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千里追夫路。

其后的两天,夏耀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臭美上。

夏任重一直催他,“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你怎么还不主动联系人家?

“您没看到我脸上有伤么?”夏耀往腮帮子上涂了一些药膏,细致又耐心地拍打着,在镜子前左照右看,漫不经心地接茬说,“头一次见面,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啊!”

夏任重哈哈大笑,手在夏耀头发上胡噜了一把。

“那点儿伤不碍事的,我儿子带伤也是美男。”

夏耀略显无奈,“我这不是怕吓着人家么?”

“多严重的伤啊?让我看看。”夏任重把夏耀的身体转了过来。

夏耀给他指了指脖子上浅淡的的勒痕和腮帮子上已经逐渐褪去的红肿。

夏任重当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也叫伤?不拿放大镜看都看不到,也就你把它当回事,别人谁会注意啊?”

“您不注意有人注意。”有人的眼睛自带放大镜。

说完,夏耀拿起剃须刀开始旁若无人地刮胡子。

夏任重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回到客厅,和坐在那看电视的夏母说:“现在的孩子太较真了,一个大小伙子还这么能倒饬。”

夏母斜了夏任重一眼,“你年轻的时候衣服上有个褶儿都得拽一天。”

“胡说,我什么时候那么矫情过?”夏任重死不承认。

夏母哼笑一声,“你不说自个儿老了,还赖人家年轻人矫情。”

夏任重让夏母堵得没话说。

“你没听人家说么?男人只有恋爱和想恋爱的时候,才会特别注重形嘉所以说孩子喜欢倒饬是好事,证明他有这份心了。”

复任重说:“我不是嫌他臭美,我是嫌他磨叽,再有两天我该走了,到时候啥情况还不知道呢。”

“你走你的,有什么情况我给打电话告诉你。人家俩人的事该成就成,该黄就黄,你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啊!”

夏任重沉思了半晌,眼神里溢出淡淡的精光,凑到夏母耳边神神秘秘。

“咱儿子最近真的特别喜欢倒饬?”

夏母想了想,说:“这两个月都挺喜欢倒饬的,比前两年带死不拉活的样儿强多了。昨天我看他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折腾出来了,一件一件在那挑。”

“看来他还真挺重视啊!”夏任重眉间露出一抹喜色。

第二天一大早,夏耀就出门了。

夏母在房间里准备早饭,夏任重走进夏耀的房间,本想叫他起床的,结果发现夏耀早就不在了,房间里透着一股别样的干净整洁的气息。

“儿子呢?”夏任重问夏母。

夏母说:“一大早就背个大包出门了,肯定约会去了呗。”

夏任重不解,“还背个大包?”

“头一次见面不得带个礼物啊?你以为还像咱们恋爱那会儿,您一袋大米,两包挂面就把我娶回去了?”

夏任重嘿嘿一笑,背个大包?看来拿的东西不小啊!

结果,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夏耀都没回家。

夏任重不由的操心起来,“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回来?”

夏母成天和夏耀生活在一起,夏耀又隔三岔五不回家过夜,夏母早就见怪不怪了。

“应该是和那个姑娘在街上逛呢,过年这几天商场且不关门呢,有的年轻人一逛就是大半宿大半宿的。”

夏任重说:“我就怕他一瞧上眼就把控不住了。”

“你也把你儿子想的太随便了。”夏母瞪了夏任重一眼,“现在娱乐场所这么多,年轻人就喜欢去KTV,酒吧之类的,不是一泡就一宿么?”

“可他的手机打不通了。”

夏母特别了解夏耀,“他每天一到这个点儿,手机就没电了。”

夏任重还是隐隐间有些不放心。

“行了,你就甭替孩子操心了,你明天不是也得走么?赶紧去归置自个的东西吧。”

此时此刻,夏耀正在黑龙江省的茫茫大雪里艰难前行。

原本他中午就下飞机了,但是袁纵的老家不在哈尔滨市,还需要坐很长一段时间的客车。因为路上一真在下雪,道路湿滑,夏耀怕坐客车不安全,果断选择火车。结果火车票只有普通快车了,夏耀又在火车上熬了三个小时,等下了火车天都黑了。

从火车站出来,夏耀本想直接打辆出租车开到袁纵所在的村镇,一步到位。结果一问司机,竟然要价两千,又说雪太大路不好走,又说过年期间赚钱不容易。夏耀一想两千块钱都够返程的飞机票了,果断选择公交站。

一共转了三趟公交,夏耀才抵达袁纵所在的小镇。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夏耀依旧没有让袁纵开车来接的打算。虽然卡其色的毛呢外套已经落满了雪,小脚裤溅上了泥巴,发胶塑造的立体秀发造型也塌了,可丝毫抵挡不住夏耀那颗想秀惊喜的火热的心。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夏耀发现自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转悠,心里终于有些动摇了。天气越来越冷,温度已经低得没有下限了。夏耀根本不敢站住,一旦站住两条腿马上就会僵,恨不得一口吐沫啐出去,没到地上就已经成冰碴了。

夏耀用冻僵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拿出手机,费了好大劲才按了一下,然后发现手机没电了。

没撤了,走吧!

夏耀已经顾不得任何形象了,把背包里的衣服全都掏出来,一件一件往身乒套,背包越来越轻,身上越来越重,行走越来越困难。脑袋哺嗡作响,喘气都困难,但是必须得坚持,因为夏耀听说过在黑龙江晕在街上是一定会被冻死的。

路越走越偏,夏耀来之前的热情全都磨灭了,心里一个劲地骂:不是说搬了么?就搬到这种破地儿?以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么?

“那个,叔……”夏耀几乎拼尽全力拽住一个中年男人,“您知道老房村在哪么?”

“老房村啊,一直往东走,隔着俩村,离这还挺远的呢。”

东……东……夏耀抬脚往西走,又被好心的大叔给拽了回来。

“那边是东。”

后来夏耀终于到了袁纵所在村,唯一让他庆幸的悬当地村民特别热情,袁纵在村里家喻户晓,只要一说来找他的,没人不乐意帮忙,和去找王治水时候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夏耀沿着村民指点的路一步步朝袁纵家逼近,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夏耀又冷又累冬饿,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现在任何企图都没了,什么偷偷潜入家中藏在柜子里,什么乔装打扮后躲在某个路口……拉倒吧!现在只要袁纵能给他开门,他就求爷爷告奶奶了。

袁纵家的麻将桌刚散,七八个人从院里走出来,袁纵把他们送到门口。

夏耀刚拐过弯,就看到一伙人从某家涌出。

太好了,终于有人了,可以问清楚具体哪一家,不用再乱敲人家门了。

夏耀费了老鼻子劲才跑到这群人中间。

“麻烦……麻烦……问一下……”

袁纵转身刚要往里走,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募的刹住。

“袁纵家住哪?”夏耀总算问了出来。

一个哥们儿转身朝门口吹了声口哨,“袁纵,有人找。”

夏耀心里咯噔一下,扭头朝门口看去。

袁纵的目光也在他身上定住,夏耀已经完全没有辨识度了,平日里那英俊不羁的派头和潇洒的气质全没了,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大笨熊,头发上落满了雪,唯一能看的就剩下那张脸,已经红得如同晾在外面的冻柿子。

直到夏耀像突然打了鸡血般狂冲过来,蹬着他的膝盖爬到他的身上,死死缠住他时,袁纵才相信这一刻是真的。

心脏陡然间爆裂开来,涌出的血液冲上脑际,硬生生地逼迫袁纵享受这村幸福到了晕眩的感觉,刻骨铭心。

袁纵大手扣上夏耀带着冰冷的头发,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怎么跑这来了?”

夏耀将脸埋在袁纵颈窝处取暖,好半天才缓过来,说:“快,快带我去厕所,要憋不住了。”

袁纵一边抱着夏耀往里走一边问:“怎么不在路上解决了?”

夏耀说得无比可怜。

“就指望这泡尿保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