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丁文龙打来电话让我去大厅,我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到了那里我发现只有几个人在那儿,分别是雁朗、丁文龙、亮子、胖子和刘晶梦。几个人迎着蒙蒙细雨登上了一辆金杯,也不知道开往哪里。
亮子这几天私下和我碰过几次面,他说这批人的身份他也不太清楚,他是被道上的朋友介绍进来的,让我在人前先不要和他有太多的接触。就保持老乡的那种关系。车开出市区后雨下得更大了,雨点敲打着玻璃“啪啪”作响。
坐在副驾驶上的雁朗从包里取出一沓文件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我身边的胖子,随后说道:“现在在车上的都是夹喇嘛的人了,不管你们是为钱,又或者是什么其他,喇嘛夹起来前都是自己人。现在给你们看看这次目标的一些资料,事先了解一下没有坏处。”
胖子在一旁一直地“啊!哦!吁!”地发出怪声,我问他怎么了,他就把那沓资料往我腿上一撺,道:“摸金校尉的出头之日总算来了!”
我翻开第一页,发现竟然是北京紫禁城的卫星俯瞰图片,下面标了一行字,是“天之正中,紫薇垣地”,连忙打开第二页,是一张铜镜的照片,看器型和锈色是元末明韧的。最让我惊悸的是铜镜上镟刻的蝙蝠围绕着的鬼脸,这鬼脸泛着青光,猛地一看和那西周鹿公墓里的鬼脸如出一辙。一下我就感觉周围的吵闹声瞬间消失,这镜子必然和那龙岭西周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狠狠晃了晃脑袋,再仔细一看,发现古镜的边缘有四条锦鲤,而其中一条上篆刻了几个字,“敬丞吾兄延瑞”。看来这面镜子是当初被当作礼物送给这位叫做延瑞的人。
正准备往下翻手里的东西就被身旁的丁文龙一把夺了过去,我正准备骂人就见那丁文龙表情夸张得可怕,盯着那照片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冒出来了,无奈只得摇了摇头。
车子一直跑了三个多小时。等看到路两旁的椰子树才知道已经快到海边了。最后车子在一个小港口停了下来,不过往码头看去,各色的帆船、游轮,简直就一小型的船展,因为广西沿海发展不像珠三角那么发达,所以这里除了几栋别墅之外就是那种低矮的民居。亮子到旁边的烧烤摊叫了一些烤鱼,结果贵得吓人,最后才知道这里是广西有名的旅游景点。叫十鱼滩。
丁文龙领着我们去了一家路边摊,是那种很现代的,类似于快餐店那种。雁朗告诉我们接下来要等到下午六点才能有出海的船,我就郁闷怎么会有船选择晚上出海。
一直熬到六点雁朗才带着我们登上了一条船,说是船实际上是一艘颇为奢华的游轮,好像叫“玛丽公主号”。而且游轮上已经有很多人,其中大多是外国人,胖子瞅到几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忙乐和着上去打招呼,可他吱哇了半天,那几个外国女人也没听懂他讲的什么。
接下来又是百无聊赖的等待,直等到夜里九点游轮才缓缓开出了港口,我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亮子,心想如果亮子不在这里此时一定又是一阵极度的不安。很快港口那一抹光亮就消失在海雾里,雁朗喊来一个服务生安排胖子他们住下了,自从那鬼脸出现在身上我从未这么早睡过,于是留在了甲板上。
当甲板上只剩下雁朗一个人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他站在船头吹着海风望着远处漆黑的一片,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玩一个人的浪漫,走上去就拍了他一下。他一回头,我就问道:“现在我算是彻底上了贼船,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这次夹喇嘛的目标又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我总感觉雁朗对我不是很友好,我这会儿这么问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个答案。雁朗又看了一眼远处,说:“这次的目标是明初陆禹书的海葬墓,地点不详。”
他停了一下,我本以为他会接着说,没想到这小白脸看着病恹恹的却贼得要命,转身就回了船舱。以我算术的道行来看,此次行动必然不会太平啊,领头人骨骼虚弱,白面无须,且观之头顶三花,虽盛开但有聚拢之象。这些都让我不禁感觉前途未卜,只能对着星星摇头苦笑。
等我回到船舱时已经午夜了,这房间空间极其有限,我盯着墙上的一幅油画就发了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舱门被人“铛铛”地敲了几下,船上的舱门没有猫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舱门。
门刚一开一个身影就掠了进来,随后一脚踹上了门,我一看,顿时就愣了,那冲进来的人竟然是刘晶梦,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只穿着睡衣。
我立马脑子就不好使了,顿了半晌才问道:“你……你干吗呢?”刘晶梦嘴角轻挑,道:“怎么,不欢迎?”说实在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话,那份酥魅之意丝毫不输给她的外表。
我心里一颤,嘴上就答道:“哪……能呢。”谁承想我话音刚落刘晶梦居然猛地朝我扑过来,我压根儿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就被她扑翻在了床上。
我心里大叫不好,这妖女难道想要我的命不成,边想我就边准备用脚把她踢开,可脚刚一动我就暗道一声“完了”,腿早就被她缠住,两只手也被她压住,她就像蛇一样,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干吗像螃蟹似的不老实,我又不会吃了你。”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酥麻的声音就贴着我的耳朵响起来了。
这声音让我浑身的不自在,拧头想问她到底想怎么样,谁知刚一动头就杵进了一片柔软。睁眼一看,顿时血就冲进了脑子里。刘晶梦胸前的那两抹几乎贴在了我的鼻尖上。我心里大喊非礼勿视,结果却徒劳地发现脑子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这时她又压下身来,我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得糟,一咬舌尖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哎哟!看不出还是个烈男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刘晶梦说完居然开始用身体摩挲起来,我也是二十出头哪能受得了这个,顿时就开始心跳加速,喉咙发干。
“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被她这么莫明其妙地骑在身上简直比让粽子骑着还难受。那感觉就像挂在火上的王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如果真是只粽子我至少能呼救,可这……刘晶梦听我一说有些得意地哼笑了一声,接着又把嘴贴到了我的耳朵旁,她的鼻息让我不安到了极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点事儿。”
我心说我那么点事儿写个自传都上不了一万字,爱怎么问怎么问,也别把老子逼急,到时候禽兽起来大不了就不是人!
我正准备点头表示答应,门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身上的刘晶梦几乎是一闪之间就滚了下去,我愕然望去,就见同样愕然的胖子和丁文龙!
这两人张大嘴巴一动不动,接着刘晶梦就夺门冲了出去,从她那表情中居然还能看出点委屈的意思。我一下瘫倒在地上,靠在床边动都不想动了。
丁文龙惊愕之后竟朝我冲了过来,我心想要糟,早看出这小子对刘晶梦有意思,如今遇到这场面非杀了我不可。谁知这小子一下蹲在地上,硬拉着我的手握了几下,还意味深长地说道:“哥们儿,打扰你好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
我脸上一阵燥热,也懒得解释,踱到了甲板上,后半夜带着冰凉水汽的海风居然也浇不熄内心的那股躁动,我就这么撑着船舷,感觉自己完全是被卷入旋涡中的蚂蚁,看不清这旋涡的本身面目还被越卷越深。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胖子端着两瓶洋酒站在我身后。他递给我一瓶,笑着说道:“郁闷个蛋!我要是你早上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说这问题,随后举起酒瓶就猛灌了一口,谁知这看着和饮料一个色儿的酒却辛辣得吓人,我被呛得立马咳嗽起来。
胖子又是嘿嘿一笑,道:“也难得你这年轻轻儿的就下地,不对,是下海,胖爷我今儿也就仗义一回,给你讲讲咱要下的那墓子,免得到时候连自己死哪儿了都不知道。”
我“呸”了一声,道:“老子上次下墓子就是为了寻刺激,差点就死里面,你今天再提死字,那就早点滚蛋。”胖子一口咬掉瓶盖,道:“敢情您倒斗是为了寻刺激啊?那您不如去跳个伞,蹦个极,咱这一行保险都没处上。”我感觉胖子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也没有反驳。
胖子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跟你讲吧,咱们这次是在南爬子的地头干活,所以一路上七拐八绕的。你们所理解的盗墓派系摸金、发丘、搬山、卸蛉,实际在几百年前就所剩不多,到如今它们更像是一个简单的称号。”
我有些不懂了,就问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盗墓这一行又有新的派系出现了?但这几百年间这门手艺如果真的发生这么大的变迁,那应该有史料记载才对,至少在野史上会有。”胖子似乎是有些得意,灌了口酒,道:“这你可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别看只有几百年,但在这几百年里的事儿可就多了去了。就好比现在的那些个老学究,连烽火台烧的是不是狼屎都还没整明白一样。”
胖子说得很逗,我笑着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就接着说道:“其实现在盗墓这一行的派系和古时候没什么大的变化,主要还是南北两派。”我随口就问道:“南北两派不是在解放前后才分长扛而成的吗?”
胖子头一摇,说道:“错!这是那些小屁孩儿编出来的,真正的南北两派在三国时期就有了,而且他们也是分庭抗礼的。我们北派的祖师爷自然就是曹操;南派嘛,就是那孙权老儿,这家伙曾经组建了一支五万人的盗墓大军,横扫江南,编制甚至比当时的北派还要齐全,这你在史料上就能查到。”
我点了点头,孙权的盗墓大军之前确实有所耳闻,我接着道:“你说这些有什么实质的意义呢?”胖子的脸色突然露出一丝狡色,道:“就是告诉你这次的喇嘛,可不是那么好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