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才醒过来,府中倒是查到了一个,身份不过是敬王府的一个家奴。只是为何如此,是不是听了谁的指使,如今还没来得及审问。想来,明天……或是用不了几天,便当有更具体的真相了。县主若也想知,子瑶必会告知。
我是可以肯定县主的药膳方子是没有害处的。方才入宫,瞧见沐小侯爷伤重,我顺道诊治他时,皇上就在旁边,此事我已跟皇上说了,明儿必在京都各地为县主张贴澄清告示。还望县主能接受敬王府的赔罪。”
天成郡主言语里提到了沐熙。听语气,她似瞧见沐熙重伤后,为了救人所以顺道插手诊治的。
天成郡主赔罪的诚意满满。只时非晚这会儿瞧着只是晕晕乎乎的,也不知到底听进了几分。
岑隐便更不知听到了几个字没有。自打时非晚栽过来,他的目光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沐小公爷,你们这一群愣在这,是想找机会寻我,给徐凯求情么?”
时非晚揉了揉脑袋晕晕乎乎的再次将头撑了起来时,却是再一次无视了天成郡主,竟转头直接看向了沐熙,忽问。
“……”沐熙眸光复杂的朝时非晚看来。
“你怎么知道?”沐熙旁边,朱明海一听,却是下意识的立马招了。
对。他们方才一直没离开的确是因为徐凯。先前徐凯那种状态,所有人都觉得他犯错是“亲眼所见”,他们再辩也不能辩出什么结果来。所以无可奈何的也只能事后想法子了。
然而,便是不想承认,他们心底也明白如镜罪名是绝对脱不开了!其他事,也不能自己捅出来。要活,也顶多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下场。可便是这“免死罪”,在擎王府的加压之下,也是基本等于不可能的。
除非擎王府愿意手下留情。
要如此,便实在无奈的只能去求擎王府的人了。可岑隐?几人想到他时头个反应就是摇头绝不可能。
擎王擎王妃夫妇以及岑止?得了。没有岑隐的点头他们也绝不可能。
可要让岑隐点头,除非……
沐熙想到了时非晚。方才几人在附近小声议论的也的确是时非晚刚问的。
“你们不必愣在这了,碍了好半天眼!若想谈交易,为徐凯求情,还是回去先想想拿什么能换他的命来得靠谱。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时非晚忽地又补了句。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用不着点题,她便已经将他们的心思全部剖开了。而且,她此意分明是……只要有足够换的东西,她也不是不乐意交易。
“县主好大的口气。便是要求情,我们也应当是跟世子求。县主凭什么认为我们是要找你,县主一介女流,凭什么觉得一定能有条件与我们交换什么。”
沐熙似不信。可却也的确没看岑隐,只瞧着时非晚。
“岑隐,你准备留点余地么?”时非晚笑着扭头看着岑隐。
“阿晚想要什么,擎王府都有,用不着跟任何人去交换什么。若有想要的,为何不直接跟爷提?”岑隐回。
他的语气此时听着实在温柔,轻轻的,音色是天生的低沉,又略带一丝沙哑。说话时埋头瞧着近在颈边的时非晚,时非晚也出奇的未躲开,面容与他只隔着只足一拳的距离。
岑隐意外于此的同时,略烫的脸颊上已是难掩的愉悦与宠溺以及……惊喜。
除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的沐熙吕梁,还有似乎遇什么事都很淡定的天成郡主外,朱明海卓新以及方方才从软筋散的药性中缓过来了的陵栩,此时瞧着岑隐的反应,全都有些傻眼。
“那人你便是求爷,爷也不会饶,阿晚。”只他却还是补了句。
此话并非做戏。
在他看来,别说饶徐凯一命了,便只是一般的死刑他都觉得不够重。脑子里一回忆起当时徐凯拉扯着时非晚的画面,想到那“非礼”二字,岑隐觉得没当场将他撕成碎已经是自己隐忍力足够强了。
沐熙等人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时非晚神情却未变,又瞧向沐熙,道“小公爷好自为之。不管我能不能做到,反正你们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可没资格跟我谈。”
“老大……”朱明海瞧了眼沐熙。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徐凯死的。
“我们先走。”沐熙想了想,瞧了时非晚一眼后,却是忽道。
接着,领着朱明海,卓新,陵栩,终于开始撤走。
“可是老大……”
“咱还是先回去想想,那个女人想要什么吧。”一直沉默的卓新,突然说了句。
“我……今夜既然不便,我也先走了,改日,再和慧安县主详说。”
天成郡主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眼前时非晚跟岑隐的互动她瞧着实在不合适,脸颊一红,意识到自己不便再待下去已是忙道。
“好。”应话的是岑隐。
“那个……县主……”
天成郡主才走了几步,几乎被人遗忘了的吕梁忙走了过来,一个绅士礼后,忙便对时非晚道
“县主,小生等候在此,是因想跟县主解释。之前小生应了那些人的话,不过是想给县主做个见证人。小生对县主并无恶意。此后出宫也必不会在外乱嚼舌根,愿县主……”
时非晚旁侧,岑隐不耐烦的突然向吕梁扫了一眼。
吕梁话一止,一句“莫记仇”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呵呵呵一笑,随后,转身,再也不敢多留一刻,一溜烟的立马撤走了……他这会儿最想做的,就是希望能揍死那叫时满墨的白痴!
他娘的!岑隐的女人,也敢拿来介绍给他!还是如此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
事实上,吕梁刚刚那番解释时非晚压根儿没听清楚。
她根本就没听,他说话时她的目光仍旧只落在那背影渐行渐远的天成郡主身上,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这会儿有些出神。
而眼底那股晕乎的状态早已变了,竟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明澈。
“唔……”
时非晚的思绪最终是被唇上突然间压下的触感所打断的。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从岑隐身上跳了下来。而他却也由着她让她跳了下来。只是她落下时他的手却仍旧紧紧缠在她的腰上。
时非晚被迫往岑隐怀中撞去,唇上的轻轻一碰没过眨眼便已成了轻轻的摩擦。
时非晚猛地偏开头,只觉脑袋混浊得厉害,躲开时,又立马抬头看向了岑隐。
“抱歉。”说此话的,是时非晚。她的脸上无怒,反倒添了一抹不自在的歉意。
说完,时非晚又略带歉意的轻推起了岑隐抚在她腰间的手。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是我媳妇了,阿晚。”岑隐却是没放手。一个用力将她紧一扣,另一手托起她的后脑,将头埋在她耳侧便有些热切的说道“我知道方才阿晚有其他的目的。不是我介意你的翻脸不认人。阿晚随时可以用我,无论你是不是愿意回应了,我也都乐在其中。
只是……如今阿晚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既如此,阿晚何不慢慢适应。”
时非晚的这声抱歉,说的自然是先前天成郡主来时她那突然的作派。岑隐说得没错,她是故意的,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而现在……利用完了他,若是就这么单纯的立马将他甩开,时非晚承认她会觉得自己过份。
若他是三皇子、徐凯或是其他她厌恶的“恶人”,那么她便是用了美人计,她也的确会如以前跟岑隐说的,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但偏偏,有过之前纳妾事件的澄清,有过他为她伤了李氏、麦丫也因他而复活的事件,以及今夜为她耐心为她寻工具的相帮之后……时非晚清楚,她其实没办法说服自己将岑隐当成一个“敌人”。
尽管再怎么觉得此人内心险恶,再怎么跟自己说这人其实用心不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待她很好很好。
所以……方才利用,时非晚会愧。
不过,正是因为她其实没办法将他完全当成敌人,方才那举止——
其实并不如岑隐所想那也不单单只是利用!
有一层原因的确是因为想到了那赐婚圣旨!
时非晚是个什么人?她是个很强的适应者,是个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去接受适应一切现实的人。
她讨厌沙漠,可被人丢进沙漠短时间内出不去的情况下,她会立马咬牙,开始规划起如何在沙漠里才能生存得更好。因为,现实是她离开不了沙漠。
她讨厌这个时代,每一天都想穿回去,但在明知道不可能穿回去的情况下,她不会去怨天尤人的想自己的命有多差,而是会立马调整好状态,去努力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
这就是时非晚向来的处事风格她可以不满、厌恶一切现实,一开始她也会努力着从不喜欢的现实中挣脱出来里,可若是——心底很确定她不可能挣脱出之后,那么她只会调整心态朝前看让自己接受,适应,经营!
而赐婚圣旨之后,时非晚琢磨的自然就是——
她还有没有可能退婚?
盛世女侯
盛世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