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点了碗大排面,韩峥点的青菜肉丝面。
夏时:“你喜欢吃青菜肉丝面啊?”
韩峥点头:“嗯,突然想吃了。”是被她发过的美食照勾起的。
夏时:“这个面我会做啊,下次我做给你吃啊,保准比你吃过的任何一家餐厅做的都好吃。”
韩峥低头吃了口面:“你在邀请我去你家吗。”
夏时往自己的面碗里倒了点醋:“我没有,我只是下意识地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厨艺,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吹捧。”
韩峥把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夏时:“下意识的言行才最能折射出内心深处的渴望,你就直接说,你想让我去你家不就完了吗,还拐弯抹角的。”
夏时又把荷包蛋夹了回去,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嫌弃:“上面有你的口水,我不吃。”
韩峥:“你看看清楚,我一口都没咬。”
夏时用筷子点了点荷包蛋中间:“这里,刚才你咬断的面条碰到这里了,面条上有口水,肯定沾上去了。”
韩峥:“你又嫌弃老子。”
夏时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对,我在嫌弃你。”
韩峥放下手上的筷子,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时有一种不想的预感:“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韩峥:“你不就在激我吗,想让我亲你就直接说。”
夏时:“.…..”行吧,她已经懒得解释,放弃抵抗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被他牵过的那只手:“刚才算怎么回事?”
韩峥在那只荷包蛋上咬了一口,重新夹给夏时:“什么怎么回事,牵手吗,这不就是你心里想的吗。”
“我尝过了,这个荷包蛋很好吃,还是糖心的,你尝尝。”
夏时:“我不尝。”
这时,韩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放下筷子说道:“抱歉,不能陪你吃饭了。”
她抬头,看见他原本吊儿郎当不正经的表情瞬间被收了起来,换成了一副严峻的面孔。
“英华中学宿舍楼起火。”
夏时忙问道:“景明有事吗?”
韩峥起身:“没事,他不住校。”边说边小跑着出了面馆。
夏时坐在窗边,看着韩峥从人行道上跑过去,消失在消防队的后门里。
她看了一眼碗里他夹过来的被咬了一口的荷包蛋,低头尝了尝,确实很好吃。
吃好晚饭,夏时骑着摩托车去了英华中学,她到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消防车还没出来。
看起来没出什么大事。
夏时把车停在校门口,在门口的小吃街逛了一会,看见一家叫丽客的连锁鲜榨果汁店。
她最近在做食品安全的专题,有市民打电话到电视台举报,说自己是丽客的前员工,店长经常叫她们把烂掉的水果和新鲜水果掺在一起榨汁卖给顾客,她良心过不去,所以辞职了,并请记者曝光这起食品安全问题。
夏时看见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招聘,于是闪到一旁,从包里拿出来一套化妆品,用高超的化妆技术把自己画得不像自己。
她把原本的艳丽压了下去,摇身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一看就很吃苦耐劳的打工小妹。
夏时收起化妆品,走到店门边问道:“你们这还招人吗?”
一个围着绿色围裙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番:“我是这的店长,你要应聘?”
夏时点了点头:“我以前在奶茶店做,也做果汁,直接就能上手。”
夏时跟着店长走进店里,当场做了杯芒果优乐乳。
店长尝了尝:“你手艺不错。”
手艺这种东西做不了假,店长没有对夏时的身份产生怀疑。
“三千五一个月,交五险一金,早十点到晚十点,一周休一天,包中午一顿饭,能接受吗?”
夏时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店长:“行,你把身份证、公积金账号什么的带来,明天就来上班。”
夏时问道:“健康证需要带吗?”
“我原来的到期了,补办需要一点时间,明天可能来不及。”
她其实是有健康证的,也没有过期,这样问是在试探。
店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有空再补吧,明天先来。”
夏时走出果汁店,转头看了一眼店面上的招牌,愈发肯定这家店的食品安全有问题。哪有让员工不持健康证就上岗的。
前面是一家面包店,夏时进去逛了一圈,买了一大袋面包。
她找个洗手间把脸上的打工小妹妆卸了,重新画了个心机美人淡妆,重新回到英华中学门口。
一辆消防车开了出来。
夏时挥了挥手,车子停下。
韩峥跳下车:“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一个追字,尽显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
夏时把手上的面包塞到韩峥手上:“你晚饭不是没吃饱吗,给你。”
韩峥拆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肉松面包,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大口:“你是不是偷偷调查过我,知道我喜欢吃肉松面包。”
夏时:“对不起,不知道。”
她买了一大袋,胡乱拿的,里面什么口味的都有。他还真能自作多情。
“你手上都是灰,吃了不会拉肚子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递过去:“擦擦手,脸也擦擦,鼻子上有灰。”
韩峥一只手拎着一袋面包,一只手拿着肉松面包:“我没手,你帮我擦。”
夏时把手上的湿纸巾往韩峥怀里一塞:“爱擦不擦,反正脏不到我,拉肚子的也不会是我。”
韩峥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夏时:“.…..”行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肖小声和程昆杰从消防车箱里探出头来:“夏记者。”
夏时转头笑了笑:“大家好,好久不见啊。”说完转身走了过去。
两人从车上跳下来,程昆杰说道:“夏记者最近怎么没去我们消防队啊,李姨中午还念叨你了。”
夏时笑了一下:“这两天有点忙,等回头我去找你们玩。”
“哎,肖小声,你跟你家那位借了你半块橡皮的同桌相亲了吗?”
肖小声答道:“我们这几天也忙,一直没时间,等忙完这阵的。”
夏时调侃道:“那你可要抓紧了,好女孩不等人。”
肖小声:“怕什么,她以前就暗恋我,这些年指不定一直在等我呢。”
程昆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臭屁吧你。”
肖小声抬了抬下巴:“我可没乱说,不然她为什么借了我的橡皮不还,还不是睹物思人用的。”
夏时转头看了看正在吃面包的韩峥:“你们消防队的自恋是会传染的吗,还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韩峥吃完面包,用纸巾擦了擦手:“说话就说话,扯我干什么。”
程昆杰看了看韩峥手上的一大袋面包,对夏时说道:“我也饿了。”
肖小声举了举手:“还有我。”
夏时:“那正好,我买了一大袋,准够大家吃。”说完转头看了看韩峥手里的面包。
韩峥拎着袋子跳上车:“我得回队里集合,你开车小心点,别开太快,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夏时:“那个面包,你攥这么紧干什么。那是我给大家买的,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消防车箱合上,迎着程昆杰肖小声等人饥肠辘辘的目光,韩峥把袋子使劲一系,放在自己腿边。
程昆杰很小声地说道:“峥哥,夏记者说,让大家分分。”
韩峥面不改色:“你听错了,她没这么说,她说是专门给我买的。”
程昆杰看自家队长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地看着肖小声:“我听错了?”
肖小声想了想:“不光你听错了,连我也听错了。”
韩峥拎着一大袋面包回宿舍,边走边看了一眼他的摩托车定位,她还没到家。
他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把面包全倒在桌子上,整齐排好,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配文字:“一下给买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他平时很少发朋友圈,很不能理解那些屁大点事都要发个圈的人,更不能理解那些秀恩爱的。
尤其是蒋绍远,每天都要在朋友圈撒狗粮,还怕他看不见,经常要@他一下。他觉得这些人真是无聊透顶。
肖小声和程昆杰看着这条朋友圈,饿着肚子含着泪点了个赞。
韩峥隔一会就打开手机看看。
终于有人问:“谁送的啊?”
韩峥直接在评论下统一回复:“一个女性好友,怕我饿着,非要给我买,还怕我吃不饱,把整个面包店都搬回来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头疼。”
肖小声和程昆杰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和不公。
远在临南县的蒋绍远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韩峥,那个谁啊,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女的?”
韩峥唇角含笑:“哪个女的?”
蒋绍远:“就是上次你在我的婚房吃饭,你说你被淹在洪水里快要死的时候想的那个女的。”
韩峥对着手机嗯了声:“对,就是她,非要给我洗衣服的那个。”
两人胡扯了几句,韩峥听见蒋绍远那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你赶紧去集合吧,有家有室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了蒋绍远的电话,钟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韩峥看了一眼直接摁掉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家伙的狗嘴里会说些什么调侃他的话。
夏时回到家,烧开水的时候刷了下手机,一眼看见韩峥的朋友圈,和他那恬不知耻的回复。
她正准备打个电话骂他,看见他又统一回复了一句。
“既然大家都问,那我就说了,她是淮城电视台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位夏记者。”
夏时对别人夸奖的没有免疫力,尤其是对她样貌上的夸奖。
她放下手机照了照镜子,觉得他有时候也不是满嘴跑火车,还是爱说实话的,比如这句长得特别漂亮。
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之后,回头再看韩峥这条朋友圈,总觉得不大对劲。
一般人只有在秀恩爱或者突然公布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发。
于是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韩峥听完夏时的控诉,无辜道:“我可没对他们说咱俩在一起了。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问题,那不是我能控制的。”
夏时:“不要脸!”
“你这样要是被别人误会了,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本来想追我的人也不来追了,令我遗憾地错失一段爱情错过一次脱单的机会,这个重大的损失,你赔吗,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按斤卖也赔不起。”
韩峥:“那就把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算上,这样就赔得起吧。”
夏时:“赔不起!”
韩峥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行,那你想要的就是生生世世,无限轮回。”
夏时:“不,你不明白!”
两人边聊边骂,大多数都是夏时在骂,韩峥吊儿郎当地听着。
夏时看了一眼时间:“我该去洗澡了,勒令你马上把那条带有明显误导性质的朋友圈删了。”
韩峥:“不删,我的朋友圈我做主。”
夏时一只手拿着手机跟这个不要脸的人讲电话,一只手打开衣柜,拿出来一件吊带睡裙往洗手间去了。
过了一会,韩峥:“你在干什么,我怎么听见水流的声音了。”
夏时站在花洒下,一边洗澡一边看了一眼摁了免提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我在洗澡。”
韩峥沉默了一下,声音染了一丝低哑:“什么毛病,洗澡的时候打电话。”
夏时关掉花洒,挤了点沐浴露,满身都是白色的泡沫:“我跟肖凝经常这样啊,我无聊嘛,家里又没有人跟我说话。”
韩峥:“你跟别的男人也这样吗,你这样会被那些龌龊的男人意yin的,懂吗。”
夏时笑了笑:“我又不是单纯的小女生,怎么会不懂,再说了,除了肖凝和我小姑我大姨,我也没跟别人边洗澡边打电话。”
哗哗的水声再次响了起来,浴室里水汽氤氲,空气中飘着沐浴露和女人的体香,她站在花洒下,水滴从她的头发脖颈往下,冲掉了她身上的白色泡沫。
水流在她的皮肤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流动的纱幕,又顺着她的脚底流到排水口,打着小小的旋涡不见了。
韩峥感觉喉头发紧,抓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那,那你怎么对我这样。”
他听见那女人笑得像个妖精:“很明显,我在报复你啊。”
韩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