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把多子多孙比作福气, 从前佘青岭是不敢想的,但如今就很烦。
主要太多了。
今儿是隔壁巷子徐老太太全家被流放的日子,大清早的, 七茜儿跟老太太,还亲卫巷子的一些女眷就都去送了。
一般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避之不及,可是这边却不怎么怕的, 一来胡家那案本不大, 二来老徐太太太会做人了。
从前她就是指点家里厨下做些好吃的糕饼,也会挨门挨户往亲卫巷送,心里并没有什么三六九等,便是成师娘那里也是每回都有的。
这三么, 大梁七年这案亲卫巷没必要避嫌, 谁家也没这边清白。
如此就当家“奶”“奶”都走了,佘青岭头回觉着孩子多也是忧愁了,他最起先只想看自己的孙子安儿, 根奴儿,还有高兴小胖子来着。
可是头上那俩孩子不是独立的个体, 他们出来进去,身后还有陈家三房的,其余几把刀家的崽子, 就呼啦进去了……呼啦出来了。
这一个小主人,最低身边都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跟着跑。
就房顶都要掀起来了。
佘青岭怕把人家的孩子磕碰到, 就让开了空房,把孩子们拘进去集体看着。
如此,他便被“欺负”在大炕角落, 胖高兴就趴在他前胸随他呼吸起伏,眼睛都不够使唤的跟着哥哥姐姐们来回转悠,四条蹄儿就那顿折腾呦。
反正他一笑,佘青岭也笑,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
老刀们的闺女还有陈家那几个就把几条被子围成一团在“烹饪”,本来她们想拿泥巴制饭,佘青岭赶紧就让人换些粗面来随她们玩耍。
泥巴上炕,回头儿媳“妇”要唠叨的。
这女孩子还好说,剩下这些男孩子就比较愁人了。
大铜锤打开门“露”出一个大脑门,都在哗啦啦流水的溪里使劲闹腾,除了跟高兴差不多大的没来,其余便摆了小凳儿充做马鞍,战争就开始了。
坦人必须干掉,妖魔鬼怪悉数砍杀,就一惊一乍的十分喧闹。
男孩子打仗,就打的那叫个情真意切。
哦,这里还有个怪胎,隔壁爬墙成家那个丑姑,这孩子拒绝自己是个女孩儿,必要做大将军,不给她当将军就揍你,陈家几个孩子只能被迫臣服。
至于老刀家的男孩子,父辈配合的久了,他们也差不离,就暗搓搓使坏,明面上就是随大流的。
其中包扣佘青岭他孙安儿,这孩子被爷爷带的多了,就开发出了极致忍耐的功力,旁人怎么安排他都是笑眯眯的,能行,能行就是他的口头语,如不动手的话,这就是个很没杀伤力的孩子。
佘青岭开始还有些气闷,直到有一天看到这孩子徒手捏砖,他想,他还是能行吧。
都是家里的宝贝蛋,捏碎谁家的都不成啊。
这孩子多了,从玩上一看就知道到谁是谁家的。
陈家那几个果子就一边烹饪,一边对边上的姐妹嘱咐,少吃点,少吃点,没有了,没有了……然后马二姑家的那个叫婷婷的就会假意一打量库存,假模假样心中有数的说,没事儿,且有呢。
如此一群小丫头就端着面团捏的盘子杯盏,对着里面的几颗野草花菜,有模有样的吧唧,吧唧假吃,还真诚的学着母亲的样子互相赞美。
啧,颇虚伪了。
陈甜桃拿起腋下的帕子擦嘴,学母亲李氏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对老孟家那个淑慧说:“今儿可是被我逮到了,从前就说孟姐姐手艺高超,呵呵,果然就是如此。”
恩,这是有了宗“妇”的气魄了?
佘青岭眼角都尴尬的开始抽。
孟家淑慧是大梁二年生人,上月还带着小姑娘们一起跟男孩子打架,一眨眼儿,人家也会矜持了,也拿袖子挡住脸笑的客气说:“呵呵呵呵呵,好说好说,常来常来!”
恩,就不愧是管着一群大掌柜的铁娘子之女,吃个饭都惦记让人常来光顾。
佘青岭只好扭脸笑,咋那么好玩呢。
跟着他的小太监,还有世仆俱都忍耐着肚儿裂的看着,人家“太太”们茶会本正情浓,就猛听地面上一声呐喊:“你!你死了!”
丑姑身穿皮甲,这个皮甲是她娘特意给她缝的,也不单她有,亲卫巷每个小孩儿都得有。
各家也是如此,要做玩具必须是一堆,绝对不敢谁手里的东西是自己独有的,不然拿出去血案都是轻的,人小,抢夺起来不知道轻重,那都是下死手的。
反正亲卫巷的孩子们甭看小,呼啦啦啦出去,全是些净街的太岁。
人大将军一脸严肃的对着安儿命令:“你不能起来,你屎了……”
安儿一脑袋瓜子汗珠,本正骑在马鞍“凳子”上劈杀正酣,猛听自己屎(死)了,他左右看看,又一想,便笑眯眯的点头道:“能行,能行。”
说完一捂心口,特真切的~啊~了一声,翻身下凳,就躺在了地上,又一声啊。
根奴儿开始诧异,这孩子天生情感丰富,便一丢手里的小木刀,人家也蹦下马鞍,扑通跪地,双手高举喊:“弟弟呀,啊啊啊啊~!”
这个纯属跟老太太们看戏看多了,动作跟哭灵戏那是一模一样。
兄弟俩终于会合,又双手交握,安儿断断续续告诉哥哥:“哥,就替我,替我孝敬爹娘。”
根奴儿一抹眼泪:“好!”
真哭,一点不带假的。
安儿又艰难的看看炕上:“爷爷也得,孝,孝敬……”
佘青岭长长吸气,看着顶棚抽搐。
我可谢谢你了。
高兴被爷爷肚皮抽的欢悦,便是一顿咯咯……
地下那屎了的,依旧旁若无人的留遗言呢:“就,就告诉,告诉高兴,替我,报,报仇……啊!”
根奴儿双手高举大喊:“弟弟吖……!”
就不能看了,佘青岭尴尬的浑身起小疙瘩,就把书本往脑袋上一盖,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丑姑沉重跪下,帮安儿和起“死不瞑目”,又猛的站起,回手抽刀,高举着对大家喊:“都替我大梁将士报仇雪恨去!!”
于是敌我双方一声呐喊,纷纷举刀冲出屋子,包括那个屎了~的佘万霖。
等到孩儿们冲出去了,佘青岭就觉着肚皮一热,他也不敢动,好半天才缓缓打开面上的书,对一边伺候的吉祥说:“去给我拿个小褥来。”
佘吉祥哎呦了一声,转身出屋,没多久便拿了一床小褥,还有一条干爽的裤儿进屋。
往爷爷身上“尿”是常态,清风俊雅的佘青岭带一身“尿”“骚”,人也习惯了,并不觉着嫌弃,还总说小儿屎“尿”不臭,最爱亲力亲为的照顾孙子们。
即便高兴姓陈,那也是他亲孙子。
他也吃过大苦,在宫里熬出来的,给孩子换裤儿是熟练的很,等换好,又把小褥往身上一盖,继续让高兴干爽的趴着。
至于他身上难不难受,反正习惯了都不难受。
那边冲出去了,就看写优雅的。
佘青岭托着二孙子扭头,眼里全是笑意的看着那边“贵“妇””们,人家速度快,已经从聚餐开成了游园会,地面上,就已经从边关打到刺客来袭。
吉祥看的欣慰,就不由感叹道:“瞧宫里倒是富贵,可也凑不齐咱家这样的热闹,要说福分,满燕京里就寻去,还得说咱家,咱家这些少爷小姐有一个算一个的,一年到头您就看吧,连个打喷嚏的都没有,就结实着呢。”
现下什么夭折率,亲卫巷是养一个活一个,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佘青岭也满意这一点:“爹妈根骨就都不错,咱家里也简单,没那些额外的牵扯,说到底人祸不起,就多少孩子都养的大。”
吉祥叹息:“就说的是呢,从前还说颖国公家人丁兴旺,那是没来咱家看过,咱也不爱显摆这些吖。”
佘青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对燕京所有的豪门大户不屑,他是亲卫巷的总爷爷,就哪个孩子跟他不亲,几天不见那都是要挂在腿上撒娇的。
有时候,人这命,还真的不好说。
偶尔梦里回归过去,一身孤寒猛惊醒,佘青岭就万幸那年他亲来亲卫巷传旨,谁能想到,自己这辈子竟是舍在这样一条巷子里,老天爷让他前半生苦到了顶点,就是为了现下这好日子吧。
这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凭哪个不是他眼瞅着身边长大的。
脖子上的长命锁,那可都是他挂上去的。
偶尔就是回到燕京郡王府小住两三日,身边没这些孩子闹腾,他都会想的肝疼。
佘吉祥看郡王爷高兴,便笑着过来说:“王爷,前两日街里遇到工部巷的几个管家,也是闲聊来着,就说起那几处空宅子,好像是~才入京的谭家有人来看过房子了。”
佘青岭拍孙儿背的手停顿了下来,抬脸吩咐:“你家爷最烦就是他家,以往恩怨不说,从前还有个旧主的关系,他家来干啥?不够讨厌的!与其尴尬着,就让他们在燕京呆着吧,真是,如今庆丰倒成了好地方了。”
吉祥应了之后笑了起来:“瞧您说的,入街太师女婿,隔壁侯爷的将军儿子,进了街一水儿的六部老爷,官不大,实权派!
不说当间还有咱家,现下对面泉前街的地方那都是价格蹭蹭涨,咱街面从前还有一些吃食铺子,现在您去看吧……”
高兴睡着了,佘青岭便摆摆手,伺候孩子的“乳”娘进来将孙少爷抱走了。
等身上轻松,佘青岭才扶着吉祥的手往西屋去。
边走吉祥还絮叨呢:“咱这外面是什么规模,扇面扇骨,官靴官袍,书铺文房那都是上等的地方。”
进了屋子,自有侍奉的上来帮佘青岭换了里外的衣裳。
听吉祥骄傲满满,他也笑着说:“要不说当初你们“奶”“奶”机灵,当年常免申那厮想讨便宜,你们家“奶”“奶”就都要的是临街的铺面地,现下那边的租钱也够咱家使唤的了。”
吉祥也是骄傲的不成:“啊,隔壁的几个“奶”“奶”那会子都跟咱学,可都是发了的。凭哪家如今手里没有几家庆丰铺子,现下可都是手底厚厚的,咱这边铺子什么规模,听说是上京的老爷官袍破了,也要拿到庆丰来补。”
佘青岭点头笑说:“到底燕京商税贵些,也是这边小吏扎堆儿,庆丰是二类税,出了泉前街这块范围,买东西还得燕京去……”
主仆交流正高兴,外面便有人说是户部尚书,文凤书文大人来了。
怎得这个时候来?
佘青岭坐好,看看睡在边上摇篮里的高兴,要是七茜儿在,就能送到那边去,可是儿媳“妇”不在,他忽然噗哧一笑说:“那,那就这屋吧!”
如此,那堂堂朝廷正二品的尚书大人文凤书进门便被惊到了。
他一进院子,便看到几个三五岁的孩子,身穿染“色”的皮甲,胳膊下夹着木刀,□□骑竹马,都在原地律动,嘴里齐齐都是:嘎达!嘎达!嘎达~的?
文大人吓一跳,然而对方更加惊。
丑姑看来了陌生人,便警醒一挥刀喊:“众将小心,有敌袭!!”
然而你们能不能不要就地躺,闭起眼睛就当做隐藏起来了?
满地的孩子滚着,文尚书只能掂着脚尖边上挪过,等到被引在屋前。
便有几个小妞妞矜持的出来,手里还都挎着小篮子,看到他,人家也不敌袭,却学大人的样子,很是羞涩的捂脸娇笑:“哎呀,有外人,羞死了……咯咯咯咯咯咯。”
大家闺秀,必须回避哪。
文凤书目瞪口呆的进屋,见了佘青岭先是施礼,官称尊称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抬头便是一句:“您家还真热闹,这些都是?”
佘青岭满面骄矜请他坐下,就看着窗外笑道:“您见笑,这都是大胜兄弟家的孩子,今儿几个做主的都出门去了,就都塞我这边来了,给外人看着那也不放心,好歹身边得有个长辈不是?”
文凤书一思想便知是谁家的孩子了,于是也笑了起来,这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就说:“怪不得您不想京里住着,有这样一群围绕着,我还回去干吗?这一个个的机灵劲儿,学生家里也有孙儿,就被他们娘教的太过古板,便是一个这样的都没有呢。”
佘青岭笑笑,又做不经意的把那摇篮往边上推推。
文尚书早就看到睡了个孩子,却诧异道:“呦,这儿还有一个呢?”
佘青岭很是矜持,满面不耐烦的说:“怎么办,摊上了,这是我那二孙子。”
文尚书过去看了眼,先是夸奖高兴模样体面,看五官起码未来也得六部尚书起步入仕了。
夸奖完,他就从袖子里取出两块青玉的牌子挂在摇篮上。
这是早就预备好的见面礼。
今儿真的就挺尴尬,来的时候确实问清楚了,郡王爷有两个孙子。
现在看就何止两个,人家有一群孙男孙女,再一想这巷子里主人家年纪,未来必会成倍增长。
文凤书不客气的揭穿真相,福瑞郡王就满面不耐的表示,哪里,哪里,若有那一日,为耳朵清静,我还是早点蹬腿吧。
文凤书又道,不可,不可,苍天大树走了,小树苗子可咋办?
佘青岭表示,那,那就多活几年吧,反正做老人的总是吃亏的。
最后他们一起表示,命苦,还会更加辛苦,哎,也是无奈啊。
两边客气完,文凤书坐下,就拿起户部新商议好的商税折子,给佘青岭看。
家里来了生人,高兴多机灵,就开始哼哼唧唧的爬起,看到祖父便张开小手撇嘴要哭不哭的。
佘青岭赶紧弯腰抱起孙子,笑着对文凤书道:“这孩子才几月就开始认生,劳烦文大人就给我念念。”
这有什么,文凤书就打开折录笑着说:“成呀,正好不必您逐条看了好问学生了,这不,今年初颁布了新的税法,除却肩挑手提小贩只纳入城之税,其余商户依照前朝旧商税为例,上等罗缎每疋是二十五贯,我们涨了五贯,中等三贯,下等一贯。”
佘青岭想了下问:“水路来的,还是水路陆路都是一般征收?”
文凤书道:“都是一般的,水路入京在码头上岸有一次征收,入京便一样了。”
佘青岭点头:“那到还好,须得注意各地年景,桑农织户当年收成,出量,好灵活调整才是。”
文凤书也考虑过此事,却依旧认真的借着桌面的笔墨,添上了佘青岭的意见。
等到他写完,便又继续道:“当季大果,如石榴这些,前朝是每六篓五百文,我们涨到六百文……”
佘青岭打断他:“贵果千文,反正吃不起的一辈子都吃不起,这些精致些的入口货,便高些也没什么。”
文凤书迟疑下,到底添上了。
佘青岭看他犹豫,便笑了起来道:“这些你也不必担心,从前燕京里买的起那些人,而今都切下去了,新规则下早晚又有新人接替上来,撑门面的东西总不该给人家断了,若是开始便这么贵,他们会默认规矩,可买可不买,谁也没“逼”着他们,慢慢习惯了就好了,总比以后征收高税,贵果价格上涨他们闹意见强。”
文凤书点头:“先生高见。”
佘青岭笑笑:“也要早些告诉商户,连续纳高税十二月,家里子弟才能正常科考,若科考之后断交税率,那是要追究的。”
文凤书笑了起来,提笔写了一会抬头道:“若不说先生有远见,这边周全了,呦!您这孙子还真是乖,咱们满面严肃的在这里办事儿,人家是丁点儿都不带裹“乱”的。”
佘青岭看看肩膀上吃着拳头的宝贝孙,就托起他胖腿儿跟文凤书显摆:“恩,明面上是不祸害,你瞧瞧这里。”
他新的袍子上,又是一大摊子“尿”渍。
如此两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真就不讲究这些了。
媳“妇”们能让公公照顾孩子,有时候也是一种开恩。不然就是一个心里爱死了,一个却心有畏惧,恨不得躲八里远。
文凤书他家就这样。
看人家有香香软软的孙儿,他就羡慕道:“回头我让我那老妻也带着媳“妇”儿们,来您家拜望拜望老太太。”
佘青岭把高兴递给进门的“乳”娘,看他离开才笑道:“来回折腾什么,我家老太太也没几个伴儿说闲话,那就来住着呗,又都不是外人,你是来晚了吃了大亏。
就你家那个人口,又挤成那个样子,想置办点产业得牙缝里节省,又是何年是个头?我跟你说,隔壁工部巷子,户部巷子,还有吏部巷子,如今是七套大宅空着。”
都是吃人间香火的,燕京居大不易,文凤书闻言双眼都放光。
佘青岭坐下,取过折子翻看,就没当一回事的口吻说:“这都是刑部前些日子抄没的地方,早晚还不是交到户部另做处理,燕京你是不能动,可儿女都大了,你那点俸禄也置办不起,最后怀里有几个就定几个的价码,照顾几套庆丰宅子,陛下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文凤书闻言,压抑不住高兴的开始盘算,正才要道谢,就听到巷子外有“妇”人高喊。
“都来呦~!都来呦!!”
他吓得一下子就蹦起来了,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让都来?
佘青岭哈哈笑了起来,他指着外面道:“文大人莫惊,这是喊孩子们回去吃饭呢,都晌午了!我家老太太的曾长孙,“乳”名都来,你瞧瞧是不是都来了?”
文凤书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还没笑完,那外面又是一声:“哗哗呦,哗哗呦~!”
“闹腾你死哪儿去了!”
“马婷婷,你把老娘的金镯子戴到哪儿去了?”
“淑慧,娘的缂丝帕子呢?”
“果呦!!”
“杏呦!!”
“桃呦!!”
如此人间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而就在此刻,陛下脸上表情莫测,又是欣慰又是困“惑”的问下面道:“宫卿那日怎么喊都喊不住,你暗地保护朕,朕深感欣慰,可……”
可你把我家玄鹤的贴食吃了,这就不像话了吧?
管四儿跪在御前看着一大堆赏赐面无人“色”道:“陛下,臣没有!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