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出发喽!

十一期间是全民性的节日,也是警察最忙碌的日子。

从1号到4号,夏耀每天都是朝六晚九,巡逻、反扒,安保……各种任务集一身。早上六点钟就到了天安门广场,中午随着人流转移到故宫博物馆,下午又跑到“欢乐谷”,傍晚整个刑侦大队又出现在北京远郊区县某个小商品批发市场……

不仅如此,夏耀每天还要充当外地游客的“景点”。

所谓“景点”就是全副武装,手持防暴枪在北京一些地标性建筑周围巡逻。游客朋友从他身边经过,尤其是女游客,几乎没有不盯着看的。

“快看那个警察锅锅,好酷啊!”

“嘿,我刚才看见一个警察,帅呆了,我带你去看看。”

“啊啊啊,帮我把这个警察拍下来!”

“……”

夏耀不仅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观赏,而且还进了无数个人的相机。近景、远景、借位……甚至还有他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合影”。

晚上,夏耀在后海一片转悠,突然想起宣大禹托付给他的事,便直奔着那天聚会喝酒的私人会所去了。到了那把当天晚上会所外面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想通过录像了解王治水的外貌特征,以便查询档案的时候明确身份。

夏耀把录像拉到当天晚上十点多,大概是他们离开会所的时间。客人三五成群地往外走,夏耀看到彭泽上了窦烨的车,汽车缓缓驶出监控范围。接着两个人重叠的身影出现在会所门口,夏耀的视线瞬间定住。

这不就是他和宣大禹么?

不对啊!既然就是宣大禹把他背出来的,怎么后来又跑到袁纵的背上了呢?

夏耀正想着,突然两个人影一晃,等他再看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到了袁纵的背上。就是那么一晃神的工夫,他竟然没看到自个儿是怎么换位置的。

于是夏耀又把录像倒了回去,这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目标人物已经出现,晃晃悠悠地朝宣大禹走。这个时候旁边的暗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再接着这个目标人物就爬上了宣大禹的背,而他也换到了袁纵的背上。至于具体是怎么换的,夏耀竟然又没看清。

换人几乎就是转瞬之间的事,完全像变戏法一样,夏耀肉眼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袁纵下手的速度。姑且不说这人手法有多好,就说这人的力气,究竟是有多逆天啊?两个活生生的大老爷们儿,竟然就这么在手底下飞转运作。

夏耀感觉自个儿就像在看鬼片,脊背丝丝冒凉气。

他把视频放慢了十倍,看清楚具体的过程之后,凉气全被心头的恼火逼出体外,整个人怒不可遏。

混蛋,竟然这么玩老子!

顾自运了一阵气后,夏耀又把思路收了回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再矫情也没用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调查王治水,这才是看录像目的所在。

于是,夏耀又把录像倒了回去,慢放后定位,调整像素,基本掌握了王治水的相貌特征。

然后打开公安局内部的人口档案信息,搜查叫“王治水”的,然后一个个拿出来对照。根据视频的显示和宣大禹的描述,在夏耀可调查的范围内,没有看到符合条件的。

第二天,夏耀就把这个调查结果告诉了宣大禹。

“不可能啊!”宣大禹说,“他北京话说得倍儿溜,听口音应该是北京本地的,怎么会查不到呢?”

夏耀问:“是不是打小从北京长大,然后把户口迁到外地了?”

“不可能!”宣大禹特别果断的口吻,“就他丫那副德行,能有个北京市户口算捡大便宜了,他还能往外迁?”

好吧……夏耀说:“兴许是多年的北漂,我再查查流动人口。”

又把暂住证查了一遭,还是没发现这个人。

“身份证会不会是假的?”夏耀问。

宣大禹拧眉,“你的意思他是职业骗子?那天是故意设局往我身上蹿的?”

“不是。”夏耀说。

宣大禹疑惑,“你怎么这么肯定?”

“啊?……哦,是那天你跟我说的啊!你说你才回北京,他哪有本事一下盯上你?”

“有监控录像么?我看看。”

夏耀神色一滞,接着就开始瞎白活,“甭看了,我已经看过了,咱俩压根不是一起出的门。那个小伙子和你并排走,你丫直接就把人家拽背上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主动的?”

夏耀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宣大禹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儿,“我这不是自找的么!”

“行了,大过节的,想他干嘛啊?跟我说说,这几天都去哪玩了?”夏耀岔开话题。

宣大禹说:“甭提了,你这不是一直没工夫么?我就让彭泽开车带我出去转转,瞧瞧咱老北京的变化。结果你猜到了吧?堵死爷了!以后说什么也不在这节骨眼儿出去了。”

夏耀笑着往宣大禹嘴边递了一根烟。

宣大禹叼过去的时候,还在夏耀手上咬了一口。

夏耀呲牙,“你丫属狗的吧?”

宣大禹又说:“对了,你明天该放假了吧?哥几个凑一块打打牌吧!我出去这么多年,好多人都没来往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联络联络感情。”

“你去吧!”夏耀轻吐口中的烟雾,淡淡说道:“我这几天忒累了,放假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好好在家休息两天。”

宣大禹虽然有点儿失望,但看夏耀那个样儿,就知道他没那个精力,也就没再强求。

其实夏耀哪是没精力啊?他是惦记着那辆大摩托呢!

为了避免一切“意外”的出现,夏耀和袁纵约法三章,此行以兜风为主,观光为辅。当天去当晚回,绝不在外过夜。所以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俩人商量早上四点就出发,中午到黄河边吹吹风,吃吃烧烤,下午就往回赶,这样晚上就能回北京。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早上三点半,夏耀听到闹铃响,浑浑噩噩的以为自个儿在做梦。

四点钟袁纵过来敲窗户,夏耀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皮耷拉着。实在没精神管那么多,直接穿着一条短裤就晃悠到卫生间,两条大白腿不小心让窗外的袁纵扫到了,想在外面过一夜的邪念又开始在心口作孽。

夏耀足足磨叽了半个钟头,等出来的时候,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头戴超酷跑盔,身着朋克范儿十足的牛仔衣,脚蹬铆钉机车靴,一身的骑士装备,酷范儿十足。大步走到袁纵身边,不说话也不上车,用警察职业性的凌厉目光瞪着这个趁他醉酒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的“大犯人”。

袁纵漆黑的瞳仁在夏耀脸上聚光,好半天才开口。

“你都把我瞪硬了。”

夏耀怒火中烧,大皮靴直接朝袁纵的软肋上扫去。

袁纵急忙拦住,说:“别闹,一会儿把你妈吵醒。”

夏耀这才收腿,阴着脸上了车。

两个人商量一人骑行一段,北京路段监管严,夏耀没有摩托车驾驶证,只能让袁纵先开。

摩托车在路上飞速行驶,这会儿刚刚五点,天还没亮,路上车很少,几乎是畅通无阻。夏耀在后面坐了一会儿又困了,他反复暗示自个:别睡!精神起来!不要倒下去!这不是一个人的后背,这是刀山火海,你趴上去就没命了……

念叨了几遍之后,夏耀认命了,脑袋啪叽一下撂在袁纵肩膀上,胳膊也叛变似的环住了袁纵的腰。

小贱肝儿……袁纵哼笑一声。

为了让夏耀睡得踏实一点儿,不让他着凉,袁纵专拣一些平坦的路段开,车速也稍稍慢了下来。

这么一来,出京的时间又比原计划晚了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