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不归吓得不住的哇哇大叫,两手两足,在半空中乱划乱舞,一个身子,却在直线上升!
老狼神口中低嘿一声,回头道:“郝兄,这老儿大是可疑,咱们也上吧!”
神钩真人郝公玄点头道:“狼兄说得不错,此人装疯卖傻,咱们不可放过了地。”
老狼神浓哼道:“谅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去。”
话声一落,举步就往峭壁走去!
老狼神狼奇里当真神功盖世,他居然把壁立于切的陡峭绝壁,视作康庄大道一般,脚底踏在石壁上,一个人成了“卜”字形,横着身子,迈开大步,笔直朝上跑去。
这份功力,直瞧得神钩真人也自愧勿如,但他哪肯在老狼神面前示弱,猛吸一口真气,双手划处,一个身子,宛如一头灰鹤,凌空拔起来十丈高,左掌掌心,在石壁上轻轻一拍,身子紧接着直向上飞!
同时右臂一探,掌心再次轻拍石壁,身子继续向上飞去,这般两掌轮流拍出,人却穿云追月般,直线上升!
他们各显神通,飞度绝壁,但任你如何快法,和缒藤而上,手舞足蹈的甯不归,始终距离有二三十丈远近,无法追走得上。
好像他那条山藤,长着眼睛一般,你们决了,它也随着加快!
不,那是甯不归在不迭的催促!
他把山藤缚在腰间,反正有人在上面拉动,自己不需花什力气,瞧到老狼神、郝公玄两人渐渐追近,就用手摇着山藤,高声大叫道:“喂,矮子,用力,别泄气呀,咱们总不能在人家后面!对!对,再快一点。”
山藤果然随着他的叫嚷,收得比飞还快!“哈哈,这就叫腾云驾雾,好玩极了,喂,你们也快一点咯,就要到啦!”
老狼神、郝公玄听得大为气结,但也莫可如何。
依了老狼神的脾气,早就恨不得要赏他一支“天狼箭”,只因自己两人,身中白衣教主的“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这姓甯的老头既然自称知道朱果收藏之处,自可省不少力气,才勉强捺着怒火。
三个人在悬崖峭壁上,一个追着一个,差不多也耗了顿饭光景。
快抵峰顶,甯不归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腰于悬空一绷,身子凌空弹起,快逾闪电,朝峰顶飞去,一闪不见!
老狼神睹状大惊,暗想:“此人果然深藏不露,仅是这一下不着实地的虚空打挺,竟能飞上十余丈外,只怕自己也无此能耐。”
心中想着,脚下不期一紧,直向崖上奔去!
两人同时飞上峰顶,举目一瞧,立身之处,正是赤焰山峰尖,约有十来丈见方,居高临下,火烧现一层层的屋宇,就在眼前,但甯不归已经没了影子。
老狼神黄衫飘动。只气得七孔冒烟,怒道:“这老儿可恶已极,说不定就是冉无天一党。”
神钩真人郝公玄皱眉道:“据兄弟看来,他极可能是龙门帮的人,目的自然也在两枚朱果之上。”
老狼神嘿然遭:“再要遇上老夫,非把他宰了不可。”
“咕嘟,咕嘟”,就在两人说话之间,身侧不远,忽然传来一阵有人喝水的声音!
老狼神、郝公玄同时转身瞧去,只见三丈外一方巨石后面蹲着一人,双手捧了酒葫芦,直起脖子挂喝,不是那个穷鬼甯不归还有谁来?
两人这一发现,同时掠近!
老狼神淡金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双瞳之中,隐射金光,冷厉的道:“老儿,你说冉无天丹室,究在何处?
甯不归举着葫芦,一阵狂饮,业已喝得点滴不剩,他咂咂嘴角,用衣袖抹了一下,才脸含泪笑,凑上一步,摊着双手,低声道:“这个我也弄不清楚了,说实在,我也是第一次来!”
老狼神见他在山下之时,说什么只有他知道朱果藏放之处,如今居然倭称弄不清楚了,心中不禁大怒,厉嘿一声:“老夫面前,岂容你……”
右手一探,爪随声出,疾向甯街不归肩头抓去!
他这一下出手奇快,眼看就要抓上,甯不归口中惊啊一声,脑袋一缩,双肩一耸,就慌张失措的后退半步,恰好躲了开去,急急说道:“老狼先生,可别动手,惊动火德星君,你们打不过他,还好跑,我可没人缒我下去了。”
老狼神没见他使什身法,只是普普通通的后退半步,居然避开自己一挥之势,心中微感一愕,闻言不由勃然怒笑道:“住口,老夫岂会惧怕火德星君冉无天。”
甯不归急道:“我的天,你声音轻一点好不好,你不怕我可怕得紧,火德星君一把邪火,我一付穷骨,都得化成灰烬!哦,哦,你……是问我火神洞究在哪里?唉,我和你们一样,还是第一次来,不过……”
老狼神盛气道:“不过什么?”
甯不归瞧了郝公玄一眼,缩缩头嘻嘻笑道:“不过我劳老头有个老搭档,就是矮子,他可早已来了,把我缒上来了之后,就踩盘去了,要我在这里等他。我想起葫芦里还剩有几口劣酒,待会找到冉老道藏着的朱叶葡萄酒,除了喝他个痛快,也总得装他一葫芦,带下山去慢慢受用,所以……嘻嘻,我要把这几口劣酒,喝干了才装得下……”
他口沫横飞唠唠叼叼的说到这里,忽然用手一指,跳了起来道:“来了,来了,那不是矮子……。”
老狼神、郝公玄朝他手指之处瞧去!
果然,只见崖下十余丈处忽然闪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弯腰缩头,朝甯不归打着手势,行动鬼祟,透着古怪而滑稽,就一闪不见。
甯不归道:“就是他,矮子叫我们快去呢,火神洞准在那里了,你们瞧,我穷老头缩脑袋的怪模样,就是跟他学的!”
老狼神、郝公玄听说冉无天的丹室——火神洞就在崖下,谁还听他的呼叨,两条人影不带丝毫风声,同时向崖下飞落!
火神洞在火烧观后山石壁之间,乃是火德星君冉无天练丹之处,火烧观列为禁地,现中道主,求奉召唤,不准擅入。
尤其最近火德星君为了炼制一炉丹药,闭关百日,功行将要圆满,火候吃紧,连他师弟接火天君常延寿也进入丹室,已有数日未出。
火烧观住持尾火虎傅元通因风闻江湖上已有不少高手,赶来赤焰山,意图盗取朱果。四师弟翼火蛇瞿羽突遭杀害,加以师傅炼丹之际,如经人干扰,只要炉火失匀,一炉丹药,势必前功尽弃。是以特地要二师弟室火猪诸大山亲率十二名观中高手,轮流在洞外守卫。
此时老狼神、郝公玄两条人影,连袂飞落,守在崖边的六道人影,不容敌人脚踏实地,六支长剑,已风卷而出,朝两人袭到!
老狼神仰天一声琅嗥般长笑,黄衫鼓动,笔直朝剑影中冲入,神钩真人袍油一摆,随手发出一股潜力,退开刺来长剑,从容跟进。
火烧观六名高手,六剑联手,竟是阻拦不住,被逼得往两旁疾退!
这原是电光石火,瞬息间事!
室火猪诸大山睹状大惊,他连来人面貌都没瞧清,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到镇离观撒野?”
长剑急出,一招“野火燎原”寒光电闪,迎着两人扫到!
哪知他青钢剑堪堪出手,眼前黄影一闪,老狼神一步就跨出三丈来远,从他身边过去。
郝公玄袍袖轻展,低声喝道:“小辈滚开!”
室火猪诸大山但觉长剑一震,宛如劈在云堆里似的,虚无飘渺,无可着力,心头方自一惊,连剑带人不知不觉后退了七八步!
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老道和一个黄衫怪人,业已冲到两扇石门前面,室火猪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哪会认识这两人是谁?”
但他终究是火德星君冉无天门下二弟子,武功之高,在武林中已可列入一流高手,方才自己狠力一剑,仅被人家轻拂衣袖,便自震退,已知来人非同小可,惊凛之余,因师傅炼丹正值紧要关头,岂能惊动?一时再也顾不得厉害,口中大吼一声,左臂一挥,纵身疾扑上去。
六个红饱道人,哪敢怠慢,同时一拥而上,六支长剑,嗡然生风,急急朝身后刺到!
郝公玄飘然回过身去,叱道:“小辈,你们想找死吗?”
双袖一抖,室火猪首当其冲,一个身子腾云驾雾,掼出一丈来远!
郝公玄蓦然跨出一步,双袖连挥,六个红袍道人,一个个像稻草人似的,凭空丢了出去!
老狼神连头也没回,狼嗥道:“郝老哥,别理他们了。”
右手一掌,对准石门拍去!但听石门震天价一声巨响,崖上砂石,被震得纷落如雨!
老狼神功力绝世,掌风凌厉已极,只是那两扇石门,厚达数寸,他掌力虽然厉害,却也不能一下子劈开。
室火猪诸大山两次被神钩真人震退,已知仅凭自己几人,决难挡得住人家,此刻眼看老狼神出掌攻打石门,心头更是惶急。
六个红袍道人,陆续从地上爬起,有人掏出铜磐,叮叮敲了起来!
“蓬”又是一声大震!
这回比先前一掌,更来得凌厉了,两扇石门虽然并没被他震开,但已有山摇地动之概!
“哈哈,狼老哥,咱们还是用兵器来得省力。”
神钩真人郝公玄大笑一声,已从肩上撤下剑来。
老狼神厉笑道:“用不着,老夫不信他两扇石门是铁铸的。”
说话之中,右手紧接着又是一掌,朝石门上击去!
“蓬”然巨震,连续响起。
室火猪满面狩厉,左手一摆,六个红袍道人,同时后退。“老贼,你们找上赤焰山来,算是找对地方了。”
喝声出口,一翻身,剑交左手,右腕扬处,撤出一缕蓝烟。
郝公玄江湖经验,可比老狼神要丰富得多,听出室火猪口气,大笑道:“狼兄,这小辈是想玩火了。”
老狼神道:“难道咱们还怕他火器不成……”
那缕蓝烟才到中途,经山风一吹,忽然“烘”的一声,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暗红火焰,像网署般撒了开来,相隔还有一丈来远,已觉炙热逼人!
郝公玄脸色微变,目中“哈哈”一笑,双掌一合,向前推去。
那一片火网,经他一推,登时被阻在一丈之外,缓缓落到地上,熊熊烈火,还在向外蔓延。
室火猪诸大山冷笑一声,再一扬手,从袖中飞出一点蓝影,投入烈火之中,那一团烈火,登时睹了下去,火焰也渐渐转碧。
这一点蓝影,敢情是一种燃料,投入火中,等于火上加油。
刹那之间,炙热火气,立时不知增加了多少倍,两丈以内,几乎有如置身火炉之中,烤炙得使人难以忍受!
老狼神狼奇里、神钩真人郝公玄数十年修为,已达寒暑不侵之境,但此刻也被这份火势,炙得身上微微沁出汗来。
室火猪诸大山和六个红袍道人,手仗长剑,隔着一重火焰,围在外面当真成了隔岸观火!
此刻,从火烧观后进,飞也似涌出三十来个手执长剑的道人,领首一个,正是脸长如驴的尾火虎傅元通!
他一到火神洞外,目光凌厉,匆匆一瞥,立时长剑朝天一挥,三十几个红袍道人,隔着火光散布开去,列成剑阵。然后转头问道:“二师弟,这两人是谁,怎会从后山来的?”
室火猪摇摇头道:“小弟也不知道,这两个老贼,武功甚是了得。”
尾火虎点点头,冷笑道:“武功再高,只怕也受不住师弟的‘诸天神砂’,嘿嘿,阴风煞柯灵,和南岳门下的小子,也已被愚兄引入伏中。”
郝公玄隔火大笑道:“哈哈,小辈听着,区区火焰,还困不住咱们!”
话声出口,只见他双臂倏张,宽大袍袖,猛然一拢,宛如怀抱什么,悬空朝火头上合去!
这老道当真不愧是西南第一号大历头,别看他双袖虚虚一拢,从袖中发出一股无形罡风,一左一右扫上火焰,熊熊火势,登时被他数十年的潜修苦练的真气,逼得向中挤去,缩小了许多!
室火猪没想到这老道居然会有这般功力,连自己的“诸天神砂”,都会被他真气逼拢,心头猛然一沉,扬手又是两粒蓝影,闪电往火中投去!
这两粒蓝砂,投入火焰之后,火势又“烘”的一声,旺了起来,碧绿火焰,登时大炽。
郝公玄被火照得满脸通红,垂胸苍须,拂拂无风自动,大喝一声,合拢的双手,骤然往外推出!
他这一推不打紧,先前被他用真气合拢的火势,骤然放开,再经罡风推动,“呼”的一声,火头一齐朝外吹来,火势炙人!
隔火严阵以待的三十六名红袍道人,被火头一逼,忙不迭向后倒跃。
老狼神狼爆般大笑道:“郝老哥,你这手‘玄阴真气’,兄弟总算大开眼界了,哈哈,要不要我再助你一掌。”
郝公交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但微微摇头道:“用不着,这里兄弟尽可招呼,狼兄还是攻洞要紧。”
老狼神其实也感到有点懊热,用手挺了挺羊皮帽,点头道:“不错,咱们还得留点气力,斗斗冉无天。”
说着双手一掳衣袖,仰天发出一声狼嗥,左足一点,身子离地,一双巨大手掌笔直前推,右脚同时飞起,猛向石门上撞去!
这一下,他当其发了狼性,双掌一脚,凝聚毕生玄功,岂同小可?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紧接着一阵轰隆隆巨响,但见石屑如雨,砂上弥漫,两扇厚达数寸的石门,居然被他惊人内功,一举震塌!
但就在这一阵巨响之中,同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何方高人,寻到我火神洞来了?”
话声不响,但在这隆隆巨震之中,听来依然十分清晰!
尾火虎傅元通、室火猪请大山,只听得冷汗直冒,一脸惶恐的,隔着火焰,垂手而立,状极恭敬!
老狼神大笑道:“来的是那郝老哥和我姓狼的。”
话声才落,只见从石洞中缓步走出两个身穿火红八卦衣,头戴高火帽的道人!
前面一个身形瘦小,却生得童颜鹤发,頦下一把白银似的山羊胡子,手执拂尘,正是大观主火德星君冉无天!
另一个身形颀长,胸前也垂着一部白髯,手捧一柄红玉天蓬尺,满脸愤怒,是二观主接火灭君常延寿。
火德星君冉无天走出火神洞,一眼瞧到神钩真人郝公玄和老狼神两人,不禁微微一怔,稽首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郝道兄仙驾光临,哈哈,五十年不见,道兄倒是丰标如昔,这位老施主,贫道还未见过,有烦道兄引见!”
要知他已有五十年不在江湖走动,那时老狼神虽已名震甘陕,却未曾进入中原,是以并不认识。
郝公玄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这位狼兄是名动八荒久居关外的老狼神狼奇里,两位道兄,想必听人说过?”
火德星君心头微微一震,拱拱手笑道:“久仰,久仰,贫道五十年前,确曾听人说过狼老施主大名,只恨缘慢一面,不想五十年后,老施主居然会莅临寒山,真是难得。”说到这里,目光一转,瞧着洞外一圈熊熊烈火,皱皱眉叱道:“蠢材,郝真人和狼老施土两位,武功通玄,岂是你们区区火器,挡得住的,真替我丢人。”
说着右手拂尘,轻轻朝火堆一指,那堆烈焰,火头一暗,立时低了下去,眨眼工夫,就全告熄灭。
尾火虎傅元通、室火猪诸大山和三十六名红袍道人,全都垂首肃立,连大气也不敢稍透。
接火天君常延寿,自从步出火神洞之后,始终脸含怒容,未发一言,此时忽然接口道:
“师兄,这也怪不得他们,师兄炼丹正亟,镇离现忽然来了强敌,他们身为弟子,在无法抗拒之时,自然只好使出火器,否则,被人家破洞而入,惊扰到大师兄,破坏十年采集,百日闭关的一炉金丹,还算小事,破坏了咱们镇离现数十年声誉,叫他们如何担当得起?”
他说话之时,两道锐厉目光,愤愤地瞥过郝公玄、老狼神两人。
火德星君依然脸含微笑,直等师弟说完,仰天一声敞笑,道:“咱们退出江湖,五十年来,虽不准别人涉足赤焰山寸长土地,也并无和武林各门各派争雄之心,但若有人上门寻衅,冉无天自然也不甘示弱,只是郝道兄和狼者施主远来是客,咱们不能让武林朋友,笑镇离观礼数不周!”说着,抬头拱拱手道:“两位远莅寒山,定然有甚见教而来,此处不是待客之所,请到前厅奉茶。”
老狼神纵横甘陕,从来也不讲什么江湖过节,他听火德星君词锋犀利,早已忍耐不住,喉中嘿嘿子笑了两声,狼嗥道:“好个不甘示弱,难道我老狼神是到火烧观示弱来的?”
接火天君常延寿面色一沉,冷笑了两声。
神钩真人郝公玄连忙向老狼神递了一个眼色,一面含笑道:“道兄责备得极是,贫道和狼老哥冒昧登山,确有……”
火德星君听也没听,不待他说完,回头朝接火天君吩咐道:“师弟,你陪郝道兄、狼老施主到前厅奉茶。”
郝公玄被他打断话头,方自一怔!老狼神却听耳边有人细声说道:“喂,老狼先生,你们别让冉老道回进去呀,这牛鼻子准是要回到里面,收藏朱果去的。”
老狼神听出说话的正是那个醉鬼甯不归的声音,举目四顾,此处高崖矗立,三面都是平地,不知他躲在哪里?心中却甚是相信,火德星君要他师弟陪自己两人,到前厅奉条,他自然是为了收藏朱果去的。
要知老狼神虽然也是数十年老江湖了,但他终究少和中原人物交往,生性较直,这就大声说道:“且慢!”
火德星君正待转身,经他一喝,怔得一怔,但仍勉强笑道:“贫道因丹药炉火未熄,狼老施主有何见教,待贫道进去收拾一下,再来奉陪不迟。”
老狼神证实那醉鬼说的果然不错,他分明心中有鬼,不由狼嗥大笑道:“道兄想是要去藏起朱果?哈哈,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此次和郝老哥远上宝山,就是为朱果来的。”
火德星君不禁脸色骤变,微哼道:“好极,好极,狼老施主快人快语,说得干脆,朱果天生灵物,只是贫道倒想请教,不知两位要待如何取法”?
郝公玄修眉微微一皱,稽首道:“无量寿佛,兄弟和狼老哥,月前误中白衣教‘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是以远上宝山,拟向道兄求取两枚朱果……”
火德星君仰天一阵大笑道:“朱果培植非易,数十年来,一共只结了两枚,岂是轻易求得的?”
老狼神正待开口,只听耳边又响起甯不归的细语,以“传音入密”说道:“你相信不相信?冉老道早和白衣教主沉温一气,互相勾结了!”
老狼神目射金光,点点头道:“晤,此话不错!”
火德星君只当地和自己说话,阴森森一声冷笑道:“狼施主想必早有计较?”
老狼神干嘿一声,道:“兄弟早已听说火烧观和白衣教主勾结一气,咱们向道兄善言相求,只怕无异缘木求鱼。”
接火天君怒声道:“那么你是准备强索了?”
老狼神厉笑道:“不错,善求不如恶讨,本来就是如此!”
火德星君脸上怒容隐现,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回头看了郝公玄一眼,大笑道:
“好,好,狼老施主既然这般说法,贫道也顾不得开罪朋友了,两位只管划下道来,贫道无不奉陪。”
老狼神狼曝道:“兄弟昔年久闻‘三君’之名,不妨以未果作赌,向道兄讨教几招旷世绝学。”
火德星君晒道:“贫道输了,奉赠狼者施主一枚朱果,但贫道赢了呢”?
老狼神道:“兄弟就自绝在你火神洞口。”
火德星君冷厉一笑,还没开口,接火天君朝大观主立掌一礼,道:“师兄先让小弟会会名满甘陕的老狼神,究竟有何绝艺,敢口出大言。”
老狼神双目金光闪烁,大不制刺的道:“兄弟已和冉道兄约定了,你替我站开点去。”
接火天君常延寿身为火烧观二观主,见曾被人这般轻视,闻言不由浓眉挑动,勃然大怒道:“狼奇里,你敢小觑贫道?”
火德星君抬手道:“狼老施主既然要和愚兄动手,师弟且退。”
接火天君不敢违拗,只好悻悻退下。
此时,火烧观一干门下弟子,也纷纷向两旁退去,火神洞前,登时空出数丈方圆一块。
火德星君冉无天缓步跨入场中,沉声道:“狼老施主要如何赐教?”
老狼神黄衫飘动,一步跨出两史来远,拱拱手道:“道兄‘火灵指’威震江湖,无人能挡,兄弟正好领教。”
火德星君冷冷一笑,点头道:“无人能挡,贫道不敢当得,狼老施主多多指教。”
两人都是名震天下的顶尖高手,虽然双方只要一经出手,便是石破天惊,凌厉无匹,但在外表上依然若无其事,丝毫看不出就要动手模样。
老狼神道:“兄弟有礼!”
话落掌出,随手一划,“呼”的一声,五股劲风,照准火德星君推去!
火德星君冉无天只听人说过老狼神之名,究竟对方武功如何,丝毫不知底细,此刻看他出手一招,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招法诡异,势道极锐,心中也甚感震惊。
暗想:无怪他凶名久著,功力确有过人之处!当下一亮右掌,挥手接招。
这第一招上,虽然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郝公立和接火天君都可看出两人功力,似在伯仲之间,极难分出轩轾。
老狼神右手才发,左手划起,又是五股尖风,迸射而出!
火德星君袍袖标处,身子一闪,左手一掌,斜斜切出!
高手相争,瞬息千变,两人倏分块合,同时迅捷无比的身法,互作攻守,虽然每一招式出手,都带起锐厉尖风,潜力激荡,普通武林中人,连半招也休想接得下来,其实两人只不过用上了四五成力道。
只因为双方谁都摸不清对方武功路子,谁也不肯全力相拼。
眨眼工夫,两人互攻了五六个照面。
老狼神心头已感不耐,口中发出狼嗥般大笑,他这一大笑,声如裂帛,双手虚空一抓,五指如钩,身形扑起,随着笑声,向前抓到,十道尖风,锐响刺耳!
火德星君暗暗吸了一口真气,全身布满地独门玄功“乾天火气”,右手如剑,疾划而出。
老狼神这一抢攻,当真气势如云,但见黑影起落,爪影漫天而来,远远望去,有若一头黄狼,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火德星君凝神卓立,八卦道饱不住的飘忽,但他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抵挡对方这一阵急攻,脚下寸步不移,右掌如剑,大开大阁,不停地划出,其中左手,却只封拆了两招,似乎地全身功力,尽在右手,深藏不露,只是防敌护身之用。
老狼神狼奇里一轮猛扑,在表面上看来,已是使人感觉他尽出全力,焉知他还是仍然保留了三分功力,不敢尽情施为!
尤其他发现火德星君也和自己相同,觉得对方全身功力所聚,实在左手,而非右掌,因此特别防范着他深藏身边的左手。
这一轮急外,差不多抢攻了七八招左右,老狼神嘿然尖笑道:“火德星君果然名不虚传,道兄何以还不施展‘火灵指’绝学,让兄弟一开眼界?”
火德星君洪声答道:“彼此,彼此,老施主功力深厚,贫道钦佩得很!哈哈,‘火灵指’算不得什么绝学,哪会在老施主眼里?”
话声未落,左手挥发,倏然一指,遥遥点去!
这一指,正是火德星君冉无天威震武林的“火灵指”,指影出手,场中立时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尖锐声音,生似从冉无天手上打出千万支锋利无比的钢锥,才会有这般尖厉的破风异响!
这一下,不但郝公玄瞧得心头一凛,火烧现许多门人,更被这尖锐厉啸震得刺耳欲聋!
他们平时只知道大观主武功入化,“火灵指”举世无匹,但究竟高到如何程度,谁也没有见过,此刻瞧到大观主一指出手,便有这等威势,怎不叫他们既惊又喜,相顾失色!
这不过电光石火般事,就在火德星君左手点出之际,老狼神喉中沉嘿一声,双爪提胸,身形微弓,双目金光电射!宛如一头人立的凶狠,紧盯着火德星君左手,直等尖锐指风快近身前五尺,十指如钩,同时吐劲!
“哈哈,道兄也试试兄弟的‘天狼神爪’!”
十道爪风,像弩箭般穿射而出!
双方所发的奇功真力,猛一接触,两人心头不期齐齐一震!
老狼神陡然感到对方“火灵指”,果然与众不同,这一缕指风,不仅暗蕴莫大威力,锋利如剑!尤其这份威力,全在一个“火”字上面,指锋宛如一支烧红的利剑,炙热如火,刺入自己所发的爪风之内!
火德星君也同时感到自己无坚不摧的“火气”,被对方十缕尖风,硬生生挡住,而对方十缕尖风,每一缕都劲直如矢,力道奇猛,其中几缕,竟然大有超过自己指风,直袭上身之势!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钢牙一咬,左腕连振,连续点出!
“火灵指”由一而十,由十而百,瞬息之间,指影错落,锐啸漫天,分化为百十缕尖风,急如骤雨,同时朝老狼神袭到!
老狼神黄衫鼓动,背弯如弓,目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凄厉狼爆,每一狼嗥出口,身子必然向前扑动,当胸双爪,向前抓出,内劲迸发。
他使出数十年从不轻使的“天狼神爪”,但听震慑心神的叫爆,越来越厉,也越来越急,双爪跟着一波又一波的抓出。
火烧观一干道人,功力较弱,早已脸色发白。紧掩双耳,不迭后退!
这一阵工夫,火神洞前七八丈方圆.已被指风爪影,锐啸厉爆,汇成一片,劲气热流,荡得风云变色。天地晦暝!
不,另外还有一道耀眼剑光和一因火红尺影,在数丈之外,同样盘空匝地而舞,汇成一团狂飓!
原来接火天君眼看师兄业已施展“火灵指”神功,料想老狼神武功再高,也决难抗衡,自己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心念转动,立时手托天蓬尺,朝郝公玄走去,冷冷说道:“郝真人远来非易,贫道不自量力,也想讨教几招。”
郝公宝明知此来,非动手不可,这就含笑点头道:“道兄赐教,兄弟自当奉陪。”反手从肩头撤下双钧剑,缓缓抬头,又道:“强宾不压主,道兄请吧!”
接火天君浓嘿一声:“接招!”
天蓬尺一溜红光,疾奔郝公玄当胸。
郝公玄没想到他丝毫不讲礼让,就出手抢攻,不由激起怒火,暗想:今天要不给你一个厉害,也枉有神钩之名了!心念疾转,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
长剑一摆,刹那间寒风四起,从身前涌出无数钩影,反卷过去。
他这一招精奇绝妙的划招,功力全在双钩之上,接火天君常延寿但觉无数钩影,不仅向自己天蓬尺上锁到,同时左右两侧,也有不少钩影快要钩上自己道饱!
要知高手过招,出手何等神速,明知对方幻出的无数约影,虚多实少,若不加闪避,虚招便立将变作实招。
这一下,当真把平日目空四海的接火天君常延寿惊得脸色骤变,他既认不出剑势来由,但又无暇多加思索,虽有一身深厚功力,也没法制敌先机,被郝公立迫得撤身后退了两步。
要知接火天君常延寿,乃是火烧观第二高手,武功修为,虽比不上师兄火德星君,但也相差无几。此刻只因轻敌躁进,在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通退,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天蓬尺展开了狂风骤雨般攻势。
刹那之间,红云四起,纵横交叉,尽是尺影,直若浪翻波涌一般,威势可谓凌厉已极!
但就在接火天君和郝公玄动手之际,火神洞右侧,突然有一条黑影,电闪风飘,其快无比的闪进洞去!此人身法之快,虽在日光之下,依然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岂非肉眼所能瞧清。
何况这时场中指劲爪风,剑光尺影,漫天匝地,划空呼啸,谁也无暇注意及此。
火烧观的门下弟子,早已退出十数文外,功力较差的还紧掩着双耳,大家被这龙争虎斗,瞧得心慌失神!
老狼神和火德星君还在连续施展绝学,两位极负盛名的武林顶尖高手,各以毕生修为功力,发招互拼。
老狼神弓着背脊,须发怒张,筋肉内陷,一身只余皮骨,但双目金光更炽,狞厉得活像凶性大发的野狼。
火德星君也咬牙切齿,童颜失色,身上冒着蒸蒸白气,红袍不住的飘动,远望过去,浑身宛如笼着一团红雾。
正因为两人不停的连续发出其力,两股气流,在不住的澎涨,双方僵持不下,既无法向前通进,自然自生反弹之力,各自逼得不住后退。
从相隔一丈,渐渐退到两丈左右,步移地陷,两人面前坚硬的山石上,已整整齐齐的印了一排脚印。
神钩真人郝公玄和接火天君常延寿,已拼斗到近百招,剑尺交击,不时发出阵阵龙吟虎啸之声!但双方旗鼓相当,依然难分高下!
这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殊死之战。双方四人,似已全陷在欲罢不能之境!
激战中,陡听火德星君冉无天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喝,直若焦雷骤发,老狼神、郝公玄、接火天君同时停下来!
“什么人敢偷入火神洞去?”火德星君满脸怒容,喝声方出,大家转头瞧去,果见有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火神洞口掩将出来!
“乖乖,不得了!”那人听到喝声,心头发慌,口中低叫一声,拔脚就跑!
场中四人,全是武林的顶尖高手,目光何等犀利,一瞥之下,业已瞧清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穷老头!
他双手捧着一只玉盆,盆中翠叶藤蔓,结了两枚朱红果实,纵身朝火烧观前进跑去,快逾飘风!
老狼神大吼道:“老儿,原来是你!”
人随声起,左脚一跨,右脚一点,身子凌空跨起,黄衫御风,当先追去,郝公玄也不怠慢,舍了接火天君双脚一顿,凌空虚渡,飞掠赶去!
火德星君冷嘿一声,也率同师弟同时飞起!
四条人影宛如划空流星,衔尾疾追,一闪而逝!
最前面的甯不归,怀中抱着一盆朱果,回头一瞧,四道人影像流矢般追来,似乎心头大急,头向前钻,拖了鞋皮,梯梯他地的只是在屋脊上没命的飞跑!
别看他只像平常跑路,但身后四位数一数二的高手,谁也莫想追得上他。
瞬间工夫,已追过三四重殿宇,甯不归拉大嗓子,边跑边叫道:“喂,喂,矮子,快来接一手哪,我可跑不动了!”
右侧屋脊上,忽然冒出一个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应声道:“酒鬼,快把东西传过来咯,别穷嚷了!”
甯不归脚下稍一停顿,老狼神等四人,已追到身后不远,他回头一瞧,口中“哇”的一声,左手一送,那盆朱果,脱手朝右飞出,同时身子一缩,跃下屋去。
老狼神堪堪追到,瞥见他玉盆脱手,朝有飞去,立即舍了甯不归,大喝一声,蹈虚跨步,跟着玉盆追去!
朱果玉盆去势如电,一下被那矮子老头接住,双手捧着,朝追来的老狼神四人,缩头一笑,不见他晃肩顿足,身子平直朝前飞去。
“嘻嘻,你们追得上我追风无影,我就不叫东方矮朔了。”
他人如浮矢掠空,笔直前飞,嘻嘻笑声,却凝而不散,向身后传来!
追他的四人不仅听得十分清晰,而且也感到诧异,先前那个酒鬼,轻功之高,已不在自己几人之下。如今这个自称东方矮朔的人,同样身手奇高,但江湖上从没听人说过,还有这两号人物。
如以他们身手而论,怎么也不会是名不见经传的人?
大家心头纳罕,脚下可丝毫没慢,转眼工夫,只见东方矮朔一下跃上围墙,口中同样高声喊道:“喂,酒鬼,快接着!”
双手一推,朱果玉盆凌空朝墙外飞去!
“要得,要得!”围墙外面忽然又钻出一条人影,双手接住,梯梯他他的往外就跑。
东方矮朔纵身跃落墙头,跟在他身后跑去!
身后四人只当墙外另有羽党,哪知接去玉盆的竟然还是先前那个穷老头甯不归,不由大感惊凛!
方才明明瞧到他跃下屋去,这一阵工夫,大家都在急起直追,丝毫没停,他怎会跑到前面来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火德星君、老狼神等人,心头业已有点清楚,除非对方两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但越是如此,越不肯轻舍,各施全力,衔见疾追。
要知火烧现只有观前一条上山通路,三面皆临峭壁,街不归和东方矮朔敢情不明地理,从右跃落围墙,只奔出一箭来远,前面已到了尽头。
火德星君冉无天瞧得心头暗喜,大笑一声道:“两位还往哪里走?”
他这声大笑,怒极而发,声如裂帛,响澈云霄!
不,他人随声发,如巨鹤般冲天飞起数丈来高,越过老狼神、郝公玄头顶,猛向前面抱着玉盆的街不归身后扑去。
老狼神、郝公玄但觉头顶疾风飒然,同时身形一偏一沉,闪开数尺,举头瞧去。
他们两人自然识货,认出火德星君这一式名为“神雕蠼虎”,是飞扑击人的一记绝技,非本身内轻两道,俱臻上乘,不克施为,而且一经施出,方圆数丈,悉在命中之内,极难躲闪!
那甯不归捧着玉盆,梯梯他他的只顾跑路,奔近崖边,眼看前面已是千仞断壁,无路可通,堪堪回身。
瞥见火德星君凌空扑来,心头一慌,忘了身后就是绝壑,身子向后一退,一脚蹈空,登时一个筋斗,仰天摔了下去!
只听他尖叫一声:“乖乖,不得了,这回完蛋啦……”
声音跟着下沉,瞬即寂然!
火德星君还没扑下,眼看对方已摔下崖去,他自然知道此处壁立千仞,武功再高,也非粉身碎骨不可,心头一怔,袍袖敛处,飘落地上!
老狼神、郝公玄、接火天君,也正好赶到!
跟在甯不归身后的东方矮朔,和甯不归相隔不过两丈来远,甯不归摔落悬崖,他也相继赶到,探头一望,口中大声叫道:“酒鬼,酒鬼……”
甯不归哪里还有声音?
东方矮朔响哺的道:“这下当真完蛋了。”
说话声中,猛地转过身来!
他这一转身,大家才瞧清这个自称东方矮朔的老头,不过五十来岁,一身土布衣服,头上盘着小辫,生得掉头鼠目,脑袋缩在脖子里,生相极是很琐,丝毫瞧不出他有任何惊人之处?
但大家方才亲眼目睹,对方超绝轻功,武功自然也非同小可,因此东方矮朔这一转过身来,四位绝世高手,脚下不禁同时退了半步。
只见东方矮朔鼠目转动,满脸怒容,用手一指,气呼呼的道:“好哇,你们这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追呀,追呀,迫你们个魂灵,这下把洒鬼给逼死了,你们……统统跟我老头打官司去!”
他说来认真,但虽在盛怒,看去依然滑稽可笑!
老狼神皱皱浓眉,猛地逼前一步,笑道:“尊写何人,究系受谁主使,趁老夫等人拼斗之时,盗取朱果?”
东方矮朔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瞪眼道:“凭你也配问我老人家是谁?告诉你,找老人家扬名立万的时候,你还在沙堆里吮狼奶哩!”
老狼神一生就是最忌讳人家说他是狼养的,闻言不由凶睛暴凸,阴嘿道:“老儿,这是你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左手大袖,蓦地朝东方矮朔拂去。
东方矮朔双脚摆了一个马步,掳拳道:“你……待怎的?”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老狼神袍油一拂,有若迅雷骤发,罡风潮涌!
东方矮朔话声才出,忽然闷哼一声,一个身子已被老狼神袖风卷起,像断线风筝般直飞三丈来远,朝悬崖外落去!
这一下,当真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在场四人,没一个不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方才大家各尽全力,从火烧观后山,连越十数重殿宇,一直追出现外,还是无法追得上人家,即以轻功来说,这两个老头纵然不高出自己四人,至少也决不会低过自己。要知轻功一道,若无精深内功为辅,哪能登峰造极?
先前甯不归失足堕崖,还可说匆忙无备,这会东方矮朔被老狼神一记袖风,就震飞出去,实在太稀松了!
老狼神自己也不敢相信,火德星君、神钩真人、接火天君,也同样不敢置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东方矮朔明明就是禁不起一拂,摔了下去!
崖外断壁千仞,云气嗡然,即使武功再高,像这般凭空飞出三丈数外,再往下落,除了会飞,哪能活命?
虽然这是决无可能之事,但四人心头,总觉太以突兀,各自惊疑不定。
火德星君冉无天瞧了悬崖一眼,缓缓转过身子,哼道:“两位远上寒山,毁去火神洞石门,不仅破坏了贫道一炉丹药,而且还使火烧观失去一盆千载难觅的朱果仙草,这笔帐,两位如何算法?”
老狼神干嘿道:“道兄是否有意赓续来了之战?”
火德星君微晒道:“那倒不必,五日之后,贫道当在山下候教。”
老狼神回头道:“郝老哥意下如何?冉道兄想必要找几个助拳之人哩!”
火德星君大笑道:“贫道封关百日,观中尚有小事须待料理,冉无天何须约人助拳?”
郝公玄稽首道:“道兄既然如此说法,兄弟和狼老哥权且别过,五日之后,咱们准到。”
火德星君浓哼一声,偕同接火天君转身朝观中走去。
老狼神嘿然笑道:“郝老哥,冉无天这是什么意思?”
郝公玄手持苍须,沉吟道:“五日之后,可能他另有诡计!”
老狼神狼爆般大笑道:“火烧观也不过尔尔,咱们难道还伯他不成?”
却说从赤焰山后山陡壁,缒藤而下的白衣书生和匆匆脱下绿衣的红衣少女,正是赤发仙子温如玉、魔教玉女姬红薇!
她们因甯不归说出前面还有人等着,要自己两人快走,同时眼看老狼神狼奇里、神约真人郝公玄对自己两人目光炯炯,似乎并未深信。
温如玉江湖经验较丰,鉴貌辨色,一时哪敢停留,立即朝姬红薇使了一个眼色,覆上面纱,转身就走。
姬红薇跟在她身后,走没几步,只听甯不归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细声说道:“女娃儿,找老头要你脱下绿衣,无非要那两个魔头相信你们不是白衣教的人,其实你此刻还得穿上,不到时候,不可露出本来面目。”
姬红薇只知道有几位老人家都是帮陆大哥的,白衣教是陆大哥的仇人,处处和陆大哥作对!
她心里深爱着陆大哥,同时也隐约知道温姐姐很关心陆大哥,她的假扮白衣教主,要自己扮成绿衣侍卫,是为了破坏白衣教主一件阴谋。
但这次上赤焰山来,竟是干什么,她也弄不大清楚,她只是相信温姐姐,这样做是对的。此刻听到甯不归要自己仍把绿衣穿上,就边走边穿,同时又把那方绿纱,蒙到脸上。
转过山脚,温如玉回头一瞧,不由笑道:“妹子,你怎么又穿起来了?”
姬红薇蔽道:“就是那位老前辈说的咯,他叫我不到时候,不可露出本来面目,哦,如玉姐姐,这位老人家是谁呢?还有那两个老头,你都认识吗?”
温如玉道:“我也只知道他叫甯不归,是一位风尘异人,还有两个,那穿黄衫的叫老狼神狼奇里,老道人是神钩真人郝公玄,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魔头。”
姬红薇想了想,问道:“如玉姐姐,你说的大魔头,是不是大坏人?那么魔教呢?也是不好的了?”
温如玉被她问得一怔,接着笑道:“所谓魔头,只是说他邪魔外道罢了,其实旁门中也一样有好人,正派中也一样有坏人,这可不能一概而论。”
姬红薇点点头又遭:“如玉姐姐,我们这次到火烧观来,究竟为了什么?”。
温如玉低声道:“我们上火烧观来,原是为了一盆朱果,因为白衣教的‘终身蛊’,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而且还有一位叫作旋风煞的木老前辈,失陷在火烧观,令狐老前辈要我们相机行事;但目前有一件比这里更重要的事,嘱我们赶去姬红薇道:“这个我知道咯,我是说咱们这样一走,几天的工夫,不是白费了?”
温如玉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令狐老前辈算无遗策,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另有计较,我们还是赶快上路才好。”
姬红薇还想再说,眼看温姐姐脚下突然加快,朝前奔去,也就跟着施展轻功,急急赶了上去!
未牌时光,两人赶到巢县,一片汪洋的巢湖,业已在望。
姬红薇该轻声道:“如玉姐姐,到啦?”
温如五点点头,正待从怀中取出密柬,瞥见前面路旁,一片树林中,金影一闪,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金衣人,笔直朝自己两人,迎面走来!
温如玉自从赤发仙姥把毕生功力,转注到她身上之后,目力极强,一眼认出那金衣人正是白衣教的金衣护卫!心头微微一凛,伸入怀中的手,迅快放下,立即换了一副冷傲神色!
金衣人脚下极快,眨眼之间,业已奔近,只见他忽然身形一停,在路边站住,垂手躬身道:“船只已经备妥,请教主下船。”
温如玉听得不期一怔,暗想:对方把自己误认作教主,不知他们准备好船只,要往何处去的?但她乃是极有机智之人,在这一瞬之间,忽然想起东方矮朔公羊老前辈捎来赛孙膑令狐老前辈的一封密柬,曾说到了巢湖才能开视。
早晨甯不归南老前辈也说前途有人等着自己,莫非就是要自己乘他们的船,前往姥山?
心念疾转,立即傲然点头,应道:“好!”
金衣人不再多说,转身在前面引路。
温如玉暗暗朝姬红薇打了手势,意思叫她不可多说,以免露出马脚,一面跟着金衣人缓缓朝前走去。
一会工夫,便已走近湖边,果见一处江湾子里,停泊着一艘中型船只,船上还有两个绿衣侍卫,在船头位候,此时一眼瞧到金衣护卫引着教主前来,立即垂手肃立,状极恭谨温如玉神态冷漠,昂然跨上跳板,朝船舱走入。
姬红薇这几天虽然一直扮着白衣教绿衣侍卫,跟随温姐姐上赤焰山去,火烧观没有白衣教的人,不虞被人触穿,但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认出。
这会上了白衣教的船,而且船上还有两个和自己身份相同的绿衣侍卫,少时如果和自己说话,岂非马上露出破绽?
她心头只觉一阵跳动,再也宁静不下来,偷眼一瞧,温如玉装出那副冷漠的样子,好像真是白衣教主一般。不由暗暗钦佩,如玉姐姐当真遇事沉着,当下也就壮起胆子,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往舱中走去。
温如玉跨进中船的一瞬工夫,她目光早已掠过全船,看清船上除了两名水手,只有一个金衣护卫,和两个绿衣侍卫,即使中途有变,凭自己和姬红薇两人,大概也可以应付,只不知他们这条船,要开往何处?有什么行动?令狐老前辈要自己两人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自己得觑空先拆开令狐老前辈的密束瞧瞧才好,心中想着,一面也就在舱中一把椅子上坐下。
姬红薇眼看舱外两个绿衣侍卫,并没跟着走进舱来,心中又是一阵尴尬,不知自己跟着教主进舱,是否错了?但她此刻无暇多想,只好低着头趋前几步,侍立温姐姐身侧。
金衣人待温如玉在舱中坐定,立即吩咐开船。
水手抽上跳板,解缆启旋,船身开始晃动,渐渐离岸,一会工夫,摇出江岔子,水面渐宽,水手们扯起风篷,船行也逐渐轻快!
温如玉一直担心白衣教生真的会突然赶到,此刻眼看船已使出江心,心头才算放了下来,正待吩咐姬红薇,倭称自己须要休息一会,不准任何人惊扰,以便开视赛孙股那封密柬。
“哈哈”舱外金衣闪动,金衣人随着笑声,一脚跨进舱门。
温如玉心头微微一惊,但依然力持镇定,坐着不动。
只见金衣人从蒙脸金纱中,透出两道炯炯眼神,瞧着姬红薇,点点头道:“姑娘这身绿衣,可以脱下了。”
姬红薇不禁后退半步,道:“你……”
温如玉心头不期一震,立即沉声道:“金衣护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衣人呵呵一笑,伸手取下覆面金纱,登时露出一个清瘦而略带苍老的面孔,双颧微耸,眼神充足,脸上还微含笑意!
温如玉根本不识其人,只道对方识破自己两人行藏,他的取下面罩,无非也要自己两人取下面罩来,以辨真伪!不禁霍然站起,右手凝聚内力,冷冷喝道:“本教主面前,你敢放肆吗……”
金衣人没待他说完,连忙摇手笑道:“此处已在江心,不虞泄漏消息,姑娘快取出赛孙膑的密柬,一瞧便知。”
温如玉听出对方原来也是假扮的金衣护卫,心头不禁暗暗好笑,自己方才还一直把他们当作真的。这就做态一收,拱拱手道:“尊驾是谁?适才请恕冒犯!”
清瘦老者呵呵笑道:“姑娘好说,老朽倪汝霖。”
要知倪汝霖以擅长易容之术,行走江湖,许多人只闻其名,从没见过其人,遂以千面怪侠相称,在大江南北,和千手儒侠史南溪齐名,有江南二千之誉!
温如玉听他说出“倪汝霖”三字,不禁失惊道:“老前辈原来是人称千面怪侠的倪老前辈。”
倪汝霖含笑道:“江湖浮名,只是好事者胡乱叫叫罢了。”
说到这里,回头瞧瞧江面,又道:“老朽受人之托,化装白衣教主金影飞魔邵大宇,舱外两人,一个是北岳门下的杜少侠,另一个是小女所扮。因此行关系整个武林安危大局,老朽也只知此去姥山,是为了换回一个非常重要之人,详细情形,据说赛孙膑已有一封密柬,交待姑娘开拆,此处离姥山只有数十里水程了,姑娘快请瞧瞧,也好早作准备。”
温如玉听说此去姥山,是为了换回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此举居然关系到整个大局,一时心中大感奇怪。
自己拿什么去换人?不知换回来的又是什么人?一面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当下从怀中取出密柬,打开一瞧,只见里面还有两封密柬,和一张纸条,温如玉看完之后,不禁暗暗佩服。心想:难怪江湖上把令狐老前辈叫做赛孙膑,灵狐仙,他老人家当真是一位神机莫测的奇人,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般!心念转动,不由瞧了姬红薇一眼,一面把信柬递到倪汝霖面前,笑道:“老前辈请看。”
倪汝霖看完之后,不由一阵呵呵大笑,道:“妙,妙,这一着,果然关系重大!”
说着,随手把其中一封密柬,送回温如玉手上,郑重的道:“赛孙膑写明这封密柬,要在回程之中,才能开视,姑娘先请收起。”
然后又把另一封密柬,和字条一并送回。
温如玉接过之后,把该在回程开拆的密柬,收入怀中,然后朝姬红薇微笑道:“妹子,这封密柬,是令狐老前辈给你的,要你到时开拆,你可好生藏好。这张字条上,写得甚是清楚,你快瞧瞧。”
姬红薇道:“令狐老前辈哪有这么多密柬?”接到手上,一口气看完之后,不由“咭”
的一声笑出声来,道:“如玉姐姐,真好玩……哦,对了,难怪东方矮朔老前辈和甯老前辈都说这趟比朱果还要重要!”
说着,撕下蒙面绿纱,轻轻拢了一下秀发,嫣然笑道:“这几天戴着这付面罩,当真别扭死了。”
接着又迅速脱下绿色长衫,露出一身红妆!
巢湖,一名级湖,又曰焦湖,本来是一片平畴,后陷为湖,形如鸡心,在安徽境内,除了洪泽湖,与江苏共有之外,就要算巢湖最大了,方圆数十里,港仅纷峻,为淮西巨泽。
此时波平如镜,天水一色,远望鞋、姥请山,宛如沙鸥浮水!
船行迅速,南首一点山影,正在逐渐放大。
峻峭石壁,叠翠浓林,水晶盘里拥青螺,用来比喻姥山,由未尝不恰当。
太阳已经偏西了,照在水面上,金霞万点,但船中几人,都因此行责任艰巨,谁也无心浏览景色。
船渐渐驶近了,水手们落下风篷。
千面怪侠倪霖汝金纱蒙面,站在船头上,指挥着船家,摇进一条港湾。
温如玉眼看已到姥山,缓缓站起身子,握着姬红薇纤手,低声道:“妹子,暂时委曲你了。”
姬红薇道:“不要紧!你这就动手吧!”
温如玉叮嘱道:“妹子,你待会别忘了开拆令狐老前辈的密柬。”
姬红蔽点点头,道:“我会记得的。”
温如玉微微一笑,伸手点了姬红薇的睡穴。
这一瞬工夫,船已在一处大石崖下停泊。
黑娘子倪采珍抱起姬红该,和杜志远两人跟在温如玉身后相继登岸。
倪霖汝等大家上岸之后,吩咐船家把船在崖下水洞藏好,然后纵身上岸,双足一顿,身子平空飞起三丈来高,接连几纵,迅疾跃登十余丈高的崖顶,凝目向四周一阵打量,才翩然落到地上。
温如玉连忙迎着问道:“老前辈,他们……”
倪汝霖点点头,笑道:“就在不远,姑娘不可再称我老前辈了。”
话声一落,使朝崖边一片树林中闪入。
温如玉、杜志远王人,立即跟踪掠入林中。
这一片树林,相当深密,大家因距离对方渐近,谁也没有作声。
树林随着山势,往左转去,盘过山脚,前面是一个山凹,就在山凹中间,盖着一座茅篷,因相隔尚远,只觉空山寂寂,不见有人。
左右两边,都是参天树木,中间是一条小径,从山脚直达山凹,只容两人并肩可行,敢情不久以前还是相连的一片树林,后来把树木所去,才开出这条路来,小径前面,横着一段三丈来长的树身,正好拦住通路。
倪汝霖走近林前,朝身后打了个手式,低声吩咐道:“采珍,你和杜少侠暂时留在林中,不可妄动。”
倪采珍、杜志远同时点了点头。
倪汝霖才回头向温如玉道:“姑娘随老朽出去。”
说完,大踏步朝林外走去。
温如玉跟在他身后相继走出,行近那段根置路上的巨木面前,倪汝霖忽然闪到左侧停住,垂手肃立。
温如玉见他忽然停住,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抬目瞧去,只见树身上横写着八个大字:
“法王驻锡植入者死”
倪汝霖等温如玉走近相距约五尺光景,便以“传音入密”说道:“姑娘快清站住,这是魔教‘法限’,未得允许,不可跨越。”
温如玉不知魔教禁忌,心中暗暗冷哼,依言住足。
倪汝霖迅速转身,面向茅篷,凝足功力,大声说道:“白衣教主,专程拜候法王。”
过了半晌,只听茅篷中响起一阵低沉梵唱,缓缓走出八个身穿黑衣的僧人,双掌合十,缓步而出,在茅篷两边,分左右站定!
倪汝霖瞧到八个黑衣僧人,立即传音道:“天龙八部护法弟子。”
突然这八个僧人,合十双掌,同时朝外扬起,从他们僧袍大袖中,射出无数尖刀,闪电飞来!
温如玉冷嘿一声,正待发作!
倪汝霖急忙传音道:“姑娘不可妄动,这是魔教迎宾之礼。”
温如王举目瞧去,原来转眼这间,八个黑衣僧人掷的飞刀,已在小径中间,铺成一条直线。
敢情这些飞刀,两头皆成锋利三角,一半插入土中,另一半刀尖露出地面,约有六寸光景,每隔五尺一把,共计七十二把,高低距离,排列整齐,居然不差分毫!
光凭这一手,如非内功已有相当火候之人,决难办到。
只见八个黑衣僧人,掷出飞刀之后,依然双掌合十,一齐躬下身去,齐声说道:“法王请白衣教主,入篷相见。”
温如玉暗哼一声:“这魔教法王,好大架子!”
倪汝霖传音道:“姑娘注意,七十二把尖刀,乃是魔教迎宾之礼,表示贵宾莅止,足不沾上,你必须飞越‘法限’,落到第一柄刀尖之上,一步步走去,中途不能碰倒尖刀,才不失率L。”
温如玉暗想这些尖刀,还难不住自己,当下微一吸气,既不晃肩,又不点足,身子凭空升起两丈来高,缓缓落到第一柄尖刀之上,从容举步,朝茅篷走去!
山风吹着她月白儒衫,洒脱之中,另具一种高傲气概,确有雄霸江湖,一教之主的风度!
倪汝霖瞧得不禁暗暗点头,这位温姑娘一身武功,看去还不在自己之下,当下也就吸气点足,飞越树身,落到刀尖之上,跟着往前走去。
温如玉走到第七十二把刀尽头,已到达茅篷前面。
八个黑衣僧人一齐合十躬身,道:“法王已在茅篷恭候,请教主入蓬。”
温如玉飘然落地,只微微颔首,算是还礼,就昂首阔步,朝茅篷中跨去!
倪汝霖哪敢怠慢,功凝全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温如工身后。
茅篷里面,陈设极为简单,正中间一尊案上,供着一尊纯金铸成的欢喜佛,作男女交欢之状。
温如玉目光一瞥,任她平日豪放不羁,也不禁瞧得一阵脸红心跳,暗暗降了一口,慌忙移开目光,差幸有白纱遮脸,别人还瞧不到她羞窘之色。
再看长案两旁,盘膝坐着两个老僧。
左边一个身形瘦长,面目枯槁,身穿一袭黄色僧衣的,敢情就是魔教法王枯佛嘉摩尊者了。
右边老僧身形高大,面貌阴整,身穿一袭大红袈裟,正是自己见过的魔教长老嘉檀尊者!
就在此时,枯佛嘉摩已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温如玉一眼,合十当胸,笑道:“难得,难得,老僧远入中原,教主还是老僧第一次见到的武林人物,请恕老僧失迎!”
话虽说的客气,但神情却甚是傲慢,身子端坐蒲团之上,动也没动。
温如玉虽是假扮白衣教主而来,但瞧他这付自大模样,心中也未免有气,只是自己此行,关系重大,是以隐忍着不好发作,当下略为抱拳,冷漠一笑道:“在下久闻法王盛名,无缘识面,此次听说法王驻锡姥山,特来拜候。”
枯佛嘉摩低笑道:“好说,好说,教主令尊白骨神君,威震西睡,当年曾莅临天龙寺随喜,和老僧有过一面之缘,不想数十年后,老僧又见教主雄霸武林,实在可喜可贺!”
温如玉虽已知道白衣教主姐妹,就是当年白骨神君的一双孪生女儿,但因自己终究所知有限,不敢搭腔,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拱手道:“在下无事不敢惊动法王清修。”
嘉摩尊者徐徐的道:“教主可有什么事吗?”
温如玉道:“在下舍妹数日前在庐江失踪,迄今未闻下落端坐右首的嘉檀尊者,忽然目光一抬,阴笑道:“你是怀疑到咱们身上来了?”
温如玉道:“在下事后据报,当晚曾有贵教中人路过该地,在下因此特来问讯一声,舍妹年轻无知,如有冒犯,在下也好向贵教陪礼。”
嘉檀尊者道:“那倒不必。”
温如玉背负双手,话虽说得婉转,神态却也相当冷傲,闻言不禁仰首冷嘿了两声,道:
“白衣教虽然草创伊始,但如果擒下天龙寺的人,在下敢作敢为,也决不至推倭,想来会妹当真不在这里了。”
他此话一出,两位尊者脸色同时一变。
嘉檀擅尊者道:“老俗又何须推诿?”
温如玉哪肯放松,追着问道:“那么舍妹果在此地了?”
嘉擅尊者目射寒光,阴恻恻的道:“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温如玉傲然道:“在下原是问讯来的,舍妹要是不在,也就罢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嘉檀尊者隐含怒意道:“如果在呢?”
温如玉神态淡淡的道:‘哪也没有什么,在下来意也只是求法王允予交换罢了。”
枯佛嘉摩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诡异,沉声道:“交换?”
温如玉背着双手,点头道:“不错!”——
我独行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