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立刻首先想到的是:有可能他们会将我和白素的人头活活切割下来!
杜良在响应了亮声的话之后,想了一想:才道:“人死了,脑也死了,或者更正确的说:脑死,人才死。而我的研究极限、是无法在脑死亡的状态中,找出存在于脑部的知识──脑死亡,知识就不知所终了。”
他的话,听得我莫名其妙至于极点。
我道:“将人头割下来,脑就不死了吗?”
杜良哼了一声,象是表示这样简单的问题,难道还用问吗!
我刚想喝他别装模作样,他已经道:“将头部和身体分离之后,要维持脑处于活的状态,并不是很困难──身体对于脑部的作用,只不过是供给含氧的血液,只要继续不断供应,脑部就可以一直于存活状态。”
他给了我非常明确的答覆,我绝对可以接受──在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人头恋”的故事,以杜良的本领来说,要维持一颗人头的存活,应该不是难事,我刚才的问题,确然幼稚。
杜良进一步说明他上次进行知识转移工程的情形:“所以虽然我分离姚教授头部和身体的时候,姚教授生命并没有结束,然而我的行动,绝对不存在是不是‘对姚教授进行杀害’的问题──姚教授的身体已经完全败坏,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就无法供应脑部所需要的含氧血液,而形成死亡,我的手术,使姚教授的生命,延长了四十九天!”
我闭上眼晴片刻,想象在那四十九天之内,姚教授以单独一颗人头的方式存活的怪异情景,联带产生了奇想,自然而然问道:“这种方式的存活,可以维持多久?”
杜良道:“理论上来说,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比依靠原来的身体维持可靠得多。”
我也承认杜良的说法──用机械装置供应脑部存活所需要的含氧血液,确然比身体可靠,然而头部单独存活,能够算是生命吗?
我不由自主摇了摇头,想把许多紊乱的、纷至沓来的念头甩开,因为这时候需要集中力量,同杜良寻求主要的问题的答案。
在我还没有想到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杜良先开口,他用力的挥者手,神情有些激动,道:“而这一切,都经过姚教授本人的完全同意──百分之百的自愿!人类脑部结构非常奇妙,如果不是经过本人百分之百自愿,脑细胞就会产生抗拒的活动,使知识转移变成不可能。”
我点了点头,完全接受杜良的话,因为在不久之前,我听说过类似的情形,有关意愿和脑部活动的关系。
如果意愿是不愿意那样做,虽然在强迫之下,身体的行动这样做了,可是脑部活动却处于抗拒的状态。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脑部的抗拒状态!
所以在一些必须在没有抗拒状态的情形下进行的活动,就一定要取得完全的自愿。
只有在真正的、完全的自愿状态之中,这些活动──例如知识转移,才能进行。
所以杜良这样说了,我完全相信杜良的一切行动,姚教授都完全同意。
我喃喃地道:“姚教授现在──现在──还活著?”
杜良摇了摇头,神情非常难过:“不,在知识转移完成之后,根据他的意愿,不再供应含氧血液──”
显然他对于姚教授在研究工作上的配合,非常感激──并不是很多人都愿意在自己还活著的时候,让人家把自己的头切下来的!
杜良苦笑:“可伯我的工作却失败了!我没有估计到白痴脑部的缺陷,使知识不能长期保留,姚教授生平苦学得来的知识,还是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完全可以感觉到他对于失败的痛心,这令我在那片刻之间,忘记了我们还处敌对地位,忘记了他可能对我大大不利,而对他十分同情。
这种同情是基于对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努力工作的肯定,所以含有极度敬仰的成份。
我在这种情绪操纵之下,自然而然向他走过去,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下去──这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一种对人表示女慰的身体语言。
任何人一生之中,都曾经用这种身体语言来表达对他人的安慰,也都一定在沮丧的时候接受过他人这种身体语言的安慰。我之所以特别指出这一点,是由于杜良对我这种行动的反应,实在超出常理之外。
我本来准备拍他的肩头两下,或者三下,可是我才拍了一下,他就叫了一声,伸手一拳就打向我的脸,那是一下非常漂亮而且有力的左钓拳。
虽然他的出拳,意外之极,可是我当然不会让他打中,头一偏,他的拳就在我鼻尖之前不到一公分处挥过,居然还带了一阵风!
他一拳没有打中,接下来更是怪异,他一面向后退,一面叫道:“快出手!”
这时候在我们所处的空间中,只有我和白素,他和亮声四个人在,白素当然不会出手对付我,那么他必然是在叫亮声出手,和他一起对付我了!
我早己料到,杜良和亮声之间,有联手对付我的阴谋,而这时候我有把握对付杜良(有把握对付任何地球人),可是对于应付亮声这个外星人,却完全没有把握。
我对于亮声的能力究竟有多大,一无所知,对他有甚么可以使用的有效武器,也一无所知。这就使他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所以杜良一叫,我立刻身子一躬,向后退跃,第一时间,到了白素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在这样情形下,亮声如果展开攻击,我和白素两个人的力量,总比较好些!
当我来到白素身边的时候,我们互望了一眼,白素向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的行动正确,可是她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甚么样的变化。
亮声站著不动,杜良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恐惧,非常之“歇斯底里”,指著我,向著亮声叫道:“快!快!他……他……”
看他的这种神情和行动,分明是误会了刚才我善意的行动是对他的攻击,而他感到对我的攻击无法抵抗,所以紧急要求亮声向我出手。
在想到了这一点之后,立刻可以想到的事情有许多。
首先是杜良“做贼心虚”──他自己心中对我怀有极度的敌意,以为我会随时攻击他,所以才会误会了我的行动。
其次是杜良和亮声之间,必然早就协议,如果我向他攻击,亮声就出手对付我,所以他才在以为自己处于被攻击的情形下,大叫亮声。
这两点,已经完全可以证实了他们有阴谋是事实,而不只是我们的揣测!
想不到对方的阴谋,会在这样情形下彻底暴露!
我立刻望向亮声,全神戒备──在不知道敌人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之际,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然而亮声的样子却非常古怪,他神情尴尬之极,双手向杜良乱摇,同时望看我,却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这种模样,绝对不会是准备向我展开攻击的样子,虽然外星人行为可能和地球人完全不一样,可是也不至于差别如此之大。
看亮声现在的样子,倒象是他知道杜良误会了我的行动,使阴谋暴露,令他处于非常尴尬的地位,所以他才要一面阻止杜良,一面想办法向我解释。
虽然身处危境,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情,可是我看到亮声这种笨拙的、以为在这样情形下还能够掩饰阴谋的行动,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一笑,亮声更具狼狈,向我道:“别误会,别误会,只要……只要……”
他话说得非常迟疑,不等他说完,白素轻轻一笑,道:“只要我们合作,就不会受到伤害,对不对?”
我无法知道外星人的能力突竟有多强大,不过却可以肯定,在欺骗隐瞒力面的本领,却十分低能──白素这样一说,亮星竟然连连点头:“是──”
他说了一个“是”字,才觉得不妥,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所以只好张大了口,神情滑稽之极。
白素微笑:“不必冉说甚么了!亮声先生,你来到我们家,不到三分钟,我们就已经洞察了你的阴谋!你的目的,是将我们骗到勒曼医院来!”
亮声被戳穿了阴谋,非常之手足无措,口中发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或许是在情急之下,说出了他原来星体的语言。
白素笑得很欢畅,继续道:“当时我们就商量,是不是要来看看,究竟勒曼医院和杜良想捣甚么鬼,是不是他们以为躲在冰块底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白素说到这里,向我望来,问道:“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我又哈哈大笑──这次笑的并不是亮声的尴尬狼狈相,而是笑白素装模作样的本领!
甚么“不到三分钟就洞察阴谋”云云,全是胡说八道,事实上我们确然是中计被骗来的,而且完全不知这会发生甚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可是白素既然“演”开了头,我当然要配合继续下去。至少这时候我的笑声一点都不假,是真正感到好笑。
我一面笑,一面道:“当时我说,我曾经使勒曼医院搬过一次家,他们要是鬼头鬼脑,想对我们不利,不妨叫他们再搬一次,看看他们还能搬到哪里去!”
我说完之后,向亮声道:“地球很小,恐怕不容易再找到适当的地方了!”
亮转苦笑──以现在勒曼医院的规模之大,要搬迁,真是谈何容易。就算他们有能力可以搬,也无法再找到比现在同样隐蔽的所在。
所以我的虚言恫吓很有些用处,亮声向杜良投以资备的眼光,这又使我和白素立刻明白,用在我们身上的阴谋诡计,全是杜良想出来的,勒曼医院只是同意了,配合实行而已。
我们也把目光投向杜良,我很鄙视地道:“有人一向以为外星人不怀好意,我看地球人才是,阁下就是典型。”
杜良脸上的肌肉抖动,样子非常可怕。白素也冷笑道:“光明正大的科学研究,何以出动阴谋诡计!”
杜良突然双手紧紧握拳,非常用力地抬头向后弯身,一张口,发出了可怕之极的嚎叫声来。
这种情景,突兀之极。
后来白素说当时的情形,杜良象是一头受了伤的狼在嚎叫,有非常悲凉的感觉。我却和她相反,感到当时杜良的样子,象是在电规肥皂剧经常可以看到的那种失恋的人,很是滑稽。
杜良叫了几声,才用嘶哑的声音道:“光明正大!如何光明正大?你们知道了姚教授的头和身体分离,首先想到的是甚么?是谋杀!是犯罪!”
杜良在声嘶力竭地呼叫,亮声还唯恐我们不明白,在一旁低声道:“他在控诉。”
我和白素都知道杜良在干甚么,或许也可以称为“控诉”。
他是在控诉人类的观念无法了解和接受他的行为。
像人头和身体在人没有死亡的状态下分离──尽管这样使姚教授多活了四十九天,而且完全出于姚教授自愿,可是道种行为,确然还是无法公开进行。
(想想美国的科伏金医生,为多少绝症病人解除了痛苦,结果却在监狱之中──道是最最典型的人类反动行为。人类莫名其妙的固有观念,阻碍了人类的进步,所以称之为反动。)
杜良在继续:“更还有一些自认为了不起的人,对于人家的行动一无所知,偏偏又耍寻根究柢,这种人既无知又无聊,除了破坏之外,甚么都不会!光是为了对付这种人,能光明正大吗?光明正大!是不是要将我的工作,二十四小时进行电视直播,才算是光明正大!”
这是在骂我了!
当然我不服气,可是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响应──在姚教授这件事情上,如果在姚大湖女士来找我的时候,我加以拒绝,确然不会发生以后的许多事情。
白素道:“如果你对姚大湖女士说明,她一定会接受──”
杜良厉声道:“为甚么我必须向每个人说明?已经向姚董事长和姚教授说明了,还不够吗?”
白素叹了一口气:“既然我们只能破坏:为甚么还要骗我们到这里来?”
杜良的回答,无赖至于极点,他竟然道:“如果不骗,你们就不会来!”
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开口,她很心平气和地道:“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只要开诚布公地说,我们能够做到,就一定做,不需要欺骗。”
杜良嘿嘿冷笑:“你们受骗前来,就证明开诚布公向你们说,没有用处。”
杜良这个不知道算是甚么逻辑,白素摊丁摊手,表示不明白。我对白素的涵养,佩服之极。
杜良继续冷笑,神情不屑之极:“卫斯理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是标准的叶公好龙,一贯指贵地球人进步缓慢、科学落后,表示愿意为地球文明进展贡献力量,嘿嘿,还没有要他做真正的牺牲,只不过是要利用他的复制人而已,对他一点损失都没有,他就暴跳如雷,万里迢迢赶来阻止了!”
他一口气说下来,好几次我想打断他的话头,可是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一直等他说完,我还是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他对我的指责,我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确然我平时一向殷切期望地球人的进步速度能够加快,也承认杜良研究的知识转移工程对人类文明进展可以起重大的作用。可是实际上却是,事情和我有了关系(亮声和杜良认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态度就和一贯主张大不相同,变成了要阻止研究工作的进行,而不是努力支持。
从这种现象来看,杜良对我的指责,当真有理,使我哑口无言。
白素这时候感觉一定和我相同,所以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杜良连续冷笑:“你这种阻碍科学发展的本质,早就在我意料之中,料到你一定会前来阻止,勒曼医院里还有一些人,认为你观念和普道人小同,不会在乎自己的复制人被用来做科举研究,对你评价很高,哼哼,结果证明了你还不足和普通人一样!”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黠了点头,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只好吃瘪,因为我的表现确然不对头──没有为科学发展而献身的高尚情操,只关心复制人被利用,是不是会对自身造成不利,非常自私。杜良指责有理。
错了就是错了,我勇于认错,吸了一口气,道:“对,你说得很对,我确然只顾了事情是不是对自己会有伤害,这是一个普道地球人的正常反应。我正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任何超越普道地球人之处。”
我说得十分诚恳,杜良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神情讶异,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白素在这时候道:“给你料中了卫斯埋的缺点,你才能达到将卫斯理骗来的目的,当然是要他来了,做些事情。现在他来了,我也来了,究竟要我们做甚么事情,应该到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了。请问:有何指教?”
白素没有再在观念的正确和错误上和杜良纠缠,直接要杜良说出事情的中心关键,是很聪明的作法。
只要杜良不回避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也可以清楚了解自已的处境,知道杜良是不是会要求我将头切下来供他做研究──老实说,如果他有这样的要求,我没有伟大浪漫到这种程度,当然不会答应。
(干将为了铸成绝世宝剑,跳人铸剑炉。)
(哥白尼为了坚持自己的发现,而宁可被火焚烧。)
(他们都是伟大而又浪漫的例子。)
(我不是,我尽管对生命的观念很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可是没有超脱到这种程度。)
(所以杜良究竟要求我做甚么,非常重要。)
杜良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会,才道:“好,现在事情已经挑明了,说话就容易许多,不过我还是要从头说起,你们才能够明白,现在虽然多花些时间,却可以避免误会。”
一直不出声的亮声,这时候来不及帮腔,道:“是啊,有了误会,事情就更不好说?”
他用了一个“更”字,说明事情就算完全顺利,也“不好说”之至,由此可知,杜良的要求,必然会非常令我为难。白素向我望了一眼,伸手在颈际划了一下,她意思是:不会是要将你的头切下来吧?
我刚才不止一次想到过这一点,白素还这样表示,我只好连连苦笑。
杜良急速地来回走动,还没有开始说,亮声打开一个柜子,推山一架酒车来,替我们倒酒,那酒颜色深浓,酒香扑鼻,我当然无心欣赏,只是大口吞下,等杜良开口。
杜良停了下来,神色严重,望著我,过了一会,才道:“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你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我有点明知故问──因为我知道他所说的,我很难回答,需要争取时间来考虑,所以才这样做。我问道:“我的甚么态度?”
杜良了一口气:“我必须借重你的复裂人!”
他的说话十分直接,我没有立刻回答。我到勒曼医院来,目的是为了阻止杜良用我的复制人,而且要设法令我的复制人不再存在。
如果为了本来的目的,就很容易响应杜良的话。可是经过刚才的一番争论,和杜良对我的指责,使我感到因为我的阻止,而成为这样空前伟大的科学研究的障碍,无谕如何说不过去──刚才我也因此认错。
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当然就没有理由再反对杜良用我的复制人了。
可是一想起我有一个复制人,在那里被人当成了实验室中的白老鼠,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而且我前来勒曼医院的目的,被杜良一番话就打消了,虽然我承认道埋在杜良那一边,可是总觉得事情就此解决,很有些不对头。
所以我很难立刻干脆响应杜良的话,还是希望拖延一些时间,我略想了一想,道:“那要看你拿他来作甚么──如果有类似上次那样‘不愉快’的情形,我需要郑重考虑。”
杜良将他上次知识缚移工程,形容为“不愉快”,主要是指将姚教授的头部切下来而言。
这时候我这样说的意思,自然是在问杜良,在“借重”我的复制人时,会不会也有将复制人头切下来这类的行动。
我很知道,道样说其实没有意义,因为发生在复制人身上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我完全没有知道的可能,杜良这时侯的承诺,等于空话──除非我完全相信他的人格,然而偏偏在这方面我持保留的态度,我一直觉得杜良行事鬼鬼祟祟,据他的说法是为了避免受到像我这样的人的干扰,我却觉得不会那样简单。
杜良听了我这样说,乾笑了几声,道:“复制人被勒曼医院制出来,是作为甚么用途,你不会不清楚吧。”
我苦笑──我当然清楚。复制人是“后备”,勒曼医院根本没有将复制人当成生命,在勒曼医院看来,复制人只是一些可以被利用来作为移植医疗之用的器官而已。
我曾经就这个问题,和亮声发生过争论,亮声举了一个我至今无法接受的例子来说明他们的观点。
亮声在开始的时候说:“输血,是现代医学中非常普遍使用的医疗方法。血液放在血库之中,等候随时使用,这情形就像复制人随时等候被使用一样。”
我记得当时说了一句粗话,大约是“放你的屁”之类,反驳道:“那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复制人是活生生的生命!”
亮声肯定是早就知道我的回答会是这样,他立刻回答:“血库中的血液,也是活的,也是生命──亿万血球,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我挥手:“强词夺理,至于极点!”
亮声道:“所谓‘理’,其实只是观念而已──从众生平等的观念来看,一个红血球的生命和一个人的生命平等。”
我当时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觉得这种说法,简直不可理喻。后来平心静气想了一想,感到至少亮声所说,由于观念不同,所以形成各人心中的“埋”不同。
在观念不同的人之间,“理”的标准自然也大不相同,没有其么可以争论的。
所以杜良这样问我,我用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杜良道:“可是我不会将复制人当成后备,我要将复制人作为知识转移的对象。刚才你看到过你的复制人的脑电波形,尽管你不知道详细内容,也应该可以接受我的结论:他最适合作为知识转移的对象,在对他进行知识转移工程时,不必要有上次那样将人头切下来的这种不愉快行为。”
我努力消化他说的话,可是由于实在难以完全明白,所以自然而然摇头。向白素看士,她的反应和我大同小异。
亮声提醒杜良:“你要将事情说清楚一些。”
杜良反而焦躁起来:“卫斯理是一个不知道甚么种类的急性子,谁知道说得快了一些,他会不明白!”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正情形,所以对他这极混蛋话,并不计较,道:“只管慢慢说。”
杜良吸了一口气:“上次工程,由于接受知识转移的对象,是一个白痴,其实就算不是白痴,是这里的复制人,工程进行程序还是需要将输出知识者的头部切下来。”
我还是不明白:“为甚么?上次将姚教授的头切下来,难道不是为了姚教授已经快要死了吗?”
我一直以为,因为姚教授时日无多,怕他一死亡,脑部也就死亡,所以才要在他还活著的时候,将他的头部切下来。
而现在听杜良这样说,分明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其中还大有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