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张北羽再次回想起这个场景时，不禁一阵唏嘘。说实话，如果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放弃现在的选择。
因为这件事的后果，一度让他无法承受，甚至如一把悬在心上的利剑，跟了他整整八年之久。这八年之间，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责。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彻彻底底改变了他…从这以后，他才真正配得上“[四方]龙头”这四个字。
……
218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出现在张北羽视线中的是四个人，其中他只认识一个，认识这一个也就足够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崩牙狗看见自己时的表情。从惊讶到恐惧，还不到一秒种。恐惧，是来源于他手上的那把枪。
开门之后，张北羽甚至没有走进去，直接抬起右臂，将枪口瞄准崩牙狗。两人相聚不过三四米的距离，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打中。
“只怪你做的太绝。”张北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接着，扣动扳机。
砰！崩牙狗身体一抖，胸前炸出一片血雾。屋内其他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抱着头钻到桌子底下，连大名鼎鼎的毒枭黄兴也是如此。
砰！第二枪再次命中胸口。哐嚓一声，崩牙狗身后的玻璃碎了一地。
砰！第三枪打在了喉咙偏下的位置，崩牙狗的身体前后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向前栽倒，脑袋砸在了桌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了。
……
走廊内一阵骚动，服务员和其他包房的客人们都跑了出来，瞄了一眼就赶紧往楼下跑。而富都大饭店是临街的，二楼又开着窗，连楼下的路人都听到了上面的枪声，都吓了一跳。
房间内被打碎的玻璃甚至掉下来砸的了行人。
崩牙狗留在门口看守的人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冲进饭店。
小乞丐抬头紧紧盯着二楼玻璃碎裂的地方，只看了一眼，他突然转头盯着马路对面，脑子里嗡一下！
他看见马路对面有两个警察正在跑过来…
这两个警察应该是在附近巡逻，刚刚已经在后面绕了一圈，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在张北羽开枪的时候正好走到了这边。
小乞丐脑子里只剩下慌乱。他不是江南、立冬、如龙这些人，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只得呆呆的愣在原地，注视着那两名警察。
其中一个人拿出对讲机正在说话，另一个人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两人一路小跑过来…
楼上的张北羽利落的收起枪，转身向外走。
此时走廊里全都是人，一时间混乱不堪。“杀人了！快跑啊！”“赶紧报警！死人了！”人们一边喊着，一边向楼下跑。
张北羽无比镇定，加快步伐往二楼西面走去。
刚刚走出这边的走廊，正好与之间看守者楼梯口的那人撞了个满怀。他也不言语，直接抡起一拳轰过去，Pon！凶狠的直拳把这人打了个踉跄。
这次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跟虾兵蟹将纠缠，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能跑出去。一拳命中之后，张北羽趁机拔腿就跑，几步就跑到了西侧走廊的床边，踩着床沿，嗖一下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他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门还开着，但是没有人出来，这就证明厨房里的人暂时还没听到动静。另外一头，也就是出口处，也没有几个人，想必大家都围在饭店大门口。
张北羽直起腰，缓了口气，故作镇静的向外走，刚迈出去两步，小乞丐突然冲了进来，还不停的挥手。他一下愣住了，从小乞丐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一定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北…哥！警察来了！”小乞丐跑到他身前，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
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底。张北羽瞪大了眼睛，向出口望了一眼。忽然，楼上传来一声大喊：“他跳窗跑了！！在厨房后门！”
紧接着，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大喊，眨眼的功夫已经由另外一张嘴传到了门口。
张北羽向旁边挪了一步，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一看，心里凉了一大截，他的余光瞥见两个警察的身影正朝这边跑过来。他甚至能听到警察手中对讲机传来的声音。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动手之前，张北羽已经做好了全盘计划。得手之后，跳窗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走出来，然后跟小乞丐慢慢撤离。
之所以如此坚定的刺杀崩牙狗，也是因为这件事其实不用涉及到警察。死了一个黑道大哥，一个毒品输出源，一个危害社会的毒瘤，警察应该高兴才对。
可这看似完美的几乎，却被这两个巡警打破。
只要警察冲进来，把张北羽和小乞丐摁倒，从他伸手搜出枪…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故意杀人罪。
张北羽想过无数个结局，甚至想到过被崩牙狗反杀，可他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就算是当场报警，警察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可偏偏遇上巡警…
“北哥！”小乞丐突然叫了一声，声音中有些颤抖。
张北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小乞丐直接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掏出了那把P99，自己握在了手里。
接着，小乞丐指向后面的那面墙，“北哥，跑！”
“你疯了！给我！”张北羽低吼一声，伸手要夺枪。
此时，警察眼看就要跑过来。
小乞丐摇了摇头，突然笑了。
“北哥，谢谢你，是你让我重新把自己当人看。在你看来，你没做什么，可对我而言，就像是重生一样。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四方]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这一次，求求你，让我干件大事。”
张北羽瞪大眼睛愣住了，而眼泪却不停的流下来。
小乞丐又憨憨的笑了一下，“北哥，我要是没死，就常来看看我。”说完，抬腿一脚踹在张北羽胸口，也不顾外面的警察，大声吼了一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