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无涯

听完陈时祈这话,温濯有震惊也有疑虑,和陈时祈认识这段时间以来,他做事情一向体面,待她和家人也十分尊重,今天却接连两次误会她的意思。

恰好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红灯,陈时祈将车停下来,转头朝着她看过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温濯有些迟钝,转头又想,他会不会是故意这么问的?

这想法刚刚升起,车后接连不断地催促的喇叭声响起,惹得温濯大脑中一团乱麻。

紧接着,陈时祈轻踩油门,身后的喇叭声逐渐消散,随之响起的是陈时祈的声音:“我了解温小姐内敛,但我也想让温小姐了解我一点。”

了解什么?

温濯本能地这么想。

“我十分在乎我家人的感受。”

这一点,温濯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一向高傲地看不上任何姑娘的陈时祈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婚姻。

“所以,温小姐要尽量适应和我的相处模式,而不是等到见到我的家人之后,还要和我像陌生人一样相处。让他们担心我们的夫妻感情。”

温濯抿着嘴角,抬头看向陈时祈,最终他的话音在她心上一击:“刚才我说的话,就当是玩笑。”

温濯点头,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之后的婚姻模式,从陌生渐渐熟悉,再然后,相敬如宾的过很久。

应该会很久吧?

温濯担心地想了一下。

总归,相敬如宾也不是什么坏事。

车到了家门口,温濯下车之后,向陈时祈道谢,便见他的车转向了隔壁。

她缓缓转身,朝家门口走去,只是没走两步,打门口走来一个人。

温濯看到,不由地顿住脚步。

男人穿着一件驼色风衣,下搭一条黑色西裤,像往常一样意气风发地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在兜中,静静地看着她。

温濯眼睫颤了一下,随后打算绕过他回家,却在她经过时,手被人一把拽住,他问她:“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温濯回头看向他抓着她胳膊的手,视线上移,注视着他的面孔,直觉嘲讽:“我们发展到哪一步,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垣眼看着她用力甩开他的胳膊,手又要往前伸,却看到温濯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了一个空。

“阿濯。”

上次在游轮上见面,鉴于陈时祈忽然到场,他和陈时祈不对付,也不想当着陈时祈的面聊他们之间的事,他只好转身离开。可是,事后他总想要和温濯问清楚,真的要离开他了吗?

“我以为我之前和你说的就很清楚了。”

温濯紧锁眉头,抬头看向周垣。

他这人,永远都是这样随心所欲,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不想让别人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是怎么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他所愿。

温濯淡淡开口:“我不喜欢把我说过的话再说第二次。还请你离开,不要再骚扰我了。”

周垣固执地说:“你最爱的人是我,不是吗?”

他往前走,月光洒向他面庞,温濯这才看清楚,他面容上的绯红,身上的酒味一样冲人。

“你喝多了。”

温濯正打算说这话时,只听身后传来声音,她不用回头,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陈时祈打从身后走来,轻轻抓住她的手。温濯没任何防备地,手指轻颤了一下,手心也不由地跟着出了薄汗。

“我的西装在你家里,忘了拿。这不,正好,巧了,碰上了你前任。”陈时祈边说边笑,视线逐渐从温濯身上转移,落在周垣身上,随即他挑了下眉,又笑:“好像,配不上说是你前任。”

周垣眯着眼睛,死死地盯住陈时祈,“陈时祈,关特么你什么屁事!”

陈时祈往前走了一步,让温濯站在自己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冷静如喜马拉雅的冰山,岿然不动,只是眼底的寒气却格外瘆人。

周垣抬手就要揪陈时祈的衣领,温濯见状,上前就要拦,却被陈时祈胳膊一挡。

转眼,陈时祈把周垣推向一旁,眼神若寒冰一般,温濯侧眸看过去,只见他嘴角下沉,也不言语,抬手就是狠狠的力道。

周垣被陈时祈这么一推,脚步踉跄地往后倒退,抬眸红着眼看陈时祈,咬牙道:“陈时祈,你特么有病是不是!温濯喜欢了我六年!她足足喜欢了我六年!你在她那儿,不过就是一个后路!你在这儿得意什么?”

温濯原本担心陈时祈和周垣打起来,正着急,冷不丁听到周垣的话霎时间气得浑身发抖,脚像是僵住一样,站在原地,随即眼泪不争气地像是泉水一样从眼底涌出来。

那是她的六年。

但他没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用她的喜欢和别人炫耀,还沾沾自喜。

陈时祈舌尖舔了一下后牙槽,腿迈出去抬手揪住周垣的衣领,嗤了声:“你也配?”

“诶诶诶!陈总!使不得!使不得!”周垣经纪人宋东暖从车上趔趄跑下来,上前拦住陈时祈,一边让助理拉着周垣往后退,一边向陈时祈和温濯道歉:“陈总,温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他今天喝醉了,撒酒疯!我马上带他走!”

陈时祈眯了眯眼,显然没想轻易放周垣走,宋东暖抬头看那一眼,霎时间吓的立马收回来自己的视线。

听说陈家这位少爷从上位以来就雷厉风行,手段及其狠辣,接连将得罪自己的人都整的怀疑人生。偏偏,周垣还来主动招惹他,看来是下半辈子的演艺生涯不想要了。

“陈时祈!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周垣一脸醉态,甩开助理,嚣张地笑。

宋东暖扭头瞪他:“还嫌不够丢人吗?滚回车上去!”

“对不起!陈总,实在是抱歉!”

转头,宋东暖拉着周垣连忙离开。

直到他们的车从小路上驶离,原本嘈杂的世界才又变回原来安静的模样。

陈时祈回头看向温濯,只见她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清冷,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整个人更显得梨花带雨。陈时祈莫名觉得烦躁,再想起周垣刚才说的那些挑衅的话语,他不由地用舌尖舔着后牙槽,有些冷笑。

温濯抬眸看向陈时祈时,便看到他这副神情,是烦躁还是被羞辱?温濯猜是都有。

想到陈时祈来时说的话,温濯扭头往屋里走,“跟我进来吧,我去拿外套。”

温濯和陈时祈进家门之后,家政阿姨还在,看到他们回来,忙问温濯:“阿濯你吃过了吗?我去给你做。”

温濯疲惫地摇了揺头:“张姨,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不用麻烦了。”

“哦哦哦,好。那我就先回去咯。”

“嗯。”

“砰——”

张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不算狭窄却又封闭的空间只剩下了陈时祈和温濯两个人,陈时祈倚着身后的餐桌,温濯站在沙发的一另一边,两个人就那样沉静地看着彼此,谁也没开口打破这份沉寂,似乎是还在回忆刚才那份“羞辱”。

温濯抬头看向陈时祈,他眼底沉静地不像是被周垣挑衅过的人,也不主动过问这是怎么回事,温濯实在觉得人心难测,心里直打鼓。转头说:“我去帮你拿外套。”

之前陈时祈借给她披的那一件西装外套,她送去干洗店洗了,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在阳台。

温濯将西装外套收好,还给陈时祈。

陈时祈从她手中接过,轻挑起眉。

“今天的事——”

温濯犹豫着,终于开了口,“对不起。”

陈时祈听她这话没忍住笑,反问她:“不关你的事儿,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总觉得是因为我,才惹出来这个麻烦。”

温濯低声道。

陈时祈将西装随便扔在一旁,凑近温濯,低笑了一声,“温濯,记得我在游轮上和你说过什么吗?”

温濯抬起头,她记得他说过很多话,却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我说过我会替你撑腰。”

陈时祈见她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他,莫名地觉得心痒。

你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呢?

你是不是也怕搞砸了这个婚约。

他压了压情绪缓缓又道:“他的话,我全都没听进去,我只听你的。”

温濯骤然抬头,似乎不太能习惯他突然温柔,陈时祈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反倒不置可否地笑:“我只想让我的家人放心,没别的意思。我的家族格外注重声誉,我不希望这中间有任何岔子,同时,我更不希望有任何人插手我们之前的事。如果周垣再出现,或者有类似的人出现,我有我的处理方式和权利。”

温濯“嗯”了一声,这是他这天第二次强调这件事,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也会履行一定的婚姻义务,不会再惹出这些麻烦。”

“不算麻烦,有麻烦,我解决。”陈时祈再次强调了一遍,转头,他也没多逗留,“晚上还有一个网络会议,先走了。”

“晚安。”

温濯抿了下嘴角,还是说了一句客套。

陈时祈离开前听到她这句话,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他看着对面站立地安安静静的温濯,定睛看她,打量之余,留下一句:“晚安。”

陈时祈信步走出温濯的别墅,转头走回自己的小院,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从助理手中的一手资料中找到的信息,再联系她如今小心翼翼地模样。他挑着眉,不由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他觉得,多半是笑自己。

其实那些拿家人为说辞的话半点都不重要,重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叫温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雄竞?我爱写[哈哈哈哈哈哈]

亲妈残忍的像个吃瓜群众:打起来啊!

稍微留了一个铺垫,下章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