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蔓延着恶臭, 佘万霖想走,可羊蛋一动不动,捞不起人来, 拽也拽不动,他就像地上看到的一块石尖,你想把它捡起来,才知道它是山顶。
佘万霖心里也是难过, 并不想接受小宝的死, 他是福瑞郡王府的小王爷,自出生只要想要,便没有不如意。
而今就使出这般大力气,却救不了一个小伙伴?他忽觉着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他阻止不了三江之上寻死的江湖客, 他给不了三江力役一个暖冬, 他庇护不得一个小小茶场,甚至,他救不了羊蛋的心。
羊蛋, 怕是跟小宝一样,碎了!
暂且舍了去意, 他悄悄盘膝坐下,只等羊蛋冷静下,再离开这块地方。
他觉着从前所读一切书, 学的一切本事,都不足以解释今晚所见。
在他过去的十多年生命当中,一切人都是良善的, 一切人都喜欢在他面前展现最美好的东西。
老祖宗在家就是吃一口河鱼,都要念经超度一下,即便她傻了她也畏惧报应, 怕到了地狱有人跟她盘盘总账。
这些人不怕吗?
看样子是不怕的。
就在高台不远的大营栅栏顶上,一个桩尖挂着七八个尸首,有新有旧臭气熏天。
虽然阿爷常带他去刑部大牢,去听堂审,去看斩首甚至凌迟,可这里有个简单的前提,那些人是坏人,他们犯法了,犯了律法不容的罪孽,就得死,这是人世间规矩。
甚至在江面遇到的那个少年,他的死亡涉及江湖恩怨,这个是可以接受的。
张永宝为何要死?不应该啊?
张永宝的生命简单无害,他就是从路上走,都因心里的怯懦而不敢大力落脚,生怕踩死一只蚂蚁。
他也不敢招惹谁,谁也能欺负他?
下面那军人越说越气,就蹦下高台,举起皮鞭对着那些不能反抗之人一顿折磨。
佘万霖就觉耳朵嗡嗡的,眼睛里看不到世界,只能看到黑,唯一的光来自下面,篝火照着张永宝那张脸,他左摇右晃,眼睛睁开,仿佛是活着。
感知着场子中间那一个个拴在铁桩上的人,佘万霖那颗少年对老刀曾有的崇拜,一刹那就化为飞灰,又聚拢成了悲愤。
难道,自己的父亲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么?毕竟他与羊蛋来自一样的地方,学着一样的东西。
自己的爹也被这样的侮辱过么,就像一条狗,不,狗也有反口咬的尊严,“逼”急了什么动物都该有愤怒的灵“性”。
可是如今被称为老刀的人,谭家首先剥夺的是他们愤怒的灵“性”,谭家,在养恶鬼。
而父亲,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鬼变成人的?
就怪不得,幼年的自己骄傲的对爹大声说,待儿长大,也要跟爹爹一般,做世上最锋利的老刀,爹的脸上在笑,可眼睛里却满是哀伤。
他的叔伯也都是这样,都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这是他们永远不会提及的噩梦吧。
然后娘亲总是焦虑的,会立刻“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你爹有甚出息,学他做啥?娘的安儿做自己就好,恩?”
爹满面赞许:“是的是的,你娘说的对呀。”
他也终于懂了,爹与叔叔们为什么会常常躲着,春日里有一大片阳光,他们也会选择角落,把自己藏的严严密密,偶尔高兴了,奢侈了,才会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接光明,再往脸上摩擦,反复摩擦。
这样丑恶的地方,他们来过呀!
崖壁山洞传来机关的机噶声,野兽饿极了的咆哮起起伏伏,一直趴伏的羊蛋忽然打了个哆嗦。
他猛的抬头,死死盯着那些面孔,亲哥,带着他逃离的哥哥,他们说,咱要出去,好歹吃一顿饱的再死。
佘万霖从深思中回神,他想抬手安慰羊蛋,却惊愕的看到,木台上那人手提钢刀,从悬挂的尸身上砍出更多的不会流血,却有肉腥味的伤口。
小宝摇摆着,无依无靠,他活着对这个世间无害,死了更无害的接受一切恶。
可是这样就对么?
几只蛮熊,肚子干瘪的豺狼,甚至还有一只猛虎从崖洞栅栏放出来,一出来便奔着自己的食物而去,眼见就要撕咬上去,佘万霖腰上的刀却被□□了。
阴云覆盖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敢目睹人间,羊蛋背对着佘万霖,他站起来,摇摇晃晃挺立稳当说:“我哥在下面等我呢,你……走吧。”
说完他就蹦下去了。
佘万霖先是一惊,接着与羊蛋急速下坠。
他鼓动全身的力量,憋着愤怒的郁气,就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畏惧,如真正的少年只为个简单的道理而奋起。
拴在攻城车上的恶犬忽然集体对着一个地方叫了起来。
场中兵士齐齐抬头,就见两道人影仿若流行坠地。
才将这些狗没有发现佘万霖与羊蛋,却是因为羊蛋跪的与下面那些人一样标准,现在他站起来了,那些狗自然就开始“乱”吠。
这么明显的两个目标被人发现,一刹那,本站在高台上的那军官便狞笑起来,十分利索的对虚空摆臂。
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站立,对着羊蛋与佘万霖便是一阵急“射”。
此地叫做康纳山,它养有恶龙,对人命死亡根本不屑一顾,可今日不同,他们遇到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叫做佘万霖,“乳”名安儿,他是老刀与转世之人在人间降落的第一颗种子,他必要成就不凡,证一场大道,折世间一切恶刀。
眼见箭雨落下,佘万霖已经挡在羊蛋面前,他抬手抓起一根铁柱,挥手拽断锁链,并将那辱人的柱子使劲抡起,对着面前的箭雨破开一条凛冽的生路……
那铁柱深深扎在地面的岩石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斤,就这样被人轻易提起了?儿臂粗的铁链也被轻易拽断了?又轻易的对着高台甩了出去。
这仿佛是个妖人降临,把一干兵士就看了个目瞪口呆。
铁柱呼啸,两只蛮熊被巨力带起,嘶吼哀嚎,笨拙的身体撞飞高台篝火,无数火星在夜空升腾……
就像刮起一阵急促的飓风,大河茫茫浪尖击打浅岸,尘烟四起,高台的卫兵惊惧吹起牛角,鸣起急锣,更多的人跑了出来。
箭雨阵阵来,佘万霖动作快速,它们每来一次,佘万霖就在场子中间拔一根铁柱,往军士当中甩一阵尘烟,一时间周围哀嚎,人与野兽争路,野兽早就饥饿,捞住更好的活肉自然是按住就撕咬起来……
“来人!来人……”
更多的人从营外而来,更多的巨犬被松开绳索。
羊蛋什么都不在乎了,也许从前他在老刀营不高不低,今日却心有所念,便无所畏惧,跑到他面前的不管是什么,他果断挥刀,一劈两断杀出一条血路。
偌大营盘“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最初有人惊慌,这到底是成熟的军营,为了培养出更多的恶鬼,谭家在此安排了谭家军最成熟的军队。
他们很快远离,不再聚集,盾兵迅速前行,举起长盾低喝一声,排好上下双层格挡,盾牌间隙一根根凛冽的□□支架出来,冷然肃杀的对着中间的高台推进。
佘万霖拔起最后一根铁柱,使劲甩出,盾阵散开再集结,而后不动了。
羊蛋终于来到台下,脑袋是懵的,他的人生从来就只有一个东西,叫做苦。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滋味,生于苦门,长于苦江,他人生最大的反抗就是他问爹,不是说卖了哥哥就不卖我了么?
他爹跪下给他磕头说,你走吧,我欠你的我来世与你做牛做马还你。
可是做牛马不是有好日子的么,村里财主家有一头大青牛,财主雇了人伺候它,还喂它豆饼,甚至它病了还会请对岸的先生来家看。
可惜那头牛命不好,它到底死了,衙门就派了人来家看它的尸首,全村人都去看热闹,就没有人不可惜的。
他哥哥被卖了都没有人可惜,现在轮到自己被卖了,还是不会有人可惜。
如此,羊蛋说出人生最恶毒的话,他挣扎着对爹说,你下辈子牛马也做不成……他爹嚎啕大哭。
羊蛋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小教头脸上“露”出畏惧。
羊蛋前行一步,他就退一步。
这真是奇妙的感觉,这个人脸上有着各种恶,却从未有过这样的?
他也会害怕?
他弄死的小刀把后山山涧填满,甚至在那养出几百只的豺狗秃鹫,一具尸体丢下去,转个身就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若乌云一般的黑白不分的人间。
他也会怕么?
小教头退无可退,倒退下高台险些摔倒,一排盾缓缓接近,格挡在高台之前,羊蛋双手托刀,眼睛却看着空中的哥哥们,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要过去,带哥哥走,走的远远的,寻个没人的地方做牛马。
做那种有福分的牛马,要冷了有屋檐,饿了有豆饼,主家还舍不得打,还要雇个牧童伺候着,只是出些小力气,就给主家心疼死了。
世上一定有那样的地方吧,他倒退几步,挥刀斩断一排锁链,那些人扑通,扑通的就掉了下来。
场中没了约束的刀一部分跪着,一部分后退着。
佘万霖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
他的父亲叔叔们也是刀,他们战起举刀,就只有前进,根本不懂后退。
不,谭家练的这批人,根本不是刀。
盾墙推进,间隙长矛阵阵突刺,迅速收起,他们想“逼”退羊蛋,羊蛋终于向前,飞身跃起挥刀,吃饱了,休息好了,他存了一身的力气,便把盾墙斜面劈开,收割了大量的胳膊。
那小教头脑袋在天空飞起,还发出一声短暂的啊。
惨嚎,哭嚎,盾墙倒退一步结阵,缓缓挪动让开,攻城弩车便被推了出来,只可惜这两架玩意儿刚出来,又一根巨大的铁柱从天而降,将弩车击碎了……
这不是人该有的力气,一切人都惊讶的看着那个黑衣人。
佘万霖却左顾右盼,他想,他需要一把刀了。
羊蛋转身上了高台,在地上看了一下,走过去,跪下,便把哥哥捂在了怀里。
我不知,你来寻过我。
若知道,我就不跑了。
哥!
周围的人都被佘万霖的巨力恐吓住,从角落又走出一个军官,他小心翼翼站在圆盾中间打量,看到羊蛋这张与尸首一模一样的脸也是惊讶的,便骂了一句:“该死的蔡闲子,骗钱骗到老子身上了。”
骂完,这军官又指着羊蛋大骂道:“狗奴,当日帮你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就谁给你的胆,还敢回……回,你给老子等着!”
他看到了那黑衣人,便又闭了嘴。
康纳山军营的规矩,从来都是逃兵必死,揭发者更有厚赏,蔡闲子拿尸体换赏金,想来觉着,这叫羊蛋的一辈子都不会回到康纳山了,如此他便弄死了张永宝,得了一笔赏金,却给军营却招惹下个魔头来。
佘万霖多聪明一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好,蔡闲子,等老子回去,诛尔一族。
想到这,他飞身跃起冲入盾阵,下手极快的捏住那军官的脖子手下用力,不杀,断颈骨,劈手又抽出他握住的直刀,飞身上了高台,横刀护在羊蛋面前,于兵戈锐利中心傲然对持。
高台之上,羊蛋认真的给他哥合眼睛,可惜合不住了,晚了。
佘万霖低头看看小宝的脸,才要说些什么,就听身后有人问他:“逆贼,你可知这是何地?”
佘万霖立刻转身,就看到野兽冲出的那岩洞口,又齐齐出来一队重甲。他们举着戈茅,围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这老者显见是个正主,他也不畏惧,就一步一步接近高台,于一丈处停下,背着手又问一次:“你可知,这是何地?”
佘万霖看看周遭,确定道:“人间地狱?”
老者立刻听出他的年纪,勃然骂道:“竖子敢尔,竟胡言“乱”语,你定是受此子蛊“惑”来错了地方,我便告诉你,此地乃是大梁军营!是大梁武肃公创立老刀营,是开国谭侯麾下训兵重地,尔所杀之人皆是朝廷军士,就不怕满门抄斩连累九族么?”
佘万霖脑袋歪了一下问:“大梁军?开国候?谭家两只猴,尔属哪一只?”
“闭嘴,好无礼的小子,你竟敢造反么……”这老者愤怒至极,正要训斥,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喂!”
这喂字一落,便见高台左右飞出四道暗影,寒光一闪,长刀对着佘万霖就劈了过去。
佘万霖听到一声奇怪的招呼,抬刀背身迅速格挡两下,火花四溅,他便原地拔起,刀锋旋转一周,袭击之人便断为两段,撞在一起断裂一地,死的极惨烈。
好果断的出手,就把下面那人惊的心肝都颤悠了一下,也把这老者惊的面“露”异“色”,却不为佘万霖这一刀,却为,那一声莫名其妙的喂?
谁提醒的,谁喊的?此刻都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他低喃一声:“怎会如此?不该这样啊?”
原来这老者名叫谭守榉,乃是谭氏旁支庶出,虽他喊谭守义堂哥,然而谭守义看他就像看一条狗,大梁建国他才混了一个五品的边缘将军,这就尴尬了。
世家便是这样以血脉论高低,尤其谭家,尤其一个心有奢念总想造反的谭家,那是人人都有野望,就苦无机缘。
看到一门双侯的富贵,谭守榉更想给自己这一房谋划个出身,便接了这缺德的事情,却也不悔,反正从前嫡枝也是这样做的。
谭守榉自接了新刀营总教头的位置,他便想出许多法子,力求训练出一批比陈大胜等忘恩负义之徒更加听话,更加厉害的谭家锐刃。
如今没有战事,更没有黑骑尉做磨刀石,也只能让他们互相残杀,常与兽挣命,经历反复淘洗打去泥沙,十年他才练出不足一百把新刀,刨去前几日哗变处理这批,而今不足六十,又在此丢了几个,就把他疼的肝都碎了。
他原想着,便是这些刀还年纪小,可是几十人一起上,怕是陈大胜等也未必是对手。
可从一声喂起,就好像是不对劲儿了,一切都不对劲了。
好像,他练的刀没有忍,便从这人一刀里,他看到了久违的刀意,这种出手不给旁人半点活路的果决,他也只在曾经的奴狗身上见到过。
他又忽想起当年谭士泽说过的话,老子练刀总要让他们见到一□□气的,没点盼头谁愿意活着,好叫你知道,求生永远比求死更让人有劲儿。
才将那几个虽是好手,也听话,可是他们说了喂,显见是求死的。
想明白心中便有五雷轰顶,谭守榉便知坏了,谭家十年,害了无数人命磨刀,花了几千万贯在康纳山卧薪尝糁,却养出一群死刀。
看着铁柱拔起,铁链断裂解绑却依旧趴伏的满地新刀,谭守榉满头冷汗想,好像是,杀错了。
有求生之意的刀,都被他挂在了高台。
几股鲜血扑在羊蛋还有张永宝的脸上。
血是热的,泡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周遭无声,羊蛋歪头看着身边的横尸,又看自己哥哥,不甘心,他到底又伸出手使衣袖给哥哥擦脸,好奇怪的,他哥的眼却合了起来。
心里一麻,羊蛋猛的抬头看向佘万霖。
佘万霖却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发愣,刚才几下碰撞,格挡,杀人,都是惯“性”使然,可那几人,仿佛是来“自杀”的?
为什么要寻死?
羊蛋缓缓抱起自己哥哥,看着佘万霖小心问:“您,带他走,好么?”
佘万霖看着闭了眼睛的张永宝问:“我?我带他走?”
羊蛋确定的点头:“恩。”
佘万霖问他:“那你呢?”
张永宝看着周围熟悉的天地,看着死在脚下熟悉的人,他与这些人挣命,与他们挣食,深渊下的豺狗还是全家出动,他们却只有自己,这些年……他也只知道这些人。
他出去过,却早就忘记外面的人是怎么过活的,便是没人追杀,他觉着他也活不下去了。
羊蛋想笑,就对佘万霖扯扯嘴角说:“今日,今日你那饭,真香啊,你每天,每天都这样吃么?”
佘万霖点头,羊蛋就好羡慕的笑笑说:“那你往后要每日都这样活。”
他上前,想把哥哥送到佘万霖怀里,佘万霖没接,却问:“你呢?”
羊蛋说:“我,我想死在这里。”
他说完笑了,看看高台周围,单手挥刀擦出火花,引着台边火把,又努力去找了合适的词儿说:“好像,还可以这样的,我想这样……”
他扭脸看向佘万霖哀求:“可以么?”
他有些羡慕的看断成两截的这几位,其实他早就该死在这里了。
羊蛋说完,头顶乌云仿佛听到一般的散去,那些跪着的人皆被点醒,就一个个扬起脑袋,看看高台,看看那些尸体。
对呀,还是有个选择的。
高台木板终于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就拥挤着,一步一步往哪高台火焰中去,就像排着队过奈何桥般。
佘万霖不知人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看他们表情轻松,眼神也有了人的灵“性”,便觉着,也许,他不能阻止这种死亡。
谭守榉惊恐极了,他喊着:“你们干什么,想死么……不是,老夫有错,我们坐下再议,你们且下来,来人,阻止他们,来人啊……下来!!拦住他们……”
没有人听他的,新刀皆是满面放松,可以选择去死的,有人守护的,再不会被人监视着求死不得,被更加折磨了。
听到谭守榉呐喊,便有各科教头集体上前阻止,佘万霖不接张永宝,羊蛋便想,也好,一会便与哥哥死在一起吧,反正也是一起来这人世的。
为了伙伴如愿,这孩子到底弯腰捡起一把刀,对着上来的那些教头就去了。
他想,他这辈子,总算是作对一件事情了。
佘万霖心里有些难过,回头又看了一眼小宝,心道,小宝,走好啊。
念叨完,他就两步走到羊蛋面前,与他一起横刀护着那些求死之人。
谭守榉愤怒至极并惊恐万分,熬死上万小童,就连这点渣渣都不给他剩了?
他该如何跟族中交代?
他就看着那些新刀犹如狂欢一般,举着一切可烧,可焚的东西丢到火里,想让火势大到无法熄灭,他们好一个个进去享受死亡,他就瞪着佘万霖喊到:“你,你怎么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么?你又知道他们是谁,你使了什么妖法,竟敢蛊“惑”这些,这些人去死!你……”
他总算承认他们是个人了。
佘万霖心里只有悲愤,便横刀虚空一劈道:“你闭嘴!”
谭守榉一噎,就听那该死的说:“他们才不是刀,不过一群可怜人罢了。”
银“色”刀锋劈开一切阴霾,那少年又朗声道:“真正的老刀一步都不会后退,便是面前千军万马,也会劈过去的啊”
谭守榉后退,到底闭目吩咐:“不必留手了。”
火焰冲天而起,无数秃鹫盘旋,霍七茜提着老臭嘴里骂骂咧咧:“你吃了我家多少米饭,你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我儿才多大……”
老臭满面憋闷的在空中起伏,有些不甘愿的辩驳:“玉不磨~不成器……”
“你他妈给老娘闭嘴吧!老娘的儿子想怎么就怎么,你吃了我家多少饭食,今儿都给老娘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