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接到电话就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小桐姐！”路焕然回到宿舍，看到关青桐也站在大门口，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很高兴，“小桐姐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关青桐笑着点头，四人进了宿舍。路焕然找到童海涛的手机交给吴洋，是个已经过时的苹果８。
“是我用下来给他的，他还不肯要。我说不要我就扔了，海涛才收下，还非要给我五百块钱，说是折旧费。”
“这么说来，童海涛虽然条件不好，但不是一个爱贪小便宜的人，自尊心还挺强。”关青桐在宿舍里大概看了下，发现童海涛的生活用品也非常朴素，衣服鞋子大多都是网购，基本不超过一百。
“关队，在童海涛的备忘录里发现一个记账本！”吴洋破译了手机密码，拿给关青桐看。
吴思琪和路遥也凑过来，发现那是一个excel表格，上面列了借款人姓名，借款日期，还有借款金额，备注里则写着已还金额。除了路遥外，借款人一共有七个，总金额7万4千元，但借款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月。
几个人面面相觑。
吴思琪愕然，“他一下借这么多钱，究竟想干什么？焕然，海涛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路焕然摇头，“不知道。我实习以后就很少回宿舍住了，偶尔回来个一两次，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关青桐道：“他找工作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是被用人单位骗了？”
吴思琪道：“应该不太可能，我也推荐过他几个职位，他连面试都没去，似乎对工作的事不太上心。我看要不这样吧，焕然，你看除了你，班上还有谁和童海涛走得比较近的？找他们来了解下情况。”
路焕然皱眉道：“今年大四了，大部分同学不是在外面租房住，就是回家住，宿舍基本都空了。而且海涛平时很内向，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
吴洋突然道：“找同学问还不如直接查他微-信或者Q-Q聊天记录，现在人的沟通都在手机里，见了面反而什么话都不说。”
关青桐问：“那你查到什么没？”
吴洋道：“他自杀前把聊天记录都删了。不过这个简单，我回局里就能恢复。对了，他是不是有女朋友？”
“女朋友？绝对不可能！”路焕然看了一眼关青桐，一脸幽怨道，“海涛和我是唯一两个在大学里没谈恋爱的，他们都把我们宿舍叫做广寒宫。”
“那为什么童海涛会那么关注女性奢侈品，包包口红什么的。”吴洋打开他的手机淘宝，首页上推荐的全是一线大牌的女装和奢侈品，“就算他删除了所有记录，但大数据还是会按照他以往消费习惯给他做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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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海涛有个秘密情人？
晚上，路焕然一个人躺在家里的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手机还在他手里，没被送去警局。因为吴思琪觉得，毕竟童海涛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招聘都是全国联网，一旦被调出来在警局留过档，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都会给就业带来麻烦。反正医院传来的消息，说他现在生命体征还算平稳，这两天就会苏醒，所以不妨等他醒来再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可路焕然却睡不着，凌晨三点，他依旧睁大着眼睛，睡意全无。
“焕然，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今天我们还躺在在一个宿舍里睡觉，但等到毕业那天就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还在为不肯移民和你爸犯拧，我想的却是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就得回老家种地去。”
“为什么要种地，就算不留在城里，你回家乡也能实现理想啊！”
“我的专业回老家根本找不到工作，不种地还能干啥？我爸是借了钱供我上大学的，总以为我在大城市读书光宗耀祖，可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压力特别大，我真的挺害怕到时候不能留在城里，让他失望。”
这是最后一次路焕然回宿舍，两人卧谈时的对话。如果光凭这段对话，路焕然肯定会觉得童海涛是因为就业压力太大而导致自杀。可一想到童海涛欠下的巨额债务，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推断。他开始仔细回忆最近一个月来童海涛的言行举止上的细节，但怎么都不觉得他像有女朋友，连爱慕对象都没有。
凌晨3点33分，童海涛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
路焕然立刻坐了起来，打开台灯。
手机上出现一条微-信，是个叫“女神”的人，头像是个很窈窕的剪影，在夕阳的沙漠里舞蹈。
“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你的消息？”女神问。
路焕然只觉自己一颗心砰砰乱跳。
凌晨三点半，一个陌生而妖艳的女人，说话又是这么亲密的语气！
路焕然几乎立刻就能肯定，这个女人和童海涛不是一般的关系，他们应该经常联系，很有可能童海涛借钱也和她有关。并且很显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童海涛自杀的事。
路焕然直接点进女神的微-信朋友圈，想了解下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对方很谨慎，朋友圈的设置是不让别人查看。
女神又来了一条消息，“说话啊，你去哪儿了？说好了你的行踪都要让我知道！”
路焕然捏着手机，手心里满是汗水。
他深深吸气，字斟句酌地回了一句，“我想见你。”
女神很快回复：“为了惩罚你今天这么不听话，再多打一万过来吧！”
路焕然道：“我还没筹不到钱。”
女神似乎怒了，一下回过来好几条消息：
“怎么会没钱呢？去借啊！”
“同学那里借不到就去网贷，有的是办法！”
“你这么无能，当初还敢冒充富二代？”
“真不懂我为什么要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路焕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海涛对这个女人说自己是富二代？还有，这女人真是他女朋友吗？为什么对他态度这么坏？
路焕然道：“别这样，我实在没钱了。”
女神道：“没钱就分手吧。你这么没用，我拉黑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路焕然求道：“不不，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女神道：“明晚这个时间，两万，收不到就分手。”
手机屏暗去。
路焕然捏着童海涛的手机，辗转反侧。他的心跳依旧很快，心想等天一亮就要把这事告诉关青桐，但过了很久，依旧毫无睡意。
他实在等不下去，给关青桐发了条微－信，问：“姐，你睡了没？”
关青桐很快回复：“还没，有事？”
路焕然一咕噜爬起来，给关青桐打电话，又把刚才和这个女神的对话，截屏发了过去。
“肯定是这个家伙，小桐姐！她以网恋的名义诈骗海涛，你快把她抓起来，还有那些钱也全部让她吐出来！”
“可能不止诈骗这么简单。”关青桐经验丰富，扫了两眼聊天记录判断道，“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一般网络诈骗不至于这么嚣张。这样，你明天把手机带到我单位，我找人查一下童海涛的转账记录。”
“小桐姐……”路焕然欲待再说。
“明天再说吧。”关青桐声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什么人，“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哦哦。”
关青桐挂下电话，看着身边好不容易入睡的贺希声，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水。
戒药反应已经开始出现，贺希声最近的病情又有些反复，白天没胃口，晚上也睡不好，今天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说总是能看见已经死去的人。
她躺下来，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