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让你变成真正可怜

计蓉更干脆,一柄剑伸出去,直接抵上了那丫鬟的咽喉。

街上人群皆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朝着马车看去,很快就看到夜温言和夜飞舟下了马车。

夜家最漂亮的四小姐,临安城男~男女~女都抗拒不了的二少爷,此刻并肩站在一起,几乎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甚至有位公子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叫了声:“温言。”

人们轰然而笑,有人说:“温言二字也是你叫得的?该不是把梦话都说出来了吧?”

那位公子面红耳赤,看样子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时间尴尬不已,以手中折扇挡住脸,匆匆退到人群中间,再也不敢露头。

有一名年轻妇人也失态了,只管直勾勾地盯着夜飞舟看,连手里牵着的孩子一声声唤她娘亲都听不到,眼珠子整个都掉在了夜飞舟身上。

然而,夜四小姐和夜二少爷看都没看他们,他们只盯着那李嫣然,笑得就像两个邪神。

“李家小姐,好久不见。”夜温言勾着唇同她说话,说话时人就倚靠在马车边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前头,长长的裙摆下面露出半截儿鞋面,那样子又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李嫣然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早看出这是夜家的马车了,本无意招惹,可当马车经过她时,她也不怎么想的,直接就往地上坐。那一瞬间甚至都幻想好了自己当街指责夜温言撞了她又不承认,然后被街上所有人谴责的画面。

她不擅长跟人吵架,但做出一副委屈样子还是很拿手的,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跟夜温言闹一场。也没有任何目的,就是想闹这一回,以泄心头之愤。

她李嫣然从前多么骄傲,如今就有多么丧气,人人觉得她是坐过牢的女子,不吉利,对她敬而远之,以至于她出门在街上走走都要戴着帷帽。

还有她的父亲,当今西宫太后的亲哥哥,多么尊贵的身份。可现在就整日缩在府里不愿出门,甚至连书房的门都不愿意出。

家里祖母视她为丧门星,认为李家的一切灾难都是她带来的,包括李太后的不如意也都是她造成的。是她想要巴结新帝和虞太后,打了李太后的脸,让李家陷入不义之地。

外面不知道李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她可太知道了,祖母恨透了她和她的母亲陶氏,甚至说父亲是受了她们的蛊惑才背叛亲妹妹。

其实祖母无所谓她们死活,她老人家在意的,是李家的声望和未来。

可惜,如今的李家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这一切都是拜夜温言所赐,她在梦里都不知道活撕了夜温言多少回,可是真正面对面了,却发现两人只要面对面站着,夜温言都不用说话,她就落了下风。

“好久不见。”她声音都打颤,可这种时候声音打颤,又容易让人误会成是被马车撞出了伤,歪打正着竟也博了一波同情。

这倒是让李嫣然始料未及的。

“既然是四小姐的马车,那就不必道歉了。”李嫣然很慌张,甚至还冲着夜温言鞠了一躬,然后手忙脚乱地就去捡自己的帷帽,匆匆往头上戴时发现帷帽坏了,罩脸的纱都掉了下来,勉强戴了也是什么都遮不住。

她急得直哭,一边哭还一边冲着夜温言行礼,“对不住,都是我不好,真对不住。”

丫鬟的咽喉已经没有剑尖儿抵着了,她赶紧去扶李嫣然,也带着哭腔说:“小姐明明是被撞的那一个,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要向她们道歉?”

“你闭嘴!”李嫣然厉喝一声,“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为何?赶紧道歉赶紧回去,没看到我的帷帽都坏了吗?你家小姐我哪还有脸面走在街上!”

她哭得更厉害,双手掩面,嘴上说着赶紧走,脚步却一下也没移。

有人见她哭得可怜,就说了句:“确实是有点儿欺负人了,李家小姐也怪可怜的。”

说这话的是位年轻姑娘,说话时一双眼睛狠狠瞪向夜温言,那样子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夜温言立即想起从前原主在这临安内城有多招风,据说她是所有男人的美梦,也是所有女人的噩梦。所以男人都想多看她几眼,女人都想多瞪她几次。

夜飞舟挪了挪脚步,把她挡了一下,正好挡住了那姑娘的目光。结果对方的目光就落到夜飞舟的身上,瞬间就红了脸颊。

“李家小姐确实摔倒了,要不是有马车撞了她,她怎么可能平地走路还摔跤呢?又偏偏摔到你们家的马车边上,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又有人替李嫣然说话,也是女子。爱心999

夜家的车夫气得大声道:“确实没有这样的巧合,她是故意摔的,就是想要讹我们家!”

“哪有人故意往马车底下摔,那不是找死吗?”说话那人气性还挺大,立即就跟车夫争论起来,“就你们夜家有理,夜四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都敢当街撞人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得翻了天?我看这临安内城怕是装不下夜四小姐了。”

夜温言顺着这声音看去,见是个衣着华贵的姑娘,十七八岁模样,身边陪着两个丫鬟。

想必是哪家官邸的小姐,从前跟原主有仇的吧!

她无意理会这些闲杂人,只把目光往李嫣然处投去,带着深深的探究。

李嫣然正好也向她看过来,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满眼的泪水,她对夜温言说:“夜四小姐,你是想撞死我吗?如今我已身败名裂,你为何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夜温言一下就笑了,“这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李嫣然,我太清楚你这种白莲花的手段和套路了。可惜啊可惜,你用错了人,我这种人一向是心狠手辣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的,你在我面前装可怜,那就只能有一个下场,就是变得真正可怜。”

她转过身,一把夺过自家车夫手里的马鞭,身子轻轻一提就坐到了马车上。

马匹被她抽了一鞭子,没往前走,却往后退了几步。

李嫣然还在琢磨白莲花是什么意思,忽然就发现夜家的马车动了,夜温言坐到了车夫的位置,正调转马头直对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同她说:“不是说我故意撞你吗?反正你说得他们都要相信了,我要是不真撞你一次我多亏啊!来吧李嫣然,我不想白担罪名,你也不能白撒一回谎,给我好好站着,看看我的马车怎么撞你,等我撞完了咱们再来说话!”

话音一落,只听“啪”地一声马鞭甩起,夜家的马在这一抽之下如受惊一般,猛地奔着李嫣然就冲了过去。

人们惊叫着闪开,就连夜飞舟都给马车腾了地方,就只有李嫣然还站在原地。

她似乎是吓傻了,只管站在那里“啊啊”地叫,脚底下却一步都挪不开。

直到马已冲到她眼前,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马的鼻息了,生了根的两只脚这才重新活了过来。她急急躲闪,却还是躲不及,一下被马扑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丫鬟急忙去扶,李嫣然却摔得浑身酸痛,一时间动弹不得。

人群里有人惊叫:“夜四小姐杀人了!夜四小姐当街杀人了!”

叫嚷的还是先前那位官家小姐,夜温言的目光冷冷地扔了过去,手里马鞭再扬,那小姐吓得一下就把头给抱住,不停大叫:“别打我!别打我!”

夜温言哪有工夫打她,她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李嫣然跟前蹲了下去,一脸邪笑地看着眼前这位李家大小姐。半晌,开口问她:“这回满意了?如你所愿,我的马车真撞了你,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李嫣然,别跟我面前装得委屈巴拉的样子,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可能会心疼你呢?你看,本来可以好好的回家,非得跟我演那么一出,图什么?你演给谁看?”

李嫣然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不是吓的也不是哭的,是气的。

她几次梦里都梦到徒手活撕了夜温言,可如今人都送到跟前了,却没了那个勇气。

神使鬼差般诬陷夜家的马车撞了她,现在马车真撞了,她又该怎么办?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不同的声音了,她听到有人说:“其实刚才我看见了,夜家的马车并没有撞到李家小姐,是她自己摔倒的,她就突然往地上那么一坐,马车就停了。”

又有人说:“好像真是这样,当时马车离她还有半个身子的距离呢,李家小姐是自己摔的,她这真的是在讹夜四小姐啊!她为啥要这么干?”

“还为啥?俩人有仇呗,而且还是深仇。只是可惜了李家小姐手段还是不行,几次跟夜四小姐对着干,最后倒霉的都是她自己。这次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看样子起不来了。”

“没那两下子就别干缺德事儿,呸!活该!”

李嫣然听着这样的话,心底里火气腾腾地往上窜。她从地上坐起来,一点点凑近夜温言,满面通红,一双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

夜温言则还是那副邪乎乎的样子,唇角挂着笑,煞白的一张脸。

二人一动一静,一热一冷,对比鲜明,高下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