辎重正中一是为了防埋伏。当然这次洛州后头不会有人埋伏。但,行军路程若太长,辎重在中便能方便前后骑步兵们同时使用。因为粮草衣物之类的可全在辎重队上。
因此,此次北戎行军,辎重仍旧还是依照惯例:放在正中!
故眼下,因着前队骑兵们被封在了小城内,他们一冲出,接近的立马便已是北戎中队——辎重队!
而新帅要的,正是这个结果呢!
“劫烧粮草,不恋战!”
楚兵之中,时非晚一柄银枪立于队中,银枪一举,忽然便长呵了声。听似声哑,可字语穿过人群却是相当的清晰坚定。
字语一落,楚兵们已飞快的破开那不过一千的骑兵重围,接近了北戎中队。马蹄所过之处,车辆上的北戎兵们便被一个个挑起,同时,一灌灌黄油竟是朝着那些车辆泼洒了去,一团团火棍朝正中掷出,很快,便可见不少车辆之上燃起了熊熊火焰来。
辎重队,乃是防守能力以及进攻能力最差的队伍:更何况,还是在这一马平川的空地之上对上了大楚的骑兵!
骑兵啊!而且,如此空旷的地势之下啊!那步兵一支支箭飞出来时,他们有着相当大的空间去躲避!马儿可以放开奔跑,同时便也能够拥有更快的速度去躲避!
更何况,他们,重不在战!
“杀!”
“石帅,小心!”
团团亲兵护于时非晚两侧。楚兵们冲进辎重队时,那一千骑兵们可还未及死光。
时非晚并未随人去烧那北戎辎重,此时,站枪一扫开始断起了这余下的北戎骑兵来。她的亲兵多是岑隐给她的顶级护卫,眼下,自然生怕她出事。
可眼见着时非晚眨眼挑死了五个北戎兵后,兵仔们心落下,反一个个开始为那北戎兵捏起汗来:好快的速度!
一手一个,好重的杀意!
嘶……
那许多本不服新帅的楚兵们瞧见“少年”出手时的一幕,才猛地惊觉过来:她对待那张宇,已是相当的温柔!
无论是新兵老兵,此几乎还是头次在战场上瞧见时非晚杀敌。曾在娘子关瞧见过她的,那时除了薛副将与沐熙几乎未有人注意过她。过往立过的两次大功也是重在一个谋字。
他们听过她擅武,可还无人知她擅杀敌!
此一刻,他们看到了答案:她杀起人来,许比她比起武来,更为的瘆人恐怖!
若为帅者一定要比其他人更会杀。那么他们此时已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也做到了!
会杀,无畏,有谋,有胆,那么……除了年纪小一些,她到底还有哪里不值得他们服的?
楚兵们心底生出此疑时,忽然觉得……竟是已寻不出答案来。
“你们别管我,去劫烧粮草!”
一千骑兵还未全部斩于马下,时非晚便已直接对着亲兵吩咐:“听令!”
劫粮烧粮这种事,高手自然更容易做。时非晚实在觉这些顶级高手只护在她身侧未免太浪费了点。
“是!”好在,亲兵们此时乖顺的全听了令。于是没多会儿,时非晚便见得北戎军中燃起了更多的火团来。
银枪一收,一千骑兵全部斩于马下之时,时非晚已自背后抽出了一篓子箭来。唇轻一咬箭枝,箭上绑上火团,唇放之时一支支箭便也陆续朝着火堆之中射了出去,加重起了那火势。
北戎车辆上的步兵们不便在车上作战,早便已跳下了车来,双手与楚兵们搏杀在了一起。
时非晚箭全放完时,银枪再次一下,闪电般的一个纵马过后,人影瞬间便已冲至了前方。战枪一扫,枪下转瞬便已是几个北戎敌军——
此便是骑兵优势!步兵不好避的同时,亦不好攻到马上之人!
辎重队遇骑兵,几成几乎只有被屠的份!
“不恋战,撤军!”
然杀到最起劲之时,眼见着粮草已被劫烧了大半,时非晚却是忽然收起战枪调转了马头便是一令。
以少战多,便是骑兵对步兵也需要抓住时机。辎重中队很长,防守进攻都最为弱,故第一波可猛杀。
可这第二波……
她已见到那后头的北戎步兵即将追上接近:那是更有战力的步兵后队。弓箭手几乎集于那一线。
故,在他们射程接近之前,他们,定得先退!
“撤!”
时非晚一令过后,楚兵中接连着发出了各种提醒与呐喊。
于是,便是觉还未杀尽兴的,此刻也只得调转马头,纷纷随上新帅的身影,径直往北面退去——是的!他们得走北面!
因为西边方向是云堡小城,别说此时不便再退回那条路。便是能退,那最西的方向,可还剩着六千北戎骑兵。其中还有着唐将军本人。
他们,并不想与那六千骑兵对上。
“武浩,可发令了。”时非晚领军退走的过程中,朝着身后武浩便大喊了句。
她不怕这批骑兵撤不了。
因为那后头北戎的步兵,压根儿就没那速度追上。
她此时只挂念云堡小城那些步兵。
“好嘞!”武浩听令,一枚烟雾弹立马放了出来。此是撤军的信号,是对着小城中的步兵放出的。意思是:他们也可退了!
其实,那小城中的步兵,一开始新帅所交代的伏击计划本就是,边打边退,重在第一波伏击。
而他们退往的方向,离北近的则往北退,离南进的则往南退。这两个方向,都被留了退走的道口。那道口附近,则早准备了一些马匹与车辆。
“老大,唐将军的那六千骑兵,会不会绕往南边与北边追击?”
行远了一段路程后,武浩这时往回看了一眼。云堡城的方向,这时竟是燃起了更大的火来:此也是原就有的计划。人退走之后,若还能有机会放火,便直接放火烧城,能烧多少是多少。那墙外,其实被浇了更多的易燃水油。
“不会。”时非晚相当确定的道:“起初他被火阻隔在西门之外,头个反应定是先去灭火。西口我们布了不少只放火的人,那火不好灭,足够唐将军在这耽搁上许久了。这耽搁的功夫,足我内城楚兵杀上好一阵了。他已废力灭了一阵火,这个时候不会愿意半途而废。且,绕往南绕往北,都无直通的路,地虽平可却也没那么好走,路程有些远,视野也被房舍遮挡。他只有六千骑兵,未与大队聚集前,摸不清我楚兵的底,仅凭六千哪敢去追。更何况……他也不一定知南北两侧会有楚军撤走。路被火封,他见不到小城中的打斗场景,许还在猜着伏击人数应算不得多。”
只要能活着走出小城,时非晚便相当的放心楚兵们过后的撤军。北戎的步兵大队伍离那西北两侧的出逃口更远,便是有谁生出了追击之心也是追不到的。
“石帅,这场伏击战大抵是打得漂亮。可那金州……那金州咱还回得去吗?”
金副将这时正行于时非晚一侧,听到这解释立马黑着脸问道。
这场伏击战,便是还没有统计最终结果,金副将也知肯定是相当漂亮的。
五万六兵马战北戎十万人马。方才骑兵那一场屠,杀中损了大抵就个两千人,北戎兵起码损了个六七千。更苦逼的是:他们的粮草,方才被烧劫了起码有八成。
眼下,他们之中还有驾着北戎车辆跟在这队伍里的:这是得以劫回去的战利品。粮草,若有机会劫下的,自然比烧掉要更好。
骑兵的战打得漂亮。金副将也能猜到:准备更足的步兵们的战打得定也不会差。此,绝对算得上以少胜多的一场战!在此之前,金副将甚至都不敢想,五万多的人马便敢直接敢拿十万的大队开刀。
可这一战……再漂亮似乎作用也不大啊!
因为除却留在金州城内的一千弓箭手外,这五万六军马,已算是金州所有的守兵战力了啊!
也就是说:时非晚是抽空了金州的兵马在打这一场伏击战啊!
金副将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生出这样的主意来:空城,不理会一方的攻城,直接出城去伏击另一面的敌军!
擦……真他奶奶的怪!他现在都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
“所以现在咱快点回城!”时非晚有些小耳红,连忙说道:“大家得用最快的速度,彻夜不眠赶回金州!”
“驾!”
……
再说,此刻,金州。
“元帅,我派人暗暗细查过了,有油!”
呼延炅跟前,这时侧面一个兵仔一脸烦闷的对呼延炅说道。
“果然如此!丫丫的岑隐真狡诈!”呼延炅还没开口,他另一面一名北戎将军便说道:“这是想让咱一入城,便放火烧死咱呢。”
原来,因着担心城内有重伏,呼延炅一直还没敢入城。
当然,他也不会单在这守着,早便派了人悄悄去查探了。
远离金州大城门的小门边缘,发现了水油的痕迹!泼油,自然意味着要放火。呼延炅此时在想:岑隐可能是觉得守不住城了,故已往南遣散了百姓。准备拿一座空城来设伏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