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的儿子到底哪儿不对劲,洛克博士?”
凯勒的问题才是半个小时来他们周旋的重点。洛克对他们两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也许是又回到了和学生打交道的状态;也许他就是想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再谈谈法洛斯。不管是哪种理由,亚历克丝都发现那男人有了一丝变化;他开始信任他们了。
“没人特别确定,”教授解释道,“我猜是偏执狂精神分裂症。但我跟他接触得不够多,所以也不清楚。她把他藏在橄榄街上那栋房子里。我每次看见他时他都像个孩子似的在看卡通。”
“他去住过一段时间疗养所,对吧?”凯勒问道。
“没错。但莉迪亚——她变得坚信那样会毁了那男孩。她坚信自己一个人可以照管他。于是她把他带回了家,从那以后他就—直在家里了。”
“现在他三十岁了吧。”
“我相信是三十九。正好是查尔斯·卢瑟福去世的年纪。”
亚历克丝望着老教授。他们已经那么接近了,但还差点。她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理查德·奥尔迪斯从牢房里拉着她。他了解了一些事情。一些新信息。洛克似乎几十年前就停止搜索了,他是那么肯定,查尔斯·卢瑟福就是保罗·法洛斯。
“那个医生,”她开口说道,“莫罗医生。”
洛克看着她。“小姐,我恐怕不——”
“法洛斯在《沉默是金》里用了那个名字,莉迪亚·卢瑟福也说起过。莫罗医生治好了查理。”
洛克看起来吃了一惊。“我不信,”他缓缓地说,“你们追随那些书里的‘线索’能找到东西。人们找了这么多年来却也还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天知道,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做同样的事。我的想法是对的:查尔斯·卢瑟福就是保罗·法洛斯,而他的小说只是些故事——没什么特别的深浅。只有当保罗·法洛斯成了一个鬼魂时,这些书才显得重要。”
“可假如我们要继续追踪,”凯勒说道,“去找出这个莫罗,我们要往哪儿去呢?”
洛克在椅子里擦着背。他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别。别那样做。
“我肯定那人现在已经退休了,”洛克谨慎地说道,“查理应该是在七十年代被他照管的。”
“那疗养所,”亚历克丝说,“查理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在哪儿?”
“那地方,”洛克的视线又移向窗户,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几乎是紧绷的,“从这儿开车大约一个小时,有个叫惊镇的小敏,就在德梅因外。那疗养所本身叫做金光城。但我要是你们我就不会去。”
“为什么不呢?”
“因为你们着到的只会是悲惨的人生。”
他们又开了三十英里,正是在这时,当哈姆雷特隐退在他们身后灰色的天际线里时,她才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记忆里的东西。她明白,在同一时刻,也浮现在了凯勒脑海里的一段记忆。当窗外的风景飞奔退去,亚历克丝驾着出租车朝西沉的夕阳开去时,他看了她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终于。
金光城。
那就是这儿的名字,这个查理·卢瑟福曾住过的疗养所。而那也正是理查德·奥尔迪斯在夜课刚开始时的一节课上说过的。当时显得是多么无关痛痒,多么无意义啊——但现在它在这小小的出租车车厢里却显得如此沉重。
“但你们只会徒劳无获,如果不搞清楚查尔斯·卢瑟福是谁,”奥尔迪斯曾说过,“以及他走出来的那座金光闪闪的城市……”
查尔斯·卢瑟福。查理。父与子。拼图片以这种最自然的方式合到了一起。亚历克丝笑了。他们就要到了。他们几乎已经通过理查德·奥尔迪斯的夜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