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怪是一个人很怪的人(这明显是废话),比如说他会忽然招萧志皓回去,给他设一个名叫独立经理人的古怪职业。
简单说来,就是靳辰正式成为他萧大经济人私人艺员,他可以利用杰氏的人脉网络,但自负盈亏,定期交粮。这对于大孙,其实没有半分损失,但对于萧志皓来说,忽然一下子他便成了自由人。虽然他早已参与到X的日常运作,但毕竟还是别家公司雇员,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此一来就一点障碍也没有了。
萧志皓喜不自胜,一转身就从X捞到了经理头衔,他最近薪水狂涨,稳步进入中产阶级阵营。攒够了钱,第一件事便是买房,他有童年阴影,自小随母亲从一个租屋被赶到另一个租屋,一定要头上有自己的瓦,才会觉得安稳。萧志皓只觉人生曲折,想当初,他就是为赚钱结婚,一头撞进靳辰这虎穴龙潭,想不到这么快什么都有了,但婚已经没得结了。
不是不感慨的,也不是不惋惜,但却不后悔,至少现在不!
他从不是得天偏庇的人,晓得天道公平,得到一些必先失去一些。
靳辰一向温和,脸上永远有笑容,只要脸色淡下来就已经是生气的征兆,于是当一名设计师冲进来,对萧志皓说总监情绪不对,不说话,不理人,也不肯笑时,他马上就觉得事态严重。
工作吗?萧志皓一路走一路想,最近都很顺利啊?
感情?难道他想分手了?也不对啊,果真如此,照他的性格也应该是直接坦白……
靳辰喜欢宽大的工作空间,好几间房打通,地上铺干净的羊毛地毯,成衣布料满地乱扔。
萧志皓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靳辰坐在地上,赤了脚,双膝抱在胸前,心里顿时咯的一声,转身招呼闲杂人等离开。
“怎么了?”萧志皓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结婚了。”靳辰抬头,神色间有一丝恍惚。
他?谁?
萧志皓瞬间明白过来,还会有谁!
又要被请去观礼吗?一张请柬过来,他爱的人要结婚了,只是这一次注定不会像面对林意结时那般潇洒,萧志皓不免为他心酸。
“哦,对不起,你不喜欢听我提到他的。”靳辰的眼神已经清宁下来。
“怎么会,我说过的,他的事,你愿意说,我就听。”
何必呢?与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计较,反正就算是赢了他,这个人也不是你的,萧志皓觉得自己很应该要想开,但,说这话时仍然要用出很大力气。
“算了,没什么意思。”靳辰放弃。
“还有别人知道你爱他吗?”
靳辰摇头。
“那么不说给我听,你还能说给谁听?说吧,我听着呢。”
靳辰怔怔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我们只有很少的联络,一年寄两次卡片,圣诞节,还有生日。刚才他妈妈打电话过来,托我帮忙出手本地的祖屋,闲聊几句,才知道他半年前已经结婚。”
到底还是不甘心吗?萧志皓心下恻然。
“他没有邀请我,甚至都没有通知我。”靳辰眼角晶莹,但笑容可亲,“他根本不觉得需要告诉我,会不会有一天我死了,他也只像是看到报上无数的亡魂一样,只知道一个名字消失了,或者连名字都已经不记得。”
错了都错了,萧志皓顿时醒悟,他介意的并不是他结婚,他伤心,是因为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在那人心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的确是真正的可悲,萧志皓伤及自身,于是越发觉得沉重。
“假如有一天,你要结婚,你会通知林意结吗?还是John,乔安娜,杨怡佳他们……你会不会一个个都请他们来。”
“我不介意他们出现,但是恐怕他们不会来……”
“可能他也不介意你出现,他只是怕你不会来。”
靳辰一怔。
“又或者他不见得是故意要忽略你,他只是真的不记得。”萧志皓轻声道。就像,你也不是故意在林意结面前摆风度,你只是真的不在乎;就像,你不是故意要忽略我感受,你只是真的没想到。
萧志皓不是特别聪明伶俐的人,但有很多事情,因为有切肤之痛,便可以一针见血。
“你说得对,”靳辰轻笑,“就像我不记得很多人,的确如此,就是要这样,这世界才公平……”
“但是我难过……”靳辰轻轻低头,眼中一直有莹光在闪,但却没有流下来,“我觉得难过。”
他轻轻哼起一首曲子,曲调和缓而柔软,萧志皓只觉得极熟,却还是想不到出处。
“难过有什么用?一个人难过了就可以让不爱你的人回头,让失望变成满意吗?”萧志皓轻声慢语,把曾经从他那里听来的话再还回去给他,“难过是最无聊的举动,人生何其短,越是难过,越是要做开心的事。”
“阿皓……”靳辰伸出手,“带我出去玩。”
萧志皓一愣,有点微汗:“你想怎么玩?”
“随便,我听你的。”
“我不擅长这些……”萧志皓忽然愧疚,若是换作靳辰以前那些千精百乖的恋人,恐怕立时就有十八种方案附上。
“你初恋时,第一次和女友外出约会,约会在什么地方?”
“初恋吗?”萧志皓努力回忆,“游乐场。”
“好吧,那我们去游乐场。”靳辰站起身来,露出极浅淡的笑容,萧志皓从未像此刻这般不希望看到他笑,一个人总是笑总是笑,也会觉得疲惫地吧。
人的时间花在哪里都可以看得出,萧志皓于吃喝玩乐一途,从无投入也无甚产出,游乐场这种东西根本从未在他的地图中出现过,好在如今有一桩利器叫GPS总算顺利找到目的地。
靳辰的复原能力极快,车到中途已经可以笑容如昔,萧志皓却一点不觉得轻松。
常言道,一个变态的人,会有无数个变态的方面。
萧志皓再次怀疑靳辰是火星来客,笑傲飞鹰时速高达122公里,他轻松坐上去,来回两遍,神色自若,萧志皓只是站在下面看,已经煞白了一张脸。
“来来,我们去坐海盗船。”他热情招呼,已经完全融入环境,好像春游的小朋友。
萧志皓天生耳平衡有点问题,原地转三圈都会晕,可当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咬牙切齿地坐在他身边。不过也还好,海盗船到底不转,虽然惊险刺激,可下来时只觉得腿软,没有头晕。萧志皓心下稍宽,胆子又放大起来。
靳辰完全是那种让人看了想扁的游乐场玩家,所有的项目都想上,从不手软脚软,只兴奋地尖叫,而且偏偏在这种惊险危机时刻他也还有闲情搞怪,萧志皓被整得苦不堪言。十分后悔当时年少无知的自己为什么要请初恋的女友来玩游乐场,喝茶、吃饭、看电影,哪个不比这事轻松自在。
“唷!过山车!”靳辰眼睛一转,又看到新鲜玩意。
“不会吧!”萧志皓只觉得有如五雷轰顶。
车子还未启动,萧志皓已经将手掌粘到横杆上,不要问他是为何会坐上来的,反正若是靳辰坚持要达到某种效果,他自然会有无数方法。
轰轰轰,直上青天去。卡车达到最高峰时忽然下坠,萧志皓觉得五脏像是要喷出来,胃中激烈翻腾,他不住呛咳,天哪,请把时间拨得快一点。车子穿过树影屋尖,那三分钟漫长无止尽,耳畔全是风呼啸声与乘客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头发打在面颊上,像刀割一样的疼,而那一切都比不上胃里翻江倒海般地抽动,萧志皓几乎要崩溃。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车子再作一个大回环旋转,令乘客最后一次发毛,然后缓缓停下来。萧志皓满眼泪光,已经站不起来。
“不会吧!”靳辰大惊,“你怎么会反应这样大。”
萧志皓微微抬眼,根本连瞪人的力气也没有。
双脚刚刚踩到实地,萧志皓就忍不住吐出来,天昏地暗头晕眼花不知今夕是何夕。
靳辰大为抱歉,七手八脚地扶住他,道歉不已:“怎么会这样……唉……”
“我早跟你说……我不……能坐……我会晕……”
天地良心,这叫会晕吗?这么大反应,简直像会死……
足足坐了半个小时,萧志皓才算是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抬手,指住恶人:“你……我会记住。”
“好好好……”靳辰自知理亏。
萧志皓气息奄奄,自然不能再做惊险运动,好在游乐场里也有许多平安的游戏,靳辰急着赎罪,跟前跟后,十分好说话。前路一转,又听到少年少女的尖叫声,喧哗一片,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顶,眼前正是最负盛名的跳楼机。
“要不要玩?”萧志皓也是随口提,反正要玩也是他老人家自己上去玩,他是再也不陪小命了。
“不要!”靳辰断然拒绝,萧志皓诧异地回头,及时捕捉到他眼中一抹深切的恐惧。
老……天……爷……
你不会是,开眼了吧!
萧志皓大喜过望,一时间头也不晕了,脚也不软了,全身上下流淌着复仇的血液。
“我要玩!”
“哦?”靳辰一脸惊讶,“那好吧,你去玩,我在下面等你。”
“不行,一起去!”妈的,不拖你上去,老子没事玩什么跳楼机。
靳辰又迟疑地抬头看了看:“算了啦!你还没有恢复,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我们去钓兔子好不好?”
废话,当然不好,逼我玩过山车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去钓兔子?
萧志皓怒目而视,立场坚定不动摇。
“算了啦!刚刚是我不好,我道歉好了吧,你让我做别的都可以……”靳辰因为理亏在前,也不好意思强辩。
“不过是跳楼机嘛,我都这么坚持了,你也不肯去坐一次吗?刚刚的过山车……”萧志皓气呼呼地控诉。
靳辰像是一震,犹豫不决地盯着高空坠落的物体,沉默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陪你坐一次。”
噢,耶……
萧志皓喜滋滋地去买票,排队,冲杀在前。
靳辰似乎是真的害怕,一直沉默不语,下意识地往后躲,手指竟微微发抖,但是这一切也只是更坚定了萧志皓要把他揪上去的决心而已。
临到坐在位子上了,他还试图努力:“我们不要玩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怕……”
“不行!”萧志皓摇头,斩钉截铁。
只是那一瞬间隔着黑色的太阳镜片,他只觉看到他眼底有极深的恐惧如烟花般散开,激烈而耀眼,萧志皓有点迟疑,但已经来不及想,因为座位已经缓缓上升,萧志皓从不是游戏达人,跳楼机虽不是顶级罩门,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有精力专注自己。
升到最高处,略顿一顿,忽然地心引力就失去了存在感,整个人失重,远山近水全连成了一片,白光刮痛整个眼膜。
眩目的感觉可能只半秒,但在当时却要漫长得多,因为这游戏不转,萧志皓只觉得心脏怦怦乱跳,却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机子一停稳,他已经恢复过来。
有反应的是靳辰……
萧志皓根本忘记自己叫了他几遍,连工作人员都被吸引过来,他缓缓地醒过神,茫茫然转了一下脸,手死死握在扶手上,一时间竟是连自己也张不开,萧志皓听到他在说:“抱歉……”但那声音如此缥缈,几乎听不出一丝生气。
不会吧!萧志皓又惊又悔,直到把他生拉硬拖得弄下来,萧志皓才确定问题真的严重,这小子全身像没有骨头一样,已经软得快扶不动。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跳楼机而已嘛……萧志皓百思不解。
一路把他拖到一张隐蔽的长凳上坐好,萧志皓小心地帮他拿下墨镜……
这一刻他其实很想看到一双充满的促狭的笑眼,虽然他会气得抓狂暴走,但至少不会心疼,可惜……他自问没看这靳辰有过如此呆滞的眼神。
“对不起。”萧志皓讷讷。
“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怕成这样……”他不解。
“呵,我也没想到……会怕成这样……”
“怎么会……”
靳辰头一偏,靠到他的肩膀上:“我小时候其实也很喜欢坐跳楼机。”
“哦。”
“小时候很皮,贪玩爱闹,但是哥哥姐姐都让着我,爸妈也偏疼我。那时候他们工作很忙,常常早上八点飞日本,晚上八点又飞回来,我们都开玩笑说这叫打飞的。”
萧志皓有些奇怪,这分明是开心往事,为什么听起来声音里全无喜悦?
“那年是我十三岁生日,刚好赶上周末,我在校队里踢足球,忽然间教练就和我说不要练了,让我回家去。我家里对生日最重视,总有很特别节目,就以为是爸妈交代的,很开心,换了衣服往家里跑。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了很多人,爸妈公司的同事,朋友,还有律师。我想不通,又不是整岁生日,干吗要请这么大的场面……”
萧志皓越听越是不对,总觉得有不祥的预兆。
“他们看我进来,神色都很为难似的,后来还是律师走过来……”靳辰闭上眼睛,“她说有一件事,因为已经发生了,实在没有办法不告诉我。她说那天下午四点半,有架从日本飞到容川的飞机中途引擎熄火,掉进了海里。”
不会吧!萧志皓心底一凉。
“非常不巧,我爸妈,还有哥哥姐姐,全在上面……”
怎么会……不不不,不可能。
靳辰一向以风流潇洒为主打,坎坷出生从来不是他的卖点,当年那份简历,对他的出生没提过半个字,萧志皓从没有留心他的父母家人,他一直以为靳辰像所有中产阶级出生的小孩子,家庭优越,爸妈移民北美小镇,彼此客气而疏离。
怎么会这样,这样经历,要如何承受?
萧志皓一出生就是遗腹子,生活艰辛,可是苦难分摊到每一天,反而容易习惯,若是像靳辰这般,忽然间失去所有,从天到地,谁更不幸?他无从判断。
“因为是自己的生意,事情急起来也没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索性把哥哥姐姐也一起捎了过去,扔在百货公司为小弟搜罗礼物。但为了晚上要给我举行生日会,所以他们提前坐了三点的飞机……真是凑巧。”靳辰笑得无力,“很奇怪,当时我听她说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觉得难过,还问她,你要不要留下来吃蛋糕。然后就听到门铃响,是西点店的伙计送蛋糕过来,我很高兴地接过来,打开,上面用果酱写着:祝靳辰快乐每一天,我们永远爱你!”
萧志皓忍不住,早已经泪流满面,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能牢牢抱紧靳辰的肩。
“你们都爱说永远,有什么是永远,说永远爱你的人,一转眼,永远不再来。”
“你有没有祖父辈?”才十三岁,独自一人要如何生活?
“有一个祖母,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三个月后也一病不起。”靳辰眼中有闪烁的光,却一直在微笑,“我像不像克星?犯天煞的那种。”
“为什么你不哭?”萧志皓诧异,明明是这样的伤心事,他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是如此悲凉,但,为什么还要笑,为什么不哭?
“不知道。”靳辰摇头,眼中全是疲惫,“眼泪流不下来。越是想哭就越是哭不出,到最后只要觉得眼睛湿了就会紧张期待,啊,这次真的可以哭出来了吗?可是一高兴,眼泪又回去了。自那以后的两年里,我常常梦到自己当时也同他们一起,从天上掉下来,失重,身体被撕开。”
萧志皓心中大恸,喃喃道:“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靳辰几乎是茫然摇着头,“是我自己也好奇,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已经能忘记,可是刚刚那一瞬间我又看到妈妈的脸,满身是血。真是命苦,看来这辈子都不能再坐跳楼机。”
靳辰闭上眼,又哼起那首熟悉而陌生的歌。
“对不起!”萧志皓悔得肠青肚烂,又苦于口拙,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
“别哭了,”靳辰反倒回头来哄他,“你哭得那么伤心,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萧志皓手足无措,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好了,我没有生气。”
“对不起!”
时近冬日,天总是忽然就黑下来,远处摩天轮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溢彩流光,靳辰心里一动:“这么想赎罪,请我去玩摩天轮怎么样?”
“好!”萧志皓满口答应,开玩笑,这时候别说是玩摩天轮,就算是让他过山车来十趟也一样豁出去。
这城市的天空很黑,但灯火很盛,如果不介意颠倒天地,也可以认为是繁星似锦,反正当摩天轮升到最顶点,也看不出差别来。
“小时候最鄙视摩天轮和旋转木马,觉得十分无聊,但是妈妈和姐姐都喜欢,于是没办法,老是被拉着一起上。”靳辰凝神看窗外,脸上又显出恍惚的表情。
萧志皓心里着急,一堆话像团乱毛线堵在喉咙口,待到杀出重围的,居然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靳辰无奈:“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嗯!”萧志皓大窘。
“嘴这么笨,当年怎么哄女朋友?”
“所以一直被甩。”萧志皓实话实说。
“真是可怜!”靳辰微笑,随手揉乱萧志皓的头发。
萧志皓心中一直都有个疑问,既然已经擦到边了,索性就大着胆子问出来:“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喜欢我啊!”靳辰笑容淡淡。
“你早知道?”萧志皓激动起来。
“我又不是瞎子。”靳辰浅笑。
“可是……”萧志皓定了定神,“那么多人喜欢你,为什么选了我?”
“不知道……觉得舒服,不想拒绝,所以就……”
“但是他们,都那么漂亮……”不能怪他自卑,有几位,委实生得倾城倾国。
靳辰笑起来,伸手摸摸萧志皓的脸颊:“漂不漂亮,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了,更何况你又不难看。”这话倒也不全是为讨他开心,萧志皓生得清秀,长眉凤目,鼻梁挺直,好好收拾收拾也是英俊小生一名。
“但是我脾气冲,人又呆,嘴还笨,没情趣没花头没节目,连安慰人,都只会说对不起……”萧志皓越说越低,自己都开始要鄙视自己。
“啊,这么多缺点……”靳辰做出头痛的样子,“不过也好,反正你缺点多多,又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也不用努力维持形象,编排各种节目,逗你开心。”
“你对我偷工减料?!”萧志皓显然还不够笨。
“老兄,你又不喜欢那些料。”靳辰有些无奈。
倒也是……萧志皓皱眉,但心里仍有小小不平。
摩天轮转得很慢,景物一寸一寸地移,只觉时间与空间都变得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