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时非晚一喜,哪会不知这是呼延炅暂放过了她一马的意思,忙道:“元帅放心,小的绝不是妄言!”
说着,拔腿便又往桌前走了去。此过程中,时非晚始终感觉到呼延炅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非晚不敢多言,只行至桌前时还是问道:“元帅,我是先画地图,还是先画人像。”
“人像。”呼延炅竟想也没想的便答道。
时非晚心底意外,嘴上忙应好,手上则又开始拿起了新的纸张。
这一拿新纸,时非晚才发现方才那张画像的下边叠放着的,还有好几张画像:清一色的美人图,红衣的,青衣的,竟……全是自己!
只不过,时非晚懂画,能瞧得出画这些画的与之前那张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些都是京都的自己,应是出自画师之手。
时非晚却不敢多看,拿来一张白纸,赶忙提笔画了起来。
画画是需很长时间的。时非晚自己都有了困意,只未想画了一会后,竟是见呼延炅还在这书房。只不过此时他行至了一处凳子前坐了下来,拿来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时非晚实在惊奇。大半夜的,这人不去安歇,莫非准备等她这副画?
“你见她时,如何看她?”
时非晚正想着,未过多会,忽听得书房里翻书声止,耳内又起一道清淡的男声
“……”你?她?
时非晚手中笔一顿。
“元帅是在问慧安县主?”
过了好一会后,时非晚怯怯答道。
“你不是见过她么?”呼延炅的声音又起。
“这……”时非晚眼底涌动着异色,不敢不接话,“她……确如传闻,长得好看。”
“有多好看,可能比你们大楚的天成郡主?”呼延炅又问。
“……”时非晚沉默,心想一边吐槽着这人问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一边又想着大抵是这人八卦心犯了,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便道:“
“若论容貌,小的觉得……”
“本帅指的若不是貌,是才呢?”谁想呼延炅又问。
“……”时非晚笔尖止了下,才答道:“元帅说笑了,若论才,谁能与我楚国天成郡主比得?”
“是么?”
时非晚音落,又闻呼延炅轻落下了两字,不带嘲,只是疑问的语气,似真在思索这个问题似的。
时非晚不敢多接话,只加快了速度开始画自己的画,心底则开始琢磨起了此人在那估量自己才气的目的。好在,过后呼延炅竟没有再出声了。
时非晚放松了不少,忍住困意提快了画画的速度。大致一个时辰过后,时非晚放下笔,才提起了画来主动对呼延炅说起了话,“元帅,画好了,元帅请看。”
这话落,呼延炅还没接话,那头一个北戎小兵便惊讶的说道:“这么快?”
虽说一个时辰过了,呼延炅却还在这儿,手中翻着书本。闻言这才抬起了头来,视线转向了时非晚。
画自不可能让他自己来取。时非晚眼底闪过一抹小人嘚瑟,忙狗腿的行至了他跟前,道:“元帅请看。”
周围的北戎小兵见她这反应,想着她对自己的画必是十分满意,也想过去瞧。可那是元帅要的美人图,他们过去一起欣赏实在也不太好。
但还是好奇的偷偷打量起了呼延炅的反应。
呼延炅此时已经一手接过了画像。他人仍旧坐在椅子上,低眸一瞥手中的人画,登时便滞在了原地……
“其实衣服还没画细致,先给元帅瞧瞧,元帅若觉得满意,小的接着画。”时非晚回,神情故作嘚瑟自信。
不过,她也的确完全可以自信了!
因为此时呼延炅忽然间怔愣的反应,已经证实她的成功了。
画“慧安县主”?谁能比她自己更为了解?至于画功?这个时代的时非晚可的确是被人从小栽培上了的,琴棋书画的确全是一绝。再加上记忆里还有现代素描、色彩同油画的功底,几者相结合,已足够画出在这个时代让人惊艳的画了。
笔虽不好打素描调子,但明暗关系的处理原则是相通的,更何况她刚用木签辅上了硬笔画法。呼延炅的视线此刻紧锁于画像上:天黑,月高,云淡,同他那张画一样的场景。白衣,黑发,手握匕首的女子,和他那副画一模一样的人。但……画风是全变的!画像上,女子低头时清冷的眉目,是真实又清晰的。一眼扫过,手上如见实人现……
呼延炅自己的画功称不上一绝。记忆里那人清冷似乎独立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独特眸子,自打那夜一瞥过后他便回忆过无数次……他想这许是因为不想承认岑隐的眼光的确好的原因,又许是那实在是特别得让人难以忘怀的原因!只那双眸子却也始终只能存于记忆里。
他反复提笔画过多次,却依旧未曾还原上几分。
可眼前这张画……
惊涛骇浪在心底翻滚起,不敢相信一个小土匪竟会有如此画功的呼延炅忽然失了神。因画技失神,也因画上的人失了神……
可……
正恰恰是这失神的瞬间之后。等他再抬头时,眼前的画面却转瞬间全变了——
一把锐寒的匕首忽然朝他射了过来——
那是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似的!
“……”
周围看护的北戎小兵们,几乎没有人能反应得及时。或者说,他们反应过来了,只却也没有那速度阻止了。
随着匕首眨眼便快近脖子了,呼延炅视线穿越过锐寒的匕首,撞上了一双完全变了的双眼——
清似水,寒似冰,还带着一抹滔天恨意的眸子!
而在双眼的主人……不正是那位前一刻还狗腿献画的小土匪么?
“保护元帅……”北戎兵们登时惊叫起来。
可……已是来不及了!要自保,只能靠呼延炅自己了!
他是死?便是刺杀,也哪是普通人说成功便能成功的?
呼延炅眼底短暂的意外过后,却不见慌。腰中一把长剑瞬间抽了出来朝前方人刺了过去。尽管……拔剑的那一瞬,,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有了些发麻:那画像上,竟是有毒!
但毒性不大,且他又非常人。尽管速度比平时慢了一些。那长剑,还是抢在匕首前挥了出来。
撕……
一声响,长剑刺中了凶手的尸体,凶手在瞬间便“啊”的痛叫了一声,似要倒地。
呼延炅嘲讽的一声冷笑,暗想:就这,也想来算计他!呵!
只……
却也正是凶手弯腰似要倒地之时,瞬间地,画面又有了变化:
那人弯腰的姿势转瞬化为前进的姿势,向后退的匕首,转瞬再次向前,而后——
冰冷又紧实的贴在了呼延炅的脖子上!
“元帅,请放人吧。”此时冷笑着的,已成了时非晚了!
狗腿与畏惧畏缩再也不再,时非晚此时无需再伪装,眼底恨意不减,匕首却也没有直接推入一刀毙了呼延炅的命。
因为——挟持他,才是时非晚这次的目的!
是的,只有挟持!
这是唯一能够逃出去的生路了!
说起时非晚今夜演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此刻!自打被北戎军包围起,她心底就明白,靠打架这种方式是绝对逃不出了的!
要生,只能让北戎人自己放了他们!
要他们放,除了胁迫一军主帅,已别无他法!
要如何挟持……这自不是个简单问题。
若换作那半名土匪,一定想都不敢想。可时非晚知道:第一,她有够快的身手,第二,她柔弱无用的模样足够让人小瞧,第三,只有她知道,呼延炅如今,受伤了!
潞州那一层岑隐伤他那么重,每个月把左右,大抵是恢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