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酒,浅抿小口,口感没多少变化,心情不错地眯着眼笑,放下杯子的同时问:“为什么?”
颜思语来了劲,起身跑到南舒身边坐下,手揽着其肩,脑袋凑近,另一只手还闲不住比划着:“据说,人是被家中父母给撵了出来。”
这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南舒惊讶:“是为了什么?”
颜思语轻咳两声,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收回目光,接着道:“他弟弟,就电竞圈那个,前两年不是结婚了嘛,说是他那位弟媳如今有宝宝了,而他这个身为哥哥的还是一个人,他妈妈看着烦,索性放了话,要是还一个人就不要回去了。”
“这话之前也常说,但这次好像是动了真格,没收了他的所有财产,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没钱没房的高级打工人。”
“……并且他妈妈好像还放了话,不让人帮他。”
南舒微愣。
竟然是这样的么?
颜思语自顾自道:“我觉得吧,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的话,他会选择你那套房子也无可厚非,毕竟你那儿条件不错,应有尽有,还不贵。”
“啧啧啧……这些大家族的催婚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诶……”久没听到回音,颜思语搭在南舒肩上的手拍了两下,“这个消息可是从他弟弟口中探听到的,想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也就是说,他这两年身边确实是没有人,现在你们又住到了一块……”
她挑眉问:“当真就没有一点儿……什么想法?”
南舒回神,垂眸,端起酒杯,不答反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唔……”颜思语思考了半晌,终还是说出了今天见面的真实目的,“其实昨晚我跟婉清有讨论过,就你们当年的那事儿吧,虽然你一声不吭离开,做得是有些不太道德,多多少少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我们觉得吧,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南舒转过视线。
颜思语捏了捏她的脸:“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真的。当初阿姨才刚走不久,你爸就干那些不是人的事儿,这不就是在你有伤的心口用被盐水浸泡过的刀又插了几下?那时候的你状态有多差,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以你当时的状况,思考得不全面,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一直叫你大小姐,但在我的心里啊,你一直都是我的南宝儿,我比谁都希望你可以幸福……如今这朵高岭之花还是一个人,你也一个人,再试试吧。”
“你错了。”南舒垂下眼睫,“当时事情太多,脑子混乱了一段时间,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可是后来平静下来,好像也错过了最佳说清楚的时机,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他目前单身,是因为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像他这样的人不愿意将就,并不是因为我。”
毕竟他亲口说过,对她没有兴趣了。
人有的时候就需要一股往前冲的勇气,而当时的她,选择了逃避。
想着以她的作为,他应该是很厌恶了,而她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任何冰冷的言语。
“大小姐!”颜思语揉捏南舒的脸,笑说,“拜托,你可是大小姐也,你当初那一股冲劲去哪儿了?这两年,你不靠着南家,不也自己一个人在国外活得好好的,还创立了名气不小的服装设计工作室,现在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拼来的,这比起你曾经拥有的更珍贵,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思语越说越是起劲:“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应该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决定出来了,既然如此,就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才是。如今你的身后可能是没有南家了,可有你自己一手创立的事业,也有我和婉清,我们都在……你还是你,跟以前相比,如今的你更加强大,以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也一定能做到……”
舒缓的音乐带着颜思语喋喋不休的话融进南舒的耳中,似往一潭死水里扔了一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还……可以再试一次吗?
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可在酒精的麻痹下,心底封印的门好像打开了一条缝,照进一束光。
温暖,让人心生向往,想要牢牢握住。
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到小区门口,车门打开,韩一白从驾驶座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
“南宝儿,下车了。”颜思语握了下南舒的手。
南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眼里的神色看上去十分茫然。
颜思语柔声说:“到家了,下车。”
“哦。”南舒嘴上应着,却又不见动作。
颜思语无奈摇头,试着喊了好几声都不人动一下,最后是在韩一白的帮忙下才将人从车里扶了下来。
早知道会喝成这样,当时就应该拦着点儿的。
颜思语扶着人,对韩一白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送她回去了就回来。”
韩一白微蹙眉头,神情担忧看着南舒:“她喝成这样,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我可是练过的,就是扛着她也能走一段。”颜思语笑说,“我很快就出来了,等着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云晟之间好像天生就气场不合,他要是知道现在云晟就住在南舒家里,怕是又有的话说了。
两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到了家门口。
颜思语抬手擦了擦汗,拉起南舒的手,用指纹解锁。
房门打开,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颜思语好奇看向里面,对上坐在沙发上的云晟投来的目光。
“你还没睡呢?”她也不认生,笑着打招呼,随即扶着南舒进到里面,把人放沙发上。
原本是打算照顾南舒睡下才离开,可这会儿看到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好似在处理公务的云晟,颜思语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抓了抓头发,讪讪说:“云总,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不?”
云晟抬眸。
颜思语:“你也看到了,南宝儿她喝多了,我这又有点儿急事不得不离开,你看你们现在也是算是室友了,可以请你今晚帮忙照顾一下吗?”
说话的时候,她眼神乱飘,十分的不走心。
颜思语没有给云晟拒绝的机会,直接做下决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
正好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人,忙说:“对方在催了,我真的得走了,拜托了!改明儿我好好谢谢你。”
话一说完就开溜。
房门关上,声音落在寂静的夜里,十分震耳。
一直没有开口的云晟垂下目光,看向微皱着眉、眼眸紧闭的南舒,当然也没有错过她稍有些红的眼睛。
哭过了。
房间内明亮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她睡得不太安稳,他的眸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两人都仿佛身处在静止时空。
不知过去多久,云晟敛下视线,轻喊了一声:“南舒。”
一分钟过去,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放下腿上的电脑,倾身过去,伸手轻拍她的手臂,又唤:“南舒?”
依然没有回应。
离得近了,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不难闻,反倒有一种酒的独特醇香。
可酒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伤身。
思量片刻,云晟弯下腰,动作小心抱起没有任何防备的人儿。
好轻。
比两年前还轻。
南舒下意识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安静下来。
跟只乖巧的猫一样,缩成一团。
云晟轻抿薄唇,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幽森。
他推开她房间的门,打量两眼这间房,收起目光,径直走向床。
掀开被子,将人放上去,而后蹲下身,脱下她脚上穿着的鞋。
将鞋拿出去,回到房间时,一手端着一个盛着水的小盆,一手拿着卸妆需要用到的东西。
用发带固住她的头发,动作熟稔卸掉她脸上的妆容,又为其洗了脸,敷上面膜,而后沉默转身。
不到一分钟,再次回到房间里。
这次手上端着的是一个大一点儿的盆,盛着水,放到了地上,为她洗了脚,擦干净,这才将她的脚放上了床。
做完这些,收拾了卸妆用的工具,面膜的时间也就到了。
取下面膜,净了脸,擦上护肤品……
这一套动作,他做的十分熟练,就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
云晟坐到床边,手轻轻捏了捏南舒的脸,呢喃:“小骗子。”
南舒微微皱眉,眼睫轻颤,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云晟一怔。
此刻的他有一种偷摸被发现的羞愧,脸上的表情一派镇定,眼里的情绪却乱了,耳根爬上赧红。
他欲起身离开,不料腰间突然缠上来一双手,直接僵在了原地。
“你别走,别丢下我。”南舒嗓音微哑,手上用了很大的劲,好似一松手,人就会消失。
“到底是谁丢了谁啊?”云晟明知道南舒此刻是不清醒的,仍还是忍不住低声回了一句,“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呢?”
“云晟,你好不容易才进到我的梦中,多陪我一会儿好吗?”南舒哽咽,“就一会儿,我不贪心的,一会儿就好。”
她声音轻颤,话语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
云晟的心抽疼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回抱住南舒,低声道:“我不走。”
梦境太过于真实,怀抱的温暖又太过于熟悉,脑子不太清醒的南舒此刻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她只是本能的想要留住他,搂着他腰的手攀上他的肩,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颈边,唇瓣似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肌肤,引得对方身子一颤也全然无察,喃喃细语:“这次的梦好真实,暖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傲娇了点儿,但出自云家人,本质上还是温柔的人。
我只想说一句:“云晟,你有本事在人家清醒的时候也做这些来看看。”(傲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