴,但眼睛仍睁得很大,眼底的恐惧不断蔓延。他幸灾乐祸、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既然她不愿回应他的温柔,那么,就让她回应他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