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些人从何处来, 他们怀抱赴死之心,在天“色”渐明的时候,就一个个的挤在老码头上。
那一排一排论资排辈的列着, 看上去……还,还挺吓唬人的。
待到小宰他们全都出来,借着黎明的光线往岸上看,真真如地狱量刑一般, 那是一排麻衣一排棺。
后来的人太多, 岸上搁不下,就拥挤在山路继续往后排。
小宰与载师是什么人,站在甲板上些许打量,就能从气息上看出, 那源源不断队头看不到队尾的人, 皆是他从前看都懒的看一眼的末流江湖客。
都是些开一般武馆的,走下等镖的,给财主护院提鸟笼的……除却前头几个老头儿, 哦,还有个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婆子, 这个还有些样儿,算得上是个人物,至于其余, 就是一帮子不上台面的。
下山虎遇到了几百只走下水吃烂泥臭肉的老耗子,这,这叫怎么下口?
难不成几百年的白道名门, 而今竟然被一群打家劫道的给威胁了?就凭这些玩意儿都算不上的东西,还想踩着他们的肩膀,直杠杠来到他的面前想混个义士?
便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小宰能杀他们么, 能,别说他们人多,载师出去也能应付过去,不是打不打的事情,是只要今日他们双脚敢踏上码头那片土,只要与这些低等的江湖客有过交手,从此九州域的脸就真的掉到地上,拣都捡不来了。
不是一个层级,交手也是一种耻辱。
人家这是癞□□落脚面,我打不过你,我就是来恶心你的。
九州域能怎么办?
小宰就沉默不语的看着,那岸上的人们也沉默不语的等着。
四处至静,火把多了,燃烧的声势就大了,噼噼啪啪中竟还有火龙之声。
小宰不动声“色”,倒是栽师心眼不大,感觉被羞辱就气的内息烦“乱”,一口血憋到嗓子眼,又生生咽了回去。
老方愤怒,便对小宰道:“圣师,就让小的去跟他们碰碰盘,问他们是何意?”
小宰微微摇头道:“不必了。”
不值当。
老方憋屈,便说:“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咱没法子上岸改道,那就得往金滇那边去,这不是越来越远么,旁个地方还好说,金滇那边是哪儿?那谭家的地盘,那边本就混“乱”,便……”
他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圣师,不然这样,咱们……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再~找机会悄悄上岸……”
“你闭嘴!”
载师愤怒,对着老方训到:“九州域历代圣师高隐行事从来光明正大,什么叫悄悄?如何悄悄?我们今日若敢退,又将九州域声誉置于何地!”
他们仿佛是忘记了,此燕京一行并未光正,他们甚至绑架了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少年。
老方好苦恼,“逼”急了也顾不得怕道:“那怎么办?这一路码头不敢靠,咱船上甭说粮食了,就连盐巴都要断了,咱们几个还有些好力气,可舢工想出劲儿就得吃盐巴,不然,咱就是想走金滇绕半个大梁,也得先行船不是?”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下道:“圣师?不然,咱就打上去。”
小宰不想看这个糊涂东西,便一甩袖子道:“打上去,人家本就是抱着脱罪的想法来的,你打上去正好如了他们的愿。”
他说完转身往更高的甲板上走,路过舱房门口的时候,这几位便看到那小贵人,还有那什么都不懂的白石山丫头,两人正亲亲密密靠在窗边,都是笑眯眯的往岸上看。
这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老方一肚子气散发不得,便恨声对俩丫头怒到:“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不疼不痒的?来人,送,送俩位小贵人下去回避一下,甭一会子刀剑无眼,伤~了人~回头咱们可是说不清楚了。”
他说完,背着手学着小宰的步伐往上走了。
小灯小秋互相看看,一脸为难的来到佘万霖身边与他们福礼。
佘万霖轻笑:“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听你们当家这话的意思?还是我招惹的祸事?”
丑姑倒是很想看热闹,如此便丢开佘万霖,一脸幸灾乐祸的要跑出去找红船上的好大侄,也好一起看热闹。
临走她还在佘万霖的脸上掐了一把说:“你好呆着,回头我吃了什么,就回来讲给你听呀。”
佘万霖愁眉苦脸,拉住她的手哀求:“丑丑别走,陪我下去呆一会好不好?”
丑姑满面讥讽笑,想起岸上的棺木,还有那些人,心中除震撼外,她也是有些生安儿的气的。
她娘说,安儿这次到底不稳当了,可他爹也说,谁还没有个年少冲动的时候……这世上,凭是谁都要做一件年少冲动的祸事,好拿来后悔一辈子的。
阿爹说的这话丑姑不懂,就是觉着安儿太恨人了。
她便揶揄笑道:“不好,你活该呢。”
说完人家是大摇大摆走了。
这一路,九州域的也由她自由出入,他们本就闯了大祸,可不敢把人家白石山的小姑姑扣下来与天下郎中交恶。
可天下郎中也不敢与九州域交恶,小宰本就豁出去做了这样的事情,有关膳夫传承,真要斗起来,你就说死谁家崽是个公平应该?
鱼死网破了,那还真谁都兜不住。
如此,这两日丑姑都是楼船呆呆,红船呆呆,就苦了佘万霖这个假人质,只得陪着楼船这些人,成日子就吃些少盐寡淡饭食,心里对丑姑好不艳羡,偏偏丑姑不疼他,他哥不疼他。
大家伙是真的生气,连一片菜叶都不给他带。
佘万霖傻乎乎的站着。
小秋小灯无奈,只得又与他福礼,脸上眼里都是哀求。
哎,这热闹还真的看不成了,他有些遗憾的一摊手,趿拉着鞋子就与俩丫头去了底舱。
水面之上,水陆两边依旧沉默对持,桅杆之下,九州域的一众人看着远处的风岚山,也是毫无办法。
正胶着着见,便听老方一个徒弟喊了声:“师傅,你看江上!”
众人回身这才看到,远远的江面之上竟乌压压来了一片船,那越来越近的船帆又大又多,颇有遮天蔽日的声势。
小宰袖内握拳,想,这又是谁来了?
却也不用等多久,那些船便到了楼船不远处。
此刻天“色”大亮,近前看清方知是不小于楼船的海福船,那乌沉沉一片看去少说也有三四十艘。
其实海福船就是个自称,这些船却是西边海上来的海盗船。
小宰看清楚这些船便知是何人,又为何而来的了。
想到后果,他面目更阴沉起来与载师对望,载师吸吸气,手下微微做了个切的手势。
小宰微微叹息,眼睛微眨,又背手观望起来。
因是水上的力量,水先生不“摸”情况,不认来人,便先从红船出来,看来势汹汹,便想先去盘盘路,只她将将开口,那带头的福船竟不减速度,对着她的小红船便撞了上来。
水先生大惊,也不啰嗦,当下命鱼娘迅速摇橹躲避。
只说时迟那时快,红船就挡在楼船正面,此处又是码头水域,水面虽宽敞,那三十多艘海盗船并行三列直直过来,也不必等到了近前,头船就把可怜的小红船掀翻了。
水先生手快,探手抓住身边两个小姑娘纵身而起,随即百如意,还有丑姑等人是救人的救人,跳船的跳船,丑姑生气,还往楼船上丢了两把粉末。
只可惜,这妞初入江湖经验浅薄,行事更是不多思考,人家几十艘的船过来是顺风顺水顶着大帆,她这边就是逆风,这两把粉末出去,她那小爪儿能有多大,人家指定没事儿,就可怜她人高马大的好大侄,当下就“迷”糊过去,又怕丢了她,抓着她就扑通入了水。
岸边那些江湖客看的是目瞪口呆,看到有人入水便开始呼呼喝喝起来。
红船之上小姑娘众多,这一片花红柳绿的好颜“色”落水,就有那按耐不住的,也有真侠义之心的,就将自己带来的好大棺材丢入水里,还喊呢:“喂~姑娘,赶紧赶紧,进棺材进棺材……”
这码头算是彻底纷“乱”起来。
小宰愤怒,看对面还要冲着楼船撞,他便冲天而起对着海福船便是连连击掌,可他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不是走偏道的霍七茜。
他的血肉之躯,半圣之体就是个江湖牛笔,也只能看好目标十几掌出去,将带头的几艘桅杆尽数击断。
随着咔嚓,咔嚓的桅杆断裂声响,那些大福船见到厉害,放慢速度到底是停了下来。
又一阵忙活,红船上的诸位便站在了十七八口棺材上。
棺材漂浮,水先生心中震怒,本想上去与福船的人理论,却被百如意一把拉住,对她微微摇头低声道:“先生莫要心焦,他们鹤蚌相争斗,我们暂且看看热闹,又何苦去与九州域的做马前卒。”
水先生吸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那,那小贵人若要出事,我等又该如何与娘娘交代?”
“他死不了!”百如意带着气说了一句,扭脸看看这十几块棺材,再想下家里唉声叹息,十分揪心的娘亲,便一屁股坐在棺材里,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语气又野又狂道:“我看他们哪个敢伤他!”
水先生迟疑一下,到底问了出来:“这般大的事情,朝廷里竟不想管么?”
这么多天了,只有她们这些江湖人可怜巴巴的在这里舍命相拦,过了多么多郡州,那么多码头,朝廷又不是没有水军,怎么竟一点动静都无?
百如意吸吸鼻子,到底叹息一声道:“先生,如今这样就好,若是真的来了……反倒是不好了。”
水先生看看他美到极致的半张脸,半天才试探着问:“老“妇”,老“妇”常年游走水域,对岸上的消息倒是不灵通的,听小先生这般话,这后面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不能说。”百如意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其实,就是十年了,座上那位想称量一下这大梁在天下人,在江湖人士心中的份量。”
百如意看看岸上呼呼喝喝要救人的江湖客,他的嘴角勾勾道:“先生安心,这个结果总,总还是不错的。”
水先生眼神里闪过一些哀“色”,到底点点头又叹息说:“凡尘皆苦,人为刀俎,哪怕是重税,求个安稳为何这般艰难?”
花开两朵,却说那楼船之上小宰双脚落地,半晌,便听到对面有人狂笑起来道:“哈哈,果不亏是九州域的半圣,小宰好功夫!”
众人闻声看去,见最大船头立着一群面目赤黑,肌肉健硕的大汉。
打头说话那位三四十岁,穿一身鲨鱼皮水靠,看不清楚“摸”样丑俊,皆因他面门几道深疤纵横,此人笑完,便凶横的瞪着九州域众人。
小宰很端的住,依旧风轻云淡随时羽化登仙般,他就上下打量这汉子几眼,这才问到:“西海~张进房是你什么人?”
那汉子心里恶气横生,凶眉挑起森然笑问到:“正是我家阿爷。”
小宰又问:“那张天眷呢?”
那汉子又道:“我家阿爹!”
小宰点头:“怪不得,那你今日是来报仇的?”
这汉子冷笑:“猜对了,纳命来吧。”
小宰摇头商议:“可有商议?”
这汉子却满面不屑,先对着江水吐了一口吐沫,接着又对岸上嘶喊起来:“好叫江湖上的朋友听清!今日不对朝廷,不对本地水陆上的朋友,不对天,不对地,咱们就是对这群背信弃义~的九州域来的!老子西海王张腾!家里十几代都是吃西海水上饭的……”
船下,百如意不知西海王是那个,便看向水先生。
水先生脸上有些白又有些气愤道:“这帮子混内水的泥鳅,竟让人踩着脸进来了,明日我且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脸跟老婆子要过水钱……”
她说完一屁股坐在棺材内,接着脸上一变“色”,伸手从棺内捞出一个油纸包,又将这油纸包打开,里面竟是被啃了一半的熏鸡?
也不知想起何事,水先生却噗哧乐了起来。
百如意好奇:“前辈?”
水先生脸上似笑非笑,下嘴咬了一口熏鸡,嚼吧几下又看看福船,又看看身后的楼船道:“罢了,老身这一亩三分地小,人家都家大业大的,咱们是谁也招惹不起,就只能识时务了,等着吧,这可真是热闹了。”
那福船上的汉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喊话:“……十年前!我爹!我爷!得了九州域一封求救信,说是他们宗门有祸事了!要被朝廷清算了!当年膳夫情真意切,写的那叫个悲凉无奈,他说想回避海外,想让九州域可以苟延残喘,就让咱们这些跟你们内里从无交际的海上人搭救一下。
那有个啥,去呗!我爹!我爷!看在九州域历代都是仁人君子的份上,便亲自带着船队从海上到了这意源郡码头!”
他前行几步,蹦在船头上四处看了一眼这才又喊到:“没错儿!就是这儿了!说好了就在这个码头接人,可谁能想到!我爹!我爷!他们本该长命百岁子孙满堂……江湖朋友知道,咱们身份也不光彩就很少来内陆打搅,可谁能想到,当年十几艘大福船开出去,带我老子爷!带我全族一半兄弟出去,从此这人就没了!没了!”
他说完,也是震怒非常,表情凄厉狰狞几下,又撕心裂肺的对小宰喊到:“人那!啊廴”
一阵江风吹拂,小宰语气淡淡道:“我们没来,他们被朝廷水军剿了。”
这事情绝对是九州域没有道理,当年他在后山不问世事,也很少管膳夫行事,等到恶果来临才知已经无法挽回。
错便是错,他认,今日便是死了,他也接了。
当年膳夫利用的何止是西海这几人,那会子放出几个假消息,只选了其中之一躲避围剿,可是,到底也是一败涂地,被那个叫陈大胜的差一点把老底子掀翻。
想到这里,小宰便看看足下甲板,心里只是困“惑”,那陈大胜一身本事,却为何他的长子手无束鸡之力?
他却不知这世上奇人奇事之最,便是霍七茜这一门,甭说让他观察气息,便是真正交手,错位自愿,他们的气道很少流于皮肉的。
那叫张顺腾的没想到小宰轻而易举便承认了此事,他气的牙齿咔哒作响,这次倒是没有喊,却低声喃喃道:“你可知,我们大福岛又添了多少孤寡?”
几百条人命就换来人家一句淡淡的交代。
对这个交代他不认同,来时他便豁出去了,什么燕京的小贵人更不会在他的考虑当中,如此再啰嗦也是没意思,他便笔直道倒甭下去,大手里一挥转身就走。
说时迟那时快的,那些大福船也不知怎么互通的消息,人家便缓缓散开了。
小宰叹息,对身边人道:“也罢了,先让无辜的且舱下躲躲。”
老方大惊,到底一跺脚去了。
船下棺材内,百如意也感觉不好,就立刻站起,对着岸上的人便喊了起来:“岸上的,赶紧躲,躲!赶紧躲着……”
他喊他的,这大福船上却传来巨大的弓弦拉动的吱嘎之声,船身也由船头正对变成了侧对。
百如意喊完,又对岸上到处找种子,如今看不到人影的四苦嘶喊:“和尚!和尚!人呐!赶紧救人……”
一声佛号,四苦语调好不为难道:“阿弥陀佛,当年先师就说贫僧是个傻的,救人应当应分,可小和尚两只手,这般多人又要度化哪个……”
百如意又气又笑,对着岸上骂道:“凭个罗嗦,先把咱这边的都弄到岸上去且呆着。”
他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一起从棺中入水,踩水踩的那叫个狼狈,就啪叽啪叽背着丑姑便上了岸。
人家主业是郎中,这就不错了。
待这二人双脚刚踩到地面儿,那岸上又是一阵佛号,一股子力道便牵着那些坐着女娘的棺材徐徐往岸上去。
只可惜那棺材才动几下,水先生便一跃而起,对着岸边就是一掌。
瞬间岸边水花泥水四溅,小姑娘们便又往江水里去了。
水先生厉声对她们喊到:“都趴下!”喊完落入棺中,又对周遭道:“咱们刚从地狱爬到水里,便是死~也不去你们的人间了。”
百如意愣怔,正要再劝,那大福船上便发出无数劲风,几十支比攻城□□小一些的大箭对着楼船还有海岸便来了。
小宰太阳“穴”青筋暴起,抬手抓住楼船船帆轻易将之揪下来,他飞身出去,杂耍飞帕子般的就将那□□转环出去。
果不亏是九州域小宰,这般可怕的攻势之下,几尺厚的硬木城门都能打进去的□□,硬是被他使得巧劲团团甩出,却往岸边殃及而去了。
岸上这些他也是恨的紧了。
一刹那岸边一片嘶喊,躲避的躲避,叫骂的叫骂,说时迟那时快的功夫,最靠前的几位本地前辈动作起来,虽击飞一部分,依旧有骡马被“射”杀,血淋淋的倒在地面之上……
相反,那岸上虽是一片慌“乱”,水里本该最慌的红袖门诸位,却是有些愣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棺材贴水浮着,那些□□是高高的去,又被团团的送上岸,错非开船撞翻她们,如今~好像是安全的。
百如意看看楼船,又看看本要死要活一脸狼狈的水先生。
水先生脸上的妆此刻也花了,头发也散了,她四处看了一圈道:“那,那咱躲楼船后面?”
百如意想想,便干巴巴道:“那,那就躲躲。”
也是说话的功夫,那大福船上的□□弦子又开始叽嘎作响起来……
楼船不断摇晃,坐在底舱的佘万霖也不知头顶到底出了何事,就麻木的坐在一处看不到天日,只点了蜡烛的舱室内发呆。
开始这船还是稳当的,可是后来它就不这样了,如淘气孩子捉了一只秋虫放进竹筒封了盖儿,那孩儿忒坏,也不杀虫,就在耳边一阵摇晃,不断试探他们是不是还有气儿……
左右撞击,小秋小灯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来也就不叫了……恩,也不管自己了,人家开门自顾自的跑了?
隔壁舱也很“乱”,摇橹的船工好似很惊慌,有人在叫骂,还拿着鞭子驱赶他们摇橹……这船便越发的不稳当起来。
从左右到偶尔上下激烈起伏。
船不稳当船的,佘万霖却犹如黏在身下的舱板上般随它摆动,偶尔还要换个姿势继续发愁,心里只想着,这事儿吧,算是闹大了。回去吧,这是要挨几顿打才能躲的过呢?
正忧愁间,就有一双手把住舱室门框,那人就摇摇摆摆的进了屋子。
佘万霖眨巴下眼睛,看老臭夹着两套水靠笑眯眯的进了舱,人家还问呢:“小郡王可会泅水之术啊?”
啊哈哈……这次不娘哩了?
佘万霖嘴角抽搐的摇摇头。
完后,那老臭就举着一个铜钵大的拳头过来说:“那,就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