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荒打定了主意要把这玉石琵琶送人,所以在火上烧了一会儿之后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用细麻布擦了一回。
还没擦完呢,就有侍女捧着衣服来到大殿上。
又是一夜未睡,女荒搓了搓自己的脸,告诉侍女们好好地清理一下玉石琵琶。
“问问这宫里面谁会调弄乐器,这几天孔宣元帅就让人送琴弦进来了,送来之后装上去了弹一曲听听。”
侍女们答应了一声,女荒打了一个哈欠,刚带着人走出正殿,就发现殷洪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女荒用手摸了摸侄儿的小脑袋,带着他出了分宫楼来到九间殿上。
因为时间已经到了秋季,早晚温差大,不少人都穿得比较厚,大殿里面的火把周围占了不少人,公主没来的时候,不少人挨着火把取暖。
今天有人告假,正是比干,女荒可不管比干为什么告假,只让人推选接替西伯侯的人选。
正巧这一段时间朝堂上没什么事情,应该说没什么大事,殷商是个以耕种为主的朝廷,秋季正是一个收获和播种的季节,等这些事情忙完了之后,朝堂上的这些文臣武将和那些地里面的百姓们一样都由衷的放松了下来。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家到了秋季之后都是懒洋洋的互相打个招呼,混过一天是一天。但是现在又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推举西伯侯。
下面吵吵嚷嚷半天没推出人选,女荒只管带着侄儿高坐在台上,对于下面的吵嚷充耳不闻,女荒早就打算好了,不能轻易推选出一位西伯侯,这个西伯侯必须是忠心之人,如果是姬昌的心腹,前几天也就白忙活了。
从九间殿出来之后,就有后宫的宫女来请女荒,说是大王那里有请。
女荒看着嘟嘴不乐意的殷洪,让他早点回延庆宫读书,自己带着宫女去了寿仙宫。
寿仙宫的大殿上,只有大王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饮。
“大早上的饮酒,长此以往下去并非是长寿之事。”女荒站在门口劝了几句,随后抬腿来到了大殿上,跪坐在了大王的旁边。
“从小到大寡人饮得酒不计其数,若是喝酒伤身,早就应该被伤得体无完肤了才是。不说这个了,今日请妹妹来,是想问问昨日是不是又有妖精来朝歌了?”
“确实来了,被孔宣捉住现了原形,是玉石琵琶,好像是没了元神,孔宣将这琵琶已经献于我,说是过两天再献上琴弦儿,到时候让我拨弄几下解闷儿。”
大王点了点头,昨天半夜苏妲己哭哭啼啼的把他推醒,说是他姐妹来看自己被人捉住了。
大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听,所以今天早上又看见苏妲己在一边哭哭啼啼的,还是把女荒叫过来询问了一下。
“那就应该是了,苏妲己有个姐妹说是最近几天来看望她。”
女荒回忆了一下轩辕坟三妖,“那就应该是了,另外一个妖怪就是玉石琵琶精。不过这妖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昨天这妖精在外边儿吞吃血食,弄得东边儿城墙下面儿十分血腥,孔宣见了,说是当时看着甚是恶心。”
兄妹两个关于妖精的事情也仅仅说到这里,大王作为一个哥哥,难得细心了一回,提醒妹妹如今天气凉了,多加一些衣服。
女荒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个时候强撑着跟大王说了几句话,就觉得特别的困,打了个哈欠想要告辞离去,兄妹两个又说了一些年纪大多保重的话,大王把女荒送出寿仙宫,看着她带人转一大圈回延庆宫去了。
回到延庆宫之后,睡了一小会儿就被人推醒,原来陈塘关的殷夫人来到朝歌了。
女荒赶快打起精神洗了洗脸,又换了一套衣服,到延庆宫正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十分贤淑的夫人领着一个娃娃已经等着了。
姐妹两个十几年后再见,都有些感伤,女荒赶快拉起殷夫人,请她坐在自己旁边儿,叙说一些离后别情。
殷夫人早些年出嫁的时候,女荒年纪还小,只知道有位堂姐嫁人了。
不过今日再回头看看,堂姐这婚事怕是有些不如意。
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他父母的事情,女荒就让人带着堂姐的小儿子名叫哪吒的小家伙到院子里面去玩一会儿。
随后拉着堂姐的手:“我前些日子查看官员的名册,才发现李靖以前是从昆仑山学艺归来的,经截教的人举荐,才有了如今的富贵日子,这些话本不该我这做妹妹的说,但是我总要问问姐姐最近过的如何?”
“还能如何,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人家是有道之人,交友广阔,朋友遍及四海,我虽然出身宗室,有的时候仍然受他训斥。”
“他居然这么大胆……”
殷夫人伸手拉住女荒的手,“妹妹,不说这个了,我与他意见不合不是一日两日了,早些年我想让那两个儿子多学武艺多读兵书,将来来朝歌投身于大王跟前,谋一个出身做一番富贵事业。
他却觉得自己一辈子没什么道行,想让儿子也能修道,这件事我们两个不是没有争执过,他后来如了意,把两个儿子送去修道了,却一丝一毫没替我想过,人生苦短,我也不过只有百年光阴,我儿子自从生下来在我跟前长到两三岁就送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孩子与我相聚的日子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日我儿子不管是否学成,我都已经垂垂老矣。”
说完擦了擦眼泪,大儿子和二儿子离家去学艺了,剩下的小儿子说不定将来也要走出去,想到这里不仅叹了口气。
“如果将来真的要把哪吒送走,我也不在那里多留了,到时候我带人回来,好歹晚年也有侄儿在身边照顾。”
女荒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姐姐有田产奴隶,走到哪里都不怕,何必一辈子待在陈塘关。”
女荒心里面想着要不要将李靖调离陈塘关的事情跟殷夫人说一说,又想着李靖与殷夫人整日朝夕相对,若是那个人真的有反叛之心,殷夫人应该早就知道。
不知道姐姐想搬回来是什么意思,女荒嘴中说话中在思考,还没打算把主意说出来,就听见外边儿一阵吵吵闹闹。
就有宫女小跑进来,“公主夫人,李三公子和小殿下打起来了。”
女荒和殷夫人赶快起身,匆匆忙忙的来到殿外,就看见哪吒骑在殷洪的身上举起拳头向下就打,殷洪的脸上已经被打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了。
殷夫人赶快上去把儿子拉下来,蹲下来拍着他的背,“孽障,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娘的,怎么能做出以下犯上的举动,怎么能殴打殿下。”
女荒也把殷洪拉了起来,赶快看了看,脸上都是一些皮肉伤。就对姐姐说,“姐姐别生气,都是孩子,打打闹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说完一只手握着殷洪的小手,另外一只手拉住哪吒的手,把他们两个的手放到一起。“你们都是兄弟,血脉相连,兄弟之间怎么能大打出手呢?这次也就算了,下次万不可这样,不管是谁对谁错,咱们要讲理才是。”
转头又问殷洪,“你年纪大,怎么不让着点弟弟?”
“姑妈,是他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我跟他还没说几句话呢。”
哪吒梗着脖子,“你爹是昏君就该打你。”
殷夫人听了怒气满脸,“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怎么能如此说大王,你也不想想,你爹爹才是总兵,尚且是殷商的臣子,他都不敢说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女荒看着堂姐确实生气了,赶快拉了拉他的手,“姐姐先别生气,想来是有人故意在孩子跟前这么说。”
哪吒仍然梗着脖子,“是我师傅说的,我师傅说了我将来是伐商的先锋官,就是要杀了大王……”
话没说完,殷夫人立即晕了过去。
周围的女奴们赶快上来搀扶着她到了女荒的寝宫。
女荒看着哪吒,他并不觉得自己将母亲气晕过去有什么错,仍然梗着脖子。
女荒把气匆匆的殷洪推开,上去拉着哪吒的手。
“你刚刚把你娘气晕过去了,等一会儿她就醒过来了,你跟你娘说句话,请她原谅你。
别人说的有可能是骗你的,人家说大王昏庸无道,那你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昏庸,怎么无道?”
“他炮烙大臣,横征暴敛,荒淫残暴。”
“他炮烙了那位大臣?这位大臣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被他炮烙?你也该知道,功有赏过有罚,叛乱必须镇压。
大王又是如何横亘暴敛,又是怎么荒淫无道,你若是说出来我就服你,你若是说不出来我就跟天下百姓讲,你哪吒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气晕了你母亲诽谤了君王,像是那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以后怎么能做先锋大将,别说做先锋大将了,就算是做一个队率,也没人要你。”
哪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我师傅这么说的,他才不会骗我呢,我师傅还给我了我宝贝,你看我师傅还给了我宝贝。”
说完把自己身上的一块红布展开,女荒只觉得这块红布展开之后霞光灿烂,红的让自己眼晕。
“天下宝贝何其多也,你说这是宝贝,说不定在你师傅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宝贝,也只是随手打发你的。”
哪吒听完之后气得小脸儿紧绷绷的,“你胡说,我师傅明明说这是镇洞之宝。”
女荒将要再说话,被这红光闪的头晕眼花,昨天没有睡好,只觉得头昏沉沉的。
殷洪赶快上来扶着女荒,对着哪吒呲牙,“你走,你走,你走,别在我们家。”
女荒想抓住殷洪,然而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突然向后倒了下去,引起周围的人纷纷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