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胡的汉子突如其来的打岔,张果老与土地神听他说知道宋不群下落,一则以喜,一则以惊。
但打量了姓胡的汉子衣著容貌后,觉得这家伙无论如何不像是什么高手,倒像是江湖上的混混,充其量只是个二三流货色。
及听到他要的代价是房玄手下二颗人头,心中顿时惊奇起来,最后见胡姓汉子反过去竟指著自己要脑袋,张果老与土地神不禁一呆,对这家伙更莫测高深起来。
房玄也怔了一怔,目珠一转,道:“阁下这个要求倒还可以商量,但你真的知道宋三的下落?”
胡姓汉子大刺刺道:“我胡某从头坏到脚,却有一样好处,从不唬人,只要让我吃下二付人脑,我不但说出宋三的下落,而且还可以把他诱来此地,让你们下手!”
房玄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张果老却开口道:“喂!娃胡的,老夫与你有仇吗?”
胡姓汉子转身嘻嘻一笑道:“没有,没有,我的办法绝对公平!”
土地神厉声道:“既无冤伙,你要吃老夫的脑子,还算公平!”
胡姓汉子哈哈一笑道:“能否保住脑袋,得看二位本事了,刚才他们四打二,但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我胡某做公证人,只能以二打二,反正谁该死,我就吃谁的脑子。”
房玄眉头一皱,沉声道:“姓胡的,你要的是他们二颗脑袋,我只要把他们脑袋交给你就是,你何必管我用什么手段?”
胡姓汉子摇摇头道:“我与人交易,一向请求公平,你们以多欺少,就不公平,也影响了我做人的原则,反正我只要二颗脑袋,不论是你手下的脑袋,抑是这二位老人家的脑袋,不过决斗必须经对公平,否则这桩交易就作罢,咱们拍拍屁股二散,你去找宋三,我去找人脑。”
房玄眉心一皱,他清楚张果老与土地神一身绝顶功力,若要一对一硬拚,自己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得下,正自犹疑,慕容超倏开口道:“房首座,我看这家伙另有居心!”
一言提醒,房玄点点头道:“胡老大,你听见了吗?”
胡姓汉子哈哈一笑,道:“姓房的,你既不信,我就走了!”
慕容超横双钩,厉声道:“既然来了,你走得了吗?”
胡姓汉子一瞪眼道:“这算什么话,买卖不成仁义在,交易既不成,你还留著我干什么?”
慕容超狞声道:“你不说出宋三下落,休想离开!”
“嘿!用强的吗?老子就不信那!”
胡姓汉子说完,伸手掣下背上鬼头刀。
慕容超踏上一步道:“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宋三下落,来此捣乱……”
胡姓汉子接口道:“赌一赌头上人头如何,我立刻用事实证明!”
慕容超冷冷道:“好!就赌项上一颗人头。”
胡姓汉子道:“话是你说的,可不准撤赖。”
慕容起道:“只要你能用事实证明,我慕容超何惜一颗脑袋。”
“一言为定!”胡姓汉子说完,倏一举手,指著茶棚顶上道:“你自己看,那个是不是宋三!”
此言一出,众人齐都循指向某棚顶上望去,棚顶上果然静静屹立看二个人,犹如玉树临风,动也不动。
那二人,一个是美若天仙般的少女,正是白素文。另一个可不是宋不群。
就在众人惊呆之际,胡姓汉子手一扬,刀光倏起,这一刀不但其快无比,而且神妙无方,慕客超的一颗人头居然随著刀光落地,连哼声都没有发出。
旁边的召刚首先发觉,大惊道:“不好,慕容十五被杀了。”
本来纷纷注意宋三的目光,齐都转视过来。
房玄厉喝道:“姓胡的,你敢出手暗算玉皇府的人?”
胡姓汉子哈哈一笑道:“房玄,你别弄错了,他这颗人头已经赌输给我,你也分明听到,何以还说我暗算!”
房玄语声一塞,倏见宋不群与白素文双双飘落胡姓汉子身边,道:“胡昌,你果然有进步了。”
原来这汉子正是改邪归正的胡昌。他嘻嘻一笑道:“公子爷,想不到这一招刀法竟有如此神妙,刀飞头落,就像切菜斩瓜一般。”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好自练习,将来你亦将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高手。”
宋不群这一出现,玉皇府的人个个震惊,张果老与土地神顿时喜出望外,立刻上前见礼。
这刹那,房玄倏一挥手,六天将立刻飘身下马,如风一般与召刚等会合,把宋不群等五人团团围住,纷纷兵器出鞘,准备动手。
宋不群气停神闲,对张果老道:“二位前辈刚才辛苦,现在请耽一边休息,一切由晚辈来应付。”
张果老呵呵笑道:“少君,你一来,老汉与骆公如服下提神剂,早已精神百倍,今天就拚他一个强弱存亡!”
宋不群拱手道:“二老不必客气,我自信尚能雁付。”
房玄狂笑道:“宋三,你说大话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
宋不群道:“动口不如动手,无论群殴单打,我宋三一个人接著就是,希望你让其他人站过一边。”
想了一想,房玄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三傲然道:“当然。”
土地神急急道:“少君,这不是好玩的,以一对十,对方都是功力绝顶的人物,你真要独自应付?”
白素文微微一笑,插口道:“老丈,你绝对放心,我宋大哥出不了岔,苦了一个多月,再出江湖,就让他试试新学的手法。”
在房玄的手势下,柳风舞让出的一个缺口,让土地神等人出了重围。宋不群目光四下一扫,缓缓抽出背上的戏山刀。
透一亮兵器,不但外面的张果老发呆,就是玉皇府这些局手,个个心中泛起了疑团。
房玄首先道:“宋三,你素以剑术称长,如今何以用刀?”
宋不群微笑道:“与君子相搏,我宋三用剑,与尔等这些狂人恶狗祠架,我用刀宰已经算看得起你们了。”
召刚厉声道:“不如死活,你还敢出口伤人!”
哈哈一笑,宋不群道:“姓召的,龙虎十八金甲士已被我宰了五六个,看样子你的寿命也到今天为止了。”
房玄厉声道:“莫非失踪的箫无与古月明与何鲸部死在你手中?”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我以为姓何的早已回去告诉了你们?”
房玄暴烈地道:“大家上,今天咱们非收拾这小子不可!”
就在喝声中一道剑光冲霄而起,房玄的剑势已奇快地点至胸前。
一声长笑,宋不群身形左挪三尺,可是柳风舞的长索已到他脖子后,生像早就在那边等他似地!同时二柄厚背政山刀自左右扫到。
身形一矮,宋不群整个人像跪在地上一般,刀光在这刹那,如电一闪,既没有刀风,也未见这一招起收之式,二颗人头已滚落二丈开外。
就这么不动声色之下,二名执刀的天将竟已身首异处,命落黄泉。
噗通一声,二具尸体同时倒地,四周才响起一声惊哗。
这正是祭神七刀中的“跪叩上苍”。
牛刀小试,立刻奏功,使起来如此得心应手,这份惊喜是无法以言语形容的。
可是房玄等八名玉皇府高手在震惊之下,更红了眼!“好毒辣,宋三,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房玄暴烈地吼著,长剑疯狂地接连点出,那一片片,一点点寒光如过年时天空中的烟花,向宋不群周身罩到。
宋不群哈哈一笑,身形轻易地闪开五尺。
一声大喝,唐士贤的独脚铜人,力砸而下,这一招“震岳开刀”是唐士贤的追础然手,其中不但含著奇奥变化,而且力逾千斤。
宋不群身形未稳,脑后风声已起,他像脚步并未站稳,仰天跌倒地上。
唐士贤大喜,一声厉笑道:“拿命来。”
独脚铜人原势力砸而下,这情形看得张果老与土地神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纵身掠出。可是身形才动,就被白素文一手一个拉住。
一怔,张果老急急道:“白姑娘,你……”
话未说完,扬中已响起一声惨厉的长嗥!回头一看,宋不群的刀尖已透过唐士贤的背脊,而唐士贤的独脚铜人却压在宋不群的胸口。
“唉!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张果老正在跳脚,白素文却笑道:“老前辈,宋大哥这一招‘卧问苍天”果然神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有如此奇妙的刀法!”
土地神惶然道:“可是二败俱伤,刀法再妙又有什么用?”
话刚说完,却见唐士贤尸体歪向一边,宋不群拨开钢人,一挺易而起,依然好端端地那有半丝伤痕。
这种情形,看得张果老与土地神惊喜万分,房玄等人却更加震惊了。
宋不群冷笑道:“已经死了三个,还有八个,待我宋三一一送你们上西天!”
这次他采取了主动,身形倏旋,砍山刀挥向召刚。
召刚已心矛魂牵,长剑急档,房玄与二名天将急急前扑围攻。
刹那之间,剑影刀光交舞,场中又展开一场激烈的拚斗。
无论声势人数,看来都是玉皇府的人占上风,宋不群在八人围攻中,左个右突,出刀虽快,看来却毫不起眼,既无威猛之气,又无凌厉之慨,实令人提心吊胆,张果老与土地神直皱眉头,虽有了前二次的见识,仍不免紧张,白素文却心定神闲,嘴角一直露著微笑。
张果老忍不住问道:“白姑娘,老汉怎看不出宋少君的刀法路数?”
白素文含笑道:“老前辈,用不著为他担心,再有二三招,必定有人倒霉!”
果然,话声方落,又是二声惨叫声起,召刚与一名天将竟同时拦腰被斩为四段。
接著一声长啸,宋不群砍山刀一摆,向房玄冲去。吓得房玄掠另一丈,跨上坐骑,口中大喝一声:“退!”
一紧缰绳,拐转马首,疾驰而逃。
其余玉皇府高手一见房玄抽身,个个如丧家之犬,飘身也上坐骑。
土地神见状大喝道:“少君,追!”
宋不群忙道:“穷宸莫追,二位前辈,让他们走吧,这些狗牙子,多杀了并无补于局面。”
张果老呵呵大笑道:“痛快,痛快,今天老朽算是出了一口闷气,少君,你这手刀法是跟谁学的?”
宋不群收刀走近,道:“这些事慢慢再谈,司空府君危在旦夕,咱们应该节速赶至长安,一面设法通知笑禅师等各位前辈。”
土地神一叹道:“在时间上,咱们纵身赶去,恐怕也赶不及了,不过总要尽人事,现在设法请人把这些尸体收拾掩埋一下,就立刻起程吧!”
胡昌立刻跑去招呼了茶棚老板,送了五十两银子,委托掩埋尸体,五人立刻向西赶路。
路上胡昌禁不住道:“想一个月前,咱们一路提心吊胆,犹如丧家之犬,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开始整整那批王八蛋!”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胡昌,别急,咱们会这样做的,假如司空府君平安无险,玉皇府的人今后只怕难以安枕了。”
接著他也把求艺经过,一一告诉了张果老与土地神。
到了龙泉城,五人买了五匹坐骑,昼夜不息,披星戴月地奔向长安。
司空府君与黄仙姥,由梅君师姐妹三人陪伴居于城外一座农庄中。
这座农庄主人是个朴实的庄稼人,四面都是麦田,环境单纯,颇为秘密,可是当宋不群五人风尘仆仆赶到时,却已人去楼空。
一问农庄主人,才知追司空府君前天才被数名穿著金色衣衫的人请走,分明玉皇府的人已占先了一步。
张果老长叹一声,焦急地道:“少君,现在该怎度办?”
宋不群沉重地道:“府君已落在他们手中,使我们有了顾忌,如今首要之事,必须先救出府君!”
土地神道:“但是用什么方法救府君呢?”
宋不群沉思片刻道:“我要再度混入神仙府伺机下手。”
白素文一惊道:“你一个人!”
宋不群道:“此事不宜人多,当然我一个人去。”
张果老道:“那我们怎度办?总不能终日袖手好闲,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宋不群道:“二位前辈与素文当然也有事要做,先找回笑禅师及怒真人,相信穆公任必会以府君仙姥作要挟,邀咱们出面,届时前辈们放心大胆地赴约,咱们就来个里应外合。”
白素文道:“到时你没混进去怎么办?咱们孤军深入,岂非自投罗网!”
宋不群笑道:“祭神七刀,问天三式,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应付穆公任,我想不会有问题的。”
白素文摇摇头道:“我刀上火候,比你可差了一大截,我没这份自信。”
宋不群道:“没关系,我自信混进去还不成问题。”
白素文道:“也罢,原则上就这么决定,到时就临机应变,走一步瞧一步了。不过穆老贼不邀咱们出面,我们又怎么办?”
想了一想,宋不群道:“我会另外给你们消息。”
昔日的神仙府是一片清静平和。
现在的神仙府不但没有往昔的清平气氛,而且变成了龙蛇混杂,藏污纳垢的所在。不过它却变成了武林号令之地。
清晨,内府中平静无哗,玉皇帝君穆公住在二名妖艳的陪伴下,方缓步走出玉皇殿,却见董丞急匆匆地迎面走近,单膝打仟,垂首道:“禀报帝君,属下此行,幸未辱使命!”
穆公任嗯了一声道:“人押来了吗?”
依然单膝跪地道:“禀帝君,这次长安之行,不但抓到了司空明及黄菊英,而且连她三个女徒也一并获住,听说其中叫梅君的还是宋三的未婚妻。现在由尉迟大哥亲自押在外府星屈殿候论处置。”
玉皇帝君穆公任枯瘦的脸上这才浮起一层欣然之色,道:“上次你在长安不但让那些漏网之角溜走,而且你自己还失去了一条臂膀,真是一团糟,这次,你总算还差强人意。起来吧!”
“是。”董丞应声站起,摸摸断臂道:“帝君若是要宰司空明,希望让弟子亲自动手,以处断臂之根。”
穆公任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传命备轿。”
“是。”
于是穆公任坐著一顶软轿,在卫士与董丞左右卫护下,出两天门,下上天梯。
外府的召集钟声响三次,这是召集群仙到班的钟声,等穆公任到达星曲殿踞案高座,坐案二旁早已排列著百余群仙。
“帝君千岁!”
在群仙唱喝后,穆公任挥了个手势,董丞立刻扬声道:“把司空明一干人押上来。”
随著喝声,殿角尉迟龙与六天卫立刻押著司空明、梅君师妹抬著一张较符,上面坐著黄仙姥,走到殿中。
黄仙姥一脸怒火,咬牙切齿,梅君与香君、雅君默然垂首,倒是司空明一脸平和之色,向高踞案首的穆公任抱了抱拳,道:“帝君,久违了。”
“哼!”穆公任重重一哼,道:“司空明,本帝君待你不薄,特将终南山庄,作你养生之处,你何以反而恩将仇报,反而杀了我手下,你还有良心吗?”
黄仙姥厉声道:“姓穆的,你明为怀柔,暗藏鬼城,还谈什麾艮心,老身若非人已瘫痪,现在就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
“大胆!”穆公任大怒道:“死到临头,你还泼妇骂街,纵然你不瘫痪,也不是老夫对手,来人啊!先把这老婆子抬出去斩了。”
“是。”六天卫之首蒋尚立刻应声上前。
司空明忙摇手道:“且慢,帝君请听我一言!”
穆公任冷冷道:“司空明,你现在还有什历话说?”
司空明道:“老朽师妹个性暴烈了一点,帝君何必与她计较,一切责任,全由老朽负责,生死听凭处置,只希望帝君放过我师妹与她三个女徒,老朽感恩不尽。”
穆公任仰首一声狂笑道:“司空明,你昔为神仙之首,往日威风何在?”
司空明微微一笑,平和地道:“老朽昔日主持神仙府,并无威风可言,对任何人,老朽从不摆架势。”
“哼!”穆公任冷笑道:“你真想死?”
司空明淡淡笑道:“老朽早已勘破生死。”
穆公任冷冷道:“在死以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司空明点点头道:“请说。”
穆公任道:“宋三现在何处?”
司空明摇摇头道:“不知道。”
穆公任厉声道:“宋三是你衣钵传人,你说不知道,谁能相信?”
司空明叹道:“帝君,你这是强人所难了,宋三现在何处,老朽确实不知。”
黄仙姥插口进:“师兄,他要杀就杀,他要割就割,伺必跟他多废话,咱们表现得有骨气一点,要知道,你再摇尾乞怜,他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轻叹一声,司空明道:“师妹,你这话就错了,我伺尝是对他摇尾乞磷,昔日我主持神仙府时,对谁不是这样态度,咱们既称神仙,就该有点神仙家风度,用不著像世俗蠢物一样,吵吵闹闹。”
穆公任狞笑道:“司空明,看你语气伪善,居然还拐弯骂老夫蠢物,你真有一手!”
微微一笑,司空明道:“帝君休得误会,老朽只是为师妹解释一番道理而已。”
这时,殿门口守殿弟子倏朗声道:“房天将回府求见。”
唱声方落,只见房玄满脸风尘地匆匆而入。
穆公任目光一凝道:“房玄,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房玄单膝跪地,顾声道:“禀帝君,属下待罪!”
穆公任脸色一沉道:“什么事?”
房玄道:“十二天将已有三人丧命调拨的慕容超四位龙虎甲士也只剩下柳风舞,为了追拿宋三,如此惨败,属下该死,但属下已尽了全力。”
穆公任怒芒连闪,厉声道:“十八龙虎甲士伤亡一半,你率领的十二天将居然也损兵折将,究竟有谁敢如此大胆,不把玉皇府放在眼中?”
房玄道:“就是宋三。”
“宋三!”穆公任呆了一呆,厉笑道:“房玄,你这蠢物,老夫指点过你们如何防他的六龙剑诀,你们这么每人,不但收拾不了那小人,反而他伤了这么多入,真正把老夫气死了!”
房玄语声更抖得厉害,呐呐道:“帝君,宋三如今已不用剑!”
又是一呆,鲁公任问道:“不用剑用什么兵器?”
房玄道:“用刀!食刀势神妙莫测,半个时辰内,在围攻之下连杀七人,力莫能御……”
“住口!”穆公任一声大喝,道:“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房玄立刻禁声不言。
穆公任又问道:“宋三在何处出现?”
房支道:“仙霞岭附近。”
穆公任目光直射司空明道:“你听见了吗?”
司空明颔首道:“我听见了。”
黄仙姥大笑接口道:“不但听见了,而且高兴得很,今天你纵然杀了我与师兄,有一天,宋少君也能宰你代咱们报仇!”
穆公任怒不可遏,脸上杀气大盛,一拍桌子,厉声道:“老泼妇,姓宋的小子将来是否能杀老夫,还在未定之数,但我现在就要你尝尝被杀的滋味。”
黄仙姥不屑示弱地道:“哈!老身功力已失,不在乎这具皮囊,你要杀就杀,何必大呼小叫!”
穆公任的红脸发青,大喝道:“蒋天卫。”
蒋尚立刻上前一步,垂首拱手道:“属下在。”
穆公任阴凄凄道:“先把那三个年轻丫头,押往欲望宫,破去童身,充作花奴。”
“是。”
梅君闻言大骇,急娇喝道:“老匹夫,你讲不讲道义?”
黄仙姥也大怒,道:“姓穆的,你要不要脸,向我师兄妹报复,道理还说得过去,假如连三个后生晚辈都放不过,你枉活了这把年纪,有没有一点人性。”
“哈哈哈……”穆公任仰首大笑,显示他报复后的快意,笑毕,阴沉沉道:“怎么,老夫还没想杀你三个徒弟,你就心痛了,你不想想,宋三杀了老夫近十位亲手栽培的手下,老夫难道不会心痛?”
司空明喟然一叹,平和地道:“穆公任,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占了神仙府,你若不步步紧逼,宋三公子不会狗急跳墙,大开杀戒,现在你就是把我们全都杀了,老去决不怨言,还是冤怨相报,合乎江湖道义”
说到这里,语声一沉,道:“但若你用无耻手段,污辱三个弱女子,就天人不容了。”
穆公任厉笑道:“今天老夫的话,就是江湖道理,司空明,听说那个梅君是宋三未过门的妻子?”
司空明道:“不错,所以阁下更该有点气度,才不愧帝君之号。”
穆公任阴沉地道:“对待敌仇,老夫用不著讲什风气度,宋三既杀我手下,老去让他未过门的妻子受点罪,是天经地义的事,蒋尚!你还不将那三个丫头押下去!”
梅君忙连连后退道:“不要过来,谁敢碰我一碰,我就嚼舌自尽。”
香君与雅君也同声凄厉地道:“对,咱们功力被制,要死还办得到。”
蒋尚不禁一呆,顿时没了主意。却听见穆公任阴沉地道:“蒋尚,这三个丫头若死了一个,老夫就要你负责。还不快押下去!”
“是,长。”
蒋尚急得满头大汗,倏身形猛扑,指风飞点而出,接连点了梅君三人等昏穴,口中已招呼道:“上来一个帮忙!”
二天卫图浩飞身上前,二人就挟著昏迷的梅君香君与雅君,迅速出了星曲殿。
眼见这种情形,司空明与黄仙姥心中悲痛莫名,奈唤负负。始终平和的司空明此刻也不禁七窍生烟,老泪纵横。
这时,只见一名金衣人飞奔而入,跪地享报道:“府外有人求见帝君。”
穆公任问道:“可曾问清身份。”
“来人自称是帝君师弟关独孤,守关周天将请旨定夺!”
怔了一怔,穆公任才道:“有请。”
“是。”
通报的金衣人转身离开大殿,穆公住转首对侍立案边的董丞道:“你不是要想亲自动手吗?”
董丞垂手道:“帝君意思。”
穆公任道:“这二个老家伙就交给你了,随你如何处置,但半个时辰内,老夫要查验人头。”
“是。”
董丞欣然走近司空明面前,狞笑喝道:“走!”
同时二名弟子也架著黄仙姥押出星曲殿。
穆公任又喝道:“待殿太岁何在?”
尉迟龙立刻应声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在。”
穆公任道:“你即速出府传讯江湖,就称司空明与老虔婆师徒皆已落网,限宋三等一干人即速前来本府领罪,三月之内不至,一律斩首。”
“是。”
尉迟龙匆匆站起,转身奔出星曲殿,与一名银发白衣老人错肩而过。
那银发白衣老人走进星曲殿,立刻向穆公任长拐到地,道:“关独孤谒见师兄。”
穆公任淡淡一拱手,冷笑道:“关师弟,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兄?”
刀圣关独孤道:“愚弟焉有不挂念师兄之理,只是愚弟居处荒山,音讯久隔,最近才得到消息,了匆匆赶至。”
点了点头,穆公任这才道:“为关师弟赐坐。”
一名侍候弟子立刻端上锦墩,刀圣关独孤目光一扫列班群仙,道:“数十年不见,想不到师兄已重振雄风,创立这么大气势,愚弟实感钦佩无已。”。
得意地一笑,穆公任道:“关师弟,你一向与我意见相左,想不到今天你竟夸赞我这个师兄起来,好,师弟,假如你有意,玉皇府第二把交椅,就让你坐了。”
刀圣关独孤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道:“愚弟仅是衷心钦佩,并无出岫之心,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请求师兄应允!”
穆公任道:“什么事?”
刀圣关独孤道:“刚才愚弟进殿时,见师兄手下押著二人准备斩决,那二人可是司空明师兄妹。”
穆公任点点头道:“不错。”
刀圣关独孤道:“师兄能否赏愚弟个脸,赦其一死!”
穆公任沉声道:“不行。”
刀圣关独孤一叹道:“师兄,冤怨相报,何时能了,你已占了神仙府,师门之恨也称已经报复了,听说司空明功力已失,活著也对你无害,你何苦再要那二个残废老儿的性命。”
穆公任愠怒,道:“关师弟,你好像是为司空明做说客来的。”
轻轻一叹,刀圣道:“师兄切勿误会,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兄,我一生没求过你,难道你不肯赐我一个薄脸!”
穆公任倏哈哈一笑,追:“师弟,你此刻求情也恐怕晚了,司空明与那泼婆的人头怕已落地。否则,我就答应你。”
微微一笑,刀圣道:“冬谢师兄,刚才我已请你手下刀下留人,此刻正等候你命令,你就下令放了司空明与其师妹吧!”
穆公任一呆,但话已出口,只能恨恨道:“算司空明死辰未至,碰上你这个救星,传令免司空明他们一死,先押人山牢。”
殿门口侍立弟子立刻随声传言出去。
穆公任目注刀圣道:“师弟,我已应你所求,这第二把交椅,你有兴趣吗?”
欠了欠身,刀圣道:“师兄提携,愚弟心领了,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既无师兄这般雄心壮志,复缺驾驭之能,这第二把交椅,师兄另选高明,愚弟是闲云野鹤惯了,实不敢接受。”
穆公任不屑地道:“你还是这样没出息,也罢,我不勉强你,此来还有别的事吗?”
刀圣道:“师兄,有一句话,只怕你不愿意听。”
穆公任嘿嘿一笑道:“自师父死后,你的话那一句使我受听过,不过我也习惯了,听多不怪,你说吧!”
刀圣道:“师兄,听说你还在逼迫神仙府少君,到处捕-他?”
穆公任恨恨道:“提起这小子,我心中就有气,你可知道他杀了我手下多少人,嘿嘿,我若不-住他斩草除根,只怕日后难以安枕。”
刀圣恳切地道:“师兄,假如我来做个和事老,和平解决这段恩怨,你答应吗?”
穆公任厉声道:“任何事我都能答应,这件事我绝不应允,师弟,你以后最好少提他。”
刀圣道:“师兄,师门之仇已报,你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穆公任怒意盈脸道:“师弟,难道你此来是专门与我唱反调的吗?”
刀圣叹道:“师兄,急流不勇退,你会后悔莫及,何况你对武林中各大门派临之以威,并非服之以德,终有一天,你会惹火烧身。”
一声狂笑,穆公任道:“昔年你反对我为师门报仇,说我一定不会成功,可是今天我又如何?现在你又反对这,反对那,好像我每一件事都是错误,难道我一定要听你的?嘿嘿,我就等著这把火,看看谁有胆子放这把火?能不能把我烧死?”
刀圣沉重地道:“师兄,你不要执迷不悟,我并非反对你,我反对的是邪恶,我也并不是要你听我的,我只要师兄听信真理。昔年家师败于凌云散人之手,只因他做了天人共愤的事,凌云散人是替天行道,自然,如今家师已亡,凌云散人也死,你为了报师仇,苦心孤诣三十余年,自然,这是你对师门的一份忠心,如今你心愿已达,就该满足了,何必再继续杀戳下去,酿成轩然巨波,师兄,不是我批评你,你收容的一批手下,也太滥了,若是我,这些人我一定会刷去一半,驱出玉皇府,要知道他们暗中作好为恶,罪名却都在你师兄的身上……”
“住口!”
穆公任一声厉喝,截住他的话,气呼呼地道:“你用不著拿大道理来训我,我穆公任也不是三岁稚童,对一切都不懂,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同门师弟,我早已拿你当仇敌,先宰了你!”
刀圣起身长长一揖道:“师兄,忠言既然逆耳,我也不再多饶口舌,就此告辞!”
说完,一声长叹,转身走出星曲殿,扬长离去。
望著刀圣关独孤的背景,穆公任重重一哼,道:“想不到三十余年不见,仍是一付老模样,真把老夫气死了。”
这时董丞已进入股中,走进案畔进:“禀帝君,司空明与老虔婆已押入山牢,但是,属下不懂帝君之意,为何又赦其一死!”
穆公任心中余恨犹存,摇摇手道:“不用提了,董丞,老夫答应你,早晚让你亲手杀那二个老狗,泄你心头之恨。”
“是。”
董丞恭恭敬敬退向一旁,不敢再多说话,这时蒋尚也回到殿中禀报道:“禀帝君,女犯已押入欲望宫。”
穆公任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些笑道:“这一下看姓宋的小子还有什么脸对人,哈哈哈…………”
笑声倏然一顿,道:“蒋尚,你有没有对武大娘说,要注意那三个丫头自尽?”
蒋尚连忙道:“我已吩咐过,武大娘特地派了人守住他们,她们要死,也不可能。”
“很好,蒋尚,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哈哈,那三个丫头的初夜权今夜就赏给你了。哈哈哈………”
蒋尚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帝君恩典。”
“哈哈哈,蒋尚,你今天好好去享受吧!”
“是,是。”
蒋尚跪叩后立刻喜匆匆地退下。
穆公任对卫立道:“群仙散班吧,咱们也该回内府去了。”
话声刚落,却见刀圣又自外而入,不禁一愕,冷泠道:“你还没有走?”
刀圣关独孤微笑道:“我已经出府,但是我想了一想又忍不住回来了。”
穆公任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莫非改变了心意?”
关独孤点点头叹道:“谁教咱们艺出同门,是师兄弟。”
穆公任一哼道:“你还记得咱们是同门?”
关独孤喟然道:“咱们分散反目了这么多年,我想也该试试携手合作了。”
一声大笑,穆公任道:“关师弟,你早这么想,咱们岂不是早就改观了。不过现在也不晚,现在我就请你做我副手,为玉皇府第二把交椅,全权处理外府一切,稍待由申公予为你引导视察外府情形,天界雅轩就作为你坐镇发司号令之地。”
关独孤点点头。
穆公任拍拍他肩膀道:“师弟,一切你多操劳,只要咱们合作无间,这座玉皇府就是千世基业,相信武林中没有谁能再与咱们抗衡。”
“是。”关独孤淡淡一笑。
程公任欣然道:“今晚我在内府为你设宴洗尘,同时庆祝你就任新职。”
关独孤道:“师兄,用不著太客气了。”
“哈哈,关师弟,断经信讯三十余年,如今你我都已双鬓如雪,也该好好叙叙,痛痛快快地喝一杯了。”
“好,好,到时我一定奉陪。”
穆公任坐在椅上走了,星曲殿中群仙肃立恭送后,复向关独孤躬身一礼,齐喝道:“参见外府府主。”
关独孤淡淡一挥手道:“不用客气,各位无事就散班吧!”
群仙闻言纷纷四散,申公予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府主,刚才帝君已经交待,现在属下就为府主引导视察外府。”
关独孤淡淡道:“外府本是你在负责吗?”
申公予哈腰道:“是,是,承帝君看重,外府一直由我暂管,不过现在你府主来了,一定会治理得更好。”
淡淡一笑,关独孤道:“那也不一定,我初来此地,一切不熟,以后还要你多帮忙。”
申公予唯恐巴结不上,哈腰连连道:“这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现在府君请随属下来!”
关独孤道:“不必急在一时,好在日子正长,我刚到需要休息一下,再说晚上师兄还要我到内府赴宴,所以目前仍照原状,由你负责一切,过几天,你再移交给我。”
“是,是。”申公予巴不得如此,因此他更加像一头拍老虎马昆的老狐狸,恭恭敬敬地道:“那现在属下就为府主带路到天界雅轩休息。”
关独孤点点头,于是在申公予的引导下,关独孤走进了天界雅轩,雅轩中负责侍候的执事女婢早已闻讯,在门口排成一列,躬身迎接。
关独孤倏对申公予道:“你就住在这儿吗?”
申公予嘿嘿一笑,道:“是,是,属下今日就会搬出去。”
关独孤含笑道:“你把这些人都带走,只须留下一个女婢侍候茶水就行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在深山中清静惯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
“长,是。那就把玉月留在这儿侍候府君。”
申公予连连应声。
进入卧室,关独孤坐落椅中,神情沉默,一个人仰首望著横梁,默默沉思起来了。
他像有一份说不出的孤独…………又像在想什么心事,就这样怔怔出神。
夜色深沉,天上繁星点点,一顶轻轿冉冉进行天界雅轩,辐轿边跟著的是传就神使董丞。
女婢玉月立刻出来跪迎著:“婢子迎接府主与神使。”
董丞目光一扫道:“怎么这儿冷清清地,其余人去了何处?”
玉月忙道:“白天府主一到,说不喜人多侍候,清静惯了,所以只留下婢子一入侍服,其余人都道走了。”
“哦!”董丞点点头,道:“关府主已有七八分醉意,你就扶进卧室,让他好好休息吧。”
“婢子领谕。”
玉月站起来,由轻轿中扶出白发苍苍的关独孤,向卧室走去。
这时的关独孤醉态可掬,酒气薰天,走路踉跄,看样子的确喝了不少,以至醉眼迷糊,任由玉月架著,走进卧室,架上了床。
玉月喘了一口气,正想再动手脱他脚上靴子,关独孤却语声朦胧地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玉月不敢违拗,躬身轻轻的退出,挑灭灯火,顺手搭上房门。室内顿时一片漆黑,肃静无比。
然而黑暗中,关独孤倏自床上一跃而起,贴壁凝神起倾听了片刻,又轻轻推开纸窗,向外妇视了一周。
此刻的关独孤那有半丝酒意,举动灵敏得像一条狸猫,不带一丝声息。
自窗内望出去,可以看见左边隔著院子的一排屋子仍亮著灯火,那是玉月的居处。
关独孤端了一张椅子,就在窗边坐落,他似乎在等候什历,静静地坐在椅中,一动一动。
不错,他在等玉月房中那盏灯火熄灭,那边火光一减,他立刻脱下一身白衣,里面竟是一套黑色的短衫。只见推窗轻轻跃出窗外,顺手又闭好窗户,身形一恍,疾如闪电,出了天界雅轩,略一张望,向左边散落的一幢雅屋掠去。
令人奇怪的是他对星曲殿附近路径,竟然熟悉无比。
那间雅屋的灯火还亮著,屋中坐著二个人,正在对饮闲谈,这二人正是七子十三生中的离阳生与三光子。
只见离阳生饮了一口酒道:“三光进友,刚才你到申公予那儿去,他有说什么没有?”
三光子点点头道:“申公予说这二天新换了主儿,咱们要谨慎点儿;在没摸清那姓关的老家伙脾气前,不要再像以前随便。”
离阳生点点头,斟了一杯酒又道:“你看司空明逃过今天一劫,还有没有希望活下去?”
三光子想了一想道:“看情形新来的关老儿对司空明似乎不恶,司空明活下去的希望很大。”
离阳生嘿嘿一笑道:“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受,要我是他,死了反正是超生。”
三光子哈哈一笑道:“今天倒是便宜了蒋天将………”
话未说完,房门倏然无声-开,一条人影一闪而入。
离阳生与三光子顿时大吃一惊,齐齐起身疾喝道:“谁?”
喝声出门才看清面前站著的竟是新到任的府主关独孤脸色顿时一惊,连忙齐齐哈腰呼道:“原来是关府主,深夜为临,有何吸附?”
关独孤的脸上一片冷屑之气,沉聱道:“离阳生、三光子,你两个可知道自己都死有余辜?”
离阳生大吃一惊,垂首道:“府主此言从何而起,属下触犯了什历罪?”
关独孤冷笑道:“投机取巧,不忠故主,背后谈论本座………”
三光子一呆,道:“你……”
“嘿嘿,我现在特来取你们性命!”
关独孤话声一落,双掌一分,二掌已分别结实地击在离阳生与三光子的胸口。
哇!二声惨叫并同一声,二人仰天倒地,气绝身亡,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新任的关独孤深夜会来要他们的命。
关独孤冷冷地俯身摸摸二人脉膊,在确定二人已经死亡后,才身形一闪,退出雅室,掠身回到天界雅轩,依然启窗跃入卧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坐在椅中,他伸手倏把头上银发取了下来,露出一头光亮的黑发,原来外面一层是假发。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转变心意的刀圣关独孤,竟是宋不群易容伪装的。
他休息了片刻,复又带上了假发,脱衣上床休息,沉沉地睡去。
他已查出司空府君在府中,还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白天一步之差,他却没听到梅君的遭遇和消息,由于须要筹划思索的事太多,他也忽略了梅君的险机,未料到梅君已在欲望宫中,成为玉皇府这些恶魔的泄欲玩具。
第二天清晨,宋不群还在沉睡中,房门响起一阵急促的卜卜敲门声。
蒙胧中一惊而起,宋不群先起身整了整假发,披上了白色长衫,用了照铜镜清醒了一下头脑,这才问道:“谁?”
“享府主,属下申公予,有急事禀报。”
宋不群道:“进来。”
房门立启,只见申公予气急败坏地冲入,满脸焦急之色。沓没等他开口,宋不群冷冷道:“什么事如此紧张,扰吵了本座清眠!”
申公予忙哈腰道:“府主千万恕罪,今晨倏发生了命案,故而属下特来禀报。”
宋不群装作吃了一惊,问道:“命案?谁死了?”
申公予道:“散仙离阳生与三光子。”
“死在何处?”
“死于离阳生房中。昨夜他两对酌,壶中酒还未尽。”
“凶手呢?”
“还不知进是谁,死得太神秘!”
“走,引路带本座去看看。”
于是宋不群在申公予引导下,来到离阳生居处,其责人是他杀的,不用看也知道情形。
进入屋中,已塞满了一大堆人,离阳生与三光子的尸体依然躺在原来地方,宋不群负手看了一看,震声道:“本座到任还未接事,居然立刻发生了这种事,分明是有人暗中与本座过不去,申公予”””
申公予恭恭敬敬地垂手道:“属下在。”
宋不群道:“限你三天之内,查出真凶,向本座回报,我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是,是。”
申公予苦著脸,连连答应。
宋不群冷冷道:“你把这里的事处理一下,同时派人将详情禀报帝君,完毕后,立刻到天界雅轩,我要巡视各处,提早接事。”
说完,负手踱步离开,此刻他一个人默默地走著,计划下一步行动。
他觉得行动既已开始,就不容中断,必须先造成一种人人恐慌惊惧的气氛,使情况一片混乱,才能使穆公任手忙脚乱,同时才籍机戳顽凶,除去穆公任的羽翼,自己孤军深入,非除此不足以成功。
过午,申公予走进天界雅轩,宋不群早在等候,见面问道:“善后处理好了吗?”
申公予忙禀道:“尸体已移入仙墓埋葬,内府也已派人通报,现在只剩下缉凶,属下已怖置眼线,深入调查。”
宋不群点点头道:“申公老弟,你多辛苦了,我关独孤第一次统御外府,就碰上这种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还有何脸见我师兄,但我初来,人地生疏,所以一切寄仗你了。”
申公予连连道:“是,是,属下一定尽力。”
嘉许地点了点头,宋不群道:“那么现在开始巡视吧。”
“府主请!”
申公予与宋不群并肩走出外府,一路上申公予指指点点,诉说不休,宋不群装出注意地听著,心中不禁兴起无限慨叹,慨叹著景色依旧,人事全非。
走到昔日外府执事弟子司务之处,门口长长排列著一群人,申公予指点道:“这是力士班,江湖上朋友望风投上的,除非有特出武功,都编入这力士班,职责外府一切杂役。”
宋不群走过冷冷扫了一眼,道:“都是一批无用蠢物,魍魉魑魅。”
哈哈一笑,申公予奉迎道:“府主神目如电,其实这种人在江湖虽算得上高手,在玉皇府中只能当杂役使唤,派不上别的用场。”
在力士班唱名谒见,恭迎恭送下,宋不群目的不在此,走马看在地巡视了一下,立刻又向散仙官走去。
申公予远远指著那座散仙宫道:“那是欲望宫。”
宋不群道:“欲望官是那一班?”
申公予作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道:“欲望宫是欢乐之所,帝君设此宫,专为慰劳府中的群仙!”
宋不群一怔道:“慰劳?-什么慰劳?”
呵呵一笑,申公予追:“宫中物色不少名花,个个美艳非凡,老实说,木头人进去都会动心。”
想不到一处清雅的神仙府,竟变成了藏污纳垢之所,宋不群不禁赌暗慨叹,但却装出笑容道:“你时常去吗?”
申公予脸色一红,道:“这个……嗯,职责所在,属下自免不了常去巡视。”
嘿嘿一笑,宋不群道:“想不到你这把年纪,仍是风流成性。”
申公予忙分辨道:“请府主千万不要谈会。”
宋不群哈哈一笑,这时已到欲望宫门口,申公予道:“府主进去坐坐吗?”
宋不群忙道:“不了,我们去巡视囚监司空明的地方吧!”
这是一处石洞,宋不群知道原来是神仙府外府储藏粮食杂物之处,现在装上了铁门,加上了重锁,改成了四监司空府君与黄仙姥的牢狱。
在石洞旁,建著一幢小屋,是专责守牢的六天满临时居处。
宋不群与申公予到达时,六天卫齐在石洞口迎接。
由于六天卫是直属玉皇帝君的亲信,无论身份地住都比申公予这批人高了一截,所以申公予先上前一步,恭敬地道:“老朽参见六天卫。”
蒋尚冷冷道:“申公予,你来干什么?”
申公子陪笑道:“老朽陪新任府主来此巡视。”
宋不群也抱拳道:“老夫关独孤,特来看看牢中设施。”
蒋尚因为已知道关独孤是帝君师弟,忙拱手还礼道:“蒋尚率天备参见府主,不过此处已由帝君划定由帝君直接管辖,故一切事务府主已不必操心,全权由卑职负责。”
宋不群作色进:“蒋天卫,你是说本座管不著此地,不能进去看看?”
蒋尚怔了一怔,道:“府主要进去看看,自然可以。孙煜,你去把牢门打开。”
站在排尾的孙天卫应了一声,转身去柯开石牢铁门。
蒋尚摆手道:“关府主,请。”
宋不群大刺刺地点点头,向石牢走去。
沉重的铁门打开了,进入牢内,只见司空明已衣衫破碎,满脸伤痕,乱糟糟的白发,模样令人不堪卒睹。
此刻宋不群心中的激动,无法以言语形容,他几乎忍不住扑上去拥抱安慰。
但理智告欣他,目前必须忍耐。于是他强抑著心头的悲愤,再向仙姥望去。
黄仙姥坐在轻椅中,布满皱纹的脸色一片灰败,或许由于她是女人,又已瘫痪,所以不如司空明那么狼狈不堪。
地上没有一根稻草,司空明盘坐在泥地上,当他见蒋尚等人进来,只抬头望了一眼,又自顾自垂帘入定。
神色上依然是那么详和,那么平静,生像他心头并没有一点值得记恨的事,他从未对任伺人记恨一样。
这一份超人的修养,看得宋不群心折不已,他发觉司空府君的武功虽已失去,处境更是艰困,但心灵上所表现的,正是一种超经的镇定,任何人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宋不群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司空明,你还好吗?”
司空明抬头含笑,还未开口,黄仙姥顿时大声叫起来道:“有什么蒋尚忍不住厉喝道:“若再要泼,老子就让你吃吃苦头。”
司空明一叹道:“师妹,你的火燥脾气怎改不过来,只要你能把心静下来,纵然是身处地狱,也不会感到痛苦,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仙姥愤愤道:“师兄,你就是这么软弱,所以以前长孙雄就会骑在你的头上,这年头,好马被人骑,好人被狗欺,我老婆宁愿死也不愿受这份窝囊气。”
六天卫一阵哄笑,蒋尚阴xx道:“老泼妇,你要死早晚能趁你心愿的。”
“住口!”宋不群沉喝道:“蒋天卫,这就是你们不对了。”
蒋尚一怔,道:“关府主,我有什么不对?”
宋不群冷冷道:“司空明与仙姥虽是本府仇敌,但武林之中,也有规矩,他们虽已是阶下囚,好歹昔日也是神仙府君,杀人不过头落地,岂可如此虐待他们,传出去,江湖上还会数说玉皇帝君毫无风度。”
说到这里,沉声道:“申公予。”
“是,”申公予哈腰道:“属下在!”
宋不群道:“立刻命人搬二张床来,同时吩咐下去,一日三餐,以府中标准供应,茶水不可缺,灯火也该准备。”
申公予连连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蒋尚忙喝道:“且慢,关府主,此地不是养老院,伺必对他们这么优待。”
宋不群冷冷道:“本座是本武林规矩行事,不让人背后议论我师兄,蒋天卫,本座命令这么做,你难道不同意吗?”
蒋尚嘿嘿一笑进:“卑职的确不表同意,有一点关府主应该清楚,此地已由帝君明令划为禁区,由帝君直辖,派卑职全权处理,故已不在外府管辖范围内。”
宋不群双目一瞪,神光如电,怒道:“蒋尚,你是说本座没有权管?”
蒋尚嘿嘿一笑道:“关府主不必动想,卑职仅是执行帝君命令而已。”
宋不群厉声道:“难道我关独孤不是为我师兄著想?身为我师兄副手,居然有不能管的地方,蒋尚,你敢情自以为是我师兄亲信,藐视老夫?”
话一说僵,蒋尚心眼一打转,有点下不了台,他对关独孤的举动大表不满,但又碍著他是帝君的师弟,不敢过于顶撞,一时之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紧张的气氛中,却是老狐狸申公予打圆场,哈哈笑道:“府主,相信蒋天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以后担待不起责任。”
趁机收蓬,蒋尚呐呐接口道:“是,是,对他们这么优待,卑职怕帝君责怪。”
宋不群也不想过甚使对方难看,冷冷道:“老夫命令如此做,一切自有老去负责。”
蒋尚接口道:“既然这样,卑职自会立刻办理。”
宋不群冷冷一笑道:“很好,蒋天卫,一切我都交待了,晚上我会命令申公予来查看,不要以为老夫只是外府府主,能管什么,不能管什么?告诉你,老夫这外府府主除了帝君,谁都要管好,吃的东西还不如猪糟里的东西好,地上连草都没有,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杀了,却要咱们受活罪,你们这批恶魔,皇天有眼,天理不容………”
“住口!”
并不是一个虚座,谁要是不服气,老夫立刻要他的脑袋,你们可以把老夫的话去传给我师兄知道,看他是否会干涉我行使权力。”
这一番话,把六天卫训得脸红耳赤,张目结舌。
宋不群这才对司空明道:“司空兄,仙姥,二位如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告欣申公予。”
黄仙姥恨恨道:“用不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婆子不领你这份人情。J司空明急急道:“师妹,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关府主,老汉一切承情了。”
宋不群道:“这是武人的气魄,杀敌不虐仇,决斩不辱身,阁下不必承情。”
说完,向申公予一挥手道:“咱们走。”
“是,长。”
申公予立刻走出石牢。宋不群态度雍容地踱步而出。
待已望不见石牢,申公予嘻嘻一笑,道:“府主””
宋不群淡淡道:“什么事?”
申公予道:“今天属下算是真正佩服了府主,也算为属下们出了一口气。”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这话怎么说?”
申公予道:“你老不知道,咱们这些神仙府的旧人,不知受那个姓蒋的多大闲气,他们除了对帝君毕恭毕敬外,对待咱们动辄辱骂,甚至还动手揍人,把自己看成天皇老子一样,能把人气死,今天府主然然他的威风,也算替咱们报了一箭之仇。”
宋不群故作不解地道:“我师兄的部属为什度对你们岐视?”
申公予神色尴尬呐呐道:“他们认为……哦…认为我们都是叛变份子,不足……寄于信任,如今咱们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这是叛变害的悲哀。”
申公予脸色一红,叹息一声道:“当时咱们这批人实在不是人家好手,与其无谓牺牲,不如……嘿嘿……以免神仙府变成惨厉的屠场。府主,咱们只想在神仙府中清修,谁来都一样,只要保持原状不变,其他的,也不能多作计较了。”
宋不群冷冷道:“你口口声声神仙府,似乎还忘不了过去。”
申公予脸色大变,慌忙道:“不,不,是老朽一时失言……哦失言,我是说玉皇府……府主千万包函。”
宋不群一哼,没有再说什么。对于申公予的狡猾嘴脸,他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知道他是十足的投机份子。
申公予道:“府主要不要再到别处巡视一下?”
摇摇头,宋不群步履安祥地道:“不必了,今天到此为止,其余的明天再巡视。”
申公予连连道:“是,是,那么现在就回‘天界雅轩’。”
宋不群点点头,二人走回天界雅轩,却见传勒神使董丞已在座,见二人回来,立刻站起来道:“董丞参见关府主。”
宋不群大刺刺地摆摆手,道:“外府今晨发生事故,我师兄敢情有什么指示?”
董丞先对申公予挥挥手,申公予连忙籍词告退,董丞这才微微一笑道:“帝君遗属下来安慰府主,对于已死的二位散仙,帝君说请府主不必挂在心上。”
宋不群一怔,道:“我师兄对此事看得如此清淡?”
董丞微微一笑道:“那些散仙都是旧属神仙府投靠过来的,故而帝君认为生死不足惜,死几个也好。”
宋不群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他不禁为那些屈志投靠的散仙感到悲哀。
于是他点点头道:“除了这一点,我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帝君界倚深重,望府主全力辅助,卑职告退了。”
宋不群含笑点了点头,望看董丞那断臂身形,嘴角合著一丝冷笑。
于是一日又过去了。夜又深了。
三更时分,天界雅轩,又出现一条神秘的人影,横过夜空,向西方而去。
昔日的宾馆,此时已变成十二天将的住宿之处。
十二天将,除已在仙霞岭附近,在宋不群刀下丧生三个外,四个被玉皇帝君派出去外,如今只剩五个住在这广大的宾馆中,此刻均已熟睡。
那神秘人影凌空泻落,无声无息飘然而至。他走进宾合,倾耳听了一听,轻轻推了推左边一间房门,发觉没上闩,立刻掩身而入。
房中灯火已熄,床上鼻鼾之声大作。这神秘的人影轻轻走近床边。
睡在床上的是天将中排行第三的卓城,倏然惊觉,自床上跳起来,喝道:“是谁?”
“是我!”
回答声中,火光一亮,那神秘人物已挑亮了床头几上灯火。
“啊!”卓城失声道:“原来是关府主!”
微微一笑,宋不群道:“卓天将好深的功力,居然能自睡中惊醒。”
卓城一笑干笑,狐疑地道:“府主深夜驾临,是为何事。”
宋不群缓步走近泠冷道:“要你一条命!”
卓城一怔,道:“府主,你是在说笑吧?”
宋不群沉声道:“我只是不愿杀一个没有反抗的人,而故惊醒你,卓城,你就认命吧!”
话声中,一掌向卓城胸前印去。
卓城一声狂吼,身躯倏闪,想自床上下地,可是宋不群的左掌正横掌斩向他闪身之位,情形生像卓城自己凑上去的。这正是祭神七刀中的‘香火飘渺”。
于是阜城口中响起一声闷哼,身强立刻倒在床上,二只眼睛瞪著像钢铃一般,可是喉头呼噜了二声,就失去了呼吸,一流鲜血自嘴角,潺潺流落。
他左边腰子,就在宋不群掌线一斩之下,整个击碎。
房外倏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呼喊:“老卓,老卓,什么事?你是在做梦吗?”
宋不群却不慌不忙地试了试车城鼻息,确定他完全死亡线,才轻轻推窗,身形如一溜淡烟,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方离开,房门已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卓城的同伴,郭天将与继阳高天将。二人走近床边见状同吃一惊。
二人连推了二推卓城,发觉这早死了,顿时骇然大呼!“不好,发生命案了,你们快来,卓三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