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王妃吃完鱼时,时非晚已经背着许多的蒲草回来了。她分了两份,整了两张小床出来。较为平整的一处留给了擎王妃,自己此刻则是已经躺在了另外一处蒲草上。
擎王妃瞧着她话少,行事却是体贴得不像话,不免愈觉惊赞。她瞧着时非晚侧着的后背,这会一双眸都快闪出星子来……
她又想到了自家那两个不成器的!
擎王府家中有两嫡子,长子岑止,二子岑隐,如今都是长这么大从未近过女子身的。别人家二十五六孩儿都有订亲了的,那两位……一个个却是每天只知道躲着她。
也不知有什么毛病!
擎王府大公子二公子的亲事成了京都笑话,也成了擎王妃的心病。她现在是看到什么姑娘就会习惯性的审视一番。
如今瞧着时非晚,先是想到了岑隐。那家伙因他大哥自幼身体不好主动放肆袭爵的原因,便越过长子,被册封为了世子。可却是越长大越不像话,脾气暴躁又嗜杀还臭名远扬……呃!这等仙人儿一般的温柔人那位煞主哪堪匹配。
倒是阿止那孩子,性情虽冷清了可到底稍微像话那么一点点。不过……那般性冷不知疼人,莫可惜了这等人家……
擎王妃一时皱眉一时惋惜。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时非晚。要是宁安那家伙不是杀千刀的给她开了玩笑,其实阿隐……那还是稍有了那么一丁点盼头的。
这头她想得入了神,那头时非晚却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可梦至一半,时非晚便猛地睁开了双眼来,双手已是下意识的往身上的匕首摸了去。
此时天色已黑,可是旁边的火堆却还未灭。一翻起身,却是见那擎王妃还没睡,处在那也不知发着什么呆。
可瞧着天色,自己方才应已经睡上了有一两个时辰了。
“有人来了!”
时非晚突然站起,一把抓起擎王妃,一脚踹灭了火。便庆幸起来衣服烤干后二人是立马就穿上了的。
擎王妃一怔。可不待她反应过来,天空中突然陆陆续续的又飞来了各种暗箭。
不是来救援的!那么……
“是刺客!”时非晚眸色一冷,当下扯着擎王妃的领子便躲闪开去。
紧接着,丛林中果然无数的黑衣刺客冲了出来。
此时这堆人,明显是朝着擎王妃来的。
就刘氏买的那几个大汉,本都不够时非晚塞牙。可眼下……她的神经却是彻底绷紧了。
“姑娘,我连累了你。”擎王妃倒也镇定,对这样的场面似乎见惯不惯了。只是此时却无比担忧的看着时非晚。
只便是这瞥过去的一眼,一名黑衣杀手一剑劈了过来,时非晚那双温和清润的眸子瞬间已如杀神临世,便似换了一个人般,素手一抬,手中的刀子漂亮的一转,杀手的咽喉之处便已被划上了致命的一刀。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
擎王妃身子被扯着在时非晚身侧四转。她到底比寻常女子要镇定一些,此刻借着月色,已是几乎瞧清了时非晚的所有动作,美丽的容颜之上小嘴这会已是张得圆大,差点就被惊得都忘了自己还身处危机之中了……
这……这是方才那位温柔贴心善良的女子?
这分明跟她家那位煞主有得一拼了!
“王妃!”
正这时,不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呼叫声。
“保护王妃!”
时非晚眸子一眨,听着这声音,就知道,这是擎王妃的援兵赶到了。
像这样身份的人,身边刺客多不奇怪。出事了立马有援兵找,也不奇怪。
她终于稍稍松下了一口气。
如此多的刺客,而且愈来愈多,一个个都还有不浅的内力,要是只靠她一人,她是只自救都救不了。
“王妃在那,保护王妃。”
方才的人声又起。
“阿永。”擎王妃此刻高呼了一声。
时非晚瞅向她目光所看之处,眸子一转,拽着她走近了几步,突然一抬手便将她一提,便直接朝着那援兵赶来的方向丢了过去。
这具身体,这阵子好歹也还是练了一阵子肌肉的!
擎王妃一怔。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那名叫“阿永”的护卫给接住了。
“快带王妃先离开。”那阿永见擎王妃相安无事,心中一喜,立马道。
“快去保护那位姑娘。”擎王妃却是指着时非晚的方向立马道。
“姑娘?什么姑娘?”阿永倒是瞧见了方才有人护着擎王妃,可他却也没注意那人的容貌。此时又是夜里,只闪着月色跟点点火光,压根儿便瞧不清楚人。因此也不知方才那人是位姑娘。
此时反应过来,他立马便寻了过去。
可是……
就方才那个方位,哪里还有什么“姑娘”。除了尸体之外,已是只剩下敌人了。
“王妃,人不见了……”
……
时非晚此刻正在往上游的方向一边打一边撤着。她不往援军堆里钻,是因为并不想暴露身份了。先前无奈倒也罢了。如今来了这么多的人,被援军一救,还要随那擎王妃一起离开的话,只怕他们稍微一查,她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她是一闺阁女子,如此行事已足够名声全毁……呃!好吧,她名声其实早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不说为了名声,就为了让自己多个底牌,多一些安生的日子,今儿自己暴露的这些,也不应当被人知晓。
因此她如今只愿自己悄悄的离开,不想同擎王妃一伙。
可……
王妃都甩在那了,怎地这些杀手们,还有一部分一直紧追着自己的?干嘛呢?
“抓住她,擎王妃说要护着的人,抓住必有酬劳。”
时非晚此时吐血的听到某个杀手说道。
那位阿姐……
她真是谢谢她了!
时非晚估量着那些人的数量跟实力,想着自己是打不过了,便干脆只一直跑一直跑。
最后她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反正,硬是没有甩脱掉后头的那些家伙。
看来,是不抓住她,就绝对不会停下来了!
时非晚再也无力,只能停下步子,握紧了匕首。
再跑只会耗光体力。可她这个身子的体力,是不如这些男人的。那还不如……直接上!
“嘶……”
冲上,手起,刀落,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当下便被削掉了一半。
时非晚抽出刀,目光一厉,又朝另一个刺去……
她不敢停,只怕自己一停下,便再也提不起力气来。如此下来,黑衣人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她也不知自己杀了多久,杀了多少个。
总之……怎么也杀不完似的。
“嘶……”
突然地一声暗箭刺入血肉里的声音,却已不是别人家的了。
这是时非晚自己身上传来的声音。
胸前传来一痛,时非晚身子突然一僵,那抬起的手猛地垂下,确实再也抬不起力气了。
脚步一晃,便无力的想要倒去。
可是眼前……还有杀手!
麻痹!
要被那位大姐给衰死了吗?
时非晚心底骂!
然而身上却未被人再刺入什么刀剑了。身子晃至半空却也没有落地,突然地稳稳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时非晚睁开双眼,便瞧见了一张她厌恶却又觉得熟悉的脸——
“世子。”她只知道他的这个称呼,“你怎么……在这儿?”
岑隐没有说话。
时非晚此刻见他另一手握着长剑,一挥之下,三四名黑衣人竟是一同倒了地。
然后……他带着她的身子又旋转绕行了一会儿。时非晚轻眨着眸子,岑隐停下之时,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而四面,已只剩下尸体,不见其他活人。
那么多的黑衣人,一人之力,一只手,便这么轻易地……全没了!
时非晚看得有些微呆。心底想着若是前世的自己,也不定能够做到这般。
正愕然着,她就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放了下来。朦胧的月色之下,她瞧见岑隐此刻正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搂至怀中,放在了他的大腿上。放稳了,那手便直接落在了她的衣襟口。
“你要命还是要贞洁?”
这位大爷竟是出乎意料的突然来了一句。
时非晚心底吐血。
贞洁你妹!
她现在还有贞洁吗?那天晚上,还有那天在画舫之中……
“省得事后又跟爷说,一码事归一码事,再又踹爷一脚。”岑隐冷笑一声。
时非晚哪会不知,这位主分明还惦记着那天画舫之中的仇呢。
时非晚冷着脸,突然恶声一句“要贞洁!”
“撕……”
衣服却在此刻被猛地给撕了开来。
“你没有的东西!”隐大爷道。
时非晚心想自己此刻要是好生生的话,一定要再踹这人一脚。
岑隐此刻却是不做声了。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随身携带着的纱布出来。作为一名长期被人行刺的主,这些东西他向来是随身备着的。
只工具拿了出来,伤他也不知道有过多少处理的经验了,可是此刻……却是发现,自己压根儿便不知如何下手了。
今儿月色其实是澄亮的,他方才又为了看清楚她的伤口,还在旁边竖起了一只火把。
盛世女侯
盛世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