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你?可能吗。”呼延炅似觉听到了笑话,但他很快就从此言中听出了什么信息来,“怎么,此山以前也是山寨子么?你有此山的地图?”
“是。你不放,便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耽搁了时间,运气一不好等有漠州军上来,我看你再不会有来日方长了。”
“呵呵。本帅若是逃不出去,也一定先拉着你陪葬!”
“你——”时非晚立马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又被掐上了。
“指条可行之路,否则,漠州军一看到我,我便先掐死你!你放心,我一定下得了手!”呼延炅坦言道,这胁迫他是认真的。
时非晚心下其实的确并不想他被漠州军发现。因她很清楚,呼延炅若没有生路,那么在他自己葬送前他便再也没有理由留她了。
而且,漠州军看到自己落在他之手,他若用自己为人质交换一条生路,漠州军一定会选择让他死而不是让自己生。因为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命更值钱。
“你放了我,我便……”
“拉你陪葬也不放。”呼延炅立马道:“哼,大不了都别活了。”
时非晚知他在威胁,便也道:“可以,大不了都别活了,我认。”
“你以为本帅会信你?你这女人若有生路,一定会选择生路。又玩赌局是么?只可惜这一局你输了。”
“……”时非晚被戳中心思,咬咬牙,只好给他指了个方向。
呼延炅自己选的方向前方会是悬崖,而且是跳下必亡的悬崖。等他走错路再折回,再摸索一番,时间耽搁得太久了,漠州军寻到这的可能性便大了。
而时非晚给他选的方向,呼延炅一听之后便直接走了,没有任何怀疑。
因着怕漠州军发现他后会舍弃自己,时非晚选的也的确是可行之路。于是,有了她的明指,不多会儿呼延炅便翻过了此山,彻底来到了此山另一头的山脚之下。而前方,似已出现了一处破旧的村落。
的确是安全之路!
就是……这一路途中,路实在是太难走。许多处地方竟需自己攀爬跳跃,依她那条路来到这儿,呼延炅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走。”只好在是安全了,呼延炅拽着绳便打算往那村落方向奔去。
然……
嗖——
此次正当他想去拉拽时非晚时,一挤拳头竟是狠狠朝他面门挥了来。身侧,某个女子身上的长绳哪里还在?竟不知何时,已被她解了开来。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时非晚,已是一个自由人!
“嗖——”
呼延炅来不及多想,立马挥拳也迎上了她的拳。只一出手他立马就感觉到了时非晚力气的虚脱身上状态的不佳。
不过,她不佳,他的状态亦好不了几分!
伤势本就还没养好,后又走了那么一条难熬的路,呼延炅身上的伤口在半途中早就被扯开了,鲜血现还没有止住又流了不少,整个人其实都已是虚脱状态,便是下一刻倒地都有可能。
两个都只有一丁点战斗力的人打在一起,不多会儿竟是谁也没站上风,而且谁也不想再打了,时非晚撤出身来往后直退了几步。
呼延炅锐利的盯视着她:“你竟能解绳!”
刚刚交手时他看到了时非晚的手指中,夹着一极为细小的刀片。也就两根细针的大小。她身上他都摸索过了的,未发现那刀片,想来是太过细了。能被她用此解绳,想来是就藏在她能将手给掩埋了的宽袖缝里。
“哼,拜你所赐,学了一招。”时非晚回道。
自打那夜被呼延炅绑后,她便备上了此物。上次言蹊绑她,她也是凭此解的绳。
“哦?既如此,怎不早点解开?难不成,你想随本帅同行么?”呼延炅冷冰冰的问道。只心底其实知道答案:
若时非晚在那山上之时就解开了,她解开也没什么用。
因为,他还有不小的战斗力!
她解开十次,他便能将她抓回来十次!
因为,这个女人,那一次跳山之后,似乎摔断了什么骨,她其实已完全没什么战斗力。而且似乎压根儿不便动手了。
她不敢解!哪怕他欺负她,她也忍着没有解。解开的后果是:很快还是会被他重新绑起来,而且,小刀片还会被他直接抢了去,往后反而会失了逃跑的机会。
因为不是好时机,所以不敢解!
但现在:他因为身上血未止又一路翻山的缘故,身体早被消耗得几乎快撑不住了。血液的流失让他不可能再发起多大的战斗,而且也没有气力发起什么战斗。
给他指那么难行的路,原来是为了消耗他的战力!
他若能直接晕在途中,她不仅能活着还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可惜,他虽然几乎快虚脱晕倒,可到底还没晕!
而现在:大抵是担心前方的村落有北戎军的出没,时非晚不能再等了。
而且,呼延炅此时虚脱的程度,也让她有了勇气解绳了!
解开绳的瞬间,时非晚立马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杀了呼延炅。所以,方才她出手了。然而,今日那一次跳山实在是让她伤得太严重了,手骨以及肋骨都有错位断裂之感,她根本就不便动手。不然哪会拖到现在。再加上又被他狠狠砸了好几次,方才时非晚一出手迎敌,很快就判断出来了——
不好杀!
而且搏斗之后死的人还可能是自己!
不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既杀不了时非晚立马转身,啥也不说的开始往后跑——
此,本也才是她最后的目的!
“呵。”呼延炅冷笑一声,立马就去追!
只,时非晚解绳的这个时间选得可真是佳!呼延炅追逐了一小会后便感觉那股子眩晕感愈来愈重了。再追几步,人不一定能追回,他倒是可能会直接倒下……
“时非晚——”
愤怒再次上涌,呼延炅视线落向那一瘸一拐速度实在快不到哪去的背影之上,咬着牙,心底又一次生出了不尽懊恼来——
竟还藏有刀!怎还藏有刀!
下次……
下次定先将她打晕!
……
“呕……”
用不大快的速度拼命往前奔了一段路后的时非晚,扭头时瞧见呼延炅未曾追来,稍稍松下了一口气后整个人立马栽在了地上,随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这已不是因呼延炅之前亲她激起反胃感而呕,此纯粹是因身体不适所致,她此刻,只觉自己目眩头晕,又痛又欲干呕。
今日那番跳山,她到底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若换前世那具身体,她绝对能完成得更好。可今日……她却险先摔残了。即便是没残,此刻背后以及胳膊上的骨裂声也让她开始心惊担忧起来。还有胸口以及胃似乎也被震荡得厉害。不然,便是因摔断了哪儿筋脉受阻使得体内血脉难以流通了。那一摔过后她虽顺利抢了马也骑着马行了不断地一段功夫。
可……身体其实一直处于极致痛苦的状态里。
不然,她哪会迟迟不敢解绳!
此刻……实没力气跑了!
胃里彻底空虚之时,时非晚忽然有种天旋地转之感,眼前的白光也渐渐暗沉起来。眼皮一重,整个人无法自控的开始往后倒去……老天,祈祷我醒来时可千万不要进了蛮子的手……
“言将军,你看……”
夕阳落下,日光不再月牙升上了天际之时,这方偏僻的草木丛中,燃起了火把来。
前方传出了脚步声以及人与人之间时有时无的对话声:
那是一群身穿盔甲的青年。其中一人手举着的“漠”字旗帜正诉说着他们的身份。群体中最为惹眼的是一位身穿银装的男子。他身后清一色的灰甲,独独他是一线将军银白,说明他乃为这一群人的头儿。
他腰间挂着一枚澄澄发亮的令牌,上边“虎威”二字便是在这暗夜里也正散着光彩。
“言将军,你看那是不是要找的人?那似乎就是个姑娘。”此时,他身边一名小伙指向了前方。
无需派人先去探查,男子立即就朝前冲了去。步止之时,他瞧见了一个躺在草木丛里的貌美女子,此刻,正有冲蚁往她身上攀爬着…是
男子神情瞬间卷起狂涛,躬身,抱起人来,便呵道:“军医!”
……
三日过后。
好痛!
时非晚感觉到自己有了意识时,唯一的感觉仍旧只是一个字——
痛!
不过……
身下软软的,似乎垫有床褥。鼻间有药香,唇中又涩涩的苦味,似乎,服过了药。
她……被救了吗?
时非晚猛地睁开了眼来,立马朝自己身处之位看了去:是间房!而且,没有一些北戎人的东西!
不管这是哪儿,时非晚登时感觉到了一股心安感。她昏厥过去后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最后还是会被呼延炅给拖走。若落入北戎之手,她接下来可就不好过了。
不过,是谁救了她?
时非晚细细观摩起这房间来,不似女儿闺房。屋中实在是简朴至极,除了桌子跟椅子,她就再也没看到其他的陈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