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您实话实说了罢,莫说这亲戚情分,我连母子情分我都不想要喽!”贾赦极是响亮的嗤笑了一声,“您老人家自求多福罢!”
话罢,贾赦也不管琏哥儿、十二等人如何,直接转身拂袖离开。
只是他尚不曾出门,贾母已经放声痛哭起来。然而,这并没有甚么作用,贾赦连个顿儿都没有,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荣庆堂。
再看其余几人,琏哥儿一脸三观崩溃重建之中,仿佛被人强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蓉儿更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要知道若真的出了事儿,他身为宁国府的继承人,身为那甚么前太子的准女婿,他就是必死的那个;也就是十二,仍是立在那里,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有心想要说点儿啥,又心知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情听他瞎白活。
半响,十二只能伸手去拉他哥:“行了,哥你就起来罢,多大点儿的事情哟,这不是还有爹他在吗?甭管出了啥事儿,他都顶在前头,又不用你出马的,至于吓成那样吗?你仔细想想,你差一点儿就可以让前太子唤你一声弟了。”
琏哥儿原本听了十二前头的话,正准备努力的起身。结果才起了一半,就听得十二后头的话,登时吓得再度一屁股坐倒在地,正好摔在尾椎骨上,疼得他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哟哟,还真就给哭上了,至于吗?”十二蹲下身子去瞧琏哥儿,努力安慰道,“没事儿的,这有啥大不了的,你想想,那秦氏是前太子的闺女,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回头圣上都能唤你一声弟了。”
“你闭嘴!”琏哥儿又怕又气,直接吼道,“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十二伸手摸了摸鼻子,想着这是他嫡亲的哥哥,还是别气他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也是真麻烦。登时,他只老老实实的住了口,拿手去拉琏哥儿。
琏哥儿是真的腿肚子打颤,借着十二的胳膊,才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旋即立刻去抓一旁的椅背,这才稳住了身形。抬眼见十二真的不说话了,琏哥儿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道:“你不怕?你就真的不怕?”
“怕啥?”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的,十二一时有些茫然。
“咱们家莫名其妙的就跟皇家扯上了关系,你就真的不怕?”琏哥儿震惊了。
然而十二比琏哥儿都震惊:“这有啥好怕的?不是挺有缘分的吗?”没想到啊没想到,本阿哥这辈子还能跟皇室扯上关系,虽然这关系是有点儿远了,不过聊胜于无罢。
这话一出,琏哥儿看向十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懵了半响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个禽兽啊!”
“别介,我怎么你了,你就这么说我?”十二格外不解的望着琏哥儿,又瞥见蓉儿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难得的同情心泛滥,当下就拿脚踹蓉儿的屁股,让他赶紧起来,“还傻坐着干啥?起啊!”
蓉儿拿手撑着勉强起来,结果身形还是摇摇摆摆的,眼瞅着又要摔倒,这回十二总算没束手旁观,伸手拽了他一把,无比嫌弃的道:“可以了你,险些当了郡马爷的人,居然这么经不起打击。”
“三叔叔,求求您了,您别在损我了,我都要被吓死了……我我我、我如今该怎么办呢?我还怎么回府里去?我不敢啊!”
“那就别回呗。”十二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蓉儿,还给他出馊主意,“左右都是亲戚,你又比咱们都小一辈,就算住在后宅又如何?正好,我那院子就我一人,回头让人将厢房收拾收拾,你将就着住几晚还不成?”
“这……能行?”蓉儿愣了一下。
“有啥行不行的,管他呢!就算事后你祖父骂你,你不会把黑锅推给我爹啊?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我一点儿也不想来荣庆堂给老太太请安,烦透了,哪次我不是拿我爹说事儿?就说我爹不让我来,或者我爹逼我做学问,借口那就是人找出来的,算个啥!左右老太太也不能跟我爹对质,对质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回头被我爹骂一顿,能少块肉还是怎的?”
甚么叫做混不吝?
这就是!
凭良心说,蓉儿今个儿也是真的涨见识了,因着之前他跟迎姐儿打的交道比较多,跟十二认识归认识,毕竟称不上熟稔。如今倒是好了,才这么一小会儿,他算是看透了十二的本性。用一句话来概括,完完全全像了贾赦那混球。
最为关键的是,人家贾母就在上头坐着呢,就这般大喇喇的把话说出来,不说害怕了,连半点儿尴尬都没有,人干事儿?
见蓉儿眼神一直往贾母身上瞥,十二直接拿手往蓉儿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道:“得了罢,原就是小事儿一桩,搁在素日里她也不会拿我如何,如今这会儿……她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管这些个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儿?她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贾母终于开口了。
“走了走了,赶紧走。”比起十二,琏哥儿还是有些良知,赶紧一手拽着弟弟,一手去拉蓉儿,忍着尾椎骨的疼,将俩人连轰带拖的扯了出去。
结果,十二还有闲工夫跟蓉儿瞎扯:“瞧见了罢?其实要我说呀,二丫头对你挺好的,虽然打小没少欺负你,抢你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还打你骂你折腾你……不过总得来说,她对你还是挺好的,是罢?”
蓉儿这会儿已经完全不知晓该说怎么才好了,只能顺着十二的话头,吭吭哧哧的应着。
十二却道:“所以你也要对她好点儿,以往你个头小,每次打架输的那人都是你。如今你个头也长了,力气也大了,回头立马找她打架去,这回保证输的人是她!”
“行了,你闭嘴罢!”琏哥儿一个没忍住,伸手拍了十二一下,扭头对蓉儿道,“你别听他的,二丫头如今越大越一肚子坏水,连我娘都说了,咱们几个哥儿姐儿里头,最最像我爹的就是二丫头了。就算你如今打得过她,可也得小心点儿别被她给算计了,她比小时候可怕多了!”
“嗯嗯嗯。”蓉儿无脑附和着,然而事实上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怎样才能将定下来的亲事退掉。
甭管是郡马爷还是咋的,他都无福消受。哪怕回头娶个家生丫鬟,也总好过于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罢?左右他对于妻子的要求不高,甭管娘家如何,老实安生是重点,甭管品貌如何,不惹是生非才是顶顶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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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蓉儿索性就在荣国府住了下来。当然,荣禧堂和荣庆堂都是不能去的,就算是近亲好了,到底年岁大了,这样也不合适,哪怕是他的嫡亲姑姑惜春,总不能混在一道儿玩,再说他也实在是没心思玩。索性就顺着十二的意思,搬去了他那院子,缩在东厢房里躲着。
说是躲着一点儿都不夸张,蓉儿是真的被吓怕了,这跟当初和迎姐儿闹腾还不同,毕竟就算被迎姐儿打个半死好了,那也绝对不可能有性命之虞。而如今,一旦弄个不好,指不定就把小命给交代了,甭管那秦氏是多么的美貌,哪怕美如天仙,他也自觉无福消受。
又因着十二是有差遣的人,不可能总是陪着蓉儿,就连跟蓉儿最熟稔的迎姐儿,如今也忙活得很。蓉儿闲来无事,就干脆在房里看书,好在十二这儿旁的没有,各类书籍典藏那是一应俱全,哪怕无心学问,手头上有点儿事情做,也好过于胡思乱想。
甚至蓉儿都想过了,要是他祖父最终还是逼着他娶秦氏为妻,大不了他就去投奔他老子。虽说这些年来,他跟他老子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更谈不上父子情,不过有一点却是让他格外放心的,那就是贾珍一直没能再有孩子。因着这一点,蓉儿自觉就算没啥父子情份,见他去投奔,总不能直接将他赶出来,他的要求也不高,能保住小命就好。
就因着蓉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于都准备放弃宁国府的继承权了,也因此,当贾赦告诉他,秦氏没了的时候,他是懵的。
秦氏,没了。
尽管贾赦并不曾很详细的解释事情的原委,不过单凭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足以让蓉儿吓得心神俱裂了。他当然不会去心疼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相对来说,他更加心疼自己,万一这事儿并不曾被提前察觉,是不是将来等待他的会是跟秦氏一样的下场呢?
不过,就算是这般想着,蓉儿也没有追问甚么,只是故作淡定的向贾赦道了谢,回头仍旧缩在十二院子里,连宁国府都不敢回。
贾赦倒是懒得理会蓉儿待哪儿,左右这小子以往赖在荣国府好几年都没交半点儿伙食费,再加上他嫡亲姑姑惜春也一样,混吃骗喝的都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回头,面对那拉淑娴和十二的联合审问,贾赦有些吃不消了。
“咋回事儿?没咋回事儿呢,这外头的事儿,用不着妇道人家来烦恼。淑娴,你只管好生在府里享乐,顺便照顾一下五儿,再不然你就跟想要孙女也成呢,去跟琏儿媳妇儿讨就是了。别管这些有的没的,有我在呢。”
然而,那拉淑娴和十二仍直勾勾的盯着贾赦。
那拉淑娴:“老爷是嫌弃我妇道人家不懂事儿不知理儿?”
十二:“我可不是不懂事儿不知理儿的妇道人家!……唉哟!嗷!”
☆、第228章
“有些孩子啊,就是不打不成器!”贾赦收回了曲着的手指,却还不忘恨恨的瞪了一眼捂着脑门一脸懵逼的十二,挑衅道,“怎的?老子还打你不得?哼,不怕告诉你,老子打儿子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告到金銮殿上也没二话!”
十二眯着眼睛打量了贾赦半响,才忽的问道:“所以圣上也挨打了?”
“你怎么知道?……呃,闭嘴!没你的事儿!”贾赦一看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十二套出了话来,又羞又恼的道,“你个小兔崽子就是欠揍!淑娴,我打他你没意见罢?”
最后那句话,自是向着那拉淑娴说的。
那拉淑娴一脸的无奈:“咱们能说正事儿吗?至于老爷您想甚么时候打琮儿,都随意。正像您说的那样,这孩子就是个不打不成器,随便打。”
这话显然在很大程度上取悦了贾赦,以至于让他忘却了之前要藏着掖着的事儿,乐呵呵的道:“对对,就是那样,孩子嘛……唉,别说孩子了,有些当老子甚至都当祖父的人了,还是那般的不靠谱。你说贾敬那老小子是怎么想的?假若今个儿坐在皇位上的人,仍是太上皇,那他拼死搏一把,我倒还是挺能理解的。可眼瞅着那位都上去好几年了,且脾气性子又撂在那儿,贾敬那老小子是不是脑子给驴踢了?”
虽说贾敬乃是同辈之人,可到底年长了许多,于情于理都不该这般在背后编排他。不过,贾赦素日里编排的人多了去了,连贾母到了他嘴里都绝不会落得好话,更妄论贾敬了。
索性那拉淑娴也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因而只道:“那老爷能否说说,蓉儿那未婚妻究竟如何了?听说是没了?怎么个没法?”
“还能怎么没了?突染风寒,一病不起,然后就没了呗。”贾赦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真相如何压根就不用深究,左右那秦家姐儿已经没了,要是在哪个地方多出了某个模样相似的人,也不算甚么稀罕的。其实呀,做人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那秦家其他人呢?”那拉淑娴听了这话,果然没有深究,只是问起了旁人,“还有隔壁那位敬大老爷呢?”
贾赦略一沉吟,方才开口道:“秦家那俩父子据说是无法接受爱女、长姐在一夜之间病逝,很是有些不好。又因着秦家并不是京城人士,仿佛听说有意回到祖籍去,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出了京城也未必了。”
那拉淑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贾赦。
无奈之下,贾赦只有又道:“至于贾敬那老小子,圣上听闻他对丹药一道极为擅长,便索性遂了他的心意,让他上山当道士去,顺便多炼些丹药,指不定还能谋个远大的前程呢。”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暗讽了。想也知晓,如今正途只有一条,那边是通过科举入仕。当然,倘若本身有些能耐的话,走从军的路线也很不错。可一来,供养个武人要比文人花费颇多,二来,从军的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纵是最近两年不曾有大的战役,可边疆那头却是从未平静过。
而除却文武这两条道,其余皆不算正途。哪怕老话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事实上若非没了旁的选择,哪个愿意当那人下人呢?至于道士、和尚之类的,那些个连饭都吃不上的贫寒子弟倒是愿意试上一试,可像贾敬这种出身名门的,恐怕就算他现在是乐意的,如今被泰安帝变相的绝了后路,心里也不好受。而且,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一点。
见那拉淑娴和十二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贾赦实在是没法子了,摊了摊手:“知道了又如何呢?不知道又如何呢?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呢!”
十二不耐烦了,直截了当的问:“说不说?爹您到底说不说?”
“说啥呢?你当贾敬那老小子是跟你祖母一样的蠢货吗?他不蠢,一点儿都不,与其说他是因着长房式微而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