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事不对劲。
莱西从他的雷达中消失了。也许是因为他给她的信息太快也太多了。他看见她和哈珀一起离开了警察局,满心以为两个人会一起回到莱西的住所,所以,还加快速度想要赶在他们前面,但他在那儿等了整整一小时,却没等到任何人。
永远不要假设,这是他的头号准则,却被他自己违反了。
他决定变得强大,相信自身的控制力。他不会再做傻事了。为什么莱西·坎贝尔总是逼得他偏离自己的轨道?是她让他总是出于冲动做出一些计划里本不存在的事来。他绝不能偏航。
为什么他会写下那张该死的字条?或许他也不应该把理查德·巴克的视频片段发送到她的手机上。
他无法抗拒与她沟通的冲动,而现在他自食恶果了。
他们会去哪儿呢?他开车到市中心去查看过哈珀的公寓,从一辆坐满吵吵嚷嚷的孩子的小型面包车后面,悄悄溜进了戒备森严的停车场,开车的母亲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然而,哈珀的车并不在那儿。是因为莱西受到的惊吓过度,不得不躲起来?但她肯定得先回家拿趟东西,他可以由此追踪她的动向。
因此他把车再一次停在她的房子对面,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几乎要把《纽约时报》上的填字游戏做完了,突然,一阵敲窗声让他跳了起来,险些扔掉了手里的铅笔。一个老人牵着一只卷毛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摇下车窗,他顺从了对方的指示,脑海中快速回顾着他的封面故事。
蓬乱的灰色眉毛下,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端详着他。“你在监视坎贝尔的房子?”男人朝他吼道。
“是的,骚乱过后,你是否看到有人在周围偷窥吗?”他装出一副无聊的样子,仿佛一个便衣警察正在执行一项枯燥的任务。谢天谢地,他的黑色小轿车看上去像是一辆政府分配的标准车辆。
老人摇了摇头,松弛的下巴随之晃动。“那些警车和警笛声都把我给吵醒了。从那以后我就没睡着过,也没看到有人过来。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有人想闯进坎贝尔医生的房子。”
蓬乱的眉毛高高抬了起来。“然后,她那个记者男朋友把他给抓住了?我看见他一直在这周边晃悠。看上去,他很能应对这种棘手的事。”老人满心自信地贴近他,呼吸中散发着臭气。“你知道,她一直一个人住,这种漂亮年轻女士独居在家,就是容易招惹麻烦。不知道她爸爸为什么能允许她一个人住在这儿。”
“你还认识詹姆斯·坎贝尔?”这是个爱讲闲话的邻居。他能从他这儿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当然认识,我住在坎贝尔家对面已经二十年了。都是些好邻居,大家相安无事,都把院子理得干干净净。我还记得他妻子死时的场面。”他摇摇头深表遗憾。“不知道詹姆斯离开这儿是不是为了忘记她,夫人很美,小姑娘长得很像她。”
“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你不认识的人频繁拜访她家?”
“有另一个男人几天前在她家里过夜,不是那个一直来的男朋友。这个男人留了一头黑发,以前没见过他。她一般没有多少访客。”狗闻了闻汽车前胎,抬起一条后腿。
他在方向盘上紧紧握起拳头,根本无视那只狗。他在脑海中回顾着那个男人的话。黑发?过夜?难道莱西和哈珀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亲密?他只看到过他们的一次接吻。这个婊子已经让他上过床了?真淫荡。
“我还看见一两天前一辆警车停在她家门口。”
他朝老人点点头,装出一副知情的样子。“你看到的可能是一对警探来访。”他看了看表,预感到这位邻居要开始滔滔不绝讲废话了。
“那两个人原来是警探?看起来倒像是卖保险的。你懂的,他们穿那种的夹克和领带……库珀。坐下!”那只狗立马坐了下来,抬起头来检视着这辆车和车里的司机,摇晃的尾巴扫起雪花。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另一条狗。
“你的狗是条好狗。我该回市中心去了。我想您在这儿不会受到更多干扰了,请问您叫……”
“卡森,杰弗逊·卡森。”邻居挺直了背,骨头发出一阵咔咔响。
“再见,卡森先生,如果您察觉到异常,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老人转身走了。
他把车在莱西的车道上掉了个头,离开时,草草对老人和狗挥了挥手。
是个好人。大概把所有空余时间都花在监视邻居身上。
但愿我不用把他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