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桐以为至少得开一段路，好让她有心里缓冲，但没想到贺希声近在咫尺。
她竟然有些紧张。
“后天就是董事大会，希少忙得很，他本来想请你吃饭的，但实在是没时间。”秦时月解释道。
轻轻的咳嗽声从车里传来。
这辆是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和上次贺晋年坐着来找她的那辆又不一样，后排乘客可以面对面坐着开会，中间还有个小茶几。
贺希声穿了西装还打了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埋头看着文件，样子很滑稽。
“小桐，你来了？”他从文件里抬起头，笑着唤她。
关青桐看到他，立刻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这些天她一直提着一颗心，担心受了那样的打击他会一蹶不振，她担心他，却又不敢去见他，因为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现在看上去他倒是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脸色还略显苍白，但因为穿了正装，人反而比平时精神，整体状态也好。
想来那天在医院里的话并不是安慰自己，他确实重新回到了父母身边，准备继承家业。
她顿时压力减轻不少，开起玩笑来，“喂，你怎么戴眼镜了？不过帅哥就是帅哥，你戴眼镜也很好看。”
“妈妈给我配的，她说戴眼镜看上去能威严一点。”他摘下眼镜，温柔地笑，“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关青桐笑，“看出来了，你的车！知道吗，我妈刚才还在楼上叨叨，说你是个没学历没工作的三无产品，我打赌她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保管吓一跳。我说贺希声，你家到底有多少辆豪车？”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司机有三个。”他也笑了，“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在你家蹭吃蹭住了那么久。我下次找机会给你补偿吧，我要直接给你钱的话，你一定不会要的。”
“你……要给我补偿？”她试探地看着他。
有一些话尽在不言中。
她既怕他说出来，又盼他说出来。
因为如果他说的话，她就不必说了。
“我们分手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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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顺着鼻尖滑落。
关青桐不知道为什么会哭，这让自己看上去更虚伪，这难道不是一个星期来最如释重负的一刻吗？他提出分手了，她不必再维持了，不用道歉，不用自责，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他。
因为是他先提出来的。
“我觉得现在这样这样挺好，这样才是对的。”
“贺希声……”
“不，小桐，你听我说完，这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虽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也总是很害怕。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总觉得这样的好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就算有，也不可能长久。我整天提心吊胆，就好像幸福是偷来的，就怕哪一天会结束。”
他偏过头去，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继续道，“现在这一天来了，我反倒心里踏实了。每天醒来后我都告诉自己这一切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幻想，也不用再担心失去。我现在都睡得很好，白天忙忙碌碌，晚上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有时候回忆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还感觉很快乐。”
“你真的感觉很快乐？”她问。
“对啊。”他望着她，笑容温暖明亮，“我很感谢你，帮我渡过了人生中最艰难黑暗的时期。希望我对你也是一样。”
“你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很快乐。而且我也特别喜欢你今天说的这些，我本来还挺有压力的。”她真诚道。
他笑了，“别有压力，我喜欢你潇洒的样子。今天太匆忙了，下次一起吃饭吧，让我请你一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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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元一个人的海鲜自助餐厅。
吴洋凭一己之力干掉了3盘牡丹虾、2条小青龙和10只帝王蟹后，终于停下来擦了擦嘴。
坐在对面的路焕然笑道：“饱了？”
“早呢，一会儿弄两个肘子和羊排压一压，光吃海鲜有点清淡。我手油，你给我上个闹钟，听说准点还有花胶鸡。”
路焕然认真道：“我真挺好奇的，教授是怎么养大你这个吃货的？我觉得光这一顿，餐厅老板已经哭晕在厕所。”
吴洋瞪了他一眼，“我平时很控制的好吗？你看我除了吃，其它方面都很省。猜猜我这衣服多少钱？39！还有这裤子，赵队穿嫌长，送我的，划算不？”
他得意地炫耀着他的卫衣,胸口上印着一个巨大的Mike，明显就是山寨的Nike。他也不管，仗着青春年少，竟是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有啥不穿的衣服也可以送你，我俩身材差不多。”路焕然道。
“就这么说定了！你供我穿衣，我请你吃饭！”他举起一杯可乐，和路焕然碰了一杯，乐呵呵道，“反正你也吃不多。”
“我没胃口。”路焕然颓然道。
“为什么？关队不是和大神分手了吗？你俩能在一起了多好啊！”
“好什么，小桐姐喜欢的又不是我！”
路焕然喝的是啤酒，此刻已微微有了醉意，拍着自己胸口道，“她喜欢的是这个！是我的心！知不知道？”
“你的心？”
“我这颗心是路遥的，小桐姐喜欢的是路遥，我只是……呵呵，我只是个替换装！”
路焕然又打开一罐啤酒，郁闷地喝了一大口，“包括我爸我妈，都是！他们在乎的是路遥的这颗心又重新跳起来了，至于是在我路焕然身上跳，还是在张焕然、李焕然身上，根本都无所谓！”
“所以你很生气？”
“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路焕然摇头，一口气干到底，“我的命是我爸妈给的，要不是我爸给我做了移植，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他们还收养了我，供我上学，他们一直都对我很好……”
他真的是喝多了，因为说着说着突然就趴在桌上，伤心地呜咽起来，“他们对我这么好，可我一想到他们的好其实都不是给我的，是给路遥的，我就……就又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那你比我强，你看我爸！”吴洋抱抱他，“我爸那么缺德，我竟然还能有屁眼，我真的觉得老天已经很慈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