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吟心口一紧, 回头却发现背后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八楼,学校里没有比综合楼更高的建筑,往窗外看出去只能看见远处群山黑色的剪影。
周围安静得可怕。谢行吟以为是自己神经太敏感看错了, 硬着头皮没出声,把5012的寝室名单誊抄了一份。
他关了电脑打算出去找陆焚的时候, 但是一推门, 竟然推不开了。
谢行吟用了推了几下,却发现门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住了。
“陆焚?”他整颗心顿时就凉了下来。
是谁锁的门?这综合楼里除了他和陆焚, 难道还有别人。
眼前这扇门似乎不是用正常的方式反锁的, 谢行吟无论怎么努力也打不开它。
他喊了几声, 还是没听见陆焚的动静。这时候,谢行吟闻出了空气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烧焦的味道,混杂着刺鼻的汽油味。
谢行吟瞳孔放大了几分, 只见门缝外隐隐透出了火光,浑浊的汽油顺着门缝汩汩地流了进来,流到了他的脚下。
有人在外面放了火。
谢行吟心知不妙, 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加速跑了几步, 使出了吃奶的劲一脚踹在了门上——
综合楼的设施比较陈旧, 门都是木板门。按常理说,照他这种踹法, 门锁早该被踹坏了。可偏偏眼前这扇门死活也打不开。
明摆着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谢行吟的目光在偌大的资料室里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窗户上。
窗户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可是这里是八楼, 爬窗户太危险了。
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听起来情况不妙。谢行吟闻着那股焦味,想起了郑冉冉在火灾中坠楼的事。
同样的手法, 不像是巧合,更像是人为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隔壁忽然传来了窗户玻璃破裂的声音。三秒钟后,有个人影从窗口里跳了进来。
“走!”
陆焚从窗户里翻了进来,一把拉起了谢行吟的手腕。谢行吟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都觉得心惊。
这可是八楼,摔下去必死无疑。
但是门已经被封死了,谢行吟只好跟着陆焚翻窗,手扒着窗台,脚踩着空调机箱,爬进了七楼的窗户里。
等两人匆匆爬楼梯回到八楼的时候,走廊里空空荡荡,半点人影也没有,只剩下滔天的火光。
火舌顺着淌了满地的汽油蔓延开来,蚕食吞噬着一切。
谢行吟在走廊入口处找到了一个灭火器,拔了栓对着火焰根部猛喷。
实验楼里存放着不少的重要资料,如果火势得不到控制,明天学校一定会查监控。
然而谢行吟一抬头,这才发现监控摄像头已经被人破坏了。看起来对方真是有备而来。
两人彻底把火扑灭以后,谢行吟来到了他刚才所在的资料室门口。只见门把手被人用红绳缠住了,情状非常之诡异。
如果是用麻绳缠住,谢行吟还不会觉得稀奇。离奇的是为什么缠上了细细的一根红线,门怎么就打不开了?
谢行吟对着门板打量了片刻,很快发现了原因。门上不显眼的地方有几道乱七八糟的血红色符咒,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现在谢行吟已经能把事情的经过推测出个大概了。
这事绝对和5012男寝里住的人脱不开关系。现在他们只是查一查那个男生寝室,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对他下手了。
“你知道我在隔壁发现了什么吗?”陆焚拿着谢行吟抄出来的那份5012寝室成员名单,慢条斯理地说,“这5012寝室有四个人,除了郑新伟,剩下三个人都在那场大火中死了。”
谢行吟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郑新伟。
如果郑冉冉所谓的“没人见过的男朋友”就是郑新伟,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每天都和郑冉冉见面的郑新伟,没人能想到她和她表哥有那么一层关系。
谢行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糟了!”
—
晚自习课还没下课,在教学楼一楼狂奔的谢行吟二人迎面撞见了教务主任。
这两人非但没有减速的意思,好像没看见他似的跑了。教务主任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受到了蔑视,怒而大喊:
“晚自习时间瞎跑什么,你们两个哪个班的?”
但是谢行吟头也不回,把教务主任的喊声抛之脑后,散步并做两步急匆匆上楼,直奔高三(7)班而去。
一进门,校花没在座位上。谢行吟抓着她的同桌一问,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来上晚自习。
两人回到(1)班一看,果然郑新伟也不见了。
老梁他们正在斗地主,看见谢行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手一抖牌差点掉了:“老谢,出什么事了?”
谢行吟把刚才的事情和他们一说,其他人赶紧跟着一起出了教室,四处去找郑新伟和校花。
如果郑新伟还藏在学校里,他们还能找一找,一旦出了学校,那就是大海捞针了。
几个人绕着学校急切地寻找,可是晚自习的下课铃声都响了,还是连郑新伟的影子都没看见。
下了课的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跑出来,眼见着路上人越来越多,搜索的难度越来越大。
“要不我们报警吧。”老梁摸出手机。但是谢行吟心想肯定来不及了,以对方在综合楼浇汽油防火那种心狠手辣的作风,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校花凶多吉少。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人工湖的石桥上。
这人工湖也是怪谈之一的发生地,夏老师就是在这里夜路落水溺死的,从此以后湖中心的小岛上经常能看见女人的身影。
因为这个怪谈,学生们夜晚很少来这里,人工湖也就成了小情侣们不可多得的独处圣地。
此时湖边的长椅上就坐着一对小情侣,正在月光下亲亲抱抱。忽然,那个女孩尖声叫了起来:“有人溺水了!”
谢行吟神色一变,往湖里看去。借着月光,果然能看见湖中心有个穿着白裙子的人影飘浮着,被水流缓缓推向岸边。
“完了。”老梁痛心地一拍大腿,“这这这、这是死了多久了,尸体都飘起来了……”
但是谢行吟没出声。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影看,觉得有些怀疑。
那具“尸体”不像是自然地漂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托着她往湖边走。
等那具“尸体”飘到了岸边,谢行吟竟然在水中倒影里看见了两个人影——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托着落水的校花,把她往岸边推。
那个鬼影正是溺亡的夏老师。
很快,校花被推到了岸边,那个女人的影子也不见了。
岸边的人把她捞了上来,校花溺水昏迷不醒,所幸还有气。陈清给她做了急救,然后打了120,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了。
没人看见校花是怎么落水的,但是谢行吟他们都知道这绝不是个意外。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年的夏老师的溺亡估计也不是意外。
夏老师是郑冉冉的班主任,这些事八成都和郑新伟脱不了干系。
谢行吟想起了那个无脸保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脸都没了,多半也是被烧死的。
实验楼里的婴孩,失火的男寝,跳楼的郑冉冉,还有落水的班主任……
谢行吟隐约能感觉到这些怪谈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
现在他们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郑新伟他为什么要杀人?
“还剩下最后一个怪谈。”陈清说,“今晚去餐厅看看吧,或许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