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终战(10)

“封阵!”

沐熙时非晚在士气再次高涨的楚军的救援之下,再次回到完全安全的地方之时,沐熙已接过了指挥旗。那一个个由他亲自编排的兵阵开始重新组合了起来。眼瞅着呼延炅领着战斗力依旧满级的北戎骑兵冲出阵心,要继续往东边撤军离去之时,大楚那片多出的银灰已经就在眼前了!

“拦截!”

银灰直接冲向的乃是时非晚原楚阵中封口的方向。此刻,那里正容纳着绝大多数的北戎军马。

“胜利了!”楚军们嘶吼着、奔腾着、狂笑着、飙泪着……此一刻,他们沸腾而猛烈。

“封阵!”

沐熙时非晚在士气再次高涨的楚军的救援之下,再次回到完全安全的地方之时,沐熙已接过了指挥旗。那一个个由他亲自编排的兵阵开始重新组合了起来。眼瞅着呼延炅领着战斗力依旧满级的北戎骑兵冲出阵心,要继续往西边撤军离去之时,大楚那片多出的银灰已经就在眼前了!

“拦截!”

银灰直接冲向的乃是时非晚原楚阵中封口的方向。此刻,那里正容纳着绝大多数的北戎军马。

“胜利了!”楚军们嘶吼着、奔腾着、狂笑着、飙泪着……此一刻,无论是喜是忧,是悲是怅,他们的血液都在沸腾!

结束了!

已无须自家元帅再说什么,他们都已明确了此一战的意义——

此真的是终战!

真他妈是终战啊!

北戎多了自济州城而来的援军,定是漠州军起了作用济州失了事。擎王世子又出现在了此地,此哪可能还不是终战!

“啊!长隐将军来了!长隐将军竟然来了!大家杀啊!”

“冲啊!”

“打完,咱就回家了!”

楚兵们的气势达到了这大半年以来一个最为巅峰的状态。被两面围,而且一方还是那完全没有半分疲惫的岑隐亲自领来的楚西兵马,北戎军战败的下场,已是无须言说了……

呼延炅察觉到自己未曾在岑隐拦截来前冲锋离开之时,瞧着前后围了整整一圈的大楚兵马,又瞧着一众脸上写满了绝望,可仍旧还不断有着“保护元帅撤回洛州”之声发出的自家战士们,拳心一紧,手中的枪竟是忽然举了起来——

那不是请战的手势!

亦不是宣战的手势!

那是投降的手势!

呼延炅脸上依旧挂着那不可一世却又带着点邪凉的笑,笑里似有悲怅,又似有轻松。

为这大半年死在这片楚北的北戎同胞们而悲!

为这大半年沉甸甸的负担终于卸下了而轻松!

“时非晚,我们降,停战!”

视线却未往那楚西的队伍之中落去,呼延炅枪举之时,调转马头,抬头,看向了时非晚,竟非那楚西军马中的他过往唯一认了的某位宿敌。

因为,他现在完全认了:那女子,真的是这楚北无人可以替代的主帅!

“停。”

楚军中,一个扬手的动作发了起来。

时非晚带着红血丝的双瞳落向了呼延炅。

见她此手势,楚军们皆是一怔。

此是——

接受北戎投降的手势?

停?歇战?

楚军们中有怨气未消的,有不甘的。

但军令难违,无论是北戎兵马。还是楚军军马,忽然在此刻停了下来——

此是只有在投降一刻时才会发生出现的罕见场景!

“咚咚咚……”

时非晚座下的马换上了另外一匹,此刻楚军们为她让出了一条道。随着座下战马有节奏的马蹄声响,时非晚往阵前行了去。

“降,如何降?”时非晚问。

眸里反倒已不见嘲弄。

“我死,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家。”呼延炅的战枪枪尖抵向了自己。

“元帅……”北戎的儿郎们不少猛地红了眼。

这大半年的战,他们打得是很失败。但是于呼延炅,却道不明的维护。

自古败方的下场有两个:一个是死,一个是降!但降后的下场,还得依敌方态度而定。

“哼。”时非晚冷哼了声,道:“我这么多同胞死在了你们这些刽子手上,你让我放了他们?”

“你会放的!”呼延炅却笑了,道:“时非晚,我们降,你止战,给我的人一条生路,你底下的楚北军亦会少不少伤亡。”

时非晚若不饶,此战便还得打。再打,北戎便是败,楚军也依旧还是会出现大片伤亡。

“况且,放他们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呼延炅继续道:“你们大楚叛臣的名单。”

当初楚北沦陷,乃被叛国贼所牵连。可这大案子,如今依旧还没那么明确。呼延炅当然知晓很多实情,此时他这一句,亦是相当大的诱惑。

时非晚却依旧哼了声。

呼延炅顿了下,嘴角的笑意却放得愈来愈大。

“嘶——”

某一瞬,呼延炅的胸口竟嗖然绽出了一片血红,他那穿了护身软甲的胸口,此刻竟猛地插上了一条钩锁——那是岑隐的九龙钩!时非晚的匕首斩不断,而它,力气足够大的情况下竟是能断那护身软甲!

“元……元帅……”北戎兵中响起了一片惊叫。

呼延炅座下,一匹血染的战马忽然开始悲鸣。马上,呼延炅的双眼此刻瞧着竟格外干净明亮,他正平视着时非晚,眼神里已无繁杂,道:“你说我今日小瞧你,不……其实你本就是心慈之人。不过是被宿命与重担压到了此步!”

“所以,我……我知,我死,你会放了他们的!”

“我不喜欢血,可我却是个刽子手,我几乎屠了你们潞州整一个城。可……可于我而言此乃是削弱敌国实力的法子,古来战……战场上用之不少。慈不掌兵,若我不是这北戎主帅,我亦不会如此……”

“你可知,我们北戎,地旱、缺粮、民穷,……”

“时……时非晚,于北戎主帅,我……恨你!”

“于我,我……好想你……记着我……”

“嗷——”

战马一声破天的泣鸣,呼延炅沉重的身体忽然往马上坠了下去。

坠下时,北戎军中一片混乱,瞬间已有亲兵悲鸣的将他身体扶起。

然而,男儿双眼已闭,呼吸已止。唯有嘴角那轻松明灿的笑意带着生人的鲜活气儿……

帅者,承三军责!战败尤是!

此果,或许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

“元帅!”

北戎兵中已喧嚣四起。不少愤怒仇恨的目光直瞪向了时非晚。

时非晚视线正定于不远处那片血滩之中,瞧着那人俊逸的脸上那抹已再无半分繁杂的清澈又干净的淡笑,似乎于自己这一结局,乃是满意又接受的,双眸不由得一眯,已是提声道:

“全扣起来,进洛州!本帅承诺,待北戎降书下,放你们归国回家!”

喧哗声又转瞬寂静,无论是楚方,还是北戎一方,皆是如此。

楚军心情繁杂。不甘是有之,恨意与愤怒亦有之。

然而……他们的确亦不想再流血了!

他们杀戮,是为和平与守护。

北戎军们神色凝重,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仍旧还在。然而,此情之下,却未有人再主动与楚军动手。便是有此之心的,也已不得不随大众而为。

因为,败已是铁定的结局。摆在他们面前的已只有两条路:选择死,还是选择生!

当然,今日时非晚这一言,说俘了他们之后只要北戎降书下,便会放他们归国回家,此既定情境之下许也是假话。

降书后,杀俘军的历史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

没有得到时非晚的任何书面承诺,甚至没有得到时非晚一句口头上的点头,呼延炅竟就如此放心的撒了手!

于敌将,他竟是有着如此信任!

北戎军们此时不暴动,大抵,也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们信任呼延炅!因信他,故信时非晚真的不会杀俘军!

“可知他们为何而死?”

诡异的氛围之下,时非晚提起声,竟是又道。

此时她双眸已睁,视线落向了那一片片尸体。此言,却不知是对楚军而说,还是对北戎军而说:

“非为死而死,乃为活人而亡!”

只一言,时非晚便已无声,骑着马儿向外层那片来自于楚西的军马之中奔了去。

北戎军中一阵怔然,再次寂声……

非为死而战,乃为活人而亡!她是……在跟他们说自缢在这片战场上的行为其实毫无意义么?

人有万千,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俘军的!

宁死不俘者,古来沙场皆不少!

今日战败,主帅自缢,生出宁死不降自己解决自己之心的,这片儿郎里又还有多少呢?

不过,不管时非晚的话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此时楚兵们都已遵行时非晚之言给他们一个个上起了链锁来。此刻起:他们都将是俘军!

“我们胜了!”

楚军们一边捆赶着俘军,已是一边大声咆叫了起来。

是为兴奋吗?

不!激动有之,但兴奋,似乎……又完全算不上!

胜了吗?是的!他们胜了,收回了故土,从此当签和书,享和平。

但赢了吗?战场之上两方悲,其实又哪有输赢呢!

“噗——”战马之上,时非晚捂着胸口,行至半途时猛地大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