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吃过早饭,邹明就有些坐不住,想拉着少爷去县衙看发榜。
陈璟之已经十年没参与正式考试了,他有点紧张,但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邹明,起了坏心思,拒绝道,“有什么好去的,在这儿不一样能等到结果吗?”
邹明一脸不可置信,虽然没有人承认,但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少爷的书童。话本子里面都说,作为书童是要与少爷一起看榜的。难道,少爷不要自己了吗?
邹明委屈不已,双眼泛红,一言不发地看着少爷。
陈璟之平时很喜欢逗弄邹明,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脑补了什么,只得温柔地劝慰道,“去去去,我们一起去。你都这么大,还哭,不知羞~”
邹明的情绪向来是,来得快,去得更快。见少爷又恢复了他作为书童的职责,笑嘻嘻地催促快些出门。
陈璟之带着邹明走到县衙门口,刚巧碰见了庄无庸一行人。
庄无庸已到了半个时辰,百无聊赖之际,瞧见了好友,他来了精神,一边叫着好友的名字,一边跑了过去。
庄又玄顺着弟弟的声音,也看到了陈璟之,与他目光相对,相□□头致意。父亲不知为何一直看不上陈璟之,他也只能拘着弟弟不让他们过多往来。陈璟之来考县试,他并不知情,考场上见到,他十分惊讶。但待县试结束后,他对同窗们对答案,结果不甚理想,哪里还有功夫去问别人的事情。
陈璟之见到好友也很高兴,想到对方都是群半大孩子,准备明日约好友一起回家。庄无庸有些犹豫,此次出门,父亲叮嘱一切都要听兄长的,他要跟兄长商量一番才行。
庄无庸话还未说完,陈璟之就听见一道锣声。庄无庸突然噤声,一把抓住了好友的衣袖。
陈璟之也有些紧张,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背,“无庸,我们上去看看吧。”
随着放榜的锣声响起,围在县衙门口的人群都激动起来,向前涌去。陈璟之和庄无庸还算的上半大孩子,反而被挤了出来。另一边,邹明却弯腰,从人群的间隙中钻了进去,好不容易挤到榜前,就听到了自己少爷的名字。
“这案首叫陈璟之,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过这号人。”
邹明不敢置信,抬起头,在榜单的第一位,果然瞧见了少爷的名字,高兴地大叫道,“少爷,少爷,你中案首啦!”
陈璟之带着庄无庸站在人群外,就听见了邹明的声音。他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涌上一阵喜悦,喃喃道,“我...我中案首了?”
周围人见陈璟之年纪尚小,纷纷上前祝贺,都道他是少年英才。庄无庸听到陈璟之中了案首,也很为他高兴,可是自己尚不知成绩,只能先与他告别,挤到人群中看榜。
陈璟之整个人晕乎乎的,六年苦读终于有了回报,他听见旁人在窃窃私语,忙敛了笑容,问邹明道,“你可曾看见庄无庸的名次?”
邹明刚从人群里钻了回来,听到少爷的问题,用手摸了摸头,郝然道,“我只看见您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就跑了回来。”
陈璟之闻言便站在原地,等人群退散后再去看榜单。
庄无庸好不容易挤进来,站在榜单前,抬眼一看,陈璟之三个字在右边第一个。他从右向左,延榜单看了下去,自己的斤两心中有数,他主要是想看看哥哥和同窗的名次。
名次越来越低,他还没瞧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沉了下来。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庄无庸三个字,在第四十六名,考号与自己无误,巨大的惊喜笼罩了他。
庄无庸没想到自己这次能取中,再三确认后,自言自语,“我中啦,我中啦!”周边的人早就见怪不怪,纷纷道贺。
庄又玄站在不远处,这次他又没中,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弟弟,嘴里泛起了苦涩。他沉默许久,独自回了客栈。
陈璟之在榜单上还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何浩然,他排在第十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为他感到开心。有些可惜今天没见到,不能向他当面道贺。
看完榜单,陈璟之打算去买些礼物给家人。他们已经离家八天了,既然县试有了结果,他打算明日便启程回家。
只是这个计划要延后了,卢县令要见他。
卢县令将县试的事宜交付给了王师爷。他只需要做两件事:其一、县试当天出现在考场;其二、在选出的案首名单上用印。
这天放榜后,他偶然经过花园,听到下人们聊天,说此次县试案首是个十岁少年,这让他来了兴趣。
卢县令从小课业马马虎虎,父亲为他请了不少名师大儒,都未有起色。他做县令并没有经过科举考试,而是父亲为他出钱捐官,好让他走上仕途。他如今听闻,居然有个话本里描写的少年天才,起了好奇心,便宣陈璟之来县衙一见。
陈璟之听闻县令要见他,不知何事,内心忐忑。他紧跟来人,被领进县衙内院堂屋。
一进屋,就瞧见坐在上首的卢县令。他上次见卢县令是县试时,距离较远,没能看仔细。卢县令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几岁,皮肤白皙,长着一双凤眼,身着银白色外衣,用金线绣着一副猛虎下山图,端的是栩栩如生。
陈璟之进门后低头,下跪拜道,“学生陈璟之,拜见县令大人。”
卢县令叫他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陈璟之的长相除了端正些,并没什么特殊。又问他何时开蒙,如何读书,闲暇都做些什么。
陈璟之一一作答,只是卢县令问他平时有何消遣时,他犹豫片刻,答“习武。”
卢县令听着陈璟之的回答,觉得他与其他书生并无不同,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可听到他会习武,瞬间来了兴趣。卢县令家祖上靠军功发家,到他这一辈,虽不用上战场,但也练过几年武功,遂让陈璟之耍套刀法给他瞧瞧。
卢县令态度强硬,陈璟之无法拒绝。他接过卢县令递来的长刀,在院中舞了起来。一套刀法演示完毕,陈璟之大汗淋漓。卢县令忙起身鼓掌喝彩,大赞他与酸儒不同,颇有几分话本子里夺命书生“吕落第”的身姿,又问他是否会骑马。
陈璟之将刀收起,递给卢县令,心里吐槽这卢县令跟邹明倒是能说到一起。
但表面上,他面色无异色,愈加恭敬道,“学生家贫,养不起马。”
卢县令听闻少年侠客居然不会骑马,这与话本内容出入甚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了想,大手一挥,让手下取五百两银票来给陈璟之,并叮嘱陈璟之一定要学会骑马才行。
陈璟之捧着银子走出县衙,还有些恍惚。邹达陪少爷来县衙,但只能在门口等着,见少爷这么久还不出来,有些着急。
陈璟之一出大门,邹达一眼就看到了少爷,忙迎了上来,问县令叫他何事,陈璟之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卖艺。”
陈璟之本着专款专用的原则,让邹叔带自己去挑匹马来“县令大人让我学骑马,趁着天还早,就在县里买一匹。”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妥,“别买太贵,邹叔,咱们省着点。”
邹达听到陈璟之的话,极为少有的没立刻应答。本朝马匹价格不菲,普通的马匹动辄都要三、四十两银子。养马也不便宜,相匹配的马鞍、马鞭等一套行头,也要五两银子,马吃的草料与驴和骡比要贵一截,一年少说要二两银子。这么多银两,他们怕是拿不出来。
看到邹叔皱着眉头,陈璟之将他拉到一旁,给他看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低声说道,“县令给的,让我买马,不过这钱虽多,我们可不能大手大脚。”
邹达见到了银票,放心了下来,也不追问为何县令会花钱让少爷学骑马,便带着少爷去了骡马市。
邹达十年前曾在这里买过青骡,只是路已经记不清了,一路上靠询问路人,总算找到了地方。
新集镇上除了大集会有商人牵着牲畜摆摊,是没有专门的骡马市的。陈璟之跟着邹叔一家家看过来,终于邹叔停在了一匹黑马面前。他掰开了黑马的嘴巴,仔细看了看牙齿,又伸手摸了摸马背后,开口向一旁的摊主问道,“这匹黑马多少钱?”
“这位兄弟,你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我这里最好的小马驹,三十五两银子,你要就牵走吧。”摊主是一个黝黑的壮汉,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他瞧邹达会相马,便也不欺瞒与他。他牵着黑马走了一圈,黑马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喷嚏,前腿不耐烦的刨地,他只能将马牵回来,继续说道“这匹马是杂交的伊犁马,快两岁了,只是还没让人骑过,你们买回去,可要慢慢驯服才行啊。”
邹达看到这马的表现有些犹豫,毕竟少爷是学骑马,这匹马看上去并不温顺。
陈璟之却一眼就相中了这匹黑马,这是他的梦中情马。这匹马通身无杂色,毛发在太阳下泛着光,体态均匀,身姿优美。最重要一点,它价格不贵。陈璟之看向邹叔,满眼都是对这匹马的满意。
既然少爷喜欢,邹达自然也不会反对。陈璟之给自己的马取了一个并不响亮的名字,黑豆。
邹明开门见到少爷牵着一匹黑马,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已,“少爷,县令老爷送您一匹马?”
陈璟之摇摇头,一脸正色道,“不,这是你家少爷给县令舞了场刀,卖艺赚来的。”
“您又逗我玩。”邹明并不相信如此荒诞的理由,撇了撇嘴,认定少爷在骗他。
陈璟之:狼来了(大周朝版),果然平时骗多了,说真话就不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璟之:才艺还是有用的,这不就赚钱了吗?
卢县令:我给的好像是五百两...
陈璟之:我这是花小钱,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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