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周呈野摆明了不正经。
可眼下就要开考,刘富港也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把他压来考试。
温声怎么听周呈野都像是故意在找事。
只是分辨不清,是找她的茬,还是别的。
现下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她耳廓已经红色蔓延,再成为焦点下去,怕是直接要炸开。
温声火速找出多余的笔,转身,却径直对上周呈野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呈野眉峰微挑,嘴角轻扯。
温声抿抿嘴,轻道:“给你。”
不要再说话了。
周呈野收起本来横出去摆在过道的长腿,手转动着温声的笔。
指尖不经意划过温声掌心。
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动,轻笑了声。
前面这姑娘,耳朵好像更红了。
一大早被要求解释那群陌生黑衣人的事情让他有点烦躁。
更别说解释完还顺带被压来考试。
但躁郁瞬间消失殆尽。
他无声地“啧”了一下,朝刘富港摆了摆手。
见他这头没了声响,刘富港拿尺子敲了敲讲台台面。
“都给我静下心来,把身上所有的纸和书还有电子设备都放走廊去。”
“以及,考试要做的是自己的试卷,没事就别往别人那儿欣赏了。”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说过就过。
却也是温声考得最煎熬的一次。
倒不是题难。
是架不住,后面有个稀有动物。
乔晴那天被她一问,才不情愿地说道。
她和周呈野,也不算太认识。
但是周呈野狗就狗在,竟然让容敬跟变了个人似的。
完全不像以前一样乖。
只能当乔晴的小弟。
“从小到大跟着我走南闯北的小弟转头就认了别人当大哥。”
“声声你说,是不是血海深仇。”
温声:……
从苏合镇南边窜到北边那种走南闯北吗?
“他是不来学校,但是偶尔也会来,不然早被退学了。”
“警车开进学校的事也是真的啊,我可没夸张。”
“至于女生那个,更真了,就是我们班钟思愿说的,能假吗,她可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不会说谎的。”
乔晴挽着温声,一边吐槽:“而且我还不是担心你初来乍到,被他那张脸欺骗了。”
再不承认,周呈野那张脸摆在苏合一中,应该还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温声嘟囔:“怎么可能啊?”
她才不会被那个人欺骗呢。
温声做完最后一道大题,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两天考试下来,她仍旧觉得,周呈野就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
要不是故意的,前几天还在鼓吹自己记忆力好的人。
这会儿连一个墨镜有没有在楼上办公室都得半天才提起。
所以温声才觉得。
周呈野就是在报复。
可是报复什么?
报复她八年前不告而别?
可能吗?
温声盯着周呈野上楼的背影。
摇摇头,停止乱想。
但幸好,因为他的离开,集中在他们这边的目光总算散去。
周呈野大概已经习惯成为视觉中心的存在。
她并没有。
他一离开,周遭的讨论声似乎都放大几个声度。
“是那位?”
“能进专属梯的,还能有谁?”
“大家都是奔三青年,人家已经继承家业成了CEO,我还是只是螺丝钉,人比人哦。”
“也不知道会跟哪家联姻,反正我是肖想不起。”
“你想什么?之前有个女秘书半夜跑他家敲门,他直接报警你没听过吗?”
倒真像周呈野会干的事。
温声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脑袋自动过滤了前一句话。
等待的过程,她才想起来忘了回复乔晴。
“我是下周回英国。”
乔晴:!!
乔晴:不行,都怪容敬那个狗拉着我出来,要不然我肯定在官城。
乔晴:你多待一段时间等等我嘛!
这个想法,温声不是没有过。
可是一想到临走前,祝翎一边收拾她的行李,一边语气温软地说。
“妈妈等你回来。”
轻飘飘几个字就如千斤巨鼎。
时不时就压着她半夜惊醒。
喘不过气。
“声声?”
“你怎么了?”
周呈野甩着墨镜重新从专属电梯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个疑似墨镜主人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温声身侧。
轻轻在她面前,抬手晃动。
动作亲昵。
周呈野眯了眯眼。
不动声色走近。
“声声?”
温声抬头,看到邹迟,先是一惊。
怎么这么快?
墨镜还在别人那里。
再转头看向电梯的方向。
肩膀随即僵了大半。
周呈野竟然已经饶有兴味地站在闸机旁,淡淡扫视她和邹迟。
他唇边似笑非笑,看不出意思。
字里行间倒是不难听出讥诮。
“温女士还是一样高效。”
温声眉头蹙起:“我也没有时间。”
浪费一上午跑到这里,一会儿还得立马赶去展会现场。
官城的展明天就正式开幕,她只能把邹迟也约到这里。
机舱里的事邹迟并不知晓。
但卓越的记忆力告诉他,这个男的,就是伦敦机场偶遇的那位。
温声口中的不认识。
他下意识就侧身,微微挡住周呈野的视线。
面对温声却一脸温柔:“饿了么?先吃饭?”
运商大厦的世界时钟显示屏,指针刚好转向十二点半。
温声后知后觉有点饿过头。
她抬眸看向周呈野。
墨镜……
周呈野略一挑眉,慢悠悠说道。
“也是,饭点。”
“既然这样,顺便把我也请了吧?”
邹迟一脸疑惑地在俩人面上扫视。
周呈野步伐闲散,走到温声边上:“昨天被航空公司纠缠,今天浪费了一个小时等你,不该请?”
他尾音上扬,又带着一种气人的劲儿。
邹迟往前迈上半步,想继续挡开俩人。
周呈野却冷不丁从背后拿出墨镜,扔给邹迟。
“这位先生也觉得,我该拾金不昧?”
结合他刚刚的话,邹迟瞬间理解。
他看了一眼接在胸前的墨镜,嘴角抿了抿。
“谢谢这位先生。”
随后邹迟问向温声:“要跟这位先生一起用餐吗?”
拾金也能有诸多感谢方法。
温声饿得有点久,气候又闷热,隐隐有种低血糖要犯了的感觉。
只想速战速决:“走吧,吃饭。”
邹迟掏出手机:“我知道有一家日料不错……”
还没上手,周呈野出声打断。
“还有事,隔壁的粥店凑合吧。”
说完半点不拖沓地从温声身侧走过。
似要验证他的说法。
——真的很忙
——没有时间
温声直视他疾驰而去的背影,瞥了瞥唇。
运商大厦隔壁的粥店说是粥店,但开在CBD中心位置,必然不是路边小店。
装饰辉煌,浮光闪耀,温声有瞬间觉得。
粥里面的米怕不是黄金。
饶是如此,店内几乎座无虚席。
服务员一看到周呈野,便十分相熟地引路。
仨人瞬间落座隔着隔断的半开放包厢内。
围着圆桌,气氛谈不上友好。
只有浓浓的尴尬。
至少在温声看来是这样。
最后还得邹迟挑起话头。
“展会还顺利吗?”
周呈野慢条斯理用勺子舀白粥,仿佛俩人的对话与他并无关联。
温声收回余光,朝邹迟笑笑。
胃接触到热食,眩晕感少了些许。
“明天开展,上午我盯完就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走字刚说出口,对面漫不经心喝粥的那位,金属勺子刮碰陶瓷碗的动静,好似大了许多。
摩擦出一种尖锐的声响。
她再度收回注意力。
提醒自己不要想多。
“那我送你去机……”
话没说完整,邹迟就已经知道不可行。
明天他要跟导师开车去邻省城市开会。
电话里说的,不全然是借口。
那股不顺畅的感觉,从心底再度冒出。
他看向只吃着自己的周呈野:“这位先生贵姓?”
周呈野眼光掠过他。
唇角轻扯,似在嘲弄。
温声生怕他突然冒出一句“这会儿总算想起来问名字”之类的话。
拍下勺子。
“是我忘了介绍。”
她刚刚差点都快站不住,头晕是真的,硬撑也是真的。
“这其实是我同学,是他捡到你墨镜的。”
名字不敢说,也是真的。
祝翎跟邹迟打电话的频率已经远超过她。
要是让祝翎知道她跟周呈野见过面。
指不定是什么反应。
看不明白温声的心理活动。
落在周呈野眸中,讽刺异常。
他勾着唇:“无名氏,不重要。”
“吃饱了,你们继续。”
走出包厢隔断的瞬间,赶上服务员又端上一份粥。
和一盘上海青。
在不远处站定的经理看到周呈野,急匆匆上前。
“周先生,是不是不满意今天的口味?”
不怪他,周呈野一脸冷冽,下一秒就要掀了房顶的样子,谁敢惹?
这家店本来就位于运商大厦的裙楼。
运商大厦谁当家,都得留个心眼。
周呈野带着温声俩人一进来,他就守在附近。
也没想过真能出状况。
经理心惊胆战。
脑海里想了一万遍菜品太难吃惹怒少东家怎么办。
周呈野撇了他一眼,看了眼因为他的离开而停住脚步的服务员。
抿嘴道:“端进去吧。”
“有事,跟你们没关系,先走了。”
包厢内,温声因为周呈野的离开再度心不在焉。
服务员尴尬地送上粥和菜,小心翼翼离开。
白粥吞吐出热气,弥漫至邹迟眼前。
鼻子跟着捕捉到艇仔粥的海鲜香气。
他回想了一番。
这顿饭,是刚刚那位男士点的。
而那位男士,在伦敦的机场时,被温声介绍为,陌生人。
邹迟笑意淡了些。
点菜的过程那位先生并没有同他和温声交流。
如果没记错,艇仔粥,好似是温声最爱喝的粥。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在醋里倒了一碗粥,我闻到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