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师兄画圈的时候,那金箍棒就好像是一根带高压电的金属棒,与地面接触后发生了接地故障,在接地点周围形成了不同的电位分布,人在迈入这一大块区域的时候,两脚之间的电位差叫跨步电压。
我真的很好奇,以后大师兄出自传的话如何来写这段经历。毕竟在之前,据官方记载,他仅仅被二郎神伙同太上老君偷袭抓住一次,如来佛祖打赌耍赖压住一次。而现在,他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就被混元子抓住了两次,还是只打了两三个回合,人家大袖一甩,就解决了战斗。
为了避免跟大师兄的自传产生冲突,我决定不再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说一下离开人参果培育基地五庄观之后,我们遇到了取经以来最频繁的妖精攻击,每一只妖精都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一样挡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
最开始,大师兄一个人打妖精玩的很嗨,但是过了不久,前来挑战极限的妖精越来越多,仿佛蝗虫一般,二师兄加入了打妖精的队伍。再接着,我也提起自己的降魔宝杖冲了出去。再然后,连白龙马都奋然扬蹄踩死了两只妖精。在斗争间隙,师父怯怯地说:“徒弟们,要是妖精再来,我也去帮你们一把!”大师兄淡淡地抬头看了师父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有劲去打妖精吗?”师父挺起自己的小胸脯,骄傲地说:“知识就是力量,和尚也有杀伤力。”
当然,我们三个徒弟都没有让师父真的举着那根一直当扁担用的禅杖冲上去,因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三个就别想在取经界混下去了。
这时,突然树上掉下来一个桃子,砸在了大师兄的头上,他发飙地跳了起来,愤怒地说:“我受够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怎么连还没有化成人形的桃子都开始攻击我们了?”就在我准备告诉大师兄,那只桃子是熟透了自己掉下来的时候,从树上窜下来一条白蛇,直扑师父而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大师兄还在拿着桃子揉着自己的脑袋,二师兄正坐在行李上打瞌睡,我抄起宝杖,一杖把白蛇拍落在地。没想到白蛇落在地上就准备跑,我正要赶尽杀绝,师父拦住我,然后冲白蛇挥挥手说:“素贞,你走吧。”正在打瞌睡的二师兄百忙之中还阴阳怪气地说:“师父你《白蛇传》看多了吧?”
就在一眨眼的时候,大师兄提着一个小妖走过来,将其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说:“告诉我为什么来烦我们?”小妖被大师兄吓坏了,马上说:“大王饶命,我就是想着能吃一口唐僧的肉,吃了就能长生不老。”我们几个人都被小妖的话惊呆了,大师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听谁说的?”小妖鄙视地瞪了大师兄一眼,“这在整个妖精界都已经传开了,我看你长得这么像猴精,难道你们居委会没有传达吗?”
小妖最后被放走了,走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表情让人于心不忍,他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还大力地挥手,冲着我们喊着:“唐长老,你再考虑一下,我们绝对不杀你,只需要割几块肉就可以。”
在这个严峻时刻,大师兄敲着饭钵,大声说:“大家开会开会。”我们四个人一匹马围坐在一棵大树下,大师兄皱着眉头说:“师父,你想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精说吃你的肉能长生不老呢?”
师父暗自垂泪,叹了口气说:“徒弟们,你们说,我要是吃自己一块肉,是不是就死不了了?”
我躲在角落里没说话,但是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因为在这之前,虽然有妖精跑出来劫道,但是绝对没有如今这么高的频率。由此看来,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谣言一定是最近传出去的。
经过我的科学分析,这谣言的缔造者有三个人最有嫌疑。
第一个当然是观音菩萨。当年她来找我们取经的时候,特别强调去西天的道路上艰难险阻,会遇到很多苦难。但是实际上我们从取经到现在,也就遇到几只迷路的老虎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肯定觉得自己的预测受到了挑战,所以才会散布唐僧肉长生不老的谣言给我们制造麻烦。
第二个嫌疑人是玉皇大帝。因为好歹自己以前的手下,一个齐天大圣、一个天蓬元帅、一个卷帘大将却跟着一个凡人和尚去投奔西天佛教集团,没有菩萨罗汉组队去凌霄宝殿找他取经,小心眼的他一定会觉得失落,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在这种极端的人格之下,很容易会心理失衡走上散布谣言的不归路。
第三个嫌疑人是如来佛。因为听说他在天宫赌局里下了重注,赌我们师徒四人不能按时到达西天。在这种严酷的情况下,散布谣言已算佛祖太善良了,他没自己披挂上阵就是对我们的莫大支持。
就在我还在心里猜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时,只听大师兄一拍大腿,金黄色的猴毛飞舞,大声说:“我终于知道是谁了!”我们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问:“是谁?”大师兄面色深沉地说:“是师父!”
我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师父,他的表情就仿佛冬天里的抹布一样,冷冰冰却仿佛能滴出水来。师父瞪了大师兄一眼,说:“猴子,你今天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以为你本事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大师兄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球,“大家看,这是我刚从东海借来的水晶球,可以回顾一下几天内发生的事情。现在就让大家看一下。”
这时,水晶球亮了起来,里面的图案放射到了石壁上,我兴趣十足地凑了上去。那是在五庄观的晚宴上,观音菩萨救活人参果树之后,镇元子兴奋地敲下来十个果子放在了桌上。当时一共有两个房间,师父、观音菩萨、镇元子等人在主桌,而我们三个徒弟则和财神等几个二流神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吃饭。在这个时候,道童把一颗人参果端到了师父面前,当师父看到观音菩萨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也知道了那是水果而非小孩身体,所以也捧起一个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片刻之后,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师父的乳糖不耐症居然发作了,他脸色绯红地站起来,“诸位,我吃了人参果,如果妖精吃了我,是不是等于妖精间接吃了人参果,就能长生不老了?”对于这么一个如此富有求知欲而智力又发展不完全的人,同桌的人全部都沉默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有着一只蝙蝠,它听到了师父的话,偷偷地飞了出去,见人就叫“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
关掉水晶球,大师兄语重心长地看着师父说:“师父,从今往后,肯定会有很多妖精来打你骂你追你咬你,你一定要从容,把他们想象成被你欺骗的可怜人吧。”
过了一会儿,师父偷偷地碰了碰我,低声说:“悟净,帮我个忙好吗?”我从来没见过师父这样的表情,他没有找大师兄也没有找二师兄,这证明这个忙一定没那么简单。还没来得及反对,他就把一个水果刀塞到了我的手里,两眼流露出狂热的期盼,说:“悟净,你快点儿捅我一刀,我看看是不是吃了人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
看他的贱样,我真的想一咬牙一闭眼,一刀捅过去。但是好歹他是我领导,如果领导的决定很愚蠢,那么你尽量用隐晦的方式让领导知道并且收回成命,如果他拒不承认,也要想办法把这样一个有损自己职场名声的任务推给其他人。要不很多年后,神仙界就会这样流传着我的故事“那个沙僧啊,当年为了试他师父是不是能长生不老,居然拿刀去捅师父!”
我一字一句地对师父说:“人参果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但是没办法让人刀枪不入!”他恍然大悟,由衷地拍着我的肩膀,“悟净,你很有前途。”
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过一片黑云,大师兄激动地大喊“有妖怪!”黑云仿佛听得懂话一样,马上跑了。我们刚松一口气,转过山脚,刚才的那朵黑云又冒了出来,大师兄又大喊道:“小心,有妖怪!”我刚刚拿起宝杖,站到师父的马前,摆出玩命青年迎战的姿势,黑云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师兄扭头对我和二师兄说:“二位师弟,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妖精的一大特征?”我和二师兄面面相觑,不由得在心底对大师兄生起崇拜之情。大师兄洋洋自得地说:“这妖精的听力很好,你看,我一喊,云彩就跑了。”
黑云仿佛在跟我们捉迷藏,现在又跑了出来。大师兄被这不怕死的小妖精气得脑袋都快成猴头菇了,拿出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师父、二师兄、我和白龙马都圈在了圆圈里,说:“师父,师弟们,你们就待在这个圆圈里,谁也不要出来,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幽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为什么现在还用画圈这么老土的办法?”然后他也拿树枝在旁边画了一个圈,拍拍手说:“你看,这圈圈是不是比你画的圆?”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师兄也跑了出来,在师父的旁边画了一个圆,连白龙马也用自己的蹄子画下一个圆。当最后一个圆由我画完之后,大师兄傻眼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指着地上出现的奥运五环标志振臂高呼:“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大师兄身子一纵跳上了一朵过路的白云去寻找妖怪踪影,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我马上猜到他是让我将师父带进他画成的圆圈里。
我曾经偷偷地研究过大师兄画的圆圈为何能有藏身避祸趋吉避凶的作用,后来当我了解了一个物理学名词“跨步电压”之后就彻底明白了。
在大师兄画圈的时候,那金箍棒就好像是一根带高压电的金属棒,与地面接触后发生了接地故障,在接地点周围形成了不同的电位分布,人在迈入这一大块区域的时候,两脚之间的电位差叫跨步电压。之所以对妖精能发挥作用,那是因为大师兄交代我们待在圈里不许动,就算走路也必须是小碎步。而妖精一般为了能抓到师父,全是大步流星迈进来,两腿间的距离超过了一定长度,进来就被电。
就在这时,面前的小路上突然走过来一个俊俏的小村姑,头戴花毛巾,身穿立体小棉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唱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漂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