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影后居然也是整容脸?以前她刚出道,就铺天盖地买营销拿自己的脸来炒作话题,还说过自己没有金主,完全靠纯天然基因走娱乐圈!现在打脸吗?”
——“卧槽,她整的也太完美了,好像是十几岁就开始整容了,整容世家出身一女的。”
——“笑掉大牙,她爸爸就是整容医生啊!”
——“舒桐以小时候也不丑,底子好,还圆眼睛薄嘴巴的。”
——“没有金主这种话也信?现在不就爆料出来了她和同剧组女一号同伺候大佬,整容黑料也是对家买营销给抖出来的。”
——“旗袍美人贺青池?真的假的!”
手机屏幕的亮光淡淡照着贺青池面无表情的脸,她微微垂首,指尖上下滑动,一目十行看完了这篇爆料舒桐以整容的微博,然后退出了评论。
黎聆知道她和舒桐以有过节,看到网上半假半真的爆料,还以为贺青池终于有了事业心,丢下工作就直接杀到剧组来盘问了:“这个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舒桐以背后有很强大的公关团队维护她,微博不出今晚,方向肯定会变,要真是你做的,我们要做好对策等她反撕。”
贺青池把手机扔还给她,先淡定喝一口水,才说话:“我就算要整舒桐以,也光明正大有无数个办法,用不着使这种小猫小狗的手段。”
她口气倒是大,黎聆没忍住白了眼过去:“你清清白白,网上现在谁会信?”
说到这个,贺青池又问她拿手机,重复看一遍爆料的内容:“我上次还问舒桐以,她是不是国外的水平整的,她爸真是专业的整容医生?”
“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也想跟风整?”
“我想帮一位跟我老公撞脸的男人整……”
贺青池不下心透露出了已婚的身份,惊得黎聆瞪起眼,忍住咆哮的冲动,怕隔壁会听见声音,只好压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
贺青池指尖一顿,脸蛋笑容很完美:“我刚才有说吗?”
黎聆双手环胸,冷冰冰的看着她。
半响后,贺青池声音响起:“好吧,这个我可以解释,前段时间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去结了个婚。”
*
贺青池不承认网上的谣言是她散播出去的,黎聆只好走到阳台外,找圈内的人脉关系去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比起这位尽心尽责的经纪人,贺青池对于微博爆料这件事的关注度,远不如温树臣为什么没有给她到点了打电话。
她先去房间换下了一身浴袍,头发散开随便吹干,穿着件墨绿色的长裙,光着脚走出来,室内的灯光很亮,这个颜色十分的挑人,不过因为贺青池肌肤白皙的缘故,整个人气质没有受到一点儿的影响。
她把电视机打开,调了个搞笑的综艺节目用来做背景声音。
十分钟后,黎聆脸色沉重走回来,放下手机说:“爆料舒桐以整容黑料的媒体都指认是你把消息传给他们。”
贺青池眉眼间沁入了不耐的情绪,开口问:“我这是被碰瓷了?”
“——真不是你?”
“不是。”
气氛一静,这下黎聆也想不明白还有谁。
贺青池敛了情绪挺直后背,坐在沙发上很坦荡,没有半点心虚作祟的模样。
“为什么媒体都指认是你?”
黎聆也不指望她能给出答案,自顾自地往下说:“难不成是在针对郭导的这部电影,把女一号和女二号都拉下水,这部电影票房也能预见了。”
前段时间就抓住剧组有个女演员故意黑了一次两人双双出柜的丑闻,还通知记者去舒桐以的公寓偷拍,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
贺青池几乎要赞成黎聆的观点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是陌生来电。
贺青池看了眼,伸手拿起接通:“我是贺青池,哪位?”
电话里先是静了几秒,清晰传来打火机的声响,像是在点了支烟,混合着男人幽沉的声音:“之前我说要给你一份见面礼,还记得么?”
贺青池听出了温越的声音,双唇慢慢抿紧。
一旁黎聆拿眼神问她,却被忽略了。
因为温越在电话里低笑,跟她缓缓说明情况:“舒桐以跟温树臣关系非比寻常,她是你目前最有威胁力的情敌,我帮你亲手让她身败名裂,这个见面礼,喜欢吗?”
贺青池手指慢慢握紧手机,语气上,还算是平静:“那我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客气了。”温越说话声与他习惯带上笑容的面具一样,掺和着令人寒凉的笑意,所作所为,确实十分恶毒了。
贺青池大概撕了温越的心都有,冷声问:“你的见面礼就是买通媒体说是我干的?这样的见面礼我还真承受不起。”
温越听出她的埋怨,突然问:“怕温树臣怪罪你?”
“这不是你想看见的?”贺青池一语道破他的目的。
这份重量级的见面礼,毁了舒桐以在娱乐圈的事业不说,最关键的不就是隔间了她和温树臣刚建立起来的夫妻感情。
温越却假装什么都听不明白,把自己伪装成个好人:“听说那位舒影后不仅整容了无数次,还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你猜,温树臣现在人在哪里?”
他会这样问,明显是掌握了温树臣的行踪。
贺青池一笑,语气听不出醋意:“我在家中排行老大,从小就懂得爱护弟弟妹妹……”
话题跳跃的太快,似乎完全跟舒桐以的事不相干。
而她想说的是:“可能是天性上习惯同情弱小,所以我最见不得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可怜了,很不凑巧,四个字里舒桐以占了两个,你安排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
温越想利用女人的妒忌心,却也忘记了女人本质上柔软的善良。
贺青池挂电话前,很虚伪的道了声谢:“多亏了你告诉我温树臣在哪,谢了。”
嘟嘟声从手机传来,贺青池面无表情将电话摁断了。
她看向还在房间里的黎聆,想了几秒,说:“你帮我把舒桐以整容黑料的热搜压去,公关费我自己出,只要压下去,多少钱都没问题。”
黎聆听明白了一半,问她:“你不会是嫁给了舒桐以的金主?”
毕竟之前这位还以为郭导的赔偿金焦头烂额,现在竟然有钱去压影后的丑闻了?!
贺青池没做多解释,静静的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回公司吧。”
*
网上的热度还在持续上升,期间还闹的微博瘫痪了一次。
舒桐以整容,背后大佬被剧组女一号抢走,截肢前是芭蕾舞学者等背景,都被网友们挖了出来鞭尸。
有营销号连她父母亲现在的住址,包括在哪家整容医院上班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在网上也引起了一番热议。
贺青池给宋朝打电话,如温越说的那般,舒桐以有很严重心理疾病,每个月都得去看医生,这次微博一闹,她割腕了。
消息直接被温树臣派人封锁了起来,市中心的某一层医院里,保镖重重看护着走道,除了舒桐以身边的经纪人外,谁也不能随意出入。
贺青池赶来时,正好撞上舒桐以的经纪人,对方看到她便怒从心来,当面质问:“你要逼死桐以是不是?”
她连温太太或者贺小姐的称呼都直接省去,是要正面撕了。
贺青池要能被轻易吓唬住,就不像她了,而旁边的宋朝吓一跳,赶紧训喝道:“这件事谁也没有证据是太太做的,你说话注意点。”
经纪人冷笑:“媒体的负责人亲口承认也算没证据?何况桐以的事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真相,谁知道是不是哪个把不住嘴巴的被人套了话。”
这指桑骂槐的,就差没有指着宋朝的脸骂他大嘴巴了。
宋朝无辜躺枪,他是知道些舒桐以的过去,也没有和贺青池提过一个字啊。
贺青池从始到终都很平静,哪怕眼前这位经纪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端,她瓷白似玉的脸上更没什么表情,也懒得开口解释,迈步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经纪人有心拦阻,奈何这些保镖都不听她的。
即便听了,也不敢去拦下贺青池。
病房的门紧闭着,却能从上方的玻璃窗看清楚里面的画面。
贺青池脚步很轻,也不知病房里的人会不会听见,她看到舒桐以面无血色躺在病床上,一旁,则是坐着兀自沉思中的男人。
许是灯光明晃晃的太白了,连带贺青池看见温树臣俊美的脸庞肤色都有些泛白。
贺青池在原地站了许久,也没有推门进去。
她跟温越说会同情舒桐以的遭遇是一回事,当看见温树臣陪伴舒桐以的身边时,看着他沉静的身影如此稳定可靠,隐约有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贺青睫毛动了动,半个月没见他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景。
长时间站着不走动,落在别人眼里会很傻。
贺青池转身干脆走到前面的椅子坐下,而宋朝远远看着她不进病房,以为是看到了什么场面正难受,想上前安慰一下,眼尖先看到了病房门打开,温总缓缓迈步走了出来。
宋朝识趣退下,也招呼着保镖别盯着过来。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贺青池低垂着脑袋,也没注意到什么。
她有意避开,否则可能会想把温树臣给从病房里带出来。
或许是心情明显低落,连身边坐下了一个男人都不知道。
还是温树臣出声,熟悉的语调响切在耳畔:“地上有你老公好看?”
贺青池蓦地抬起头,直愣愣看着他出现在眼前。
“介不介意我支根烟?”温树臣修长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他很少有抽烟的时候,身上基本上都是干净好闻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烟瘾的。
而此刻拿出了烟盒,贺青池下意识皱起眉说:“医院禁止吸烟。”
温树臣像是被她提醒了,便把打火机放回了裤袋,将一支烟拿出来含在薄唇间,也没点燃了。
贺青池看着他修长的右腿微微屈起,姿势很随意坐在身边,脸庞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眉目间却微微的敛起,好似有什么烦心事。
与往日从容不迫的状态完全颠覆,让她心底没理由的一沉,气氛在无言中静了下来。
她没有买通媒体去让舒桐以身败名裂,又觉得无从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件事,还是由温树臣开了口,缓缓低声说:“那几家媒体,该换老板了。”
贺青池缓缓垂下眼眸,唇角扯了扯;“你没有怀疑可能是我做的吗?”
“倘若真是你所为,也是舒桐以有得罪你的地方。”
温树臣嘴里含着烟,明明没有点燃,说话间却仿佛空气也有了丝丝烟味,让人着迷。
贺青池愣了一下,抬起眼睫,视线对视上他,摇摇头:“不是我。”
她很认真地,只澄清一遍这件事。
温树臣跟她相处时多半都是气定神闲的状态,本身也不在意是谁做幕后黑手让舒桐以身败名裂,只是事情牵扯到了贺青池身上,他自然多给她个交代。
身边,女人的脸蛋表情藏不住心思,他沉思了几许,低声说:“我第一次见舒桐以时,她也在自杀。”
贺青池注意力被他瞬间吸引,盘旋在心头间的复杂情绪淡了下去,启唇问:“什么?”
温树臣跟她讲了一个故事,他有副好嗓子,即便是平淡无奇的陈述别人的故事,也不会让人觉得乏味:“七年前,我在孟清昶的会所初次见到舒桐以时,她才十八岁,很年轻,已经被截肢……她身上有股很矛盾的气质,生命力顽强又脆弱的像一朵快凋谢的花骨朵。”
“我不想听你夸她。”贺青池想听故事,却开口打断他的话。
温树臣看她板起的脸蛋,抬起雅致分明的长指去刮了刮,重新组织了词语说:“实际上这个故事很简单也很短,舒桐以要自杀被我劝下,她十八岁前的人生目标是当一名芭蕾舞演员,如今车祸截肢,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而我跟她打了个赌,给了几年影视资源,赌她会抓住机会重新振作起来,活得比任何人都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