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一边向后退,一边不停地反抗,想挣脱维克多那只让她恼怒的手。穿过过道,进入小客厅,维克多把身后的门关上了。她立即喊起来:“卑鄙!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
他慢声慢气重复着说:“警察包围了旅馆。”
她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反驳道:“那又怎么样?这与我无关。”
“他们抄下了所有英国客人的名字。这些人会被提审。”
“这与巴兹莱耶夫公主毫无关系。”
“这些英国人中有毕密希先生。”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坚决地说:“我不认识毕密希先生。”
“你认识,这个英国人也住在这一层,三三七房间。”
“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
“你在盯我的梢?”
“这是需要,为了帮助你,就像现在一样。”
“我不需要什么帮助,尤其是——”
“尤其是我的帮助,这是你想说的?”
“什么人的帮助我也不需要!”
“我求你了,不要逼我作无用的解释,我们时间太少了!不过十分钟,十分钟,你听到了吗?从现在开始十分钟后,两名警察就会闯进毕密希先生的房间,将他带到楼下经理室交给莫勒翁警长。”
她试图挤出笑容:“我为毕密希先生感到遗憾,他被指控什么?”
“他是从马伯夫街酒吧逃走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人是亚森·罗平。”
“他的情况很糟糕,”她依然平静地说,“如果你对这个人很同情,那么就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他自己会见机行事的。”
“电话正有人监听。”
“那又怎么办呢!”她更加恼火地说,“你找他解决去!”
年轻女人的傲慢激怒了维克多。他冷冷地对她说:“你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夫人。八九分钟后两名警察就会敲响毕密希先生房间的门,一个将把他带到经理室,另一个则将待在房间里搜查。”
“随便他怎么样!”
“那么你呢?”
“我?”
她身体抖了一下。愤慨?生气?还是不安?
但她控制住了自己,说:“我怎么了?这个人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是我的朋友。”
“可能不是,但你们之间有一种默契。请你不要否认。我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的要多——自从那天你容忍了我偷走你的发夹,并向我伸出手来,我怎么会不想了解你为什么把这种事情看得很轻呢?”
“难道这是因为我也干了偷盗的勾当?”
“总之是因为盗贼们把你卷了进去。一天晚上,我见你和那个英国人聊着什么。”
“就这些?”
“之后有一天我潜入他的房间,发现——”
“什么?”她十分不安地问。
“警察过会儿也能找到它。”
“告诉我是什么!”
“在毕密希先生的衣柜中,准确地讲,在一堆衬衣中,他们会找到一条橙绿花纹真丝围巾——”
“什么?你说什么?”她站了起来。
“一条橙绿花纹真丝围巾,艾丽丝·马松就是被这条围巾勒死的。它现在在英国人的衣柜里——”
巴兹莱耶夫公主的抵抗一下子崩溃了。她站在那里,但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恐惧万分,嘴唇颤抖着结巴地讲:“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他无情地接着说:“我看见了它。这正是人们要找的那条。你读过报纸。那天早上艾丽丝·马松一直戴在脖子上。如果从英国人手中找到它,那么他、以及亚森·罗平就无疑要牵涉进沃吉拉尔街的凶杀案。另外,既然找到了围巾,那么也会找到其它证据,揭开那个女人的真实身分,不是吗?”
“哪个女人?”她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
“不就是他们的同伙吗?凶杀发生时在楼梯上被人碰到的那个人,凶手——”
她冲动地扑向维克多,叫喊道,既是招供又是为自己辩护:“她没杀人!我肯定这个女人没有杀人,她害怕犯罪!怕血,怕死亡!她没杀人!”
“那么是谁干的?”
她没有回答。她的感情变化太快了,令人不可思议。她冲动过后突然变得十分沮丧。她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不管你对我怎么看,我不在乎。再说,我已经完了。一切都在和我作对。毕密希为什么要留着这条围巾?他答应过要处理掉它的。不,我完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快走吧,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离开这里。”
“不,”她说,“我不能走,我没有这个力气。”
“那么就帮我一把。”
“帮你干什么?”
“通知他。”
“怎么通知呢?”
“这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成功的。”
“会的。”
“你要把围巾拿走?”
“是的。”
“毕密希怎么办?”
“我会告诉他逃走的办法。”
她走近维克多。维克多看看她。她已恢复了勇气。她的眼睛变得柔和了,几乎在这个男人面前要微笑起来。尽管他年纪这么大,但她认为依然可以对他施展女人的魅力。不然怎么解释他无条件的忠心呢?他又怎么能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呢?
再说,她自己也被这双平静的眼睛、这张坚毅的面庞征服了。
她向他伸出手:“快点行动吧,我感到害怕。”
“为他感到害怕吗?”
“我对他的忠心毫不怀疑,但别的就不太了解了。”
“他会听我吩咐吗?”
“会的,他也感到害怕。”
“但他可能对我不信任。”
“我不这样认为。”
“他会开门吗?”
“连敲两下门,重复三遍。”
“你们之间没有别的联络信号?”
“没有,只有这种方式。”
他正要走,她又拉住他问:“我怎么办?离开这里?”
“待在这里别动。当一个小时以后危险过去,我再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看怎么办。”
“如果你回不来呢?”
“那么星期五到圣雅克广场碰头。”
他一边想,一边嘀咕:“一切都算好了吧?我没有遗漏什么事情吧?干吧。待在这里别动,求你了。”
他看看外面。走廊里已经不太平了,来来往往的人标志着旅馆里骚乱的开始。
他等了片刻,便冒险出去了。
他第一步先到电梯栅栏前,见没有人,便跑到三三七号房间,按约定的信号使劲地敲门。
里面一阵脚步声。门锁拧动了。
他推开门,看到毕密希,说了对年轻女人讲的一样的话:“旅馆被警察包围了,他们正在搜查——”
英国人与亚历山大就不一样了。这两个男人之间一拍即合。英国人明白了这里的情况,恐惧马上使他屈服了,没有问维克多为什么要通知他。再说,虽然他听得懂法语,但讲得很不好。
维克多对他说:“要听我的吩咐,马上去做。警察正查房,因为他们认为从马伯夫街酒吧逃走的英国人藏在旅馆里。你将是第一个被审问的嫌疑犯,因为你自称扭伤了脚。在我们之间,任何托词都是不明智的。你不该回到这里,也不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你有没有什么危险的证件和信?”
“没有。”
“没有任何牵连公主的东西?”
“没有。”
“撒谎!给我衣柜的钥匙!”
对方很听话。维克多扒开那堆衬衫,拿出那条真丝围巾,塞到口袋里。
“就这个吗?”
“对。”
“现在还有时间。真的就这个?”
“是的。”
“我警告你如果你想背叛巴兹莱耶夫公主的话,我会打碎你的脑袋。快找你的鞋子、帽子、外衣,立即离开这里。”
“但是,警察呢?”毕密希问。
“安静。你知道旅馆后面靠蓬第厄街的出口吗?”
“知道。”
“那里只有一个警察看着。”
英国人作手势说他要打倒此人,强行通过。
维克多表示反对:“不行,不要干傻事,你会被抓住的。”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印有旅馆名字的通信卡片在上面写上“请放行”,然后写上日期,签上“莫勒翁警长”。
“把这交给值勤的警察。签名一模一样,我负责。现在就快走,不要回头。转过街角,你就可以随便操练步子了。”
英国人指指满是衣物和梳洗用品的衣柜,作了一个遗憾的手势。
“很对,”维克多嘲讽地说,“你还想要什么?赔偿金?哼!还是准备走吧!”
毕密希穿上鞋子,但这时有人敲门,维克多担心地说:“该死!是他们怎么办?算了,会有办法的。”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进来!”他叫道。
英国人甩掉鞋子,在沙发上躺下。维克多正要开门,便听到钥匙声。原来是楼层服务生用万能钥匙打开了门,后面跟着进来维克多的两名同事。
“再见吧,亲爱的先生,”他用夸张的南美口音对英国人说,“很高兴你的腿好了一些。”
他迎着两名警探走过去。其中一个彬彬有礼地对他说:“鲁柏警探,司法警察部的。我们正在旅馆里进行调查。请问您认识这位先生有多长时间了?”
“毕密希先生吗?噢!有些时候了,那是在大厅里,他递给我一支雪茄烟,自从他扭伤了脚,我便常来看他。”
他又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马尔戈·阿维斯多。”
“秘鲁人是吧?您在警长要问的客人名单上。能不能请您到楼下办公室去一趟?您带着证件吗?”
“没有,证件在我房间里,也是这层楼。”
“我的同事陪您一起去拿。”
鲁柏警探看看沙发上躺着的英国人的腿,他的脚踝上裹着纱布,旁边桌子上还有准备好的绷带。于是他冷冷地问:“您不能走路吗?”
“不能。”
“那警长要亲自到这里来了。去对头儿说。”他对同事吩咐道,“他来以前我先检查一下英国人的证件。”
维克多跟着那位同事出去了。他偷偷地发笑。鲁柏警探只专心干上司交给他的主要针对英国人的任务,竟然一点没有想到仔细检查一下维克多。鲁柏警探也没意识到自己正一个人和一个嫌疑犯、并可能有武器的家伙待在一起。
维克多却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他从房间衣柜里取出可以证实自己是马尔戈·阿维斯多的真实证件时,他观察着看他的人,心里想:“我怎么办?我一个勾腿搞倒他,将他反锁在这里——然后从后面蓬第厄街溜走吗?”
但这有什么用呢?如果他们主要的目标毕密希摆脱了鲁柏,拿着有莫勒翁签名的假通行证逃走的话,维克多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所以他就乖乖地听从吩咐。
旅馆已经乱糟糟了。楼下大厅和宽敞的前厅挤满好奇而吵吵闹闹的客人,有人因为被拦着不让出去而感到愤慨。一切都乱了套。经理办公室里的莫勒翁警长已经感到受不了,发着脾气。
他一看到维克多,便将他交给一名助手处理。他现在显然只关心嫌疑最重的毕密希先生。
“英国人呢?”他问带维克多来的手下,“你怎么没带他下来?”
“他走不了路,脚扭了。”
“开玩笑!我看这家伙很可疑。是一个胖子,脸色发红,对不对?”
“对。留着刷子一样的短胡子。”
“很短吗?没搞错吧?鲁柏和他在一起?”
“对。”
“我上去一趟,跟我一起去。”
这时闯进来一个客人,他也在名单上,但要赶火车。莫勒翁耽搁了宝贵的两分钟,向他提问题,又用了两分钟时间发布命令放行。最后终于可以起身走了。
维克多的证件很快就被核查好了。他没申请什么通行证,便赶着走入莫勒翁和两名部下所乘的电梯。这三名警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到了四楼,他们快步走出电梯。
莫勒翁使劲地拍打三三七房间的门。
“鲁柏,快开门!”
他恼火地接着打门:“快给我开门,该死的!鲁柏!鲁柏!”
他喊客房服务生和楼层总管。服务生手里拿着钥匙从房间里走出来,莫勒翁推了他一把,显得越来越不安。门被打开了。
“上帝!”警长叫道,“不出我所料!”
房间里鲁柏躺在地上,被毛巾和一件浴衣捆得紧紧的,嘴里堵着东西,正拚命地挣扎。
“没受伤吧,鲁柏?啊,那个盗匪将你捆成这样!可真见鬼!你怎么能任凭他摆布呢?怎么这么不中用?”
鲁柏被解开了,他咬着牙愤恨地说:“他们是两个人!对,两个!另一个从哪儿出来的?他肯定藏着。他从背后袭击我,给了我后颈一下。”
莫勒翁抓起电话,命令道:“不许任何人离开旅馆!谁也不行!你们听清楚了吗?任何企图逃离此地的人都要抓起来,不管是谁!”
然后他又对房间里的人说:“这里有两个人!但这另一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人是谁?你没什么想法吗?”他问鲁柏警探,“你想想看,你检查浴室了吗?他肯定藏在那里。”
“我想是的,”鲁柏说,“我有点印象,当时我正背对着浴室。”
于是他们检查了浴室。没有什么痕迹。可以打开通向隔壁房间的门上插销也没什么异常。
“给我搜!”警长命令道,“一搜到底!鲁柏,你参加吗?到楼下行动。”
他分开走廊里聚集的客人,朝左边的电梯走去。这时右边传来喧哗声。鲁柏讲,毕密希很可能从右边向靠蓬第厄街的后门逃跑了。
“不错,但拉尔莫那守在那里。”莫勒翁说,“命令是严格无误的。”
喧哗声更大了。他们转过第一个弯,便看到尽头已聚了一群人。有人招呼他们过去。那边的走廊有块地方回进去一部分,形成一个冬季客厅,种着棕搁树,摆放着椅子。一些人正俯身看着在两棵棕桐树的栽培箱之间的一具躯体。
鲁柏叫了起来:“是那个英国人,我认出来了,他浑身是血——”
“什么!毕密希?他还没死吧?”
“没有。”一个跪下检查的人说,“但伤得很重,肩膀上挨了一刀。”
“怎么,鲁柏,”莫勒翁大声问道,“是另一个干的?就是藏起来并在后面给了你一下的那个人?”
“该死!他竟想摆脱同伙。幸好我们会抓到他的,因为所有的出口都被封锁了。”
维克多始终跟着他们。这时他趁着混乱,跑到第二道楼梯冲下楼去。
快到楼下后面靠蓬第厄街的出口,他看到职员们挤在那里,拉尔莫那和另两名警探拦着。维克多向他打个招呼,拉尔莫那便挤过来对他说:“维克多,没法出去,有命令——”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有人曾递给你一张通行卡片?”
“是的。”
“这很可能是伪造的。”
“真见鬼!”
“那家伙跑掉了吧?”
“该死!”
“他有什么特征?”
“没注意,样子很年轻。”
“那么你不知道他是谁了?”
“不知道。”
“他就是亚森·罗平!”
很快,所有经历这段惊慌时刻的人都自然而然地和维克多一样肯定这是亚森·罗平干的,因为像所有此人出现的时候一样,所发生的事情都有着一种特别的滑稽和喜剧色彩。
莫勒翁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却故作镇静地回到楼下经理办公室中,样子就像一个稳坐司令部的指挥官。他向局里打电话要求增援,派人在旅馆里忙东忙西,发布着互相矛盾的命令,使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昏了头。不断有人惊叫:“罗平!——是罗平!——他没处逃了!看到他了——”
英国人毕密希被人用担架抬走了,送到勃荣医院。值班医生肯定地说:“不是致命伤,明天就可以审问他了。”
这时,鲁柏从蓬第厄街方向慌张地跑来报告:“他从后边逃走了。他曾交给拉尔莫那你签名的通行证!”
莫勒翁怒火冲天地驳斥道:“那是假的!我没签过一张通行证!把拉尔莫那叫来!签名绝不可能是模仿我的!只有罗平才会干这种事。到英国人房间去,检查一下墨水瓶、笔,看一下有没有旅馆的卡片。”
鲁柏一溜烟地去了。
五分钟后他回来报告说:“墨水瓶开着,笔架不在原处,找到了旅馆的卡片。”
“说明通行证就是在你被捆起来后在这里伪造的。”
“不。那样我会看到的。我只见英国人穿上鞋子,就和他的同伙一起跑掉了。”
“但他们两个人事先并不知道我们正在搜查旅馆啊?”
“可能知道。”
“谁告诉他们的?”
“我走进房间时,有一个人和英国人在一起,秘鲁人。”
“马尔戈·阿维斯多,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鲁柏又飞一样地去查看了。回来后他说:“没人,他房间是空的,三件衬衣,一件西装,一些洗漱用品,刚用过的一盒化妆品,盖子还没盖上。秘鲁人大概逃走前化了妆。”
“他肯定是名同伙。”莫勒翁说,“因此他们一共是三个人,经理先生,请问谁住在毕密希浴室的隔壁?”
经理查德了一下旅馆的图表,十分惊讶地叫道:“这间房也是毕密希先生租的。”
“怎么会这样?”
“他一来就租了两个房间。”
大家都目瞪口呆。莫勒翁总结说:“这样看来,可以肯定这三名同伙住同一层前后三个房间:马尔戈·阿维斯多住三四五号,毕密希三三七号,亚森·罗平住三三七号隔壁,他自从马伯夫街酒吧逃走后一直躲在这里养伤,由毕密希送食品、照料、看护,行动极其狡猾秘密,连那层楼的职员都没注意到那里藏着人。”
这时候刑警处处长戈蒂埃先生来了。他仔细听取了莫勒翁对情况的介绍,同意他的分析,又补充了一些意见,最后总结道:“毕密希已被抓到了。如果罗平没有使用假证件逃走的话,那么他仍在旅馆里。不管怎样,至少秘鲁人仍在。所以搜查要容易得多,以前的命令可以解除了,每个出口派一名警探检查过往客人就行了。莫勒翁,你去检查房间,要客气点,不要搜查、盘问。维克多帮你一起干。”
莫勒翁马上反驳说:“可维克多不在这里,头儿。”
“在呀。”
“维克多?”
“一点不错,风化组的维克多。我进来的时候还和他讲了几句话呢,当时他正和同事、旅馆门房聊着什么。鲁柏,把他叫来。”
维克多来了,又穿着紧绷绷的上衣,依然是一脸平时的苦相。
“你一直在这里吗。维克多?”莫勒翁问。
“我刚来。”他答道,“刚得知消息。祝贺你,抓到英国人是一大胜利——”
“对,可罗平——”
“罗平是我的事。如果不是你匆忙行事的话,我早把罗平活生生地给你抓来了。”
“你说什么!他的同伙呢,马尔戈·阿维斯多,那个南美人呢?”
“我一样能抓到他。这位马尔戈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很迷人的小伙子,并且身体强壮。他大概从你眼皮底下溜掉了。”
莫勒翁耸耸肩膀。
“大概你想说的就是这些话。”
“对,就这些。但我有了一个小小的发现,噢!并不太重要,也许和你的案子有点关系。”
“什么发现?”
“你的名单上有没有一个英国人叫做摩丁?”
“有,贺韦·摩丁。他不在旅馆里。”
“我见他回来了。我向门房打听了他的情况。他订了一个月的房间,但几乎不来住,一个星期只有一两个下午才来。有一位很有风度、这着面纱的夫人和他见面,两人一起喝茶。她有时在大厅里等他。这次她在他来之前到了旅馆,并在这里开始发生骚乱时又溜走了。也许该把摩丁叫来盘问一下?”
“鲁柏,快去,把那个摩丁带来。”
鲁柏拔腿而去,很快带来一位先生,但此人显然不叫贺韦·摩丁,也根本不是英国人。
莫勒翁马上认出了他,十分惊讶地叫道:“怎么!是你,菲利克斯·德瓦尔,居斯塔夫·纪尧姆的朋友!是你假装成英国人?”
商人菲利克斯·德瓦尔十分尴尬。他想开一下玩笑,但笑得十分勉强:“是的,不是吗?我在巴黎应该有个落脚点,好去看戏。”
“但为什么要换一个名字?”
“好玩——你也会承认这与别人无关。”
“你常见的那个女人呢?”
“一个朋友。”
“朋友?总戴着面纱?也许结婚了吧?”
“不,不,但她不得已。”
这件事显得很滑稽。可他为什么显得这样不自然呢?说话这样吞吞吐吐?
沉默了一会儿,莫勒翁查看一下旅馆的图表,说:“菲利克斯·德瓦尔的房间也在四楼,紧挨着毕密希被打倒的那个冬季客厅。”
戈蒂埃先生看着莫勒翁。这样的巧合使两个人都感到不解。能不能将菲利克斯·德瓦尔看作第四名同伙呢?戴面纱的夫人会不会就是巴拉塔扎尔影院和杀害艾丽丝·马松的那个女人呢?
他们转身看看维克多。维克多耸一下肩膀,嘲讽地说:“你们想得太多了。我给你们讲的这件事是次要的,一盘额外的小菜而已。但仍需要把它弄清楚。”
戈蒂埃先生告诉菲利克斯·德瓦尔要听从司法部门的安排。
“很好。”维克多总结说,“头儿,现在我请你以后哪天早上和我谈谈。”
“有新情况?”
“解释一点事情,头儿。”
维克多没有陪莫勒翁搜查旅馆,而是想去通知巴兹莱耶夫公主。毕密希的被捕可能会牵连到她。
他钻进电话间。这时监听命令已经取消了。他请小姐给他接公主房间。
没有人接电话。
“请继续接,小姐。”
仍然无人应答。
维克多去询问门房:“那位俄国女客人是不是出去了?”
“巴兹莱耶夫公主?她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以前。”
维克多挨了当头一棒。
“走了?这么快?”
“噢!不,行李昨天就取走了,她今天早上付了房费,走时只拿了一只箱子。”
维克多没再问下去。亚历山大·巴兹莱耶夫这样离开这里、以防有人阻拦她不是很自然吗?再说,她为什么一定要等着他维克多的吩咐呢?
但他仍对杳无踪迹的罗平和亚历山大感到十分恼火。怎样才能找到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