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季将军的犀利目光

男子一说完,便狠狠瞪了时非晚旁边其他穿百姓服的几人一眼:那儿一共四人,他们都是一副农夫模样,一人是六旬老人,一人是十一岁的少年,还有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模样。大致半个时辰前,六旬老人同一名青年扛柴从旁边小道上穿过,不起眼,也实在与其他柴夫无异。可这位季将军只瞅了几眼便丢下了一句话来:“有问题。”

当时他还觉得吃惊。季风将军便解释道:“驼背者大多背厚肩斜,老者驼背,背却宽薄。右肩扛柴,看似吃力缓慢,可步伐却轻,此非武者不可为。而青年肩上柴重,步亦轻,可柴物中含有山中湿木,柴夫一般不取。且,二人的柴堆,以绳结捆绑。而漠州柴夫砍柴大多原地取柴,以腾或枝条为绳。”

于是,只凭着这些猜忌,季风将军派人将那二人拿下了。再一审,果然,见他们身上有着北戎信物以及佩戴着北戎弯刀。

此一查,两名柴夫,可不就是蛮子斥候么!

这下,军中自然警惕,季将军当下便下了令:四面巡逻,探查一番!若有过路百姓,也需严审之!

所以,当那穿着百姓服的十一岁童子与看似他父亲的青年路过时,他们同样审了!

谁成想,这一审:竟也是有问题的!

那十一岁的童子,内力深厚,手持北戎军令牌!才十一岁啊!这状况,让一等漠州兵更不敢大意了。

而过后不久……

果然,他们又瞧见了有百姓临近!

这条路上,这个时间点,哪来的这么多百姓?

更何况,这次见到的这位少年,那一脸审视漠州军的目光,一看就是个可疑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啊!她竟然还带着一块仿造的大楚将军令!

而且,会武,使过枪……

男子开始狠狠瞪起时非晚来,毫不怀疑她也是个北戎细作!

虽然他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个时候会有蛮子的人出现在这条路上盯哨!

“咦,季将军,没发现什么北戎信物。”

正翻着时非晚包袱的漠州兵,此时仔细翻查过后,却是惊疑的说道:“不过这人银票倒是不少。”

季风将军闻言却是不在意这些。他此时瞅过那令牌后,一双短小的眼睛锁定在时非晚身上,从上往下将她审视了一番,只瞧着瞧着,目光竟是怔了怔:

“你——”

“我——”

“季将军,言……言……言姑娘来了……”

季将军同时非晚同时开口,似都要说些什么时,帐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惊愕万分的呼喊来。

两人嗓子同时一闭,接着季将军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言……言姑娘来了。”这时立马冲过来了一个急喘的小兵。

“言姑娘?言歌?怎么回事?”季将军立马明白过来了这言姑娘指的是谁,只却是更骇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算了,我去瞧瞧。”季将军头上一脸懵。言姑娘?不会是言蹊家里那位大小姐吧?

她来了?啥情况!

“……”

季将军这一走,时非晚再一次的懵在了原地……

扭头,视线往不远处一看。果然,一个护卫护着一位姑娘出现在了军队里,因着穿着惹眼又是女子的缘故,很快吸引了军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将军一走过去,很快便跟言歌对起了话来。

因着距离不近,周围又实在嘈杂,时非晚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时非晚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听得到自己此刻每个细胞的叫衰声!

丫!假的!怎么这么多坑爹事!看那季风的反应,那块将军令绝对真的是假的!可言蹊母亲手中的将军令怎么可能是假的!而且,她也见过其他将军令,真的很像!

还有言歌……

霉事真是一桩未完一桩又起!

这妮子竟然追了过来!

两日前自己抢了将军令后,倒是就发现她追了过来,可后来不是将她甩下了吗?路上也未觉自己有人跟踪呀?不过,如果人少,这段路倒的确不止一条。

不过……这妮子一来,自己倒是不必再背细作的身份了!

时非晚的确是个往前看的主。很快,便从被衰神临幸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随后,很平静的开始站起身来。

“小人!你想干嘛!”架着时非晚的漠州兵哪里想到还有俘虏如此嚣张的,手上枪剑的力气立马就大了起来,其中一人更是扬起剑来就要给时非晚一刀。

“放开!”可剑刃未落,季将军的声音却又响起。

“你们放手!”同时响起的,还有那言姑娘的声音。

“先放开她。”漠州兵们发懵之时,季风又重复了遍。

漠州兵们一脸迷惑。只将军开口,便还是立马放下了兵器来。

“石公子……”时非晚才得自由,便见言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匆匆跑向了自己。顾不得问询与解释或是抚额啥的,时非晚只朝她点了点头,视线很快便移至了那位季将军脸上。

这声“放开”,已能说明言歌方才一来,很快就对季将军说明了自己的全部了。他应知自己是金州军了,而且,想来言歌还同他表述了自己身份可靠。

“季将军,金州军石狗子有战情上诉,故才追来军中。”

心底估摸着言歌能追过来,一定还说了自己的将军令怎么得来的,时非晚恭敬的上前行了个军礼,故意不谈及那令牌之事,只立马说道。

金州军?

漠州兵子们闻言意外的眨起眼来。

“哦,你有何要诉?”季将军问。

果然,季将军没有再过问什么“北戎细作”之类的话题。

时非晚此时是低着头的。若她此时抬头,一定能瞧见季将军那双短小的眼睛里藏着多犀利的精光。他正很认真的审视着时非晚,视线从她的发丝儿,从她的脖子,从她的身形上……一一扫过。

也不知怔想着什么。

“将军,急着前来,是因事关系泰城,将军请听我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非晚此时也顾不得他们信不信自己了,全盘托出才是重点。于是,便将自己的推测一一忙说了遍。

“哦?”那季将军也不知听进了几分,时非晚听不出他半分情绪,只听得他语气忽而拖长了几分,道:“依你之意,继续往前走,路上会有阻,来不及支援泰城了?”

“是。”时非晚点头。

季将军竟笑了下。时非晚依旧没抬头,可这时她听出了那笑里竟添了几分鄙夷之意,他道,“若路上有阻,难不成就不走了,不支援了?”

“请将军恕小的斗胆,小的认为:如今行军还不算远,折回北上,走中部大道,去支援泰城城东亦可。北戎从泰城南围城,定还会从泰城东南绕行,若是破了燕门关卡,便可同时围泰城城东。漠州军支援南门或许来不及,可支援城东却可。”时非晚也管不了季将军如何看自己,很坦诚的说道。

“你既知有关卡,便当知关卡不破,军队便也过不来。如今北戎大军,哪来的通道派兵来阻得了漠州援军?”季将军随口便答。

“军队不来,还有其他法子。”时非晚忙道:“山,石,木,都可。蛮子大队进不了,但少数武功强的,可翻山或是依靠细作做手脚。”

“你是说断路?你且放心,今儿还有人从泰城方向前来的,前边那条路,好着呢。山石木可阻路,若几个蛮子前来动手脚,只怕也搬不了多少山石,便是有阻,没有蛮子大军,路堵了一部分清理出来亦可,耽搁不了太久。折回往北,才会耽搁更久呢。

既要支援,自然先支援紧急之地,蛮子想围城东,还得先破燕门关。城东城更深更不易攻,且蛮子的主力军定是集于南门,而这条路又恰好是通往南门的,我漠州军离之不远。不走此路,折回赴北,若泰城有失,耽搁了支援,此责你负得起吗?

更何况,泰城易守难攻,哪那么容易攻破?就算真如你所说,前方路真的被堵,重新清理一下,耽搁不了太久。泰城可没那么弱,这么点功夫都撑不到。”

“……”

季将军一番话回得很快,语气里很多人都开始听出了鄙夷之意来了。只不过季将军语气如此,可并不代表他说得并不认真。

他是认真的!时非晚方才之言他也是有琢磨的。

只不过……何其荒诞!

就算真如她所言蛮子阻了路,又能阻得了多长的时间?又能耽搁多久?泰城哪能这么脆弱。折回往北不是会耽搁更久吗?

而且——

她说的那些,也都是她所猜。折回往北,就等于是直接放弃了支援泰城城南,这么大的赌注,他如何敢走?

此责甚大!耽搁了支援,使得泰城城南破,可得成为泰城罪人!

而且,此人……她……拿什么让他信?

“将军,你听我说,我怀疑泰门关可以用水……”

“这些事你不必多言了。休整几个时辰,明儿日出时,便继续启程。”季将军不耐心说这些了打断了时非晚的话。

但一放下战事,他的语气竟又温善了不少,视线在时非晚身上犀利的穿过,又道:“言姑娘说你是言将军带回来的,既然如此,明日天明时,你便随言姑娘一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