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年9月6日20:15
地点:T市某高档夜总会高级包房
包厢的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水晶灯,灯光稍有些昏暗,屋子里所有的桌椅都是考究的西洋制式,而墙壁上挂着一副裸女的油画,除了陈设外,包厢还提供绝对安全的私密服务,夜总会的老板知道能进入这个包厢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安保和保密措施一应俱全,服务更是面面俱到。
况且今天来到这里的的确是几个大人物,所以夜总会的经理更是不敢怠慢,他亲自临场指挥,把客人送进包厢后,自己则站在门外负责“警戒”。
全景集团董事长景天是个深沉、稳重的男人,但是很少有人敢跟他对视三秒钟以上,因为无论他刚刚用怎么样和蔼的眼神看着你,但你却会突然从他的眼睛眼睛里捕捉到一道凶光,那是一种敢杀人的恶意。
景天的对面坐着一个短小精干的汉子,眯着眼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斯文极了。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他的身份和职业。
“朱院!这是一点小意思!”景天旁边站着一个西服革履的帅气男人,他全身散发着古龙水的独特香味,戴着一块万国葡萄牙七日链的高级腕表,像是个职业的经理人。
眯眯眼的朱院将手一推,把卡推了回去,“景总,我是无功不受禄,中国是个法制社会,什么都靠法律说话的,景老板请了这么好的律师,我也是顺水推舟吗。”说着,朱院长望着坐在包厢右侧的男人。
坐在景天左边的律师穿得乍一看像个街边的混混儿,一身沙滩服,脚上瞪着一双拖鞋,脸上戴着墨镜,一头卷曲的长发散在肩上,他一脸坏笑,痞痞地说道:“我的朱大爷,您就别客气了!这里边要没您帮忙,我再怎么能干,也得败诉啊。”
朱院长眯着眼,食指冲着律师点了又点,“莫大律师的这手移花接木确实玩得漂亮,让那个外号叫鹰眼的检察官可是够下不来台的啊。”
“朱院您过奖!”姓莫的律师冲着朱院长抱拳拱手,好不得意。
“不过我得说说你小子,什么事还跟我藏着掖着的,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证据,提前也不知会我一声,就这么突然抛出来,鹰眼那样的老江湖都着了你的道了!”
姓莫的律师一阵坏笑,“要不是朱院你能认定这份证据的举证合理性,我还真未必能帮到景总啊。所以,朱院,您可是在您能力范围内,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所以嘛,您绝对受得起!”说着,景天冲着西服男又使了个眼色,西服男又把银行卡递了过来。
“景总,真不能要!这东西没收咱们是依法依规,收了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说着,朱院长又把卡推了回来。
景天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朱院长是当代包青天,我也不能坏了您两袖清风的名声,咱们有情后补!不过我在城南有一户临湖别墅,您回来和夫人有空去住住,名字是我一个朋友的,门牌号码和钥匙已经邮寄给贵公子了。想什么时候过户都行,不想过户您也踏实地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朱院长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松开了,“好吧,景总,既然盛情难却,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啊,现在真是想找个世外桃源躲几日清闲哦。”
“呵呵!朱院您这清闲恐怕躲不了,听说您很快就要到高院去当副院长了。”
“嗨,平级调动。”
莫律师突然问道:“听说您调到高院后,还主管民庭?”
朱院长点了点头,“工作还是一样的,就是以后亲自参加审判的机会就少了,我还是喜欢在一线啊,能带带新人。”
“您是审判委员会的成员,这案子要是上诉到高院,还得归您罩着!”莫律师深知法院审查的关节所在,知道人脉对于案件审理的影响。
“好说!好说!对了,景总,你跟我儿子很熟吗?”朱院长突然问道。
“您儿子跟我儿子是大学同学,而且常常在一块玩!”
“哎!这我倒是听他说过!”一说到儿子,朱院长刚刚还颇有喜色的表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呦,朱院长,怎么一说到儿子,这么愁眉苦脸的。”景天呵呵一笑。
朱院长一边摇头,一边叹道:“还不是我那个倒霉儿子啊,一点都不上进,成天就会给我惹事生非。这不现在我正想给他找一家国外的大学,让他到外国去镀镀金。”
“贵公子有出国的打算?”
“嗯,这个事正在办。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中院院长说来风光,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工薪,这些年老两口子辛辛苦苦,却没有多少积蓄,这孩子出国的学费还成问题呢……”说完,朱院长故意瞅了瞅景天。
景天颇为豪气,拍着胸脯说道:“朱院,这好说,我们公司现在有个留学生资助计划,令公子的学费我们可以全程赞助,学成归来,就来我们全景集团当个部门经理,我们可是一直求贤若渴,正需要这样的青年才俊呢。”
朱院长眉开眼笑,“呵呵,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这些做父母的谁不想孩子们比咱们过得好,再说,我们这是正规的留学生委培计划,不违规,也不犯法,您大可以放心。”想到孩子,景天突然转过头问道:“高经理,景伦呢,不说让他这点过来拜会一下他朱叔叔吗?”
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垂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已经打过电话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
景天怒道:“再打!一个学法律的,我把T市里最好的两位法律工作者都给他请来了,这不是最好的学习机会吗?”
高经理转身出门,不一会又走了进来,“景总,打不通!”
景天气不打一出来,亲自掏出电话,打了过去,这次通了,“你小子在哪呢?赶紧过来!朱院长和莫大状等你好久了,再敢给我放鸽子,小心了你的皮。”说完,景天气乎乎地挂了电话,刚才还和善的面容里,顿时冒出了一股子狠劲来,“妈的!这小子,又不知道到哪给老子惹祸去了。”
朱院长赶紧奉承了两句,“景总,我听犬子说贵公子是保送上的大学啊,厉害啊。”
景天苦笑了一声,“不瞒您说,这孩子脑子是好使,就是这脾气古怪了一点,叛逆的很。都说这棍棒之下出孝子,我这是从小把他打到大,也没见个效果。”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现在的九零后,我们这些大人是管不了,贵公子学业有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我就是T市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听我留校任教的同窗说,贵公子连续两年都是学科第一,未来肯定是选调法院或监察院,景总您啊,可以高枕无忧了。”
景天苦笑着摇摇头,“但愿如此吧!来吧,朱院长,喝酒!喝酒!”
朱院长笑呵呵地和景天、莫律师同时举起了杯,叮叮,杯盏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